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青山縣的縣令名叫歐向松, 是越華清的門生,先帝在時,越華清舉薦此人, 這才讓她當上這縣令一職, 歐向松本就是這青山縣人,當上縣令後并無任何建樹, 而今日那領頭之人正是這歐向松最寵愛的侍君的親妹妹,名叫呂菱。
此人仗着歐向松的勢力,在這青山縣為虎作伥,強搶民男,甚至還鬧出過人命,可因為歐向松是縣令,百姓們無處升冤,更是助長了這呂菱的氣焰, 越發嚣張。
葉紀棠看着韓姝查來的消息, 将折子重重的拍在桌上,冷哼了一聲“只怕這青山縣就是越華清斂財之地吧。”
韓姝道“皇上,您可有何打算?”
“朕倒要看看,這越華清斷了財路,她會如何。”
深夜,驿館內許多人都已經睡下了,怒氣匆匆的歐向松帶着縣衙裏面的衙役将這驿館都為了起來,歐向松站在驿館外面,手一擡,她身後的衙役上前粗暴的将門打開,驚動了這驿館的總管。
段惠披了一件衣服匆匆的從房中出來,正巧與進來的歐向松撞到一起, 她連忙拱手行李“下官見過縣令,不知縣令深夜前來可有何貴幹?”
段惠一邊說着,還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樓上,生怕這動靜将樓上那位給驚到了。
只是這深夜,就算是點着火把也看不清她的神情。
歐向松冷聲道“今日可有什麽人住在你這驿館之內?”
“沒,沒有。”
“沒有?”歐向松眼神跟淬了毒似的看着段惠“段惠,你可知欺瞞本縣令是何等大罪!”
段惠連忙道“下官不敢,大人,這驿館內真的沒有什麽可疑之人啊。”
“來人,給本縣令搜!本縣令倒要看看是何等人物竟然在本縣令的管轄內濫殺無辜,還膽大包天的将屍體放在縣衙之外,搜!”
“諾!”
衙役魚貫而入,頓時驿館內燈火通明,嘈雜的腳步聲打破了這平靜的夜晚,歐向松坐在手下人搬來的椅子上面,她看着眼前的段惠,一想到府上的侍君在她面前哭成淚人,她就恨不得将那兇手揪出來當中誅殺了,好哄得她的小美人開心。
“縣令大人,使不得,使不得啊!”
段惠想要去阻攔,可她不過是一個人,哪兒阻攔得過來,還被歐向松身邊的人給扣了起來,眼看着那些人就要上二樓了,段惠是急得滿頭大汗的,這下真的是天要亡她啊。
原本以為只要将那位送走後就沒有事兒了,可沒想到這不過大半日的功夫,縣令竟然帶着人來驿館搜人。
“上去看看。”
樓下的衙役往樓上走,可沒走兩步呢,就紛紛退了下來,她們手中拿着刀警惕的看着站在那兒的人,其中一人道“你是何人!”
“你們真是好大的狗膽,竟然敢擅闖驿館。”
歐向松聽到那聲音頓時從椅子上站起來,她看向段惠“沒想到果真是你私藏嫌犯,來人,将這殺人犯抓起來!”
“朕倒要看看誰敢!”
葉紀棠從樓上慢悠悠的下來,影一手持長劍跟在她嗯身後,她站在樓梯口看着院子裏的歐向松“歐縣令真是好大的排場。”
“皇上!”
歐向松沒想到驿館內住的是皇上,之前她不是沒收到過皇上要微服私訪,可沒想到她來的這麽快,歐向松頓時面如死灰,雙腿一軟跪在地上,一旁的段惠也被壓着跪在那兒。
歐向松雖從未見過葉紀棠的容貌,但是她已經看過畫像,如此說來那呂菱必然是被皇上誅殺的,此時的歐向松哪兒還有方才那副盛氣淩人的樣子,心中恨不得将她府上那個禍害一同殺了,若不是他在她面前哭哭啼啼的,她也不會這般沖動帶人來圍了驿館,真是個賤人!
“皇上恕罪,臣不知聖駕到了青山縣,方才臣不過是在追查逃犯,不慎沖撞了聖駕,還請皇上寬恕啊!”
