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阮恬被陸森氣得不輕, 一度都不打算理他了,陸森見她似乎是真的生氣了,就開始脫衣服。
阮恬:“???”
阮恬:“你幹嘛啊, 喂,你別這樣, 我害怕……”
陸森笑得不懷好意, 看着她, 一言不發地把外套給脫了。
阮恬默默地往後退了退, 雙手不由自主地交叉橫在胸前,做出一個防禦的姿态, 然後就見陸森默默撸起了他的袖子, 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臂來,臉上的表情也從不懷好意的壞笑一秒切換成委屈可憐。
阮恬:“……”
阮恬:“不是……你搞什麽?”
陸森委委屈屈, 把那半截胳膊往她那邊一送, 道:“我搞什麽,你不會自己看嗎?”
Enmmmm,雖然阮恬不想承認, 但陸森一下子對她露出這種表情, 她真的完全沒有抵抗力——她不但收起了之前因為他莫名其妙脫衣服的舉動而産生的防備之心,而且還對這個樣子的陸森有點心疼, 甚至産生了一種他是個小可憐兒的錯覺。
淦!阮恬在心裏大喊, 你清醒一點好不好!人陸森是大魔王,才不是小可憐兒!
話雖如此, 她還是接了他的胳膊去看了——她開始只是随意地一瞥,除了發現他這一截胳膊白得發光之外,并沒有察覺到什麽異樣。
可後來仔細一看,不對啊, 這白花花的胳膊上咋那麽多青紫紅痕,一副被□□過的樣子?
這……?
這些掐痕可不像是打架打的,或者是不小心磕碰的,這更像是……咳咳,男女之間不可描述的情趣。
她腦海裏就浮現了一些十八禁的場面,咳咳,就譬如S.M什麽的……
阮恬咽了口口水,擡頭有些複雜地看向陸森,心說沒想到陸森外表瞧着這麽清新高冷、高不可攀,沒想到口味這麽重啊,居然玩那種東西,而且貌似還是受虐的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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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森見阮恬盯着他的手臂看了半天,腦子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東西,就“哼”了一聲道:“你都看清楚了?”
阮恬點了點頭,心情複雜地道:“看清楚了。”
陸森又“哼”了一聲:“有什麽感想沒有?”
“這……”
“那想說的話呢,有沒有?”
阮恬想了一會兒道:“那我還是不說了吧……”
“喂,”陸森不高興了:“你個小沒良心的,看到我這個樣子,居然沒話說嗎?”他指了指自己胳膊上的那些傷痕,控訴道:“講道理,這些都是你造成的好不好?”
阮恬震驚了。
她用食指指了自己的鼻尖,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你說我?”
在得到對方的肯定答複之後,她又立刻來了個否認三連:“我不是!我沒有!別胡說!”
陸森怔了一下,好笑道:“喂,幹嘛啊,反應那麽大,莫名其妙。”
阮恬咳嗽了一聲,有些不太自然地低下了頭:“那……那确實不是我嘛,我怎麽可能和你做那種事情?”
陸森聽得更懵了:“什麽啊,你和我一起做哪種事情啊?”
阮恬就不說話了。
陸森皺眉看了她一會兒,忽然咂摸出一點不對勁來:“不是,你臉怎麽這麽紅啊?耳朵也是。”他說着伸出去觸碰了一下:“還很燙诶。”
“你怎麽了啊?”陸森看她這副樣子,又結合她的神情态度,聯系他們剛才的那一番對話,忽然反應過來:“不是,你不會是想到那方面去了吧?”
阮恬睜着無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他:“那……不是那方面,那是哪方面啊?”
陸森都快被氣笑了:“不是,我說阮恬,你這一天天的,腦子裏能不能別淨裝些黃色廢料啊?我那些傷痕,全都是剛才被你掐的好不好?”
阮恬愣住了:“被我掐的?”
