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01
林沅對着鏡子正在補唇膏,她注視着鏡子裏的女人,鏡子裏的女人同時也在望着她。
鏡中人膚若凝脂,媚眼如絲,唇若點朱。興許是今夜酒喝得有點過了,眼睛越發迷離起來,以至于鏡子裏的女人瞧上去越發的美豔動人。
她放下手中的唇膏,伸出一指輕輕點了點鏡面,朝鏡中人微笑,鏡中人也露出了同款笑容。
剛才只是胃裏不适,後勁上來後,連腦袋也隐隐發懵,林沅從手包裏掏出了一只氣墊粉底,試了幾次,都沒能打開。
叮當作響間,女人推開了衛生間的門,将手機放在盥洗臺,擰開水龍頭洗了洗手。
手機開着免提,林沅聽到手機裏傳出女孩子的醉意十足的聲音:“林沅林沅,為什麽走到哪裏都擺脫不掉這個名字?然然,論美貌,論學歷,論能力,我哪裏不如她?”
“發生什麽事了?”
李嫣然并不避諱林沅,洗過手後,邊敷衍問了一句,進而拿出指甲油,慢條斯理地塗抹着。
“還不是今天的宴會,我們陳總竟然說我穿得像個高級公關,在宴會上讓他失了面子。”
顧小培在手機那頭忿忿不平:“人家林沅的禮服自然是極好的,香奈兒的高定,價值六位數。他陳志明也不想想看,林沅是綠茵集團殷總的掌中寶,心尖寵,連衣服都是人家殷總親自挑選。而我呢?我只是個打工的,他不提供禮服就算了,長着一張嘴就知道瞎BB……”
“噓,別說了。”
許是察覺到林沅的目光,李嫣然壓低嗓音,小聲提醒同伴。
顧小培并不收斂,越發惱火,不依不饒,“她林沅不就仗着運氣好,進了綠茵集團,又遇到了殷玠。殷玠疼她,寵她,我聽說啊,前幾天早上,有人親眼目睹林沅開着殷玠的賓利出入別墅區。我才、我才不像她一樣工于心計,以色侍人——”
聽人頻頻提及自己的名字,林沅愣了一下。
殷玠的掌中寶?心尖寵?
誰?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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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沅甩了甩頭,眼底閃過一絲茫然。
殷玠的心尖寵啊……
提及這個,她腦海中自發自地就想起了殷玠家裏那只毛茸茸的荷蘭豬,要說心尖寵,合該是那只受盡恩寵的荷蘭豬才是。
前幾日她的确是去了他家別墅,那時候他正在歐洲出差,家裏養的那只荷蘭豬生病,他也不管國內是什麽時辰,一個電話打過來,她不得不半夜爬起來,打車去了他家別墅,一夜沒合眼。
第二日一大早,又被他一通電話召喚,要求她開車去機場接他,只因他放心不下他愛寵,連夜從歐洲飛了回來。
至于身上這件高定禮服,就更扯了。今夜這場婚宴,原本是由殷玠新招來的秘書張琳陪他參加,殷玠此人雖然不愛喝酒,但是正常應酬也在所難免。可他最近心情不好,旁人心情不好時,通常喜歡解酒焦愁,而殷玠不同。
他心情不好,往往滴酒不沾。
新招聘來的小張酒量又欠佳,沒法子,她這個馬上要晉升的前任特助,只好被臨時找來擋酒。
由于時間緊迫,下午開完會,殷玠開車載着她直奔專賣店,二話不說就買下來這條本來是一個小明星定做的禮服,那個小明星原是要參加一個頒獎典禮,後來被人截胡了,一氣之下,衣服和定金都不要了。
在殷玠眼裏,沒有男人與女人之分,只有“人才”和”廢物“。而她,從五年前那個“廢物”勉強成為現在的”人才“,吃過的苦,受過的罪,個中滋味兒,只有自個兒知道。
但她一點都不後悔,反而感激他。
她需要錢,很多很多錢,而她再也不想依賴別人,不想讓別人掌控自己的命運。
林沅出神地望着鏡中的女人,連她自個兒也覺得,鏡子裏的女人美得驚人,難怪旁人對她開挂一樣的升遷提出質疑,明裏暗裏有多少人在腹诽她跟殷玠關系不一般。
正想着,手包裏的手機亮了幾下,林沅将唇膏和氣墊粉底塞進包包,拿出手機,按下通話鍵,“殷總?”
