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與女神重逢(修訂)
廖天驕和張哲找不到灰夜公館,确切地說,是找不到奧侖路77號。
一條路從頭走到尾,最小門牌號是1號,最大門牌號是76號,偏偏到77號之前一位斷了,不知道怎麽回事。
“沒有啊,沒有這麽個地方。”街邊賣煙的大爺回答。
“好像沒聽說過。”便利店的店員也是這麽說。
“奧侖路77號?沒有這個門牌號吧,這條路最高也就到76號,會不會在隔壁吉祥路上?奧侖路路以前改過一次門牌號,可能有的建築被劃到那邊去了,你們去那裏看看吧。”當地的協管員這麽說。
廖天驕和張哲不得不又從頭到尾走了一遍。隔壁的吉祥路是條比奧侖路更冷清的道路,街道很狹窄,兩邊都是居民區,也沒有看到灰夜公館的招牌。
這是怎麽回事?廖天驕想不明白。
“甜椒,你……哈……哈……有沒有覺得這事……不太……對勁啊?”張哲因為人胖,反反複複走了一大段路就喘得不行了,他示意廖天驕停下來,自己撐着大腿,彎着腰氣喘籲籲地說着。
“不對勁?”
“這次同學聚……聚會是誰組織的,你知道嗎?”
像是被人在耳邊打了個響指,廖天驕頓時愣了一下。
一般來說,同學聚會總會有個組織者或是組織團體,組織聚會的流程也多數是先打電話挨個詢問被邀請者情況,然後敲定時間地點費用,再一一用電話或是短信通知,而這次這個聚會,非但一點前兆都沒有,不聲不響就寄了封邀請函過來,事後更沒有人來确認出席情況,好像是一副你愛來就來,不來拉倒的态度,甚至連個聯系電話都沒留。
“我沒注意,不過邀請函上也許有?”廖天驕還有點不死心,說着伸手去兜裏摸邀請函。
“上面要是有,我哪還用問你啊!”張哲抱怨道,“我早就覺得有點不太對勁了,不過這到底是唱得哪一出啊,難道是非法傳銷?”
“非法傳銷為什麽只盯上我們班的人?”廖天驕問,這可說不通。如果是一棟樓裏挨個塞個XX講座來了就有禮品送的邀請函也就算了,這可是指名道姓寄給他們04級行管三班的邀請函啊。
“也許是因為他們覺得我們班有經濟實力的成功人士多吧。”
廖天驕沒搭理張哲這句話,都這時候了,他還不忘變着法誇自己。兩人正愁着,突然張哲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他匆匆忙忙地到那個碩大的名牌公文包裏摸手機,摸到第三個才是,看了看屏幕,馬上精神抖擻地接起來:“喂,是我呀,我到奧侖路了,哎喲,找不到呀,我和甜椒在一起呢!這樣嗎,我明白了,我們在吉祥路3號門口的梧桐樹下,旁邊有家全家便利店。”跟那邊聊了一會才挂了電話。
“好了好了,有救了。”張哲說,“趙嘉悅打來的電話。”
趙嘉悅的名字廖天驕可是記得清楚,那是他們班以前的班長也是班花。念行管的女生向來多,環肥燕瘦,美女不會少,可趙嘉悅仍然是其中特別出挑的一位,她不僅是個高個的大美女,頭腦也好,還是廖天驕曾經心心念念的小清新女神。
沒錯,說愛笑的女孩子運氣不會差的那位就是她了。
聽張哲和趙嘉悅通電話,廖天驕心裏很有點不是個味,問:“她怎麽……”
“我們時常聯系來着,”張哲挑了挑眉毛,樣子很賤,“實話說吧,她是我前、前、前女友,因為我後來找到個更好的,就把她甩了。”
遠處傳來“隆隆隆”水泥攪拌機的聲音,可能是哪裏在造房鋪路,廖天驕尋思,如果他現在速度跑去撿塊板磚回來拍張哲後腦勺上會有什麽後果。報警、拘留、罰款、可能坐牢、失業、找不到老婆……想想還是承擔不起啊,廖天驕最後“哦”了一聲。
“她說什麽了?”
