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那時女炮灰剛剛大學畢業,雖然大學是她爸爸花錢幫她找的野雞大學,她在大學期間也沒學到什麽東西,純粹是混日子,但她卻對自己有着莫名的自信,總覺得自己能夠做出一番事業。
她讓她爸爸幫她投資開了一家公司,雖然沒賺到什麽錢,但虧損程度還算在她爸爸的可接受範圍之內,所以她爸爸也就随她去了——他本來也沒指望她賺錢,不過是讓她有點事做罷了。
陸森在調差清楚女炮灰的情況後,做了個套讓女炮灰鑽,他抛給女炮灰一個項目,女炮灰只看到了這個項目巨大的利潤,而不顧它背後同樣巨大的風險,一意孤行,也不聽公司其他人的意見,往那個項目裏投了大量的資金。
結果可想而知,女炮灰賠了個精光,但她非但沒有及時止損,反而為了不在公司衆人面前丢面子,追加了更大的投資,以期把前期的虧損給彌補回來——她也知道她爸爸再怎麽寵她,也不會同意再撥資金,讓她繼續死磕這個項目,所以她追加的那筆投資,是從她爸爸公司偷偷挪的。
而這正好中了陸森的下懷。
所以最後結果是女炮灰不但讓自己血本無歸,而且還差點拖垮她爸爸的公司,事發後她爸爸勃然大怒,生平第一次對她發了火,他一邊生氣自己女兒的所作所為,一邊不禁開始反思自己的教育理念,正是自己對她的過分溺愛,才養成她現在這種無法無天的性格。
女炮灰挨了她爸爸的罵之後非但沒有立刻道歉認錯,反而情緒激動地跟她爸爸吵了起來,氣得她爸爸揚言要跟她斷絕父女關系。
其實她爸爸不過是說氣話而已,但女炮灰卻被那句“斷絕父女關系”給狠狠刺激到了,當下就收拾東西離家出走,并且很有骨氣地沒有帶走家裏一分錢。
她甚至斷了跟家人的所有聯系,孤身去了離家很遠的一座城市,讓她的家人想找她也找不到——她決定等做出一番成績後,再風風光光地回家。
她人生的前二十年一直在他爸爸的保護下長大,周圍所有人都奉承她,對她畢恭畢敬,可她不知道的是,要是沒了她爸爸,她根本什麽都不是。
她的學歷并沒有什麽含金量,但她的眼光偏偏高的很,所以她在找工作的過程中屢屢碰壁——好的工作輪不上她,一般的工作她又看不上,好不容易面試上一個薪資還說得過去的工作,她上了兩天班之後覺得太累,又給辭了。
後面她又陸續面試了幾家,不是嫌棄工資太少,就是覺得工作內容太多,一家都沒去成。
她思來想去,覺得還是自己創業當老板最靠譜,只是沒了爸爸的投資,她的原始資本從哪裏來呢?
為了籌措原始資金,她去了夜店工作——這只是權宜之計,夜店來錢快,工作又輕松,對于當下的她來說,不失為一個好的選擇,而且她因為長相清純漂亮,去了一個檔次很高的夜店,去那裏消遣的人非富即貴,她要是遇上一個肯為她花錢的,還愁沒有原始資金嗎?
