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因為陸森拒絕看她的信, 而覺得受了打擊的阮恬昨晚一晚上都沒睡好,導致她第二天上學時還是無精打采的,活像根被霜打了的茄子。
阮茄子就這麽半醒不醒, 迷迷瞪瞪地走進了教室,結果教室裏的動靜大得讓她整個人瞬間清醒過來——不是, 這好好的教室, 咋還有人放禮炮呢。
她一度懷疑自己走錯教室了, 特地退出去重新看了一眼——是高一六班, 沒錯啊。
她揉了揉眼睛,再度走進教室, 才看清是一堆人圍着陸森在放禮炮, 她正納悶是怎麽一回事呢,就看見不遠處一個小女生手掌攏在嘴唇周圍, 做成喇叭狀, 正對着陸森大喊:“生日快樂陸森,祝你平安喜樂,心想事成~”
她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哦, 原來今天是陸森的生日啊……???!!!今天是陸森的生日?!阮恬如夢初醒:今天居然是陸森的生日, 怎麽說她也跟他做過同桌,居然都不知道。
如果她知道的話……她如果知道, 她一定……
阮恬懊惱地嘆了口氣, 一時思緒極亂——就算她知道了又怎麽樣呢,陸森眼下那麽讨厭她, 她要是真的上趕着送祝福,送禮物,說不定還讨人嫌呢,何苦?人家好好過個生日, 她還是別那麽沒眼色,上去惹他不痛快了吧……
想到這裏,阮恬嘆了口氣,默默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從阮恬一進教室就注意她的舉動的陸森在看到阮恬好像無事發生似的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仿佛事不關己似的,就一下子沒了興致,他用力地捏了一把桌角,擡頭若無其事地對大家笑道:“好了,大家的祝福我都收到了,馬上早自習了,你們先回去自己的座位上吧。”
于是周圍一圈人漸漸散開,陸森用力地踢了一下桌腿,狠狠地往阮恬所在的方向瞪了一眼,完了才一臉不爽地在座位上坐了下來。
他坐下後心浮氣躁地轉着筆,果然沒轉兩下筆就掉了,他深吸一口氣,發現自己根本沒辦法無視阮恬——他已經努力這麽做了,可那個阮恬,一天天的,淨惹他生氣,簡直是想無視都無視不了!
艹,陸森低聲罵了句髒話:要不怎麽說阮恬就是專門來克他的呢。
另一邊劉默默悄悄收回了目光,輕嗤了一聲道:“可算是結束了。”
一旁的阮恬模模糊糊地聽了這麽一句,轉而“嗯?”了一聲,問他道:“怎麽了?”
“沒事,”劉默轉過臉來看她,面對阮恬時,他早已換上了一副溫柔之至的面孔:“就是覺得之前有點吵,現在終于安靜了——不過是過個生日而已,誰都有生日,并沒有什麽稀奇,何必要弄出這樣的場面……”他說着看向阮恬,試探問道:“你覺得呢?”
阮恬迷迷瞪瞪地,劉默說了這麽長一句,其實她也沒怎麽聽,這眼下劉默忽然問她的看法,她也答不上來,只能敷衍似的“嗯”了一聲:“我也覺得……”
劉默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覺得阮恬也是理解他的,他就是見不得陸森過個生日有那麽多人記得,那麽多人為他祝福,這天底下,但凡是個活物,有哪個是沒有生日的——陸森有生日,他也有,幾乎全班的人都知道今天是陸森的生日,可是又有誰記得,昨天是他的生日呢?
憑什麽呢,陸森光芒耀眼,難道他就只配活在他光芒背後的那一片陰影中嗎?
好在簇擁在陸森周圍的那一圈人中,并沒有阮恬,從阮恬進教室的那一刻起,他就開始注意她的舉動——她看到周圍女生為陸森慶生,肯定也是反應過來今天是陸森的生日了,可是她什麽都沒有做,沒有上去祝福,也沒有送什麽生日禮物,只是淡淡地移開視線,走到了她自己的座位。
——阮恬的這一種對陸森的漠不關心讓劉默極為受用,甚至于讓他有了一種變态的快感,他能看出陸森也喜歡阮恬,阮恬這麽無視他,他心裏一定也很受挫吧——一想到陸森會因此受挫,劉默就有一種變态的舒适。
瞧,就算像陸森這樣的人,也并不是事事如意的,他也有求而不得的東西,所以本質上來講,他和自己并沒有什麽區別。
他轉頭看向阮恬,其實今天阮恬的舉動讓他高興之餘,還是有一點點小意外的,他一直以為阮恬也是喜歡陸森的,沒想到連陸森的生日也這麽漠不關心,是不是從側面反映了她對他其實也并沒有多麽喜歡呢?
又或者是……劉默眼前一亮:又或者是她已經不喜歡他了,是啊,萬物都有變數,連滄海都可以變成桑田,更不用說這虛無缥缈的喜歡了,阮恬昨天可以喜歡他,今天也可以不喜歡啊——都說女人善變,沒準兒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呢。
劉默越想越覺得有道理,心裏也就愈發開心了,他見阮恬昏昏欲睡,沒什麽精神的樣子,就用手肘碰了碰她的,遞給她一杯豆漿。
阮恬一時沒反應過來,揉了揉惺忪額睡眼,看着他道:“怎麽了?”
