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越華清的人已經将三皇女劫走了, 咱們的人沒有多少傷亡,但還出現了一場變故,不知道哪兒來的一支箭險些要了三皇子的命。”
影一向來都是神出鬼沒的, 她抱着手肘靠在宸佑宮外面的假山上, 似乎來了有一會兒了,看到蕭姜和仲松出來這才躍上長廊蹲在那圍欄上。
“不是去救人的麽, 難不成那廣靜王其實是想殺人?”仲松與蕭姜對視了一眼,齊刷刷的看向影一。
“之前的第三方勢力這次又露頭了,那支箭就是出自她們的手,只是她們行動迅速,見沒得逞就直接離開了,等暗影的人查到她們落腳地方的時候已經是人去樓空了。”影一搖了搖頭。
“若真是這樣,那暫時葉毓和越華清還不會将目光放在宮裏,只是皇上一向說身子很好, 現在突然說她得了風寒不宜見人, 那些人真的會信麽,可別忘了還有懿祥宮的那位呢,咱們這麽大的陣仗只怕他已經知曉了。”蕭姜莫名的松了口氣,現在不管那第三方勢力是誰,但是現在來這麽一出簡直是在幫她們啊,最好多與葉毓她們糾纏一下才好。
“對了,廣靜王可帶着三皇女出京了?”
“已經離開了,暗影的人也一路跟了過去。”
“好”
轉眼葉紀棠已經昏迷有足足七天了,這期間陸晏修一直都是衣不解帶的在她的身邊照顧着,葉紀棠好不容易将他喂起來的一點肉就這麽沒了。
看着床榻上的葉紀棠,這麽久了竟是一點要醒過來的跡象都沒有,她手指上的傷口也已經結痂了。
陸晏修伸手扯了扯葉紀棠的臉頰, 忍不住俯身在她的唇瓣上親了一口順勢趴在她的身上,把玩着葉紀棠的一縷長發說道“皇上,咱們說好了要去狩獵的,你快些醒來吧。”
“這兩日來試探的人不少,我都讓蕭姜她們出去打發了,而且沒有人知道我也在宸佑宮。”
“那個越澤這兩日不死心的又來了,你說你招惹的什麽桃花。”
……
這些日子不少人來打探消息,其中就有懿祥宮的人和越華清的人,她們就差住在宸佑宮外了。
“太君後,咱們的人根本進不去,那江靜只怕是得了皇上的命令,只要一有人靠近那禁軍就拔出刀虎視眈眈的瞧着十分的吓人。”
元華剛剛從宸佑宮那邊過來。
太君後冷哼了一聲“既然如此,本宮倒是要去瞧瞧,皇上乃天子至尊,若當真只是風寒那為何這麽久都不出來見人,澤兒随本宮一同去看看。”
“諾”
宸佑宮外,不僅是江靜帶來的禁軍站在那兒,還有柯苑為首的一些朝臣也堵在那兒虎視眈眈的看着越華清她們。
“越首輔,此處乃是皇上寝宮,你竟然在這兒鬧事,不怕皇上責罰麽!”柯苑顯然是被氣得不輕,由人扶着,一只手指着越華清。
“丞相大人莫不是誤會了什麽,臣真的有事要面見皇上,這三皇女逃離京城許久,現如今竟是一點下落都沒有,事關重大,我等也着急啊。”越華清面上帶着笑容。
“你帶這麽多人來,越首輔,你是想逼宮不成?”
“就是!”
不少人紛紛附和道。
“本侯倒是看你們像是逼宮的樣子,若是你們沒有心虛不如就讓我等進去看看,皇上這已經快七八天沒上早朝,也未露面了,我們懷疑你們是不是對皇上做了什麽!”永安侯站在越華清的身後目光陰冷的看着柯苑。
“你莫要血口噴人!”
一位翰林院的學士着實被氣到了,一把年紀了,險些一口氣提不上來,她身邊的人連忙上前安撫為她順氣。
“太君後到——”
“見過太君後。”
太君後由越澤扶着從步辇上下來,朝臣們齊刷刷的跪在地上,江靜等禁軍也跪下身去。
“這兒是天子寝宮,你們這般吵吵鬧鬧成何體統!”太君後看了一下她們冷聲道。
“太君後,皇上素來勤勉,可這連着七天都未上朝了,臣等有要事要與皇上相商,可這些人竟攔在外面,還說臣等意圖逼宮,還請太君後為臣等做主啊!”
