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衆人的慌亂(修訂)
因為所有人都愣在原地,好像中了邪惡冰巫女的冰凍魔法一般,所以那個醜男服務生小七就這麽大搖大擺地從所有人的視線裏毫發未傷地離去了,那樣子不像是去反省倒像是去做大爺的,因為在他徹底退場之前,這個人竟然還從一旁的貨架上悠然自得地拿了一盒果汁、一包蜜餞還有一包……
廖天驕眼尖,看到那家夥拿了一包麻辣鴨脖。這個醜男的毒舌程度和零食品味竟然跟家裏那條蛇很像啊,廖天驕意外。
另一邊也終于有人打破了沉默,是趙嘉悅,她說:“張哲,算了,不要跟他一般見識。”
美女都這麽說了,但凡是有點眼力見的這時候也就只能算數了。張哲是這麽做了,但是他的臉色很不好看,甚至額頭上已經滲出了密密的一層汗,整個人都沒了剛才意氣風發的樣子,他有些神經質地頻頻微微轉動着腦袋,似乎很想左右拼命看幾眼,但又生怕這樣做會丢臉。廖天驕想,這肯定是小七那句話造成的影響了。
小七說:“你身邊有個人,一米六不,一米五出頭點的一個男人吧,一直跟着你呢!”
一米五出頭的男人并不多見,再看周圍人的反應,廖天驕也不笨,猜到他們可能都想到了已經過世的王鵬飛。
念大學的時候,廖天驕和王鵬飛的接觸并不多,或者該說,王鵬飛這個人在他們班裏幾乎就是被孤立起來的。他因為小時候得過小兒麻痹症,所以一條腿有些不方便,人也長不高,将将也就一米五十二、三的身高,加上家庭條件不是很好,性格又比較陰郁,所以在班裏幾乎沒人理他,就連跟他同住一個宿舍的人都基本當他是空氣。雖然大家對這個人的态度不是很親熱,不過廖天驕也沒有聽說過有人欺負王鵬飛,因為大家不敢!
王鵬飛這個人雖然長得瘦小還有條腿不大好,但是脾氣一點不小,還有些神經質,這是別人不願意接觸他的一個很大的原因。據和他曾經同寝室的陸海濤說,王鵬飛的家裏是山區的,那裏好像還流行着神婆啊詛咒啊那一套,所以在他随身行李裏面也經常帶有一些可怕的東西,像是面目猙獰的偶人,不知道哪裏來的散發着血腥氣的破布條,還有疑似風幹了的動物內髒的東西等等。總而言之,王鵬飛是一個大家讨厭的,但又不敢欺負的人。可偏偏是這麽一個人,竟然也喜歡上了當時班裏甚至是學校裏公認的女神趙嘉悅,這件事恐怕不會令任何一個同樣喜歡趙嘉悅的人心裏舒服。不過,當時也有不少男生覺得這正是展現他們的騎士風格,保護趙嘉悅的最好時機——他們這是把王鵬飛當成怪物了。但是,舉凡想要挑戰王鵬飛的人後來好像都沒有提起過這事,也不知道是失敗了還是壓根沒敢去挑戰,至少在大學畢業之前,王鵬飛人還在,并且依然喜歡着趙嘉悅。廖天驕那時候也很擔心女神的安全,又覺得不好随随便便懷疑自己的同學,所以旁敲側擊地兩邊打聽過幾次,趙嘉悅那邊是說王鵬飛沒有對她怎麽樣,至于王鵬飛,根本理都不理廖天驕。
想到這裏,廖天驕突然發現了一件事。咦,這不對呀?
