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許靖傑盤算的很好,但姜是老的辣,大長公主笑着拍板:“行,既然你答應了,那從今兒開始,你就注意着楊銘那邊的動靜,需要查些什麽,這不用我和你一一說明吧?你每天來和我說一聲,等我弄明白了楊銘背地裏的主意,我就将那幅畫給你。”
許靖傑頓時瞪大了眼睛:“到時候給我?那會兒是什麽時候了?姑母,您這會兒給我不行嗎?”
大長公主搖頭:“不行,你這小滑頭,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在打什麽主意嗎?你就安心的在京城待着吧。王佑安那裏,我自會想辦法讓他回京的,在京城,還不是你的地盤?你到時候想怎麽查就怎麽查。”
“讓他回京?”許靖傑眼睛也亮了:“我剛才竟是沒有想到這個辦法,還是姑母聰明。”當今皇上是誰?大長公主的親哥哥,對大長公主心懷愧疚的親哥哥,這會兒楊銘一家子要進京,皇上定是會想到當年虧欠大長公主的事情,心裏會更加愧疚。
皇上也從來不是個冷血的,萱陽也是他外甥女,之前礙于沒有證據,礙于長安侯在朝堂上的影響力,礙于朝中的大臣,皇上不能将長安侯府給怎麽樣了,但是并不代表皇上就真的對這件事情坐視不理。
大長公主笑着點點頭:“你先回去吧,今兒這事情,萬不能和人說,就是你爹娘那邊,你也不能露了餡兒,明白嗎?”
許靖傑忙點頭,又和大長公主說了幾句,這才告退走人。
楊懷瑾這才從花廳繞了回來,見大長公主靠在軟墊上,一臉疲憊,就伸手幫她揉額頭:“娘可是在為楊大人的事情煩心?”她自小就是跟着大長公主長大的,大長 公主不喜歡的,她也不喜歡,大長公主厭惡的,她也厭惡。所以,她從來不叫楊銘爹,但那到底是她親爹,她也不能直呼姓名,所以也就只能叫一聲楊大人。
大長公主點點頭:“是呀?自打我和他和離,帶着你回京,我們就已經是互不相幹的陌生人了,我既是對他沒有愛,也不會對他有什麽憎恨,只是有些厭惡這男人 的軟弱和自私罷了。就是你去年出事兒,楊家也不過只是派了個人問信,這樣的人,我現在連看一眼都覺得是髒了眼睛,一想到他要進京,我就覺得這個京城的天空 都變得黑漆漆的讓人煩悶。”
“娘若是不喜歡看見他,不如回宮住幾天?”楊懷瑾給大長公主出主意,大長公主回京的時候,皇太後還在,皇太後是無比心疼自己的女兒的,所以就在宮中為大長公主修葺了宮殿,大長公主每年都會帶着楊懷瑾在宮裏住一段時間的。
“這倒是顯得我怕了他,他一進京,我就趕緊躲着一樣。”大長公主嗤笑了一聲,伸手捏了捏楊懷瑾的臉頰:“我可不願意這樣,再者,我還想經常見你呢,這回了宮,你也不能跟着進去,我怎麽能自己放心進宮?”
楊懷瑾微微皺眉,大長公主伸手拍拍她手背:“行了,等會兒我要進宮一趟,你且在家好好呆着,我讓人給你準備筆墨紙硯,你趕緊的畫一幅畫出來,就是剛才我說的,你和靖傑他們辦詩會的那個畫兒。”
“你就不能說個別的嗎?”楊懷瑾嘴角抽了抽,大長公主笑眯眯的搖頭:“別的靖傑看不上眼啊,這個是絕對能吸引住他的。”
之前萱陽作畫很少會畫男子的,僅有的幾幅還都是畫的李明睿或者是皇上,小皇子什麽的。許靖傑和萱陽同在一幅畫上的,那是絕對沒有的。
這會兒許靖傑聽說有,那還不心癢癢的想要據為己有?
當然,這內裏的緣由,大長公主也不願意詳細和楊懷瑾說,支吾了幾句将楊懷瑾糊弄過去,讓她去書房作畫,自己則是收拾打扮進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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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懷瑾坐在書房沉下心來回想剛才娘親說的話,再去記憶裏翻找詩會的場面,然後才慢騰騰的鋪開畫紙,準備作畫。
“你們殿下呢?”許靖傑直接問道,柳媽媽笑眯眯的給他端茶:“殿下進宮了,說是要請皇上下旨,将王佑安宣回京城,世子怎的又回來了?可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找殿下?老奴派人到宮門口去和殿下說一聲?”
