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漫]夜之彼方

第86章 ：錐生南鬥

第二天伴晚，夜北拒絕了兩人跟随的要求，一個人趕赴安伯早先告訴他們的地址，去見現任的錐生家家主——錐生南鬥。

不得不說，人類是一種神奇的生物。夜北在路上回憶安伯的話時，忍不住感慨。錐生南鬥在幾個月之前被血族親王咬傷，本來是必死的局面卻活了下來，那些人明知道他的痛苦，也知道他會堕落成血族的最低等級LEVEL E，卻依然不肯放棄他的那點剩餘價值。

錐生南鬥是迄今為止除了第一代吸血鬼獵人之外，活的時間最長久的人類，不，也許現在的他早就不能被稱為人類了。他擁有強大的獵人天賦以及力量，兩百多年的時間死在他手下的血族少說也有上萬，這其中甚至還有本來就稀少的伯爵等級血族；他的能力已經直逼二代獵人，很多血族都望而卻步。

所以明知道他會堕落成失去理智的LEVEL E，那些人還是想要繼續利用他清醒的時間殺死血族，錐生家還要借用他的名聲繁榮下去。到了這一步，他會成為血族可能已經變成了為了救人或者是血族的乘人之危，而南鬥卻不甘自己的堕落，所以更加努力的工作？

這麽一想，夜北覺得自己的情緒有些不受控制起來。她深吸了一口氣，平靜下自己沸騰的心情。有些詫異，最近怎麽會這麽容易激動，如果不能冷靜下來，很多事情都無法做好；而她現在做的每一件事情都關乎未來的展開，不能讓她馬虎下去。

她突然有些不太肯定，自己擁有的這些感情到底是好是壞。

不過現在并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已經靠近目的地的夜北隐匿了自己的全部氣息，悄無聲息的落在了眼前這個應該是隸屬于錐生家的別院外圍；整個人陡然平靜下來，鼻尖萦繞的血族氣息讓夜北提高了警惕，這個氣息很陌生，絕對不會是南鬥的味道。

院子并不大，房子外面種着不多的櫻花樹，在這個時節只剩下光禿禿的櫻花枝和一些細小的突起，看起來十分蕭條；院子裏最大的那顆樹下放着一把靠椅，應該是經常會有人坐在那裏休息，整個椅子一塵不染。看着這樣寧靜的場景，夜北靜靜的站在那裏，想了很久，覺得自己送禮送成像個小偷一樣進別人家很...奇怪。

于是氣息隐匿解除，幹脆利落的走到了屋前，伸手，敲門。

當然迎接她的絕對不可能是疑問也不是禮貌的開門，而是直接透門射到她身前的子彈。少女側身閃過了子彈，微微向後退了兩步，躲過了接連出現的銀色子彈，安然無恙的站在了最靠近大門的樹下，看着那扇絲毫沒有損傷的門。

其實夜北一直很奇怪，為什麽那把槍除了打在血族身上，打在別的東西上都沒有任何殺傷力；當年她也研究了那麽幾天，結果還是一無所獲，今天再次看到，感覺還是很新奇。

“南鬥，是我。”不想這麽和裏面的人磨下去，夜北無視了直接射向自己的子彈，聲音不大不小，确定屋子裏的人能聽見就可以了；子彈在她身前半米處，瞬間消弭無蹤。

過了很久，那扇門才打開，從裏面走出來的少年一如兩百多年前夜北見到的一樣，銀色短發藍色眼眸，只是眸底的清澈如今已經變成了一片深沉。他就那麽站在門前看着她，沒有多說一句話，就像對面不過是一個陌生人一樣。

“好久不見，南鬥。”夜北彎了彎眉眼，輕聲說道（少女啊，你一十六歲的殼子對着別人接近二十歲的殼子，用這種長輩的語氣說話真的很崩= =），“你已經長大了。”

“你有什麽事。”錐生南鬥倚靠在門上，把玩着手裏的槍，眼睛散漫的看着空曠的院子，焦距始終沒有落在夜北身上，語氣中卻帶着毫不掩飾的譏諷，“我想我還沒有那麽大的面子，需要血族的公主殿下親自來動手吧。”

“我只是來實現一個過去很久的約定的，雖然時間可能已經有些晚了。”雖然早就知道可能會面對什麽樣子的南鬥，但是真的面對的時候，還是會覺得有些無法接受吧；面前這個少年曾經那麽的依賴和信任自己，如今卻變成了這樣的境地，夜北垂下眼眸，語氣依舊是不變的平淡，“但是，還是覺得應該來看看你。”

“我不需要你的憐憫，不要和那個男人一樣用那樣的嘴臉看着我。”錐生南鬥皺起了眉毛，壓低了嗓音低低的說道，“你們的同情讓我惡心。”

“沒有人可憐你。”夜北從懷裏拿出了白銀之鎖鏈，細碎的銀色鎖鏈纏繞在她的手上，只留下銀色的逆十字吊在空中，“對我而言，你是不是恨我是不是想要殺死我已經不重要了，因為這一切的基礎都建立在你能不能活下去；這條項鏈能夠壓制你身體裏的詛咒，不管你是如何看待它的，我能告訴你的只是帶着它你才有複仇的機會，才可能有殺死我的能力。”

