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圍[重生]

第104章

“我覺得我要瘋了。”

艾爾林一睜開眼睛就對上了一雙風流勁十足的淺棕色眸子，卡戎像八爪魚一樣緊緊地扒在他身上，那個部位硬硬地抵得他的大腿發疼，手伸進他的睡衣裏摟着他的腰，腳背摩擦着他的腳心。艾爾林迅速清醒了過來，皺起眉，一腳毫不留情地把他踹了下去。

每次早上艾爾林醒過來，睡前明明老老實實在沙發上躺下的人就會出現在他的被窩裏，以至于他不得不每天給自己和這個人打抑制劑，防止哪天假戲真做。他冷着一張臉從床上坐起來，連續幾天失敗的睡眠讓他處于爆發的邊緣，反手去抽屜裏拿出一個冷凍盒給自己注射了一支平衡劑。

卡戎揉着腰從地上爬起來，走到床邊上坐下，一只手環住艾爾林的腰，另一只手熟練地按他後頸的穴位，有些委屈地在他耳邊道：“你整天整天跟那個冒牌貨呆在一起做什麽？他看你的眼神你難道察覺不到嗎？”

艾爾林沒說話，呼一口氣，閉目放松了幾分鐘，起身去了浴室。r-11重力是永夜星球和聯邦的兩到三倍，對于他們這種“外地人”來說稍微的劇烈運動都容易造成骨折，每天都會覺得身體沉重，很累，連水流速度都變得很快。艾爾林有些敷衍地洗漱一遍，轉身就看見卡戎靠在門邊，一動不動地看着他。

“我覺得我們的契合度能達到百分之八十，”卡戎道，“戰争結束之後如果我向你求婚……”

艾爾林腦袋裏面一片混亂，把手裏的毛巾扔進卡戎懷裏：“你就不能好好的演一個男寵？有情報我會告訴你。”

說完，他轉身往外面走。卡戎亦步亦趨地跟過來，眼中危險情緒一閃而過，聲音一下子沉了下來：“艾爾林。”

艾爾林腳步一頓，站了一會，轉身走過來把卡戎壓在牆上，手指輕捏住他的下巴，在他的唇邊輕輕一吻，另一只手靈活地鑽進要命的地方，像做手術一樣精準地扼住了他的敏感點，幾乎是咬着他的唇輕聲道；“我最近有點煩，你乖點，等到這邊的事情結束了……我們再慢慢來談，恩？”

卡戎呼吸驟變，瞳孔中紅色一閃而過，扣住艾爾林的腰把他反壓在牆上，霸道地撬開他的嘴唇和牙齒。艾爾林沒有掙紮，手上的動作越來越快準狠，沒一會卡戎便渾身一僵，悶哼一聲，摟住他，在他的鎖骨間吮出一個明顯的吻痕。

艾爾林皺皺眉，沒說什麽，由他抱了一會。卡戎呼吸急促，摸着他的臉有些前言不搭後語地道：“我們三年不見，你還是這麽冷淡……你和他是百分百契合？那個‘克隆人’？”

艾爾林拉了拉衣服，那個“三年不見”讓他眼前閃過許多在聯邦時和卡戎混在一起的畫面，胸口有些發熱，臉上卻還是沒什麽表情的模樣，只道：“你不必要吃這種醋。我走了。”

卡戎的懷抱很快就空了，艾爾林的身影很快就越來越遠，他一動不動地看着，一直到最後那身影快要消失的時候，艾爾林似乎停了一下，轉過身來看了他一眼。

卡戎笑了起來。

r-11巨大的冶煉工廠，艾爾林換上工作服，尼恩在門口等着他，在他出來的時候，目光一下子落在了他鎖骨間的吻痕上。

幾秒的沉默，尼恩嘴角動了動，低聲道：“跟你那個床伴玩得很高興？”

艾爾林沒有看他，道：“只是床伴而已，床上功夫還不錯。”

尼恩沒有再說什麽，轉身帶着他往工廠內部走。這家工廠大得可怕，在安保系統上甚至稱得上牢不可破，有許多技術艾爾林連見都沒見過。尼恩帶着他直達頂樓，度假酒店般的會議室裏面空空如也，尼恩的幾個心腹還沒有到。艾爾林率先走了進去，尼恩站在門邊俯瞰整個r-11，片刻後走到艾爾林身邊來，遞給他一個項鏈一樣的東西。

