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M小姐

第39章

斯嘉麗由邦德牽着手，上了樓梯，也不知又走了多少路，終于睜開了眼。

“這是……”

顧恺之的《女史箴圖》。

斯嘉麗只是曾經在書本上見過《女史箴圖》，久聞其名，卻一直未曾得見。據說《女史箴圖》現在有兩個絹本，一本在故宮博物院，是南宋摹本，藝術性較差；而另一本藝術性較強，更能體現顧恺之畫風與《女史箴圖》原貌的唐人摹本，就為大英博物館收藏。

這份摹本，神韻最接近顧恺之的原畫，也一直被人奉為經典摹本。它曾被許多文人墨客收藏過，畫上有項子京題記，唐弘文館“弘文之印”，還有宋徽宗趙佶瘦金書《女史箴》詞句11行。畫本身及裝裱部分壓有宋、金、明、清內府藏印，及明清歷代收藏者的私人鑒藏印。《女史箴圖》在八國聯軍洗劫頤和園的時候被盜往英國，後來就一直存放在了大英博物館。

為減少開卷，大英博物館将《女史箴圖》攔腰裁為兩截，裱在板上懸挂。由于《女史箴圖》更适合平放而非懸挂，已經出現了掉渣情況。

《女史箴圖》是中國館的鎮館之寶，從不輕易展示，據說只有個別專家才能有幸得見，斯嘉麗雖然神往，卻未曾想到有一天能親眼見到這幅名畫摹本。

“邦德賣了我好大一個人情，原來竟是為了博美人一笑？”

聽到說話的聲音，斯嘉麗回頭一看，只見一個戴着厚厚眼鏡的中年男人走了出來。

“你是……”

斯嘉麗看到了中年男人身上戴着的胸卡：“約翰？”

被說中名字的約翰并不意外：“果然是和你一樣出色的特工，不過看了我的胸卡兩眼，就捕捉到了我的名字。我聽邦德說，你對中國文化頗有興趣，我就想，你一定會喜歡這幅畫。”

喜歡是喜歡，不過在這裏見到這幅畫，斯嘉麗的心中，難免會有些唏噓。

英法聯軍火燒圓明園，八國聯軍洗劫頤和園，這是一段難以忘記的屈辱的歷史。不過，事情已經過去多年，記得和記仇，是兩回事。

“果然很美。”斯嘉麗靜靜地欣賞着畫，不由贊嘆。

《女史箴圖》的第二段畫的是漢成帝班婕妤辭辇的故事，插題箴文 “班婕有辭……防微慮遠”，後妃之德令人動容。第三段是岡巒重疊，人物射獵于山間，插題箴文“道罔隆而不殺……替若駭機”。第四段畫的是兩女相對妝容。插題箴文“人鹹知修其容，莫知飾其性”，千載之下，擲地有聲。 第五段畫床帏間夫婦相背，男子揭帏作倉猝而起狀，插題箴文“出其言善……同衾以疑”。

“夫言如微……則繁爾類……”讀到第六段的時候，斯嘉麗便不再讀出聲，這句話的意思是後妃不妒忌則子孫繁多。到第七八段，插題的箴文也都是規勸女子不能刻意争寵，勸導嫔妃們慎言善行，普天下女子也可以此為鑒之類的。

畫是好畫，字也是好字，至于其中的意思，欣賞藝術，她也不再作多想。

“看來這份禮物，可比玫瑰有用。”

聽到邦德的聲音，斯嘉麗這才發現，不知何時，約翰已經離開了房間，只剩下她和邦德二人。

或許是因為在英國生活的關系，她曾經心心念念的大英博物館反倒是一次也沒來過，總想着會有機會的，一耽擱，竟也這麽多年過去。如今，她不僅來了，而且還見到了這樣的珍品。

“你究竟賣了約翰多大的人情，能讓他答應讓我看一看這《女史箴圖》的？”

“秘密。”

邦德不願說，斯嘉麗也不再追問。

看完了《女史箴圖》，她又有幸見到了好多不對外開放參觀展覽的中國館藏品，不知不覺竟已到了下午的時間。

邦德見斯嘉麗還打算繼續廢寝忘食下去，只好打斷她：“不餓嗎？”

邦德這麽一提醒，斯嘉麗習慣性地想要擡起手腕看時間，等擡起手，才想起她的手表已經壞了好幾天送修了。

“幾點了？”斯嘉麗話音剛落，卻感覺手腕上一涼，一只銀色的手表戴上了她的手腕。

“雖然遲到了，不過這份生日禮物你喜歡嗎？”