歐向松渾身哆嗦,連說話都是戰戰兢兢的,豆大的汗水順着她的臉頰滴落下來。
葉紀棠一步步走到歐向松方才坐的椅子旁邊,兩手扶着椅子緩緩坐下,歐向松跪在地上轉過來頭都不敢擡一下。
“朕倒是不知歐縣令如此勤勉,這半夜了還在捉拿逃犯,不如與朕說說,朕讓她們一同去捉拿可好?”
“不過是一個從牢裏面跑出來的逃犯,不必驚動皇上的人。”
“嗯?是麽?”
院子裏的氣氛冷到極致,葉紀棠的目光一直放在歐向松的身上,薄唇輕抿,她靠在椅背上,手指在扶手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着,“歐向松,你濫用職權,放任呂菱強搶民男,還鬧出了人命,還扣押驿館總管,你該當何罪。”
“皇,皇上臣冤枉啊皇上。”歐向松更加慌了,她想要往前挪動,卻被身後的影一按住肩膀,動不得半分,她只能跪在原地哭喊着,哪兒還有方才那威風的樣子。
“冤枉?呂菱對朕出言不遜,還大放厥詞說就算是縣令在也阻止不了她,怎麽莫不是那呂菱是這青山縣的土霸王不成?”
歐向松簡直是有苦難言,之前她就給那呂菱打了招呼讓她這兩日安分一點,可她嘴上答應着,轉頭又出去作亂,還将注意打在了這煞神的身上,簡直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一個暗影的人從外面走進來,她的手中還拿着一本寫着賬本二字的本子,她一路走到葉紀棠的身邊雙手将這賬本奉上“皇上,這是屬下在縣令書房裏面搜查到的。”
歐向松背脊發寒,她不是将那些東西都藏好了麽,為何還被翻了出來。
葉紀棠伸手接過賬本,大概的看了一眼,這賬本上面每一筆銀子的出入都有記載,十分詳細,每個月還有一筆巨大的銀子支出,且下落不明。
“歐縣令莫不是在造皇宮不成,每個月都有一筆巨大的開支,還是說你是在屯養私兵,意圖謀反?”
此言一出,暗影的人紛紛拔出劍,齊刷刷的指向跪在地上的歐向松。
歐向松連忙道“皇上,皇上這一切都是首輔吩咐的,那些銀子都進了首輔的口袋,皇上,還請皇上明察啊,臣就算是有十個腦袋都不敢養私兵啊,更不敢謀反,皇上,這一切真的都是首輔吩咐的,臣不敢違抗啊皇上。”
“将她壓起來,帶回京讓丞相嚴查此事,不得走漏任何風聲。”
“諾”
為了處理歐向松的事情,葉紀棠在這青山縣多留了兩日,臨走前她将韓姝留下來等柯苑那邊派人前來接手青山縣。
自從收到葉紀棠的信,知道陸晏修也要來漢河後,洛安安是整日裏掰着指頭盤算着時間,時不時的還讓蕭姜去看看他們來了沒。
這天兒越來越熱了,洛安安有氣無力的坐在後院蕭姜特意為他做的秋千上面,他歪着頭看着正在練劍的蕭姜“你說皇上他們什麽時候來啊,這都過去多少天了。”
蕭姜挽了個劍花,收回劍,她将劍放在一旁的石桌上面,走到洛安安的跟前蹲下身子,意圖十分明顯,洛安安彎着腰湊近聞了聞,嫌棄的說道“一股子汗臭味。”
他取出一方素帕仔細的将她額頭上的汗擦去,剛準備收回手卻被蕭姜握住“嫌棄又如何,咱們過兩日就要大婚了。”
“難道你不知道還有逃婚這一說法麽。”
?
蕭姜瞧着他的樣子頓時就有些慌了,伸手摟住洛安安的腰直接将人抗在肩膀上,大步往屋裏走去。
“蕭姜,你幹什麽,放我下來!我要吐了,快放我下來!”
原本洛家主是要來找兩人說事情的,結果剛走到後院就看到這一幕,她的臉上頓時露出笑容,伸出去的腳也收了回來,她與身側跟着的總管對視了一眼,兩人十分默契的轉身,總管道“家主,這兩日不少人送了賀禮,不如家主去清點一下吧。”
“嗯,好,正巧現在也無別的事情,走吧。”
一陣天旋地轉,洛安安直接被蕭姜丢在床上,蕭姜俯身上去,一手支撐在他的耳邊,另一只手擒住洛安安的下颚,一臉嚴肅的看着他,洛安安氣不打一處來,擡手就在蕭姜的肩膀上拍了一下“蕭姜,你是不是要造反!”