廖天驕想着,左右看去。這次聚會現場到的人一共是十四名,男女對半開,男的分別是大嗓門的陸海濤、快結婚的陶毅、自稱CEO的張哲、當老師的王方林、和廖天驕一樣的普通公司職員陳斌、趙風華,還有就是廖天驕自己,至于女的那面則是女神趙嘉悅、剛當了媽媽的周亮亮、沒說自己現在在幹什麽的陳梅音(這三人應該是本次聚會的組織者)、大嘴巴謝璐瑤、還有王薇、高悅然、方芳,其中陸海濤、陶毅、張哲三個人是和王鵬飛一個寝室的室友,剩下的王方林、廖天驕連同趙嘉悅、周亮亮、陳梅音都是和王鵬飛一個社團的人。
沒錯,一個社團。即便是大學裏老師們不太有功夫來管理班級同學之間的關系,但是太明顯的排擠一個人也終歸是不好的。當時的輔導老師……姓什麽來着廖天驕已經忘了,總之是找了班裏幾個平時性格比較溫和的同學勸說過一陣子,要他們團結王鵬飛,廖天驕當時作為這裏面的一員,曾被當成說客去說服王鵬飛參加到他們的社團活動中來,因為這樣或許可以讓王鵬飛體會到集體的樂趣,也讓大家對他加深點了解。一開始王鵬飛根本不理睬廖天驕,可是後來他卻不聲不響地參加了那個社團,廖天驕還以為那是他的功勞呢,結果最後發現那只是因為趙嘉悅也入了社的緣故,脆弱的小心髒很是受了一番打擊。至于那個社團的類型,現在廖天驕回想起來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是詩歌社。
怎麽會那麽巧呢,邀請了一個班的同學,到最後來的大部分剛好是與王鵬飛有過較為密切關系的人……廖天驕有些懷疑,不過随後又想起至少現場還有陳斌、趙風華、謝璐瑤等六個人和王鵬飛沒有什麽親近關系。想到這裏,廖天驕就放了點心,Peter事件之後,他覺得自己好像有些神經過敏,總覺得有扇什麽不該打開的門随着佘七幺的到來而被打開了。
廖天驕有點被自己這個念頭吓到,趕緊擺了擺手,好像那些念頭是蚊子,要把它們統統驅趕走一樣。
“你們都怎麽了,那種話也能信?”王方林問,他是個膀大腰圓的壯漢,現在跨行業跳到一所小學當體育老師去了,倒是比其他人都安穩多。
“就是啊,再說這和我們又有什麽關系啊。”小個子的王薇聲音清脆,是以前校廣播社的主力成員,此時說話聲音雖然比較響亮,但好像有些底氣不足,而且在說話的時候似乎老想去看誰一樣,眼神一直在飄來飄去。
“喂喂你們這是怎麽了!”大嗓門陸海濤拍手,跟球場上給隊員打氣的教練一樣,“這種怪力亂神的話也能信?如果王鵬飛現在真的出現在這裏,抓住他,我們倒是可以上頭條新聞了!”
話還沒說完就被趙風華冷冷地打斷:“閉嘴。”
趙風華原先是廖天驕他們班裏的學霸,平時寡言少語,但是挺有威信,人長得也不錯,曾經有不少人以為他和趙嘉悅會是非常般配的一對,沒想到這兩人實在不來電,現在趙風華在一家大公司當普通職員,這件事倒是有點讓人感慨了,當年的學霸怎麽到最後混得跟自己沒什麽差別啊——好吧,感慨的人目前只有廖天驕一個。
陶毅推了推眼鏡:“那個服務生根本不認識我們,也不可能認識他……”
“所以才可怕啊……”高悅然怯生生地道,她的性格很內向,要不是趙嘉悅當時罩着,很可能就是個女版的王鵬飛,“明明是個陌生人,他怎麽會知道王……知道那個人的外貌特征?”
一時間所有人又都沉默了。
“是胡亂蒙的吧!”單細胞的陸海濤又很快做出了結論。
“可能是看了新聞報道,”陶毅畢竟要理智一點,“王……的死曾經上過新聞,當時我們中也有人被采訪過,從我們的臉和名字裏猜出這一點或許有點巧合,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陳斌趕緊附和:“沒錯,當時新聞報道了好一陣子,被人記住了臉孔和名字很正常嘛。”
謝璐瑤則很好地繼續發揮了她臭嘴巴的功力:“反正那個醜男說王鵬飛跟着的是張哲嘛,就算真有這麽個鬼,也跟我們沒關系啊哈哈!”一邊說一邊還大力地拍打着張哲的背,後者被她說的臉色都由青變黑了,好像下一刻就要癱軟下去。
廖天驕左看看右看看,發現好像只有自己一個人不在狀态,其他哪怕是自始至終未發一言的周亮亮、陳梅音、方芳都看起來不太自然,要知道這其中的陳梅音向來是個禦姐型的角色,她是複讀生,所以本來年紀就比在座的衆人都大點,性格也很穩重,如果連她都有些失态,就足以證明王鵬飛之死對這些人的影響有多大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廖天驕疑惑,為什麽王鵬飛的死會讓這些人那麽失态呢?難道他們和王鵬飛的死有什麽關聯嗎?不會吧!