她仔細回憶了一會兒,想起之前她好像确實對陸森有過一頓捶打掐捏——但她根本沒有放在心上,因為她的力氣跟陸森的比起來,簡直可以忽略不計了好嗎?
而且她的那頓捶打,對陸森來說,水平也就相當于“捶你胸口,嘤嘤嘤”,軟綿綿的根本對他造不成什麽實質性的傷害——不然他當時也不會那麽淡定從容,跟逗她玩兒似得任她施為。
不過在她掐他的時候,她好像确實聽他矯揉造作地喊了幾聲疼,但那幾聲疼喊得太刻意了,阮恬當時根本沒細想,就直接給他蓋了章,認定他是裝的。
但眼下看來,好像并不是?
阮恬又托着陸森的那截手臂,來回仔細地觀察,陸森皮膚白,就顯得那些傷痕愈發明顯,阮恬越看越覺得心驚,心疼得不得了……
她慢慢地擡起頭,一副因為做錯事而不敢看受害者的樣子,特別不好意思地咳嗽了兩聲,剛要開口跟陸森道歉,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麽似得,皺眉看向陸森,質問他道:“喂,陸森,我想起來了,先前我主要掐的是你左邊那只胳膊,你現在給我看的明明是右邊,我說,你不會是故意騙我吧?”
阮恬有理由懷疑,陸森右胳膊上的傷痕是他在別的地方搞得,跟她沒有半點關系,他現在是故意拿這些傷來害她內疚,拿她取樂呢。
那不然為什麽她明明主要掐的是他左胳膊,他卻要拿右胳膊的傷來說事,不就是想把這些傷栽到她頭上嗎?
這就很過分了,雖然無論這些傷是誰造成的,它們出現在陸森的胳膊上,并且讓阮恬看到了,她多少都會覺得心疼——害,這不是她太容易聖母心泛濫了嗎。
但是,如果這些傷分明不是她造成的,陸森卻還故意讓她背鍋,害她心裏過意不去,這就很惡劣了——她在心疼陸森之前必須先暴打他一頓出氣!
阮恬前前後後想了一大堆,越發肯定是陸森栽贓陷害她!
本來嘛,她就不信她掐的這麽幾下會讓陸森多那麽多傷痕,她不信她能下得去這個手——就算她沒控制好力道,那陸森還能讓她胡來啊,他力氣那麽大,輕輕一摘,就能把她的爪子摘開,真要是覺得疼了,怎麽可能無動于衷,任由她繼續掐他!
——她越想越覺得是這個道理,見陸森遲遲沒有動作,更加肯定了她的猜想。
——如果不是她想的那樣,陸森為什麽遲遲不給她看他左邊胳膊,分明是心裏有鬼嘛!
阮恬想到這裏,就哼了一聲,一副看穿了他的樣子:“為什麽不給我看你的左胳膊,快給我看,我要看。”
陸森笑得意味不明:“你……真的要看?”
阮恬答得斬釘截鐵:“要!”
“确定?”
阮恬“啧”了一聲,就有些不耐煩了:“确定呀!哎呀,你怎麽這麽婆媽呢?給我看就是了啊。”她說着抓了陸森的左手過來,迫不及待地就要撸起他的衣服看,卻被陸森給按住了。
陸森看上去明明只是輕輕地按着她的手,她卻發現她一動也不能動。
阮恬:“……”
——這懸殊的力量差距。
她擡頭看着他,就見他笑得暧昧,輕輕地把她的手從他的手腕上摘除:“別那麽猴急嘛~”
阮恬:“……”
誰猴急了!能別老是說一些容易讓人想歪的話好嗎!