“你居然還想逃婚?”
蕭姜慢慢湊近洛安安,一雙眼睛緊緊的盯着身下的小混蛋。
兩人靠得十分近,近到洛安安只要一擡頭就能觸碰到蕭姜的臉,看着這般霸道的蕭姜,洛安安的心跳得極快,小臉泛着紅暈,他忍不住伸手勾住蕭姜的脖頸,主動湊了上去在蕭姜嘴角親親的吻了一下,看着剛剛還強勢霸道的蕭姜頓時僵硬了,洛安安忍不住的笑了起來。
“怎麽,難不成你還想打我不成?”
“舍不得。”蕭姜僵硬着搖了搖頭,她的眼睛盯着洛安安的唇瓣,小祖宗的唇瓣軟軟的,她咽了口口水,腦子已經無法思考了。
“瞧你這沒出息的樣子,想親就親啊。”
洛安安松開她的脖頸,在她一臉疑惑的表情中将人推倒在床榻上,自己則是翻身趴在她的身上,洛安安嗷嗚一口咬住蕭姜的唇瓣。
蕭姜掐住洛安安的腰肢,她沒想到這小祖宗竟然這般主動,可出于本能,蕭姜反客為主,掠奪城池,洛安安很快就丢盔卸甲,軟綿綿的趴在她的身上,任由她索取。
兩人的氣息糾纏在一起,一吻過後,蕭姜的氣息有些淩亂,洛安安嘴唇紅腫,眼角泛着水潤,他嬌嗔的瞪了蕭姜一眼,真是個野蠻人!
蕭姜還惦記着方才洛安安的話,她将小祖宗困在懷中“你還想逃婚麽?”
“不逃了!”
洛安安趴在蕭姜的身上,小臉在她的肩膀上蹭了蹭,他好不容易将這木頭捂熱了,怎麽可能逃,日後這個人去哪兒他就跟着去哪兒,總之就是不讓她抛下自己!
在前往漢河的路上,陸晏修就十分興奮,結果還沒進漢河縣呢,他就已經沒了精力,躺在葉紀棠的懷中睡着了,葉紀棠一手拿着兵書,另一只手被陸晏修緊緊拽住。
在進入漢河縣的時候,她就派人去給漢河縣的縣令陶岚打過招呼了,讓她不用來拜見。
馬車緩緩停在洛家外面,得了消息的洛家主帶着洛安安與蕭姜還有洛家侍人一同在門口迎接。
洛家乃漢河望族,看到她們都等在門口,不少百姓紛紛駐足,都在猜測那馬車裏面的會是哪位大人物。
葉紀棠抱着睡着的陸晏修從馬車裏出來,眼瞅着洛家主要上前行禮,葉紀棠無聲的搖了搖頭,洛安安湊在蕭姜的身邊,看到她懷中的陸晏修一臉疲憊睡得正香,他又看了眼葉紀棠,露出一抹不明覺厲的笑容。
洛府的大門關上後,洛家主連忙率着人跪地叩首“草民請皇上安。”
她們說話的聲音有些大,陸晏修微微皺起眉頭,不知道嘟囔了一聲什麽,将小臉一撇,埋在葉紀棠的身前繼續睡了。
葉紀棠無奈的看着這只小懶貓,低聲道“洛家主先起來吧。”
“客院早已備好,草民帶皇上去了吧。”
“嗯”
洛家主帶着葉紀棠去客院,洛安安與蕭姜也一同跟去了,留下洛府總管和一幹侍人,侍人們看到主子們走遠後這才小聲道“那位就是皇上身邊唯一的君妃吧,皇上對君妃可真好。”
“是啊,若是別的人怎會允許自己的夫郎在這個時候睡覺,更別提還這般抱着了。”
侍人們紛紛附和,洛府總管握拳抵着嘴角咳嗽了一聲,看了眼那些交頭接耳的侍人“你們的膽子可真大,竟然敢在背後議論當今皇上還有君妃,一個個的事情都做完了麽?當心罰你們。”
“總管莫要生氣,奴們這就去。”
侍人們散開去做事了,總管這才露出一絲笑意,也去忙活自己的事情了,皇上親駕,可得侍奉好了。
洛家主準備的客院離主院不過一條小路相隔,她将房門推開後就站在那兒沒進去,葉紀棠将陸晏修一路抱到床榻邊,小心翼翼的将他放在床上,又為他蓋上被褥,看了眼睡得乖巧的陸晏修,葉紀棠伸手戳了戳他紅撲撲的小臉,這才動身出去。