許靖傑擺擺手:“不用了,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之前我過來不是和你們殿下說,請她到定國公府吃飯的嗎?我忘記說了,那天還有別的客人,我娘特意給姑母準備了兩身衣服,明兒就能送過來了,到時候請姑母試穿一下,有什麽不合适的,就讓你們府上的針線房給改動一下。”
柳媽媽忙點頭,想了想,又壓低聲音:“世子啊,那別的客人,是誰家的?男人還是女人?”
萱陽郡主過世之後,大長公主悲痛過度,差點兒沒跟着自家的女兒走了,皇上和定國公以及定國公夫人立馬着急了,一開始他們還想着讓大長公主慢慢挑,選一個自己喜歡的人共度後半生。可那次之後,他們就覺得這事情刻不容緩了,時不時的就要想辦法給大長公主介紹個人。
柳媽媽是大長公主的奶娘,對這件事情也是十分清楚的。只是大長公主自己不在意,定國公夫人一向是将大長公主當親妹妹看的,連衣服都送過來了,那大長公主是肯定得賞臉過去一趟的。
“媽媽不是猜到了嗎?是個男人,是威遠将軍,今年年初剛回京,他妻子前些年難産過世了,就留下兩個兒子……”沒等許靖傑說完,柳媽媽就瞪大了眼睛:“是個将軍?那以後不得是要去邊關的?”
“自然不是,他是回京榮養來了。”許靖傑忙擺手:“媽媽也不想想,以皇上和我爹娘的性子,怎麽會舍得姑母出京?你就放心吧,這人選啊,都是我爹精挑細選出來的。對了,姑母進宮了,那楊家的姑娘可還在?”
許靖傑也不想和柳媽媽說太多,就轉移了話題,柳媽媽點點頭:“在呢,剛才去了書房。”
“書房?”許靖傑眼睛頓時就亮了,大長公主這會兒不在,書房沒關門,只有那個楊家姑娘在,自己若是将她糊弄過去,将那幅畫偷出來,豈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咳,我忽然想起來,我有一本想要看的書,只姑母這裏有,我去書房找找。”許靖傑輕咳了一聲,柳媽媽自是不會攔着的,許靖傑又不是外人,以前也是經常出入書房的。而且,楊懷瑾那姑娘又是個小丫頭,也不用太避諱了,柳媽媽就直接應下來了:“老奴陪您過去吧?”
“不用不用,勞煩媽媽給我煮一杯杏仁茶,媽媽做的這個,我最是喜歡吃了,好久沒吃倒是有些想念了。”許靖傑忙擺手,說的柳媽媽笑的像朵花:“好,那老奴去給世子爺煮杏仁茶,世子爺先去書房等着。”
書房外面有丫鬟,那楊家姑娘身邊的丫鬟也在書房外面等着,這兒是公主府,自家的世子爺又是知禮懂事的,肯定是出不了什麽事情的。
許靖傑擺擺手,示意丫鬟們不要跟着,自己就往書房那邊摸去。到了書房門口,想到之前自己三番四次的在楊懷瑾那小丫頭手上吃癟,心裏就冒了壞水兒,忍不住想要吓唬一下這死丫頭。
于是,他也就沒驚動外面守着的丫鬟,偷偷的溜到書房另一側,用身上的小匕首,慢慢的将窗格撥開,将窗戶推開一條縫隙往裏面看。
建造書房的時候,為了采光方便,這書房的三面都是有窗戶的,正面的窗戶是對着院子裏的池塘的,楊懷瑾這會兒就坐在那窗戶下面的書桌前塗塗寫寫。
許靖傑眼神好,一眼就瞧見那攤在桌子上的畫兒,只一眼,他就愣在那兒了——先不說那筆跡,只說那畫面,他都是熟記于心,午夜夢回間,不知道夢見過多少次的。
只是,這些,不是只有他和萱陽,頂多再加上一個李明睿知道的嗎?這個死丫頭是從哪兒得知的?不光是知道,竟然還畫的栩栩如生,半分都不錯!
他記得,萱陽當年十六歲,尚未及笄,李明睿拉着他來給萱陽送及笄禮,萱陽就說,想在及笄前辦個詩會,請的人不多,也就萱陽的兩三好友,還有李明睿和他, 以及三王爺家的世子,和八王爺家的世子。他看不得萱陽總是注意李明睿,就出主意投壺比賽,李明睿作詩寫詞是佼佼者,但投壺就有些一般般了。
他贏了李明睿,心情愉悅,忍不住大笑。之後回想起來,都覺得自己那會兒有些傻。就是贏了李明睿又如何?從頭到尾,李明睿都沒将他當成對手。
楊懷瑾那死丫頭的畫上,自己笑的,怎麽比想象中的還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