不過阮恬之後立刻就不在意他剛才說過些什麽話了,因為下一刻,她就看到陸森動手撸起了他左胳膊的衣服。
阮恬一瞬不瞬地看着,就見他将衣服從左手手腕處撸到手肘處,露出半截胳膊,而那半截原本應該雪白的胳膊上,此時遍布掐痕,比右胳膊還要慘不忍睹。
阮恬:“……”
陸森看了她一眼,笑了一下道:“所以我才問你确定要看左胳膊嗎?我怕會吓到你,畢竟左胳膊比右胳膊還要慘烈一倍。”他說着又動手将左胳膊的衣服拉了下來,目光卻一直停留在阮恬的臉上,将她臉上的細微表情都盡收眼底,聲音帶着點笑意:“你的傑作。”
阮恬呆滞地看着他,原來是這樣嗎?!天哪,她一直以為她主要掐的是他的左胳膊……當然事實也确實如此——看看他左胳膊上那些觸目驚心的傷痕,她掐的能不是左胳膊嗎!能嗎!
阮恬一時不知道該怎麽面對陸森,過了好一會兒,才結結巴巴地道:“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阮恬聳了聳肩,笑道:“好說好說,我也沒打算怪你啊……”
阮恬:“……”
阮恬:“你故意給我看你的傷難道不是為了找我算賬?不怪我會找我算賬嗎?”
“會啊~誰說找你算賬就非得是怪你呢?這還得看找你算的是什麽賬啊~”
阮恬聽得一愣一愣的:“所以……是什麽賬啊?”
陸森笑着彈了一下她的腦門:“什麽賬,跟你也說不清……”
他将右胳膊橫在她眼前,顯擺似得道:“你只需要知道,這些傷是你造成的,所以不管是出于歉疚也好,或者是什麽別的原因,你都不應該不理我,對吧?”
阮恬:“……”
阮恬硬着頭皮點了下頭:“昂。”
陸森溜貓逗狗似得拍了拍她的臉,像是對她的回答十分滿意:“這才乖嘛~”
阮恬:心累jpg.
兩人又磨了五分鐘,在這五分鐘內,阮恬跟陸森道了三回歉,說了兩回好話,陸森終于答應放她走了。
——其實是因為時間真的不早了,要是他們再不走,等到校門真的關上,那他們可能就要在這兒過夜了。
雖然陸森其實并不排斥就是了。
不過因為種種原因,他們顯然不可能真的在這兒過夜。
阮恬得了陸森的首肯,正要從靳遙的位置上離開,收拾收拾準備回家呢,陸森卻忽然拉住了她的手腕。
嘶,別看陸森的手指纖細,但勁兒卻大得很,就他那樣随便一捏,她的手腕就不帶能掙脫的。
阮恬被迫擡頭看他,耐着性子道:“怎麽啦?”
陸森又把他那半截卷了衣服的右胳膊橫到她眼前:“你看。”
阮恬:“……”阮恬心說我看過了啊,她真的很想幫他把卷起的衣服撸下來——她估計他這半截白胳膊都晾了有二十分鐘了,他也不怕着涼!
阮恬深吸一口氣,盡量耐着性子道:“不知道您有沒有印象,其實我剛才已經看過了呢。”
“有啊,”陸森答得幹脆。
他看着阮恬,目光仍是示意她繼續看他的傷口,緊跟着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眼神濕漉漉的,還別說,配上他那張臉,真的挺能讓人憐愛的:“我疼。”
阮恬咽了一口口水,又不争氣地開始心軟了:“那……那怎麽辦?”
陸森的胳膊下移,轉而停在了她的唇邊,臉上依舊是那副可憐兮兮的表情,笑容讨好中又帶了點兒有恃無恐:“你給吹吹。”
阮恬:“……”
阮恬下意識地就想要他滾,但她發現這個“滾”字她說不出口……
——是真的說不出口。一來陸森對她擺出這副示弱的樣子,她實在有些招架不住,二來麽,咳咳,這畢竟他的傷是她造成的,她問心有愧,現在他的傷口疼了,她實在不能理直氣壯地說一句:“這關我什麽事,憑什麽要我幫你吹?”