“她已經到灰夜公館了,聽說我們找不到地方,所以決定來接我們。”才說着,那頭就聽到一聲喊。
“張哲,天驕!”
廖天驕一回頭,差點心髒都跳崩了!事隔四年再見趙嘉悅,大美人還是大美人,年紀雖長了些,氣質還是那麽清純舒服,好像這個複雜的社會并沒有給她帶來任何影響,她依然是那個在校園裏捧着書安安靜靜的女孩。
“趙嘉悅這種女神,怎麽可能找張哲做男朋友呢!”廖天驕暗暗好笑,覺得自己剛剛恐怕是被張哲忽悠了,這才算是放下心來。這心情一好,就想起來現在可是他和女神宿命重逢的時刻啊!趕緊調試自己的面部表情準備了一下,要對趙嘉悅露出一個最好看的笑容,一擡頭……
“艾瑪!”廖天驕慘叫一聲,倒退三步,絆到路旁的消防栓上,一頭往後栽了下去,危急時刻,幸虧有人拉了他一把,廖天驕撞到對方懷裏,這才勉強立住了腳跟。
“噗。”美女笑出聲來,“天驕,你還真是一點都沒變,還是那麽冒冒失失的!”
“我哪有冒冒失失,是這個人他突然冒出來啊!”廖天驕丢臉丢得哭都哭不出來,卻只能在心裏哭泣着反駁,一擡頭又看見那張醜臉,鼻歪嘴斜眼細牙突,拉了廖天驕一把的竟然就是剛剛地鐵裏看見過的那個“背影美男”。
對方見他站穩了才松開手。
廖天驕努力想要圓場:“我其實是看到美女太激動了,哈哈。”他幹笑了兩聲,又不太情願地對那人說,“謝謝你啊。”雖然是你害我差點摔死也害我在美女面前丢臉。
那個醜男不知道是不是從廖天驕的神情裏看出什麽來了,聽了道謝卻不發一言,反而很是鄙視地瞥了他一眼。廖天驕有些納悶,這眼神怎麽那麽熟悉呢?
“這位是灰夜公館的服務人員,怕我迷路,所以陪我一起過來的。”趙嘉悅說,“這次真是弄巧成拙了,因為想給大家一個驚喜所以沒有事先通知,結果竟然忘了在邀請函上留聯系電話,還好我還有你的電話。”最後那句話顯然是對張哲說的。
廖天驕心裏愈發不是個味了,讪讪地說:“班長,我都沒你的聯系方式……”
趙嘉悅抱歉地笑了笑:“哎呀,這還真是,我是跟張哲在工作上有過合作,所以才留了彼此的號碼,你現在手機號多少,我打給你吧。”說着,摸出手機來。
廖天驕本來只是小孩子一樣抱怨兩聲,沒想到美女這麽大方,趕緊把自己那個其實從大學至今都沒變過的號碼報了一遍,過了一會兒果然聽到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I dream of rain,I dream of gardens in the desert sand……”
趙嘉悅眼睛一亮:“你還是用這首歌做手機鈴聲啊!”這首歌正是以前趙嘉悅最喜歡的Sting的《Desert Rose》,廖天驕自從某次聽趙嘉悅說喜歡這歌以後,就特意去網上搜索下載了下來,還設成了自己的鈴聲,然後因為他懶,還因為那一點小小的情懷,一直用到今天從未變過。
“因為我很喜歡這首歌,”廖天驕還是懂得把握機會的,“我覺得吧,還是以前的老歌比較經典,可能年紀大了,現在很多年輕人喜歡的歌實在不合口味。”
趙嘉悅驚喜地附議:“是啊,我也常常這麽覺得,怎麽說來着?歲月不饒人啊!”說着,兩個人相視一眼,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好像都想起了過去在大學裏無憂無慮的日子。
“哎喲!”廖天驕笑到一半卻戛然而止,還差點把自己舌頭咬了,因為有人突然在他後腦勺上狠狠拍了一下,回頭一看,那個醜八怪服務員正在拍手,“你……”
“有只蚊子。”
“冬天哪裏來的蚊子!”