艾爾林提起來看了看，黑色的繩子下墜着一顆成色很不錯的藍鑽。他擡頭看尼恩，尼恩道：“我在銅錢星球看到這個藍鑽的時候就想，這顏色和你的膚色很配。”

艾爾林遞給他：“我不喜歡這些東西。”

尼恩接過來，繞到他身後不由分說地替他系上。幾乎是同時，艾爾林感覺整個人都輕松了起來，好像又回到了永夜星球和聯邦那樣舒适的重力系數裏面。尼恩笑道：“我連夜做了一點改動，你就當我送了你一個重力平衡器好了。”

艾爾林低頭摸了摸，藍鑽依然很完美，看不出被動手腳的地方：“謝謝。”

過了一會，三名穿着貼身戰鬥服的克隆人趕到了會議室，在尼恩的“王國”裏面沒有軍隊這個概念，所以也沒有軍裝這種東西。幾人都認識了，互相點點頭，各自坐了下來。

艾爾林到r-11已經快一周了，讓他覺得可怕的是，在尼恩統治之下的克隆人好像造就了一個真正的“烏托邦”世界，所有階級化和私有化的東西都無處可覓，所有人都在同樣的食堂吃飯，商店、醫院、住宅全部收歸公有免費開放，每個人都被安排在自己合适的崗位上，沒有工資和貴賤之分，統統為公家而勞作。而致使這個理想國般的社會運轉下去的核心，就是尼恩。似乎他已經在克隆人內部化成了一種信念一樣的東西，所有人都相信他能帶領克隆人走向真正的自由和幸福。艾爾林不知道這一點是怎麽做到的，也許是在制造克隆人時加上一點基因，也許是幼時對他們進行觀念灌輸，也很有可能只是因為尼恩的個人魅力。

尼恩總是很清楚自己的優點和魅力在哪裏，連艾爾林也不得不承認他在很多方面比父親做得更出色。這些讓艾爾林有時候也會有迷惑的感覺，但更多時候艾爾林努力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避開通感對彼此的影響，保持冷靜理智的相處。尼恩在這點上顯然和他态度一致，而且表現出了驚人的忍耐力。

尼恩坐在艾爾林的對面，道：“今天沒有什麽太多要說的東西。昨天晚上接到了前線戰敗的消息，現在聯邦肯定在糾集同盟國想趁勝追擊。他們既然想把我們一網打盡，必定會傾注所有的兵力，對我們來說也是極好的機會。不僅僅是我們損失慘重，聯邦也受到了重創，這場戰争，誰勝誰負還是一個未知數，不過在座幾位要清楚一點，我們比起他們來說還有一個很大的優勢。”

艾爾林微微皺起眉。

尼恩微微一笑，渾然天成一種領導氣質和極度自信：“我要在把所有的兵力都集中在r-11，還有包括我自己在內的所有生物武器。但諸位請不要認為這是克隆人歷史上的最後一戰，請盡管告訴你們的部下，讓他們放松心情去迎戰，在戰場上玩得痛快一點，因為就算我們輸了這一場也不會是克隆人的末日，反而會是一個新的起點。戰争是a計劃，a計劃失敗後還有b計劃，就算勝利來得晚一些，我們也注定會是贏者。”

會議很快就結束了，尼恩只是做出了一些統籌性質的布置，細節方面全部交給部下。會議一結束尼恩便叫住艾爾林：“我有幾句話想跟你說。”

兩人一起下了樓，慢慢地走在工廠的走廊裏，透明的玻璃外面是清澈的養着觀賞魚的水池。尼恩伸手碰了碰艾爾林頸間的藍鑽，道：“你一定要記住，如果這次戰争失敗了，我死了，說明我現在所走的、以及前人所走的路都是錯的……你不要把自己束縛起來，你身上流着和那個人一模一樣的血，你能夠做到我遠遠做不到的事情。”

艾爾林瞳孔顫了一下，尼恩收回手，沖他笑了笑。

艾爾林沉默良久：“b計劃是什麽？”

尼恩只是搖頭：“你會知道的。”

……

艾爾林快步回到自己的房間裏面，碰的一聲把門反鎖關上，卡戎從後面把他抱了個滿懷，急切地去咬他的脖子，艾爾林把他從自己身上拉開，捏着他的肩膀，低聲道：“你今天晚上就離開，我把我們這邊的總布局和殺傷性武器都告訴你，你去找奧格也好去找聯邦也好……”

卡戎不可思議地看着他：“你說‘我們’？你把自己和他們分在一類嗎？”

艾爾林一愣，眼中閃過異樣情緒，挪開目光道：“口誤而已。”