——這還确實關她的事,嚴格來講,她還真有義務幫他吹。
阮恬:“……”
算了,吹就吹吧,嘴巴一張一合,不就完事了嗎?
她這麽想着,就對着陸森的傷口輕輕吹了幾口。
陸森很受用似得,身子往左邊一靠,手肘支在課桌上,撐着半邊臉,好整以暇地看她。
阮恬吹了一會兒,自覺吹得差不多了,于是擡眼看向陸森道:“可以了嗎?”
陸森笑而不語,只是把右胳膊稍稍往左移了移:“這裏還有些疼。”
阮恬:“……”
阮恬深吸一口氣,我忍!
反正也吹了這麽一會兒了,不差這麽幾分鐘。
做好心理建設後,阮恬又認命地開始吹了起來。
結果她吹着吹着,發現陸森又慢慢靠近了她。
兩人離得極近,阮恬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他臉上的細小絨毛,跟嬰兒似得。
其實她不排斥他離她那麽近,但無緣無故地,他幹嘛離她這麽近?
她眨了眨眼睛,用眼神詢問他有何貴幹?
陸森慢慢地笑了:“沒什麽,就是……你吹我吹得有點兒癢,你說怎麽辦才好呢。”
阮恬:“……”
“是皮膚癢?”
陸森笑着點了點頭:“對啊~”
阮恬道:“我家裏有醋酸地塞米松軟膏、丙酸氟替卡松軟膏、糠酸莫米松軟膏,你想要哪種?我明天給你帶來。”
陸森皺了皺眉:“……這些都是什麽?”
“是這樣的,”阮恬一本正經地道:“這些都是治療各種皮炎濕疹的藥膏,專業止癢,效果顯著,你不是皮膚癢嗎,那剛好啊,這樣吧,三款我都給你帶來好了,你挨個試一下,看看哪種對你效果更好,好吧?”
陸森:“……滾!”
“滾就滾了,那我走了啊?”阮恬笑嘻嘻地從座位上起身,拍了拍屁股就走人了。
臨出門前阮恬朝陸森那個方向望了一眼,發現他仍然坐在座位上生悶氣,于是她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做得太過分了?
反思了一會兒的結果就是——并沒有。
她要真過分,那當陸森說他皮癢的時候,她應該非常冷漠地回一句:“皮癢啊?那簡單,抽一頓就好了。”
可她沒有!
非但沒有,她還特別真誠地給出了實用且可行的建議,她覺得她已經夠良心了,是陸森自己不領情,關她什麽事,她完全不需要反思好不好!
想通這一點後,阮恬沒了心理負擔,開開心心地背着她的小書包蹦蹦跳跳地下樓去咯。
還好今天司機有事不在,阮恬心想,不然她這麽晚才出校門,不是得害他等她了?
一般司機不在,阮恬都是坐公交回去的,這個點大家早就放學了,坐公交也不會擠,完美!
教室裏,陸森還是坐在教室裏生悶氣——他覺得他剛才沒發揮好,阮恬那樣說,分明是在戲弄他,他怎麽能讓她滾呢?他也應該戲弄回去才對。
他胡亂想了一會兒,忽然想到他剛才不應該回答皮膚癢,應該回答心癢才對……
事實上他也确實挺心癢的……當然,現在重點不是這個。
重點是皮膚癢可以用那什麽勞什子藥膏止癢,那心癢呢?心癢總沒有辦法了吧?他要是真那樣問了,看她怎麽回答。
艹,他剛剛怎麽沒想到呢?
陸森一陣懊惱,愈發覺得他剛才沒發揮好了。
不過他懊惱了沒多久,就又立刻清醒了——可拉倒吧,還好他沒那樣說,不然皮膚癢可以用藥膏治,心癢無藥可救,別等會阮恬來一句:“這個心癢的話是沒有特效藥的哦,這邊建議您直接做心髒切除手術呢,一勞永逸哦。”
——那他得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