可惜廖天驕又不是佘七幺,既沒有神通本領,旁人又不願意告訴他細節,所以聽了那麽久依然只能像個局外人一樣地傻坐着。
眼看氣氛越來越僵,張哲都快要昏倒了,趙嘉悅又開口了:“光天化日不論怪力亂神,這麽多人都在呢,能有什麽事?張哲你要是真不放心,回頭我介紹個師傅給你,是我以前認識的一個臺灣客戶,他們那兒的人都信這個,很有些名望的。”
張哲擦了擦額頭的汗,這才稍稍緩過來點:“那就麻煩你了。”
“老同學嘛,客氣了。”趙嘉悅說,“你們也真是的,沒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鵬飛雖然已經過世了,那也是我們的同學,我相信他不會無緣無故害我們的。”
她這話說出來,大家就有了些反應,只是反應依然很奇怪,像是虛張聲勢。
“是啊,我們又沒做過什麽。”陳斌說。
“那家夥總不見得是在記大學裏你們搶了他自習室座位的仇吧哈哈哈。”陸海濤以為自己說了個好笑的笑話,但是現場的反應并不太給力。
“聽說這兒的游戲室裏有新出的對戰游戲《王者之戰》,有人有興趣跟我殺一盤嗎?”陶毅問。
“我有。”趙風華說。兩人很快相攜離開了這間客廳。
“那我去健身房玩玩。”王方林說。
張哲突然喊了一聲:“我跟你一起去!我、我也想健身,最近生意應酬忙,身體老是不舒服,你給我指點指點啊。”雖然扯了個借口,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張哲其實是覺得王方林體格魁梧陽氣足,比較能保護他。
剩下幾個人也各自有了各自的安排,很快原本聚滿人的客廳裏就沒剩什麽人了。
“天驕,這裏有很多主題活動室,你可以看看想玩什麽。”趙嘉悅遞過來一張宣傳頁,然後道,“我和亮亮她們去樓上看會書。”
“那我……”廖天驕本來想說我跟你們一起去吧,後來看那幾個女孩子的樣子,大概也是有什麽悄悄話要說,所以只好咽了下去。
很快大廳裏只剩下了他一個人。廖天驕有些茫然地擡起頭來,灰夜公館的客廳既大,層高也極高,上頭懸挂着的水晶吊燈似乎很有些年月了,在陽光的照射下折射着璀璨的光芒,廖天驕覺得那光線好像有些太晃眼了,看着不太舒服。
“客人,你有什麽想玩的游戲嗎,如果是需要兩人對弈的棋牌之類,小菊可以陪你哦!”乖巧可愛的小菊湊過來輕聲說道。
“哦哦,那怎麽好意思!”廖天驕有些不好意思,最後拿了副飛行棋和小菊一起玩,過一會,連老板阿旭都加入進來,幾個人又改玩大富翁。廖天驕心想,這家店的服務員除了那個醜男服務生,倒還真是蠻周到的。
玩了一陣,廖天驕有些膩了,看冊子上介紹說樓上有電腦可以上網,就決定上去看看。
灰夜公館有兩層,但因為層高特別高,所以二樓和一般公寓的三層樓差不多高。從底樓通往二樓要通過一架螺旋形轉梯,轉梯的臺階上鋪着厚實的紅毯。廖天驕打量着這公館裏的一切,那些精心打造的家具、地毯、牆上的畫像、陳列的裝飾品等等,都讓踏足其上的他有一種自己好像穿越進了中世紀貴族宅邸的錯覺。二樓跟一樓不同,左右是兩道走廊,但走廊并非直的,而是曲曲彎彎,折進折出,跟底樓大氣典雅的設計完全不是一個風格,也不知道原屋主是怎麽想的,又或者是阿旭盤下了這裏以後自己裝修的?
或許是為了保持私密性吧。廖天驕想,對着那張介紹單子,往左手邊的走廊進去。走廊上也鋪着厚厚的地毯,所以踩在上面根本一點聲音都沒有,廖天驕看着單子:“左手第七間、第七間……”邊走邊念叨。
二樓的光線很黯淡,雖然現在是白天,這裏卻昏暗得像傍晚一樣,一旁的牆壁上間隔亮着壁燈,但是光線十分微弱,廖天驕擡頭看那個燈,材質好像是青銅的,而且做成了女子手托燈盞的形狀,女子的面容栩栩如生,仿佛活的一樣,但也因此令人覺得十分古怪。
這走廊的感覺,好像有一點熟悉啊。廖天驕琢磨着,結果發現忘了自己數到哪一間了。介紹單說走廊每側面對面各有十間房,也就是說總共二十間,那麽第七間應該是倒數第三間才對。廖天驕幹脆又往前走了一陣,但是……
這是怎麽回事啊?