“你不覺得你最近很不對勁嗎？”卡戎抓住他的手，“你是被尼恩強行抓來的，是我們的內應，不是尼恩的手下！你心裏到底在想什麽？”

艾爾林積聚了整整一周的煩躁和怒氣終于在這個時候達到了頂點，他狠狠甩開卡戎的手，眉眼間仿佛結了冰，壓着聲音道：“你是不是也搞錯了什麽，我已經不是聯邦的人了，也不是永夜星球的人，我願意做這個內應是因為我認為這是對的事情，就算我改變主意要倒戈你也沒有立場來質疑我！”

“我沒有站在聯邦上将的立場上來質疑你或者要求你，”卡戎往前走了一步，把艾爾林整個困在門上，甚至有些語無倫次了起來，“你總是一副冰冷冷的樣子，我看不透你也抓不住你，我很不安，你和那個尼恩……我覺得我要瘋了，艾爾林，你告訴我，在你心裏面我們兩個到底算什麽？”

卡戎死死扣着艾爾林的下巴，逼迫他和他對視。兩人之間離得太近了，卡戎的氣息把他整個包圍了起來，淡棕色瞳孔裏感情濃郁得讓人窒息。艾爾林心跳停了一拍，腦中一時間湧起許許多多永遠無法開口對別人說的矛盾和痛苦，臉上的脆弱一閃而過。卡戎清清楚楚地把這一絲脆弱看在眼裏，心中一痛，整個人都緩和下來，輕輕把艾爾林摟在懷裏，把臉埋進他的頸間，低聲埋怨道：“你把什麽都藏在心裏面……有時候我真的很羨慕阿瑞斯，每次奧格不高興了就跟他打一架，打完又能和好如初。我從來都不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麽，也不知道你一直在逃避什麽，我最怕你轉身，每次你轉身我都覺得你再也不會回來了……”

艾爾林伸手輕輕摟住了他的頭。

兩人沉默地抱在一起，他們是兩個風牛馬不相及的世界裏面的人，一個身居高位，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以風流和不婚标榜自己。另一個懷着許多不可告人的秘密和感情，隐藏在普通人中，冷漠又自閉，從來不肯輕易敞開自己的內心。偶爾之間産生了交集也是始于肉欲，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真的會走到這一步。卡戎和艾爾林十指相握，讓他把手壓在自己的胸口：“只要你跟我說一句……我們認識五年了，你到底有沒有動過真心？”

艾爾林沒有說話，垂下眼睛，右手扣住卡戎的後腦勺，張口去咬他的唇。卡戎一愣，心裏像遇到了火苗一樣碰地綻開了煙花。他緊緊地摟住艾爾林的腰，把他整個橫抱起來，大步走到床邊，艾爾林沒有掙紮，反摟住他，和他一起倒進了被褥裏……

“為什麽不跟我一起走？”

艾爾林看了一眼四周才看向卡戎，低聲道：“我答應了他呆夠一個月，只剩最後一個星期了。”

“我會親自來接你，”卡戎道，“戰争結束之後我就辭職，你想去哪我都陪着你，我們買一架飛船，度一個沒有期限的蜜月怎麽樣？”

“你太膩了，”艾爾林道，“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卡戎笑了起來，湊近了一點，拉住他的手：“一聞到你身上我的味道，我就覺得像做夢一樣……你真的不跟我走嗎？我們應該再多膩一會，我聽阿瑞斯說，他和奧格标記之後分開的每一分鐘都痛苦的要死，你為什麽不能膩我一點？”

“他們是百分百契合的情人，”艾爾林拉開飛船門，“該走了。”

卡戎依依不舍地看着站在外面艾爾林，上了飛船也遲遲不想發動，他們在在一起五個小時之後就要分離，總讓他心裏有一點不好的預感，恨不得在艾爾林身邊一直膩下去。而底下有人過來跟艾爾林低聲說了什麽，艾爾林點了點頭，轉身沖卡戎揮了揮手，見他遲遲不想走，便沖他微微一勾嘴角。

卡戎胸口一熱，沖他做了一個“等我”的唇語。艾爾林似乎“恩”了一下，他努力趕走自己心中的患得患失，轉身進了駕駛室。

飛船慢慢起飛，順利地通過了港口，飛過大氣層，沖進了宇宙中。艾爾林收起臉上的笑，跟着克隆人離開了港口。

一周之內，星際聯盟的大軍必定會抵達這裏。

尼恩到底在想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