越華清聲淚俱下,不知道的還以為她當真是蒙受了多大的冤屈一般。
“你!”
“越首輔,既然有要事那就快些起來,随本宮一同進去瞧瞧,皇上也是本宮膝下養大的,本宮心中也十分擔心。”
“太君後,此處是皇上的寝宮,若無皇上……”
不等江靜說完,太君後從袖中拿出一枚令牌,江靜頓時不敢再說什麽。
太君後得逞的笑了笑“這可是先帝賜給本宮的通行令,現在本宮可能進去了?”
“太君後,請!”
江靜恨不得将這一臉得意的太君後給丢出去,可他手中的令牌不作假,她無法再衆目睽睽之下抗旨,江靜手緊緊握住刀柄,皇上您快醒來吧……
“既然諸位大臣都來了,那就随本宮一道進去吧。”
太君後環顧了一下四周,看着那通向宸佑宮的長廊,眼裏就像是淬了毒一般。
聽廣靜王說那葉紀棠被下了蠱,還是最毒的那種,這些天她都沒有出現過,只怕是蠱毒發作了,他特意等了這麽久就是在等這一天,等着她們來見證葉紀棠那孽種慘死的樣子,然後将他的珂兒迎回來。
他的珂兒才是西雲的皇上,這個孽種不配!
“怎麽辦怎麽辦,沒想到那太君後竟然還有通行令牌,咱們現在應該怎麽辦?”
蕭姜和仲松匆匆進殿,反手将殿門關上,縱使蕭姜有再多的辦法,可在那通行令面前什麽招數都無用。
“怎麽了?”
陸晏修轉過頭去疑惑的看着蕭姜。
他身後葉紀棠搭在被褥上的手微微的動了動,不過是一瞬間,陸晏修并未注意到。
“太君後來了。”
“不是有丞相和江統領她們守着麽?”
洛安安本是在偏殿熬藥,聽到外面的動靜手中拿着蒲扇就跑了出來“要不要我了去給她們下點藥,讓她們睡上個四五天,拖延拖延時間如何?”
說着他還當真在從懷裏掏了掏,掏出一個小藥瓶“這迷藥只需要一點點就能讓她們睡上個兩三天,讓我去吧!”
“不行,想都別想!”蕭姜連忙将躍躍欲試的洛安安一把摁在懷裏,順手将他手上的藥瓶拿走,只是心中卻有着疑惑,他怎麽還随身帶着迷藥?
太君後她們一行人到了以後就看到韓姝獨自一人站在殿門口,她上前一步屈膝行禮“見過太君後,諸位大人。”
“本宮要進去看看皇上。”
“太君後,皇上方才喝了藥現下已經睡下了,不如太君後明日來如何?”面對太君後一臉的強勢,韓姝的臉色都沒有變過。
“這是先帝賜給本宮的通行令,莫說這宸佑宮了,就算是那金銮殿本宮也去得,殿中省還想阻攔本宮不成?”太君後再一次将令牌拿出來,這令牌先帝給他後,他一次也未用過,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場。
“自然是不敢的,只是這令牌只可用一次,想來太君後也清楚,太君後要用這塊令牌進宸佑宮的殿門麽?”韓姝依舊是不卑不亢的。
是了,這通行令牌與免死金牌一樣,只能用一次,每塊令牌上都刻有獨特的标記就算想要重新使用也是不能的。
太君後咬了咬牙“本宮擔心皇上,就算這令牌只能用一次本宮也要進去。”
“還請太君後将令牌交還奴,奴為太君後打開殿門。”韓姝一手拿着拂塵,另一只手朝着太君後攤開。
“給你就給你,本宮不信你還能翻出什麽樣的花樣。”
太君後将令牌放在韓姝的手上,這韓姝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想要拖延時間,待他的珂兒登基後,他想要多少不能要。
“請。”
韓姝收下令牌後果斷的将殿門打開退到一邊。
太君後看着她從容的樣子心中隐隐有種不祥的預感,莫不是那孽種沒死?
