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彩霞穿着那身衣服,從王寄琴跟前跑過,腳上的鞋子都是特制的,衣服也是加了兩尺長,正好蓋住下面的鞋子,又輕又軟的鞋底,人跑過的時候半點兒聲音都沒有。長裙拖在地上,就像是人在半空中飄着。
彩霞剛跑過去,朝霞又跑回來,幾個人分別從不同的方向來來回回的在室內竄,必須要經過王寄琴面前。
王寄琴爆發出來的那一聲慘叫,差點兒沒将房梁上的楊懷瑾給震下來。關鍵時刻,還是素菊掐了她一把,她這才回神,忙壓着嗓子繼續喊:“你為什麽要害我?為什麽要害我?”
“不是我!不是我!”王寄琴原本被打暈之後就是随意的扔在地上的,這會兒雙腿發軟,連站都站不起來,胳膊撐在地上一個勁兒的往後退,後面是條案,這個條案也是專門為王寄琴準備的。
等她躲在了下面,條案上面就開始滴滴答答的流水,那水黏黏糊糊,還有一股血腥味,在這看不見東西的房間,足夠王寄琴去想象了。
“真的不是我!萱陽你放過我啊!我求求你了,你饒了我吧,和我沒有關系,我根本不知道這件事情啊。”王寄琴大哭,楊懷瑾陰森森的笑:“你知道,你知道卻沒有說出來,你眼睜睜的看着我枉死,看着害死我的兇手逍遙法外!”
“我能怎麽辦啊?”王寄琴大哭:“我不能說,我一句話都不能說,你以為我好受嗎?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對不起你,可是我不能說啊。”
“就算你不說,我也有辦法給自己報仇。”楊懷瑾怪笑:“你若是說了,我還能給王家留一條生路!”
“和我們家沒有關系!我哥哥是被人騙了!”王寄琴猛的喊道,喊完忙捂住自己的嘴巴,眼睛四下裏看,藏在後面的人忙拉起鼓風機,呼哧呼哧的風将屋子裏挂着的簾子吹的翻飛飄舞,聲音就像是從四面八方傳出來的:“兇手!兇手!”
“不是不是,不是我!”王寄琴這一年來承受的壓力也不小,一方面,她對萱陽的感情也有幾分是真的,好朋友死在自己的生辰宴上,死在自家的花園裏,兇手還是自己的親人,這個煎熬也不是一般人能受的住。
再者,大長公主曾經說過,這事情不管過去多久,只要讓她找到證據,她就要讓那兇手為萱陽償命!她成日裏提心吊膽,就怕這事情被大長公主這邊的人給查出來,一旦證據被找出來,那她王家……
“你只要告訴我,你哥哥是受了誰的指使?”楊懷瑾又帶着幾分蠱惑的問道:“我就饒你們王家一命!”
王寄琴猶豫了一下,萱陽凄厲的笑聲又從四面八方傳了過來:“冤有頭,債有主,血命要血償!”
“我不知道!”王寄琴身子越縮越小,楊懷瑾哈哈的笑:“那麽,你們王家就等着被我報複吧!你哥哥不是馬上就要到京城了嗎?哈哈,我會讓他永遠進不了京城的。”
“不要!”王寄琴拼命的搖頭:“不要,我求求你,萱陽,看在我們姐妹十來年的份兒上,不要傷害我哥哥。”
“那誰來饒過我呢?”楊懷瑾自己也有幾分悲憤,她的手帕交真不多,感情最好的,就是這個王寄琴了。可是,自己的死,竟是和王家有關的,而王寄琴連真相都不願意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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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有頭,債有主,血命要血償!”
“冤有頭,債有主,血命要血償!”一聲起,八方和,屋子裏越來越愣,案子上的血水流下來,已經快要将她的鞋子給淹沒了,鬼火忽明忽暗,有時候只能照見一個人影,有時候又正好對上一張青白的臉。
王寄琴絕不會認錯,那是萱陽。死去的萱陽,鬼影身上還有水,滴滴答答的讓人心驚,臉上還挂着水草,一雙眼睛只剩下黑色的眼珠子,半點兒眼白都瞧不見。
猛然間,一張臉貼在了王寄琴的臉上:“你還記得三年前仲春月十八日,咱們在河邊說了什麽呢?做一輩子的好姐妹哦,不能同生,但求共死了。”
說着,又陰森森的笑:“同死吧,同死吧,寄琴,我在下面等着你呢,你怎麽不來陪我呢?我們不是說了,生生死死做一輩子的好姐妹嗎?”
那貼上來的臉涼冰冰的,王寄琴幾乎要吓死,那鬼影嘴都沒張,聲音卻依然像是四面八方傳過來的:“五年前的春日,咱們一起去踏青,你說,這輩子和我最要好,咱們到了地府也還做姐妹,現在我已經在地府了,你怎麽還不來呢?”