她也确實遇到了一個肯為她花錢的,只不過花的都是小錢,她還沒從他身上撈到多少,對方就把她給一腳踹了,理由非常簡單:膩味了。
女炮灰大受打擊,心灰意冷之下染上了毒品,從此一發不可收拾,毒品燒錢,為了買毒品,她不得不選擇出臺,有時甚至一天要接待好幾個客人,發展到後來,她已經完全無所謂了,有時候剛吸完毒,那個勁還沒過去,她甚至可以同時接待好幾個客人,毒品的吸食方式也從最開始的煙吸和口服發展到後來的靜脈注射。
Advertisement
濫交加吸毒時交叉使用針管,女炮灰毫無意外地染上了艾滋。
吸毒已經掏空了她的身子,她又沒有按時按量服藥,因此艾滋病毒并沒有在她身上潛伏多久——她很快就病發了。
艾滋病發離死也就不遠了,當時年僅二十二歲的女炮灰就那樣毫無尊嚴地死在那間地下室裏。
阮恬在看完整本小說後,又特地回過頭去重看了女炮灰的部分。當她看到她的結局時,一方面感慨女炮灰的下場之慘,另一方面,也不得不佩服陸森的耐心與手段——事實上女炮灰落到這樣的下場,完全在陸森的預料和計算之內。
——在小說的後面有提到,其實之前女炮灰找的那些正經工作,即使她自己沒有主動辭職,過不了多久也會莫名其妙被炒——陸森有的是辦法。
至于那個先是對女炮灰千依百順,後面又将她一腳踢開的男人,自然也是陸森安排的。
如果當初女炮灰沒有離家出走,那麽他會繼續搞垮她父親的公司,到時候她還是逃不了去夜店的命運。
阮恬想到這裏,後背不禁一陣發涼,她當然知道是女炮灰先作的死,她落到那樣的下場也不能說是無辜,但很顯然,陸森也絕對不是什麽善茬。
因為不幸與書中的女炮灰同名同姓,而那名女炮灰的下場又是如此之慘,阮恬難免留下了心理陰影。
她醒來後腦子裏全是那本小說中關于女炮灰的部分,她被迫回憶了半天的劇情,這時才稍稍走出來一些。
她習慣性地伸手去摸枕頭底下的手機,想要看看現在幾點了,雖然今天是周末,不用上課,但她想去圖書館看書,所以還是需要早起去占位子。
她記得她臨睡前調了鬧鐘,不知道為什麽沒有響,難道是醒得太早了?不應該啊,她這一覺渾渾噩噩的,似乎是睡了很長時間……
手在枕頭底下摸了半天,卻始終沒能找到手機,她不得不撐起身子,伸手掀開了枕頭。
枕頭底下空無一物。
阮恬一下子就清醒了。
目光移到那只被她掀翻的枕頭上……不對,那根本不是她的枕頭……
她身下的床也不是宿舍窄小的木板床,而是兩米寬的豪華大床,床墊不知道是用什麽材質制成的,非常的柔軟舒适,她先前躺着的地方是整張床的正中央,而床的四周則放滿了各種各樣的娃娃。其中最打眼的是一個粉紅色的火烈鳥,它就放在床頭邊,兩條細長的腿還被打了一個蝴蝶結。
這分明不是她的房間,她卻對眼前的場景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的熟悉感。
是了,這簡直跟書中描寫的女炮灰的床一模一樣——也難怪林溪會将女炮灰誤認為是女主了,作者在這個女炮灰身上花了不少筆墨,連她的床是怎麽樣的都寫得清清楚楚。
為什麽她會在這裏?為什麽她會躺在這樣一張床上?她心裏頓時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這種預感非常強烈,有什麽可怕的念頭在她腦海裏一閃而過……
這時房門忽然從外面被人打開,來人快步走到床邊,剛要開口,話到嘴邊卻忽然頓住了:“小姐,你……你已經醒了?”她滿懷歉意地道:“因為你昨晚發了高燒,天快亮時才退下,先生囑咐我讓你多睡一會兒,所以我做完早餐後又去打掃衛生了,沒想到一個不注意,給耽擱了,今天周一,你還得上學呢……”
阮恬看着眼前的這個人,四十歲左右的年紀,高個子容長臉,穿着十分幹練,她記得書中女炮灰家裏有請一個阿姨,外貌描寫與眼前的這個人十分相似,于是她試探地叫了一聲:“劉姨?”
那人先是怔了一下,随即“暧”了一聲,似乎有些受寵若驚——平時阮恬可都是叫她阿姨的,今天冷不丁地改了稱呼,聽上去倒更顯親近了。
這邊劉姨親親熱熱地應了她一聲,那邊阮恬心已經涼了半截,她懷抱着最後一線希望,看向劉姨道:“我爸爸是不是叫阮振林,媽媽是不是叫做沈寧?”阮恬問的名字正是小說中女炮灰父母的名字。
劉姨愣了一下:“是,是啊……”一邊試探着去摸阮恬的額頭,小聲嘀咕道:“這孩子,怕不是燒壞了吧……”
得到肯定答複後的阮恬,心中殘存的那一線希望也被無情地掐滅了。
她的噩夢居然成真了,這世上還有什麽比這更可怕的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