後花園內,洛家主走在葉紀棠的身側,她道“皇上這次來,草民倒是覺得皇上與之前有些不一樣了。”
“嗯?為何?”葉紀棠側目看着洛家主,目光中帶着幾分不解。
“記得草民第一次見到皇上的時候,皇上不過十歲,但是渾身卻是一點人氣都沒有,就仿佛是狼一般,稍有不慎就會要人性命,可是這次回來卻不一樣,皇上眉眼間的戾氣消散了許多,目光也不再似當初那般冷漠了。”洛家主面上帶着笑意看着眼前的葉紀棠“想必那位就是蕭姜說的北辰來和親的君妃吧。”
“嗯,他叫陸晏修。”
一提起陸晏修,葉紀棠的目光中就多了幾分溫柔。
“蕭姜與洛安安大婚後,必然是要回到京城的,不如你也一同去京城吧。”
這事兒其實蕭姜也與洛家主提過,但是她卻拒絕了,如今聽到葉紀棠也提起這事兒,蕭姜看着洛家主,想着怎麽說這事兒是皇上提出來的,母親應該會答應的吧。
豈料,洛家主也是搖了搖頭,她站在原地擡眼看了眼天空“草民若是去了京城,又有誰時常陪他說話呢,草民已經老了,接下來的時光就想在這兒陪着他,他素來膽小,若是草民離開了,只怕他會半夜入夢罵草民呢。”
說着,洛家主搖了搖頭,後面的蕭姜沉默了,母親口中說的他就是她的父親,雖然在她小的時候父親就被人殺害了,但是這些年來母親從未有過續弦的打算,甚至都沒有納過一房侍夫,沒事兒的時候就會去父親的牌位前坐着,溫上一壺小酒在那兒自言自語。
葉紀棠道“南疆如今陷入內亂,你若是想要查出當年的真相,朕可以派人去查。”
“當年的事情已經過去那麽久了,斯人已逝,又何必再去探查那所謂的真相呢。”洛家主苦笑了一下,其實現在真相已經沒有那麽重要了,不過是一些權力之争罷了,就算知道真相又如何,他又不可能出現在她的面前了。
洛安安趁葉紀棠她們走後,小心翼翼的推開房門進去,他一路來到床榻邊,看着睡得正香的陸晏修忍不住的伸手捏住他的鼻子,沒過一會兒陸晏修猛地睜開眼睛,伸手将那爪子拍開,怒瞪罪魁禍首,但是看到快與他臉貼臉的洛安安,有些犯了迷糊。
“安安?”
“你可算是醒了。”洛安安将鞋子一脫也爬山床榻,盤腿坐在那兒一臉壞笑的看着陸晏修“瞅瞅你這一臉疲憊的小模樣,皇上怕是沒少折騰你啊。”
“說什麽呢!”
陸晏修從床上坐起來,抱着被褥就想伸手去打他,可是剛睡醒也沒有力氣,打在洛安安身上軟綿綿的,絲毫感覺不到痛。
“瞧瞧你脖頸上的紅印子,看來這路上的蚊子夠毒的啊,這印子忒大了一些,你說是吧?”剛剛在外面的時候,洛安安就看到了陸晏修脖頸上的紅印子了,他砸吧了一下嘴“也是,瞧你這水靈靈的樣子,別說是皇上了,若我是個女子都想将你娶回家,反複折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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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晏修伸手捂着脖頸看着對面流氓一樣的洛安安“你可馬上就要大婚了,之前在宮裏的時候,蕭姜看你的眼神恨不得将你生吞了,大婚之夜,你以為你就能逃過一樣,到時候可別第二日下不了床。”
洛安安頓時想到前兩日的事情,眼中閃過一絲不自在,卻依舊嘴硬道“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