劉默笑道:“你是不是昨天沒有睡好?我猜你也沒吃早飯對吧,喝杯豆漿吧,待會兒是語文早自習,雖然不用默寫,但是語文老師每次都讓我們大聲朗讀課文,你沒吃東西等會兒還能有力氣麽?”
阮恬笑了下道:“謝謝。”正要伸手去接那杯豆漿,那杯豆漿的杯底卻毫無征兆地脫落了,一整杯熱燙的豆漿一下子傾倒出來,還好兩人眼疾手快,及時縮回了手,倒是并沒有怎麽燙傷。只不過阮恬縮回手的動作幅度大了些,無意間打落了劉默懸挂在兩張課桌間的垃圾袋,致使裏面的垃圾散了一地,混合着□□的豆漿,一片狼藉。
阮恬抽了抽嘴角,擡頭歉意地看向劉默:“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我幫你收拾……”劉默正要阻止,阮恬卻已經半彎下身去收拾垃圾。
劉默便也只能連忙彎腰跟着一起收拾,一邊仔細地搜尋昨天被他扔進垃圾桶的那一團紙,希望阮恬別看見那些不應該她看見的。
——其實劉默覺得是他多慮了,因為那一張紙,已經被揉成了一團,又被他扔進了垃圾桶裏,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垃圾——而但凡是一個正常人,又有誰會去攤平一團垃圾呢。
可偏偏阮恬在收拾垃圾的過程中不小心把頭發上的一枚黑色米字夾掉在了那團垃圾的縫隙裏,于是在撿米字夾的過程中無意間攤開了那一團紙。
只見白紙頂端用黑色水筆寫了兩個字——陸森。
而這陸森兩個字後面,卻用紅筆鮮紅淋漓地加了三個字——去死吧。
無端地叫人心驚。
阮恬認出這是她昨天英語聽寫課上用的那一張紙,可她也清楚地記得她只在那上面寫了陸森的名字,并沒有在後面用紅筆寫什麽字。
那“去死吧”這三個字是哪裏來的?
她擡頭看向劉默:“這是……而且我的默寫紙,怎麽會出現在你的垃圾袋裏?”
劉默心虛地低下了頭,含糊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別人惡作劇寫的……至于為什麽會出現在我的垃圾袋裏……你也知道,我有随手撿垃圾的習慣……許是別人亂加了字之後随手扔了,被風一吹,剛好飄到我這兒來了,我就順道撿了扔進了我的垃圾袋。”
阮恬不疑有他,也沒再多問,只把它當做是一個無聊的惡作劇,但在心裏卻多了一份對那個惡作劇的人的厭惡。
兩人正低頭收拾着,教室裏卻忽然安靜了下來。
阮恬以為是語文老師來了,擡起頭一看,卻發現不是。
語文課代表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緊接着說道:“語文老師今天不舒服,來不了了,她讓你們把昨天教的那篇文言文背了,明天早上聽寫。”
這篇文言文的默寫任務已經下放了三天了,同學們早就背得滾瓜爛熟,所以今天早自習的任務就相當于無了——果然比起喪心病狂,一天巴不得讓同學們背十篇八篇範文的英語老師,語文老師要顯得可愛的多。
既然沒有什麽背誦任務,沒有老師監管的語文早自習就徹底淪為了聊天大會,加上今天又是陸森生日,所以一衆圍繞着陸森展開的話題大家就聊得特別得歡。
還有剛才沒送祝福的,又特地跑到陸森跟前說生日快樂。
這時坐在門口第一排的張海忽然回頭扯着嗓子道:“陸森,外面有人找你。”他這一聲不僅叫得大聲,而且聽上去還十分地激動。
向來與陸森有關的事情總是會第一時間吸引到全班同學的注意力——班上的同學聽了張海扯的那一嗓子之後,紛紛轉頭看向門口,等看清來人的樣貌後,又不約而同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令人倒抽一口冷氣的美貌。
來人是個小女生,瞧着和她們一般大,身材高挑,皮膚雪白,一頭如海藻般茂密的金發,精致的臉型,深邃的五官,美得仿佛洋娃娃。
阮恬也不禁看呆了——她從沒見過這麽好看的女生。
“洋娃娃”笑着倚靠在門口,眼神直直地往陸森所在的方向望過去,招手道:“陸森,嗨~”緊跟着又四下搜尋,終于找到了另一邊的靳遙:“小冰山,你好嗎?”
靳遙冷漠地別過臉去。
“洋娃娃”撇了撇嘴,重新轉頭看向陸森,跟他揮手道:“陸森,你出來一下。”
陸森無奈地嘆了口氣,起身朝門口走去,結果才一走到門口,就被“洋娃娃”來了個飛身擁抱:“好久不見陸森,你有想我嗎?這麽多年,我可是從來沒有一刻忘記過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