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M小姐

第34章

被玻利維亞警方扣留了一天，等到斯嘉麗離開的時候，天色已經昏暗。

她記得，她從居民樓中出來，天還微微發亮，而現在，天色已經昏暗。原來，一天就這麽過去了。關于她被釋放的原因，以及玻利維亞警方不曾對她做什麽的原因，她其實心裏面已經隐隐有了答案。

直到——

直到她看到站在對街的那個人，她的猜測終于被證實了。

這一刻，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個人。

她看着站在對街的人，她的眼裏只剩下了他，周遭的一切，對她而言都不再重要。

“嘿，小心點。你知道我剛剛看你走過來，有多心驚膽戰嗎？”

斯嘉麗依然怔怔地看着他。

“怎麽不說話？看到我太驚訝了嗎？”男人一臉笑意地看着她，“玻利維亞的警方有沒有對你不客氣？我可是花了一大筆錢的。”

“……”斯嘉麗沉默着看着他，良久，她終于一把抱住了眼前的男人，語氣哽咽，“謝謝你……謝謝你。”

謝謝你還活着。

安慰地拍了拍斯嘉麗的背，男人任由斯嘉麗就這樣抱着他：“知道嗎？我想象你重新見到我的情景想了很久，想象你會有一天這麽抱着我也想了很久。斯嘉麗，我很想你。”

“我也很想你，蒂亞戈。所有人都說，那些證據證明你已經死了，可是我不信，你教過我逃脫的技巧，教過我那麽多東西，你怎麽會那麽輕易地死掉？”

“你說得對。”蒂亞戈笑了笑，只是那笑，多少有些凄涼，“我怎麽會輕易死掉？不過看到我還活着，或許只有你會這麽開心，斯嘉麗，這就是我割舍掉所有，但割舍不下你的原因。”

“Mum如果知道……”說到M，斯嘉麗因為見到蒂亞戈的激動慢慢退卻，理智也逐漸回籠，她的語氣慢慢冷靜下來，“你不會讓她知道你還活着，對嗎？”

沒等蒂亞戈的回答，她繼續道：“在黑山的時候，從拉西福手裏救我的人是你；剛剛把我從警方手裏平安帶出來的人也是你，蒂亞戈，你究竟有多大的能耐？”

“有錢能使鬼推磨。”蒂亞戈給了一個模糊的答案。

“但多米尼克.格林給的錢絕對不比你少。警察隊長收了多米尼克.格林的錢，殺了馬西斯，嫁禍給我們，從一開始，在宴會上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在我身上裝了跟蹤器。可是，一般人想要悄無聲息地做到這些并不容易，除非……”

“除非什麽？”蒂亞戈頗有興致地看着斯嘉麗，似乎對她的推測很有興趣。

“除非，有一個熟悉我的人，給了他指導。”

“繼續。”

“這個人是你。”斯嘉麗很肯定，“如果你告訴我，你從拉西福手裏救出我是因為錢，我的确會相信，因為拉西福綁走維斯帕、邦德，還有我，就是為了錢。但如果你說從警察隊長那裏帶走我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就說不通了。因為按理說，沒有人知道他們帶走了我。”

蒂亞戈沒有說話，任斯嘉麗繼續說下去。

“我知道，懷疑一個救了我的人，難免讓人傷心，但這不是第一次了，蒂亞戈。這麽多事情聯系在一起，我一直在好奇，巴登先生究竟是何方神聖，為什麽對我多加照顧，不讓懷特先生傷害我，甚至能讓懷特先生來接近我。當我看到你的時候，一切的謎團都解開了。”

“我明白了米切爾.克雷格叛變的原因，明白了懷特先生不敢動我的原因，也明白了……你也是量子組織的一員，對嗎？但是我還是不懂，蒂亞戈，為什麽？”

為什麽會加入量子組織，為什麽不幹脆隐姓埋名的過上平靜的生活？

蒂亞戈平靜地接受了斯嘉麗的指控：“如果我說，我割舍不下你，你信嗎？”

“……”

信嗎？這一次次，都是他救了自己，斯嘉麗很清楚，保護一個軍情六處的探員，對量子組織來說，無疑是與大部分成員利益相悖的。

“我信。”斯嘉麗和蒂亞戈四目對視，“但這并不是完整的實話。你只是說了一部分，對嗎？”

斯嘉麗的話顯然超出蒂亞戈的預料，他愣了一下，輕輕地撫了撫斯嘉麗的長發：“你長大了。”

什麽樣的謊言最容易讓人相信？

半真半假，真假摻半。

因為如果是假的，那麽真的那部分就會和事實相悖；如果是真的，假的也容易被人相信。

蒂亞戈沒有說謊，他的确割舍不下斯嘉麗，但這也的确……不是所有的原因。他以為斯嘉麗會相信的，沒料到，小姑娘竟然已經能夠一針見血地指出他只說了一半。

“那麽，我要聽全部的真話。蒂亞戈，我們之間，曾經毫無秘密。”