王寄琴抖的已經快翻白眼了,若說之前,她害怕驚恐的時候還能安慰自己這是有人在吓唬自己,可現在,她卻沒辦法這樣安慰自己了。
這些話,只她和萱陽知道,而萱陽,已經死了!
“你不是說,你最讨厭你那個庶妹,恨不得她當年出生的時候被淹死的嗎?”楊懷瑾繼續說道:“我幫你把她淹死好不好?我幫你出一口氣,你是不是就願意來陪我了?”
正好一段簾子飄了過來,三繞兩繞的,竟然是套在了王寄琴的脖子上,後面藏着的人趁機将另一頭拽緊,楊懷瑾的聲音也越發的急切了:“來陪我吧,來陪我吧,來陪我吧!”
王寄琴一會兒工夫就喘不過氣了:“萱……萱陽,饒命啊……是楊家!”眼看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她忙喊道:“威國公府楊家!冤有頭債有主,萱陽你要報仇只管去找楊家啊,和我不相幹的,不要找我!”
楊懷瑾有些驚訝,轉頭看素菊,素菊今兒能過來陪楊懷瑾辦這種事情,那也是大長公主絕對的心腹,這會兒也是十分吃驚,威國公府和長安侯府應該是沒什麽聯系的吧?他們兩家,怎麽扯在一起的?
“你騙人!”楊懷瑾皺了皺眉,又壓低聲音:“你隐瞞我就算了,怎麽能騙我呢?你怎麽能騙我呢?”說着,原本已經有些松散的簾子又被拉緊了。
王寄琴被吓的要死,剛才已經經歷過一次了,接近死亡的感覺真不好受,她忙不疊的說道:“真的是楊家,我哥哥是被楊家逼迫的!我雖然沒有證據,可我偷聽過我爹娘的話,是楊家逼迫我哥哥的,我哥哥若是不做,我們王家就完了!”
楊懷瑾有些不太明白,害死了萱陽,難不成王家還能不完?和楊家比起來,明顯是大長公主更有份量的吧?難不成他們就确定,王佑安做出這種事兒,大長公主就半點兒都查不出來?
若是害死了萱陽,被大長公主查出來了證據,那麽王家頂多是賠出一個王佑安。比賠出一個王佑安更嚴重的後果……楊懷瑾有些心驚,素菊也有些心驚。
“你哥哥是不是和楊家是怎麽聯系的?”楊懷瑾沉聲問道,王寄琴抱着腦袋所在條案下面:“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若是不說,你就等着王家全部死光吧!”楊懷瑾冷聲,示意下面的人再次用簾子套住王寄琴的脖子,死亡來臨,王寄琴拼命的掙紮,楊懷瑾忽然笑了兩聲:“你說,你這會兒死了,王家會不會為了你圍住大長公主府呢?我在你們王家死了,你死在大長公主府,這算不算因果報應呢?”
“你說,王家為什麽會放心讓你過來呢?”楊懷瑾的聲音中帶着幾分天真:“你頭一次來,我娘看在你是我朋友的份兒上,不願意讓你死在我家,你為什麽還要來呢?難道你不知道,我娘對你們王家恨之入骨嗎?”
“王家難不成從不擔心你?”楊懷瑾笑着問道:“你說,你現在來下面陪我,怎麽樣?”
那簾子勒的王寄琴眼前一陣陣發黑,身上的力氣比之前那兩次流失的更快,再一次呼吸不上來,王寄琴甚至想,是不是就這樣死了算了?
可是,她舍不得啊,她的婚期已經定下來了,要嫁的那個人,也是她喜歡的。她怎麽舍得,就這麽死掉呢?
“我說,我說,萱陽,求求你,饒了我……”王寄琴喃喃的說道,說的累極了,卻不敢不張口,她怕,怕自己再不說,就真的半點兒活命的機會都沒有了。
“沒有證據,我只知道,他們是書信來往,但是那些信,都被燒掉了,沒有留下來。”王寄琴翻來覆去的,也就這麽幾句話,哪怕楊懷瑾要勒死她,還是只有這幾句話。
想想也是,王寄琴哪怕是家裏的嫡長女,這種事關家族的機密,她能知道一點點兒,就已經是說明她在家裏比較受寵了。更何況,王家一向謹慎,怎麽可能将證據堂而皇之的放着?
眼看再問不出來什麽了,楊懷瑾示意人将王寄琴再次打暈,自己被素菊帶下來。外面的布簾子被掀開,屋外的陽光照進來,就是楊懷瑾這一群裝神鬼的,也莫名的覺得心裏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