第14章 013
周日一早，林沅就被佟霜霜的催命魔音吵醒，在綠茵工作的幾年來，因為秘書工作的特殊性，幾乎處于全年無休的狀态。到了地産開發部後，生活反而漸漸開始規律，偶爾能夠準時休個假。
她揉了揉眼睛，摸了摸床頭的手機，按下了免提。佟霜霜在那頭壓低嗓音問：“林美人，昨天給你說的事兒，你沒忘記吧？”
佟霜霜指的是讓她幫忙頂人頭這件事，馬上就月底了，佟霜霜所在的美容院要進行月末彙總，拼業績。佟霜霜在美容院裏雖然業績不錯，可這個月銷量上不去，還是讓她很頭疼。沒法子，只好自己出錢先将指标完成。
林沅聽她的語氣可憐兮兮，她睡意醒了大半，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才剛過八點。美容院通常是九點以後營業，也難為她這麽早就前去準備。
“嗯，我記着呢。上午十點對吧？”
佟霜霜連連點頭：“對對，十點到就OK，我已經給你安排了最佳位置，你到了直接聯系我。那就這樣，愛你，麽麽噠！”
林沅應了。挂斷電話後，她起身去衛生間梳洗了下，因為不用工作，就只是簡單地洗了把臉，做了基礎護膚。梳洗完畢後，林沅将一頭及腰長發紮了個馬尾，套了件藕粉色衛衣，淺藍色牛仔褲，又從鞋櫃裏翻出野外拓展時，公司統一發放的小白鞋。
一切準備妥當，她在樓下買了兩顆包子，一杯豆漿，步伐輕快地去等公交車。
到了美容院，林沅被裏頭的陣勢驚到了。她沒想到一大早就這麽多人過來做美容，不禁感嘆，女人為了這張臉真是蠻拼的。
美容院裏人頭攢動，來做美容的大都是豪門貴婦以及各家名媛千金，個個妝容精致，花枝招展。林沅低頭看了看自己的一身休閑，肩上挎着的帆布包，覺着自己跟這個場合顯得格格不入。
其實她想說，即使化了妝，一會兒還是要卸掉，不會麻煩嗎？
佟霜霜将她帶上了二樓的VIP護理室，這間護理室靠近角落，只有兩個床位，清淨雅致。佟霜霜知道林沅平時工作忙，好不容易休息必定是想要補眠，是以特意選了這麽個好位置。
給林沅清潔完面部，敷上面膜後，外頭有人說：“霜霜，你的大客戶來了。”
佟霜霜擰上瓶蓋，不解地問：“誰？”
“就上次在咱們店裏一次性充值五十萬的款姐啊。”
同伴的聲音裏透着一股歆羨，經她提醒，佟霜霜倒是想起來了，她沖林沅笑笑，壓低嗓音說：“林美人，我先去招呼一下那位麻煩人物，等會兒過來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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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系，你忙，我睡一會兒。”
林沅很是善解人意。
佟霜霜：“……”
她突然明白為什麽室友平時從來不刻意護膚，皮膚還能保持着吹彈可破的原因了。果然，最有效的護膚品必須是睡眠。
林沅在床上躺了一會兒，按下了床頭的開關，懸于上方的紗簾緩緩降下，阻斷了與外頭的聯系。高端美容院就是不一樣，在人性化設計上，的确出類拔萃。阻斷了外界的窺視後，林沅總算能夠安心地閉目養神。
沒過一會兒，聽到了推門的聲音，林沅聽到佟霜霜的聲音：“姜太太，您這邊請。”
“沒有單獨的房間嗎？”
女人的聲音透着毫不掩飾的嫌惡與傲慢，好似非常嫌棄跟別人共用一個房間。
“不好意思，因為您沒有提前預約，單獨的房間已經滿員。不過這裏也不錯，靠近角落，非常清淨。如果您覺得不滿意，不如給您約在下午？”
田蓉睨了她一眼，想到下午約了幾個太太逛街，她也顧不得那麽多講究，沒好氣地擺擺手：“算了算了，就這裏吧。”
說着，将自己剛買的愛馬仕包包遞給了佟霜霜，佟霜霜接了過來，将包包放在了櫃子裏，鎖好後，把電子鑰匙交給田蓉。
田蓉很是健談，做SPA期間，跟佟霜霜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聊聊自己的發家史，當然，最主要是誇贊自己那個很有出息的兒子。林沅本想好好休息一下，被田蓉的喋喋不休吵得腦仁兒有點疼。
好在，田蓉在接了個電話後，總算是暫停了話匣子。佟霜霜給她敷了一層厚厚的面膜，出門去取精華液，田蓉這副模樣不方便接電話，環顧四周，見也沒旁人，于是放心地按下了免提。
林沅剛想戴上耳機聽會兒音樂，因電話裏熟悉的男聲稍微愣了下。她跟在殷玠身邊多年，識人本領最為厲害，聽聲音好像是鼎盛集團的副總裁路明軒。
“媽，您找我？”
“明軒啊，你還在公司嗎？昨夜也沒見你回家，媽媽擔心死了。”
聽她提到路明軒的名字，林沅心想，果然沒聽錯。剛才從她和佟霜霜聊天裏，隐約知道這個女人的身份，可到底不敢确定。這回倒是準确無誤地知曉，這位“姜太太”，大概率就是鼎盛集團董事長姜夔的第二任太太田蓉。