“好。”蒂亞戈猶豫了一會，摟住斯嘉麗的肩，“我送你回酒店，一邊走，一邊說。”

斯嘉麗，如果，你不是M的女兒，那該多好……

你是我在軍情六處，唯一剩下的溫暖。可你偏偏——

注定不會和我在同一個立場。

邦德和卡蜜兒返回拉巴斯。

剛到酒店，邦德就收到了前臺給他的紙條，前臺說是她妻子留給她的警告紙條。

聽到妻子一詞，邦德愣了一下，斯嘉麗留了紙條給他？

紙條上只有一個詞，三個字母——

R、U、N。

Run——跑。

邦德有些不解，斯嘉麗讓她跑，這是什麽意思？

“那是什麽？”卡蜜兒問邦德。

他看了一眼樓上，視線重新落回卡蜜兒身上：“你介意在這等我一會嗎？”

卡蜜兒點了點頭：“我到外面等。”

邦德警覺地走上樓，小心翼翼地推開了房間的門，卻發現，M夫人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裝，正看着窗外，看到他推進進來，這才轉過身。屋子裏還有好幾個軍情六處的同事，見到他進來，門口的人又重新把門關上。

“原來她是這個意思。”

守在一樓的譚納同時抓住了卡蜜兒，立刻撥給了M，向她彙報了一下樓下的情形。

M看着一身狼狽的模樣走進房間的邦德：“我們在樓下攔住那個女孩，她說抱歉，但這和她無關？”

“沒錯，放她走。”

“她和我們無關。”M對着電話那頭的譚納吩咐了幾句之後挂了電話。

邦德搶在M之前開口：“我很失望。”

他的話毫無疑問地激怒了M：“是嗎？”M的語氣很冷，聽不出一絲情緒，但她的眼神已經說明了她對邦德目前行為的不滿意。

“美國佬答應給你們多少石油？”

“這和石油無關。”

“很好，因為沒有石油。”經過白天的查探，邦德已經可以确定，多米尼克.格林要的是水源，而不是石油。

M補充：“這和信任有關。你說你的動機不是複仇。”

“我的動機是任務。”邦德辯解，“我想，我和斯嘉麗之間的誤會，是你造成的吧？我和維斯帕之間并沒有什麽，斯嘉麗以為我愛上了她，難道你也是這麽以為的嗎？你難道不是知道真相的那個嗎？我不愛她，我為什麽要複仇？說起來，我倒是很想問，為什麽她會認為我愛上了維斯帕？因為你這麽告訴了她？”

“我曾經問過你，能否不動感情。你的回答，你還記得嗎？”M說的是在巴哈馬的軍火商迪米特裏家裏，她在派邦德去參與黑山皇家賭場的賭局之前的，曾經問他的問題。

“我不認為我愛上斯嘉麗有什麽問題。我和她能更好的為你效力，不是嗎？”說到斯嘉麗，邦德才發現他從進屋那一刻就萦繞在心頭的不适感來自哪裏——

從進屋的那一刻，他就沒有看到斯嘉麗。

他看向本屬于斯嘉麗的卧室，裏面很安靜，也沒有人影走動。他快步走了過去，推開房門，只見床上赫然是一個女人的屍體。

他心中陡然一驚。

他從來沒有想過斯嘉麗有一天會有事。

從當上軍情六處探員的第一天起，他就知道，他的生死存亡已經是個未知數，尤其是在成為00級探員之後，前車之鑒更是讓他清楚，00級探員的命都不長。可斯嘉麗不是00級的探員。

現在，他卻只覺得周圍的一切都凍住了。

好像連心髒——

都停止了跳動。

這種感覺，比死亡更可怕。

“你可以告訴她沒有石油，”M随後也走進了房間，“她的肺裏全都是石油。”

邦德的語氣有一點哽咽，即使他已經想辦法努力控制：“這是格林幹的。”

“毫無疑問。但是為什麽？”

“他……他殺錯了人。”

“我的意思是，為什麽是他？”M提高音量，“她只負責送你回英國，她在辦公室工作，整理報告，看看你是多有魅力，她們為了你什麽都肯做。邦德，有多少女人為你送命？”

“整理報告？”邦德發覺了不對勁，他走到床邊，重新看清了屍體的身份——是費姿。

她的全身都是石油，連面容都看不清，只剩下黑色的一灘。還好，她的頭發比斯嘉麗短，耳垂也沒有耳洞，這才讓邦德發現不是斯嘉麗。

這一刻，他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雖然連累了費姿的死讓他愧疚，但——

不是斯嘉麗就好。

她還好好的，就好。

作者有話要說： 蒂亞戈出現，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