不可能,廣靜王說春天一到,她體內的蠱毒就會蘇醒,就算那孽種一時半會兒醒不了,可他都等了這麽久才來,必然疼也會将她活活疼死。
“太君後,咱們快進去吧。”
越華清有些迫不及待了,她自然也是知道的葉紀棠體內有蠱毒的,瞧着太君後有些猶豫,越華清忍不住開口了。
太君後深深的看了眼韓姝後就直接走了進去。
“見過太君後。”
蕭姜,洛安安與仲松還有殿中的宮人都跪在一旁。
殿內彌漫着一股酸苦的藥味,太君後皺起眉頭,他看着那被床幔遮住的床榻,對葉紀棠的恐懼再次席卷而來,可是卻又不甘心。
“元左,你去看看。”
“諾”
元左一步步走向龍榻,蕭姜她們的心都提起來了,太君後與他身後的一幹朝臣也眼睜睜的看着,若不是心中對葉紀棠的懼怕,越華清恨不得立馬上去掀開床簾看看。
陸晏修緊緊盯着元左的動作,他穿了一席宮人的衣服跪在蕭姜的後面,此刻都沒人注意到他,随着越澤越來越靠近床榻,他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元左的手剛剛觸碰到床簾,裏面的人竟然一把抓住他的手,生生将手折斷了,元左痛苦的慘叫出聲來。
“什麽髒東西都敢往朕的眼前伸。”
那人突然将元左大力的甩開,元左像破布似的倒在地上,氣若游絲,痛苦的□□着。
聽到熟悉的聲音,陸晏修頓時有些忍不住了,結果他身邊的洛安安卻沖着他猛的搖頭,陸晏修心中十分疑惑,但看到蕭姜與仲松臉上并未露出欣喜,有了些許的猜測,只是卻依舊期盼着,床榻上說話的人是葉紀棠。
太君後吓得猛的往後退了一步,越澤的臉色也變得蒼白,他們身後的朝臣們也臉色各異,紛紛跪下身來“參見皇上。”
“朕沒想到這一覺醒來朕的宸佑宮竟然這般熱鬧,來人将這元左拖下去亂棍打死!”
“諾”
守在殿外的禁軍連忙進來将元左的嘴堵上直接脫了出去,太君後連忙開口“皇上這是要作甚?”
“皇上幾日未曾上朝,本宮為了江山社稷,還有皇上的身子這才用先帝賜給本宮的通行令進入宸佑宮,不過是為了确保皇上的安危,皇上竟要打死元左,豈非太過于霸道了!”
“霸道?太君後莫不是忘了朕是如何登基的,若是忘了朕今日就好好給太君後回憶一下可好?”
只見那床榻上緩緩坐起一個人來,雖然被床幔擋住,但她說出來的話卻讓她們回憶起當初那被鮮血覆蓋的金銮殿,心中無盡的恐懼。
越華清沒想到葉紀棠沒死,她竟然沒死!
廣靜王不是說那蝕心蠱最為致命麽,一旦蠱毒發作根本不可能活,可她竟然沒死,難道她不是皇上?
不,不可能,說話之人必然是葉紀棠。
越華清連忙開口“皇上,臣等真的是有要事來求見皇上,皇上廣靜王将三皇女劫走了如今下落不明,臣等實在沒有法子只能這般,還請皇上恕罪!”
“請皇上恕罪!”
“此事朕已知曉,你們退下吧。”
“元左……”
“還不快滾!”
床榻上的人突然加大聲音,聽着聲音中氣十足,哪有一點瀕死的感覺,太君後向來惜命,就算他心中仍不相信葉紀棠還活得好好的,但他也不敢在這個時候觸她的眉頭,只能帶着越華清一派的人灰溜溜的離開。
“臣等退下。”
柯苑帶來的官員請了安後這才離開。
宸佑宮內再次安靜下來,陸晏修已經失了力氣,洛安安連忙将人扶起來,他的一雙眼睛緊緊的盯着床幔,只見床幔上下來了一個身着黑衣的女人。
此人他認識,是皇上的影衛影一,影一單膝跪在地上“事從權宜,還請君妃恕罪。”
“你……你的聲音為何與皇上一模一樣?”陸晏修聲音沙啞,他到底在期待什麽?
“當初為了以防萬一,皇上讓奴學了僞聲,奴又日日跟在皇上的身邊,皇上的聲音與姿态奴學得一點不差。”影一沉聲道。
“多謝。”
陸晏修失魂落魄的走到床榻邊,他淚眼汪汪的看着床榻上依舊沉睡的葉紀棠,方才在聽到那聲音的時候他真的沒有一點懷疑那人不是皇上,說到底不過是他內心期盼着。
“皇上,你到底什麽時候才能醒啊,難道你就忍心我一個人麽?”
“你這個人素來霸道,你當初說過,我在哪兒你就在哪兒,明明心裏舍不得我還要讓我出宮,我又怎麽會離開呢,我就在你的身邊,你倒是睜眼看看我啊!”