少女說話的時候眼睛始終是正視着錐生南鬥，裏面一片平靜，沒有任何波瀾，就連說道殺死她的時候語氣都沒有任何變化，就好像這一切都和她沒有任何關系一樣。

“如果我不接受呢。”錐生南鬥平靜的臉上出現了細微怒火的痕跡，手下意識的撫摸着手中的封魔槍，動作細致的描繪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

“最多一年，你會死。”平鋪直敘，夜北覺得和這個孩子溝通如果繞繞彎的話，最後失敗的一定是她，所以幹脆點直接全部坦白就可以了。他如果不接受的話，她還有第二條強硬路線的備選方案，何況現在她還在這個院子裏找到了那麽一點小把柄，不怕他不接受。

“你就那麽有把握我會接受。”良久，錐生南鬥才開口，用的陳述句。

“因為你是南鬥，有些東西再怎麽變，都會有些什麽留下來。”夜北點了下頭，“我想你寧願死去都是不肯變成血族的，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你和樞都會這麽抗拒這個問題，但是事實上現在這個情況下也沒辦法把你變成血族了；我的目的也很簡單，只是讓你活下去，而如果是南鬥的話，不會拒絕我。”

“你說錯了，我不拒絕你，只是為了能夠擁有殺死你們的能力罷了。”錐生南鬥愣了下，然後冷冷的笑道，“從你們離開這個地方開始，南鬥就已經死了，現在留下的是錐生南鬥。”

“沒有差別。”夜北擡手将握在掌心的白銀之鎖鏈扔向了錐生南鬥，看着他接住項鏈的一瞬間身體的僵硬，在心裏有些想要笑；當注意到他拿到鏈子之後身體的氣息變化後，她心裏的石頭終于落地了。

“不要指望我會感激你。”錐生南鬥擡頭，第一次正視了夜北的眼睛，他說話的時候雖然隐藏的極好，還是被夜北聽到了裏面的顫抖；藍眸中各種情緒翻湧，讓人無法分辨出最真實的感情來。

“我知道。”

“我活着，會一直這麽恨着你。”

“我知道。”

“如果有一天我擁有了足夠的力量，我會殺了你。”

“我知道。”

...

少年的所有話語，少女都是微微點頭然後說一句“我知道”，仿佛在她眼裏，他重視的一切都沒有絲毫意義一般。可是南鬥很清楚，面前的少女究竟是個什麽樣性子的人，如果真的認為毫無意義，那麽她甚至不會多開口說一個字；可是他的每一個問題她都應下了，只是為了讓他活下去。

錐生北，你真的是一個很自私的人。

可是他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來，她自私，自私的讓身邊重視的人都要活着，如果有一天她連這種自私都失去了的話，她還剩下什麽。

空氣中有那麽一會兒的風清雲淡，不去理會兩人的對話內容的話，他們看起來就像經常見面的鄰居閑話家常，一點也沒有內容中的憎恨和血腥。所以夜北說着說着就有些囧然，覺得事态開始向着一個她所不太能了解的方向發展過去了，偏偏她還找不出是什麽地方出了問題。

最後錐生南鬥不再說話，默然的握着白銀之鎖鏈，也不再正眼看夜北。她估計着這算是接受了之後的逐客令吧；最大的問題解決了，就算對方态度再怎麽的冷淡，夜北也覺得無所謂，但是，他房間裏的那個問題很大...

盡管不是很想管閑事，可那畢竟是個威脅。想了想，已經走到院子門口的夜北還是停下腳步，慢吞吞的說道，“忘了說明，你屋子裏的那個血族生命已經垂危，不去管的話，她很快就會這麽死去，如果要救治的話...”

“...你能救她。”錐生南鬥聽到夜北的話渾身緊繃了起來，他擡頭看着背對着他的少女，再次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你能救她。”

“我能救她。”就是損失點血的問題。不過對于錐生南鬥居然真的打算要救一個血族這個問題，夜北還是愣住了，不過短短的幾秒，變成了釋然。還是和從前一樣的性格啊，不願意亂殺無辜，就算是自己的敵人，也想要救下來。

“把她交給我就可以了。”夜北側身看向了突然沉默下去的錐生南鬥，她覺得自己面對這群人妥協的次數越來越多了，真不是個好兆頭，“何況一個受傷的血族公爵留在你這裏，就算你自己不介意，其他的血族或者獵人也會多想的吧。”

猶豫着看了眼夜北，錐生南鬥默不作聲的錯開腳步，讓出了進門的位置。幾分鐘之後，夜北挑眉抱着那個銀發血族走了出來，有些懷疑的看了看南鬥。不要怪她多想，這個女性公爵的傷勢應該同樣是血族所為，重創成這樣卻沒被對方殺死，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她是在遇襲的過程中被南鬥救下來的...咳，她真的沒有往奇怪的方向去想。

“放心，她不會死的。”夜北走出去之前還是多說了一句。

背後沒有回應，她嘆了口氣，帶着重傷的女公爵快速的離開了這裏。就在整個別院消失在她身後的時候，恍惚間，夜北似乎是聽到了南鬥的聲音，但是她回頭的時候已經什麽都沒有了。

也許是想多了吧。夜北輕笑，感受着迎面而來的風在撲到她面前時突然轉成柔和，不過...南鬥果然還是和以前一樣的溫柔啊。

作者有話要說： 別扭小孩【遠目】

于是終于劇情開始進入高|潮了，這卷其實沒打算寫這麽長的...

神知道為嘛我寫着寫着就變成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