廖天驕往前看,因為折疊突出的牆壁擋住了視線,他看不到前路還有多少,回頭看,同樣也看不到自己走過了多少間房,但是剛才他又走過了有五、六間房吧,按理早該到頭了,怎麽還是會有一種卡在半途的感覺?
廖天驕有點頭皮發麻了,又硬着頭皮往前走了一陣,依然如此。這下廖天驕慌了,不是吧,難道在這種室內也能遇到鬼打牆?這個時候他忍不住想起了剛才小七說張哲的話,在你身邊一直有個人跟着……
廖天驕只覺得渾身雞皮疙瘩都站起來了,他顫抖着聲音喊道:“有人嗎?”
牆壁仿佛是吸音的,他的聲音在這個空間裏顯得十分的微弱。
“趙嘉悅?周亮亮?”廖天驕這時候也顧不得面子了,他記得閱覽室也在左側這一邊,便想着喊他的同學們,也許她們會聽到,但是這個仿佛可以吞噬一切的走廊裏依然靜悄悄的,聽不到半點聲音。
等等!廖天驕豎起耳朵,他好像隐約聽到了有人在講話。他跟着那似有若無的細微聲響,慢慢地找着、走着,在折過幾道彎後,那聲音終于變得大了起來,而在廖天驕的跟前也出現了一扇微開的房門。廖天驕精神一振,艾瑪總算是走出來了!
他正想上前敲門尋路,冷不丁耳朵裏被灌進一聲高亢的呻吟:“啊……”
廖天驕擡起來的腳停在了半空中,這這這這……
廖天驕呆在原地,裏面的聲音卻開始不斷地傳出來,怎麽聽,那裏面都是在做很不和諧的事情。廖天驕整個人都斯巴達了,結果因為太過震驚,竟然傻乎乎地站在那裏繼續聽了下去。聽着聽着,他竟然如同鬼使神差一般往前邁出了步子。一步、再一步,他靠近了那扇開了條門縫的房間,伸出手,似乎想要推開房門,窺探內中一二。
“你在幹什麽?”
冷冷的聲音從耳旁傳來,連冰冷的氣息一起打到了耳朵上,廖天驕吓得差點沒蹦起來,卻被人眼疾手快地圈住腰,捂住了嘴巴。
“噓。”廖天驕艱難地轉過頭,瞥到了那個服務生小七的一個側臉。
房間裏的人停了下來,其中一個還在低低地呻吟,但是另一個男人終于出聲問道:“是誰?”充滿威嚴的聲音,簡直像是壓在人身上的千斤巨石一般,廖天驕聽到這聲音幾乎都要跪下去了,渾身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嚣着危險、快跑,但是他渾身發軟,根本沒法動彈分毫。
“我,小七。”那個醜男服務生回答道,這次說話的口氣裏聽不出任何刻薄的意思,十分嚴肅,令人感到他對裏面的人很戒備,但是,不卑不亢。
“哦?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七少啊。”先頭廖天驕聽過的那個聲音輕笑着說了句,“既然來了,怎麽也不進來坐坐呢?”那聲音就算不呻吟了,說話時也總是透着股叫人難以形容的媚,好像一盞跳動着妖豔火焰的燈盞吸引着世間萬千飛蛾焚身以火。
“不勞煩了,阿旭讓我問問,您要不要用午餐。”
“呵,不用了,替我謝謝他。”
“好。”小七說,“我替您把房門帶上。”他伸手将那扇掀開了一條縫的房門關上,在最後一瞬間,因為被小七帶着往前走了一步,廖天驕不由得跟着匆匆瞥到了那房內景象一眼。就這一眼,廖天驕整個人都呆住了,因為他好像看到那房間裏的大床上有個……有個巨大的黑影……
那那那……那根本不是人可能有的形狀啊,那是什麽、什麽啊!!!
廖天驕的臉完全脫色,渾身發軟就差翻白眼口吐白沫了,他軟綿綿地靠在小七懷裏,任憑後者繼續捂着他的嘴,幾乎是用抱的将他帶離了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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