斯嘉麗沒有過生日的習慣，因為在她心裏，生日應該和家人一起過，只是每年，她的生日只有父親一人記得，M即使記得，也只會在生日這天給一句“生日快樂”。父親去世加上她生日那天正好是她回英國的那天，下飛機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六點，生日和平時也沒什麽不同。威士肖倒是有記得祝她生日快樂，考慮到她飛了那麽久也辛苦，說改天一起吃飯。

正想到威士肖，斯嘉麗的電話就響了，來電的正是威士肖。

“晚上一起吃飯？”

“這個……”斯嘉麗看了看身邊的邦德，猶豫着該如何回答。

威士肖聽出斯嘉麗的為難：“有約了？”

有約？也不算吧？

聽到電話那頭是個男人，邦德的臉色微微沉了沉，以前他從來不曾在意過，現在才發現他身邊竟然有這麽多情敵，一個尤瑟夫也就算了，他并不把那個騙子放在心上，就算斯嘉麗真的愛上了那個男人，立場的不同也只會最終導致兩人的分道揚镳。但是現在……

這個電話那頭的男人到底是誰？

“晚上一起吃飯。”邦德微微側過頭，不動聲色地靠近斯嘉麗的手機，聲音不大，但要電話那頭的人聽見卻不難。

很顯然，威士肖聽出了邦德的聲音：“那我們約明天怎麽樣？”

“好。”

和邦德一起吃了午餐，斯嘉麗的下午也是在大英博物館裏度過的。晚上用過晚餐之後，邦德開車将她送回了家。

“斯嘉麗……”

下車後，邦德叫住了她，卻又欲言又止。

他很少有如此詞窮的時候，但如今在斯嘉麗面前，卻三番五次怕說錯了什麽讓兩人又回到冷戰的狀态。

斯嘉麗笑了笑，搶過了邦德的話：“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其實……你不需要刻意做這些來哄我開心。我很懷念之前，我們一起合作，一起完成任務，一起為軍情六處奮鬥，全心全意地相信對方，是親密無間的合作夥伴，也是很好的朋友。”

“那……我想問你，之前說的，是不是真的？”生怕斯嘉麗不知道自己說的是什麽時候，補充道，“就是被拉西福一起綁走……”

斯嘉麗點了點頭，擡起頭，邦德專注的眼神落在她身上，那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深情：“我……不知道戀人應該是什麽樣，但……我覺得像以前那樣的相處就很好，對我來說，愛情就是永遠也不會消失的無條件信任。哪怕全世界的人都不相信你，我也是第一個相信你也絕不懷疑你的人。”

“對不起，我……”邦德自然想起了他之前幾次對斯嘉麗的懷疑。

“你的禮物我很喜歡，謝謝。”晃了晃手腕，她繼續道，“今天我很開心。”

斯嘉麗既然已經如此說，邦德也不再多言，他輕輕在她的側臉落下一吻：“晚安。”

“晚安。”

轉身要進屋，卻見M正站在她的門口。

“M。”

“M。”

M冷冷地看了邦德兩眼，目光重新回到斯嘉麗身上：“譚納說你今天有事。我以為你的假期在俄國過得不錯。”

“我……”

雖然自從父親去世之後她和M之間降到冰點的關系緩和了許多，但面對M如此嚴肅語氣的責問，她還是忍不住心中發怵，小心翼翼。

“先進屋，我有事和你們說。”

有事？斯嘉麗的第一反應就是軍情六處出事了。

“軍情六處在伊斯坦布爾的秘密據點遭人攻擊。”M不多說廢話，直奔主題，“今天譚納聯絡不上你們兩個，我已經派伊芙先去，邦德，軍情六處的直升機已經在待命，你的武器已經準備好了，就在飛機上。”

事關軍情六處和整個英國情報機構的安危，邦德和斯嘉麗也都不敢有半分馬虎。

“邦德，我要你查清楚是誰攻擊了我們，目的是什麽。還有，随時和總部保持聯系，不要擅自決定。”

“你變啰嗦了。”邦德并不懼怕M的威嚴，“還有什麽嗎？”

“你可以出發了。”

M毫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

……

“知道我為什麽派邦德去嗎？”M在聽到汽車開遠的聲音後才繼續說。

斯嘉麗搖了搖頭。

她的确是半分也猜不透M如今的想法。

“他現在出外勤，你是在擔心你的戀人；以後，你是在擔心你的丈夫。這個任務并不是非要邦德去不可，但我卻讓他去，我這麽做，就是想你好好想明白。”M難得地緩和了語氣，“斯嘉麗，你現在抽身而出還來得及，等到你真的情根深種非他不可的時候，你是想後悔都來不及了。”

“可是……我已經是非他不可了……怎麽辦……”

這句話，是說給M聽的，也是說給斯嘉麗自己聽的。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小Q，這章你還是打了醬油，不過別擔心，下一章邦德就要中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