“林沅,你在哪兒?” 聲音裏透着一股矜貴與高不可攀。
“我在補妝。”
殷玠濃眉微蹙,很快就舒展開來,他明白她補妝的原因自然是為了他的顏面,他點燃一支煙,說:“給你十分鐘,來二樓露臺找我。”
林沅應了,她從包裏摸出一顆解酒丸,也沒就着水,直接吞了下去。
四月天,剛下過幾場雨,空氣帶着溫潤的清新與香甜。夜風微涼,她只穿了件深V小黑裙,一陣風來,林沅下意識地攏了攏雙臂,以抵擋這晚來風涼。
今天是冬陽集團的少東楊澤楷與娛樂圈當紅小花旦童微的婚禮,除了東陽集團的戰略合作夥伴以外,泰半個娛樂圈都過來捧場,林沅一路行來,遇見不少娛樂圈的熟面孔。
她給殷玠當助理以來,識人本領日有漸長,殷玠家的綠茵集團,又是國內數一數二的房地産大亨,跟這些明星時有合作。
因時常陪同殷玠出席各類宴會,眼熟的明星見到她,均對她報以友善的笑容,畢竟,在外人看來,她林沅确實是綠茵集團殷總的心頭嬌。
一個在今夜幫他喝了十八杯紅酒的心頭嬌,想來,真是諷刺。
林沅自嘲地勾了勾唇角,剛走到一樓拐角處,就已遇見好幾對鴛鴦,趁着夜色,放浪形骸。
林沅本着非禮勿視的原則,只好選擇了繞路,從後頭的小花園穿過去。宴會主場在前廳,這個點兒,對比着前廳的觥籌交錯,小花園倒是顯得門可羅雀。
她沿着環形走廊,頭頂的花架上,攀爬者怒放的紫藤,在忽明忽暗的燈光裏,格外妖冶。
“喜歡我?”
夜色中,男人的聲音沙啞惑人,音色優美得像是墜落在玉盤上的斛珠。
林沅腳下一頓,順着聲音的來源望去。走廊盡頭,一男一女靠得很近,男人個頭很高,背對着她,微涼的夜,他竟只穿了件單薄的襯衫,襯衫袖口绾在手肘處,慵懶地倚靠着臺柱,手裏還端着一杯紅酒。
女人林沅倒是眼熟,杉杉百貨的三千金關語嫣,曾經作為殷玠的相親對象之一。林沅想起他們相親,殷玠帶着她這個助理過去時,這位關小姐臉上的表情,甭提有多麽精彩。
這才過去多久,這位關小姐就換了新寵。
林沅失笑了一下,剛想找找有沒有其他的路,以免照面惹得人家尴尬,就聽到男人輕飄飄地問:“那你為了我,願意去死嗎?”
“什麽?”
“不是喜歡我嗎?”男人搖了搖手裏的紅酒杯,微微俯身靠近她,像是誘惑夏娃吞噬禁果的靈蛇,“吃嗎?”
他攤開潔白的手心,手心上是一顆粉色藥片。
關語嫣驚恐地擡眼注視着他,男人生得極美,嘴角淺笑的模樣,像是誘人犯罪的罂粟花,可是那雙黝黑的眼瞳,卻總是霧蒙蒙一片,好似沒什麽焦距,教人看不清道不明。
眼見男人将藥片夾在兩指間,朝她晃了晃,關語嫣後退了好幾步,直至退無可退,她臉色煞白,方才還對他愛慕非常,現下有的只是避如蛇蠍。
“姜總,你、你在跟我開玩笑,對不對?”
男人微微一哂,将手心的藥片放入了紅酒杯中,當着關語嫣的面,仰頭一飲而盡。
“姜以湛,你這個瘋子!”
她吓得花容失色,忍不住尖叫出聲。
“喜歡我?”
瞧着女人落荒而逃的背影,他單手捂着眼睛,笑容越發陰冷,過了一會兒,他輕輕松開手裏的酒杯,酒杯應聲而落,碎在這一地月色裏。
姜以湛?
聽聞這個名字,林沅胸口一窒,心跳加速,她正想一探究竟,手機又響了起來。與此同時,男人已經率先起身,朝花園的另一頭走去。
林沅有心追上去,可腳下卻猶如千鈞重,胸口也猶如被巨石碾壓,悶得她喘不過氣。
或許,只是同名同姓而已。畢竟,某個家夥大概是不會主動去調戲別人。
林沅甩開紛雜的思緒,這時候,手機又響個不停。她不用看也知道,想必是殷玠着急了。她暫時按捺住心底的不安,捏了捏手包,加速朝露臺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開坑了!
這大概是我寫的最糾結的一篇文。
人家說小孩子才做選擇題,大人選擇全部都要。
對于文裏的男一男二,我貪得無厭的想要全部。
我為什麽要這麽自虐?
哭唧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