“哦,那就是長得像蚊子的臭蟲。”那個服務員不鹹不淡地回答着,難看的臉上還扭曲出了一個笑容。廖天驕不知道那是不是笑容,看起來有點像,但是因為那張臉實在太扭曲了,真是不大好分辨。說起來,這個人的聲音也有點奇怪,像是特意拔高的,聽起來有點尖銳。
“趙小姐,請問我們可以回去了嗎?”
“哦,馬上馬上。”趙嘉悅忙說,“瞧我,老同學相見一興奮就把正事忘了,咱們到了公館再慢慢聊吧。”
原來,灰夜公館的确不在奧侖路上,它在奧侖路和吉祥路的交界處,而且不是在街面上,是在一條不起眼的小巷子裏。小巷子口并沒有招牌,只是在牆上一個不起眼的地方貼了張A4紙,上面印着“灰夜公館由此入內500米”,不注意看,百分之八、九十會被人漏過去。
廖天驕邊走邊想,這家店的老板也太不會做生意了吧,這不是把客人往門外推嗎?再看看前頭走路扭着小屁股的“背影美男”,廖天驕就更郁悶了,請這種服務員,那更是不想混了,長得難看不說,性格還古裏古怪的,也就個背影能看看了。等到發現進了小巷根本不是直走500米,而是要拐好幾個彎才能看到“灰夜公館”的招牌時,廖天驕已經對這位老板徹底無語了,這人到底會不會做生意啊?不過,好在灰夜公館本身看來還是挺不錯的。
那是一棟上世紀三十年代風格的小洋樓,被掩映在常綠樹中,因為周圍都是老公房,反而更有了種鶴立雞群的感覺。進了雕花鐵門,先是個小小庭院,然後才是棟二層的洋房,文化石外牆,紅色坡形屋頂,西班牙風格的建築,處處看來都挺精致,想必以前是什麽人的私人宅邸。
“你們倒是挑了個好地方啊。”廖天驕感嘆,不過心裏就在想,今天聚會的費用該不會很貴吧。
趙嘉悅倒像是看出了廖天驕在想什麽一樣說道:“是啊,我們也是無意中發現這裏的,環境清靜不說,價格還很實惠呢,吃用全包一共才收六百元。”
“這麽便宜?”廖天驕心想,他們班一共35人,這平均下來這可比去茶館咖啡廳都便宜多了啊,而且這是主題場子,應該有不少設備可以使用。
“是啊,包了基本的飲料、水果和小吃,可以玩桌游看電影,還可以打游戲,可劃算了!一開始價格還要更高點,多虧了亮亮跟老板讨價還價,我們都說亮亮現在當了媽媽果然會持家多了。”
“咦?周亮亮結婚了?”自從廖天驕發聲後,就一直呈現透明人狀态的張哲終于逮到機會說話了,“她還是嫁給那個……那個什麽工人了?那個人很窮的,難怪她現在這麽會省錢,所以說女人嫁人,一定要睜大眼睛啊,長得帥有什麽用,沒有經濟實力,以後苦的還不是自己?”
“錢再多對人不好才是無用,卓風對亮亮很好,人也很上進。”趙嘉悅面上看不出太多的不悅,但是顯然并不贊同張哲的說法。
廖天驕點點頭:“鞋合不合腳,只有自己才知道。再說了,光奔着錢去的人,也不是什麽适合結婚的對象吧。”他微微一笑,特意拿出職場面具慢吞吞地說道,“老張啊,你才應該睜大眼睛好好看看呢!”
張哲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廖天驕在心裏:“噢耶,終于被我反擊到了!”
“哼。”忽然有人冷笑一聲,廖天驕轉過頭,果然看到那個醜男扭曲了一下臉孔。
這人到底怎麽回事啦,好像跟自己有仇似的……
醜男一把推開門:“進來吧。”口氣幹巴巴的,很不客氣。
“你這人怎麽回事啊?”廖天驕有點不高興了。
“怎麽了?”突然有個男人的聲音插入進來,比起那個醜男可是要溫柔熱情多了。
“歡迎幾位來灰夜公館,我是這裏的老板。”說着,一個穿着套頭毛衣亞麻褲子,圍了個圍裙的帥哥就迎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