作為地産圈的扛把子選手，鼎盛集團的姜夔與綠茵集團的殷策時常被媒體拎出來做比較，不單單是在事業上，更多的是娛樂八卦。綠茵的殷策喜歡年輕的嫩模，在圈裏是出了名的。而鼎盛的姜夔，卻和那位花心大佬截然不同。
林沅聽說，這位姜董事長是個絕世癡情種，早年喜歡的是田蓉的同胞姐姐，陰差陽錯，勞燕分飛。等姜夔功成名就後，心愛的女人已經跟自己陰陽兩隔。
沒想到，這位腦回路清奇的癡情大佬，兜兜轉轉多年，竟然娶了心愛女人的妹妹，并且對這個女人帶來的兒子視為己出。
這樁辛密往事，在圈內一度被當做癡情典範，不啻為一段傳奇佳話。
林沅隔着紗簾，下意識地往外頭瞧了一眼。
田蓉正在跟路明軒通電話，聽到兒子略顯疲憊的聲音，田蓉心疼極了，忍不住又開始抱怨始作俑者：“不是媽媽說你，你到底要為姜以湛那個死小子收拾多少爛攤子？我現在看見他，就恨不得當年把他——”
“媽！別說了。”
頗為警覺的路明軒及時制止了母親的胡言亂語。
田蓉也自知失言，她又打量了下周圍，這才放低聲音：“兒子啊，你到底打算拿他怎麽辦？為什麽明明是他捅的簍子，偏偏要你去賠禮道歉？昨夜也是！聽說他在俱樂部裏為了一個小姑娘，跟DQ百貨的二少大打出手，将人門牙打落了兩顆。這都是什麽事兒？！我都不明白了，就他那個惹是生非的模樣，老爺子居然不顧股東們的勸解，執意要将鼎盛交給他！媽媽聽說清泉湖項目，就是為了給他立威，才——”
“媽，你不懂。”
又一次被打斷，田蓉不禁冷哼：“是是是，我不懂！全家就你媽媽我是壞女人，你這個叔叔倒是慣常做好人，把他捧在手心裏，事事替他操辦。有用嗎？他不還是從來不把我們母子放在眼裏？你說你怎麽這麽傻——”
路明軒被母親唠叨得有些心煩，他昨夜處理姜以湛的事情，幾乎一夜沒睡。這會兒又聽母親喋喋不休，忍不住哼了聲，脫口而出：“我不怕他胡作非為，就怕他哪天突然轉性子，不再惹是生非。”
田蓉愣了下，沒聽明白：“兒子？你說什麽？”
好像失了控，路明軒有些懊惱，他定了定心神，很快就恢複了往常的雲淡風輕：“沒什麽。媽，公司的事情您就別瞎參合了。我很累，沒事的話就挂了吧。”
語畢，也不給母親多說的機會，當下就挂斷了電話。田蓉沒想到一向聽話孝順的兒子會挂她電話，她不高興地嘟囔了幾句，将手機摔在了床上。
林沅換好衣服後，腦海裏反反複複回響着剛才聽到的驚天內幕。她跟路明軒接觸不多，只知道這位常務副總裁人緣一向很好，對待姜以湛盡心盡力，不單單是鼎盛方，即便是眼高于頂的上司殷玠，提到這位路副總，也頗為贊許。
如果不是今天的巧合，如果不是……
她想得出神，連兜裏的手機震了幾震，都沒能察覺。
到了一樓大廳，手機又震了震，林沅回神，從兜裏掏出手機。姜以湛一連打了幾個電話，都無人接聽，手機裏回蕩着嘟嘟嘟的聲響，他剛想挂斷，電話卻在此時接通了。
女人的聲音清甜軟糯，姜以湛怔了下，聽她在那頭問：“你好，請問哪位？”
姜以湛突然有點緊張，他一手扶着車門，試了幾次都沒能開口。林沅見沒人回應，疑惑地挑挑眉，“你好？”
“林沅。”
輕輕淺淺的男聲微微沙啞，林沅立即就聽出了他的聲音。她愣了愣，遲疑地開口：“姜小白？”
姜以湛：“……”
為什麽她叫這個名字叫得如此順口？
他覺得特別羞恥，潋滟的黑瞳不禁染了幾抹惱意，下意識地就低吼：“誰準你這麽叫我？”
車子停在林沅家附近不遠處，林沅住的地方靠近T大附中，離T大距離也不遠，附近有一條美食街，因着周日，人來人往特別熱鬧。他單手扶着車子，低頭打電話的模樣，登時勾走了不少來這裏閑逛的女大學生。
“快看，那個男人好帥！”
“會不會是T大的學生？看上去很年輕的樣子。”
“不能夠。姐混跡T大這麽久，這麽帥的小哥哥如果是T大的，姐怎麽會不知道。”
“難道是劇組在取景？啊啊啊啊，他看過來了！卧槽！！他好帥，老夫的少女心瞬間蘇醒！嘤嘤嘤！”
“不不不，沒瞧見有攝像師，不可能是劇組在拍戲。”
“好想上前要個微信啊。不知道他有沒有女朋友？”
其中一個女生捧着奶茶，咬着吸管，一臉躍躍欲試。
同伴立即嗤笑：“長成他那個樣子，一定經驗豐富，怎麽可能會沒有女朋友。”
女生立即洩氣：“說的也是。”
……
姜以湛還不知道自己被人定義為“經驗豐富”，他被林沅的一句“姜小白”喚的發懵。可惜警告無用，因為那個女人的腦回路永遠教人無法理解，跟她多說幾次話，早晚會被氣死。
見她不搭腔，他深呼吸一口氣，盡量保持平靜，語氣傲慢地說：“我在你家附近，你出來下。”
不給林沅拒絕的機會，姜以湛當機立斷地挂掉了電話。一分鐘後，他收到了一條短信：“我不在家。”
作者有話要說：
林美人：聽說你在俱樂部裏為了個女人跟別人大打出手？
姜小白：？？？
姜小白：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林美人：呵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