蕭姜三人無聲的出去了,一直到宸佑宮外,洛安安才松了口氣拍了拍胸口“方才真是吓死我了,要不是影一,還不知道應該怎麽辦呢。”
“也不知皇上到底多久能醒,現在是唬住了太君後她們,可時間久了她們還會再次起疑心的。”仲松臉上的愁容就未消散過。
“今日太君後與越華清你一言我一句的,我覺得她們多半也是知道皇上體內有蝕心蠱一事,可卻不知皇上已經解蠱,之前你們說皇上身邊有叛徒,我猜會不會是那叛徒現如今不在皇上的身邊,導致越華清她們并不知道現如今宸佑宮內的情況。”洛安安坐在圍欄上,雙手支撐在兩邊晃悠着腿,歪着腦袋看着她二人。
“能下蠱之人必是皇上身邊能近身的人,可皇上身邊除了暗影,就只有我與韓姝了,我們都是跟着皇上從漢河回宮的人,自然是不可能的。”
“可,不是還有……”
“不可能!”
不等洛安安說完,蕭姜拔高了聲音打斷了洛安安的話,将他吓得愣在了原地。
“不是就不是,你吼什麽吼!我不過就是猜測一下,是,你們是共同出生入死的姐妹,我是一個外人行了吧!”
洛安安說完兩行金豆豆就滾落下來,蕭姜也沒想過要兇他,看到他真的哭了立馬就慌了神,想要伸手去擦拭他的眼淚,結果還沒來得及有所動作呢,洛安安就轉頭跑了。
“……”
仲松在一旁看得直搖頭,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安安并沒有別的意思,他有這般猜測也屬實正常,他是男子,又從小嬌寵着,你這般大聲說話他肯定委屈,你還不追過去?”
“我真沒想着兇他。”
蕭姜不知為何,她看到洛安安這般心裏也是堵得慌,一時間都不知道該不該追去。
仲松無語的搖了搖頭,洛安安平日裏說她是木頭還當真是沒委屈了她。
“洛安安對你的心思,我都能看得出來,他一個男子,只身一人來京城尋你,可不是你所謂的姐弟情義就能說得過去的,蕭姜,難道你就不能直視自己的內心麽?你心裏當真将他當成弟弟了麽?”
“我……”
原本混沌的心頭有了一絲清明,蕭姜低着頭看着自己的手,那日洛安安親在她的臉上,她的心跳得可快了,還有一絲愉悅,她難道對洛安安真的動了心麽?
可他是自己的弟弟啊……
“蕭姜大人,快去吧,洛公子性子好,你耐心哄哄,他自然就不會生氣了。”韓姝也開口說道。
蕭姜握了握拳頭,下定了決心似的,直接就往洛安安離開的方向追了去。
“真是個木頭。”
仲松靠在柱子上看着蕭姜直搖頭“之前洛安安說的還當真是沒冤枉了她,明明聰明得很,怎麽在這種事情上就犯了蠢呢?”
韓姝道“蕭姜大人與洛少爺身份特殊,洛少爺從小又是在蕭姜大人身邊長大的,蕭姜大人性子又直,若無旁人點明,她自然是想不到那兒去的。”
“瞧着吧,這兩人日後只怕還有的折騰呢。”
洛安安一路跑到禦花園內,他委屈的伸手自己擦拭了眼淚蹲在一叢名貴的牡丹花旁邊,伸手揪住那剛剛長出新葉的牡丹花“臭蕭姜,從小到大都沒人兇過我,母親都沒有你憑什麽兇我!”
“我本來就是猜測,你竟然還兇我,我揪禿你,我,我明天就回漢河去,反正你有你的姐妹,我不需要我,你就一輩子打光棍兒去吧!”
原本就只有可憐兮兮的幾片新葉,在洛安安的摧殘下就只剩下兩片了,一旁的宮人跪在地上都快哭了,這可是才引進宮價值連城的啊名貴品種啊!
“別揪了,就只有這兩片葉子了,你好歹也給這花留一點吧。”蕭姜看到那正在活該牡丹的小人兒上前去将他準備行兇的手抓住,跟着他蹲在那兒。
“要你管!”
洛安安掙紮了一下,奈何那人的手勁忒大了,他沒掙脫出來,他直接用另一只手一把将那僅剩的兩片葉子給薅了下來。
“你說你這小毛病到底是怎麽來的,從小便是這樣,自己委屈了就去揪葉子,後院那些花能活下來也算是不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