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這個整蠱玩具算是真的害慘了沈惜霜。
以至于沈惜霜整整一天被迫在床上, 無法下地。
淩晨五點多那會兒，沈惜霜睡得迷糊糊時，人就突然被周柏元抱到了窗邊。
北京難得的好天氣, 沈惜霜雙手撐在落地窗上，被迫去欣賞所謂的日出。
氣得沈惜霜破口大罵周柏元祖宗十八代。
周柏元這個家夥反而挺受虐, 沈惜霜越是掙紮，他越是來勁。
總之, 後來沈惜霜能安安穩穩躺在床上時真的感覺自己的體力完全透支。
買這個整蠱玩具時沈惜霜絕對不會想到自己居然要面臨這種後果, 否則她是打死都不會買的。
早上七點多周柏元算是真正放過沈惜霜，讓沈惜霜可以安安穩穩睡上一覺。
今天周柏元也沒什麽事，幹脆抱着沈惜霜, 遮光窗簾一拉，兩個人呼呼大睡。從早上睡到日暮。
傍晚四點多時, 他們兩個默契十足地都轉醒。
沈惜霜的身體仿佛被千軍萬馬給碾壓過, 酸疼又酸脹。正想要同周柏元發火，企料又被這個小狼崽子壓在身下。
沈惜霜就忍不住問周柏元, 你到底哪裏來那麽多的體力？
這人一臉理所當然，年輕就是好。
再一次下來, 又從日暮到天黑。所以沈惜霜這一天都沒有出門。
這會兒周柏元已經離開了酒店，今晚比賽場館裏還有他的工作。
臨走前，周柏元抱着沈惜霜親了又親，終于還算有點人性地對沈惜霜說：“乖乖，你再睡一會兒，睡醒了給我打個電話，嗯？”
沈惜霜懶得理他, 轉個身翻到床那一側就不再理他。
周柏元耐心十足, 又繞過來, 哄着沈惜霜：“怎麽？身體上有什麽不舒服嗎？”
沈惜霜坦誠沒有。
周柏元親昵地摸摸她的腦袋，低頭在她額頭上又是各種親。
沈惜霜見着他眼底那股子邪火似乎越來越濃郁，吓得推他，讓他趕緊走。
周柏元看時間已經不早了，這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周柏元這一走，沈惜霜又閉上眼睛睡了兩個多小時。
再次睜開眼，萬籁俱寂，整個房間空蕩蕩的只有她一個人。
終于清醒，不再渾渾噩噩，沈惜霜艱難地從床上爬起來，嘴裏忍不住對周柏元這個小狼崽破口大罵：“仗着自己年輕了不起嗎？遲早腎虧啊啊啊啊！”
周柏元倒是走得心安理得。
鏡子前，沈惜霜淩亂不堪，她去洗了個澡。
洗漱過後，沈惜霜又只能回來躺在床上。
她無事可做，打開電視看了眼，興致缺缺。
失聯太久，沈惜霜的手機已經接近爆炸邊緣。
最積極的那個人無疑就是席悅。
席悅：【說好的現場直播呢！】
席悅：【沈惜霜你消失啦！】
席悅：【我要報警了！】
沈惜霜抽空回複席悅幾條消息。
大致地說了一家今天都在睡覺，實在沒有空回消息。
席悅這個人精，一猜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席悅：【牛逼啊，小弟弟的體力就是好啊！】
席悅：【媽的，我就季景山一個男人，太虧了！】席悅：【好想知道小弟弟是什麽感覺哦。】
沈惜霜：【已經截圖發給季景山，不謝。】
席悅：【！
席悅：【不帶那麽害姐妹的！】
席悅：【你趕快給老娘撤回！】
沈惜霜就不撤回。
不多時，沈惜霜的手機裏傳來席悅發來的語音：“沈惜霜！我恨你！”
某個自稱想去體驗一下小弟弟的女人，這天充分體會到了自己丈夫的體力。
講真，千萬不要去挑戰男人在這方面的某些虛榮心，否則會死得很慘。
沈惜霜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晚上八點多，沈惜霜一個人躺在床上回憶昨天到現在發生的種種，面紅耳赤，心跳加速。
她從進來這個房間後就還沒有出去過，今天一整天過去了，周柏元把她折騰得不像話。
周柏元臨走時還特地吩咐管家在七點左右給沈惜霜備餐。
送來的餐點都剛好是沈惜霜喜歡的，她獨自一個人吃完後，莫名又想念起了周柏元。他在她身上放肆時，她嘴裏說着不要，其實身體倒也很誠實。
兩人抱在一起睡覺時，沈惜霜睡得還挺踏實。半夢半醒之間，她因為喉嚨又幹又癢，咳嗽了好一會兒。那時周柏元睡得也挺沉，卻下意識地伸手輕輕拍打沈惜霜的背，又低頭在她額上親了又親。
這些無意識的舉動卻讓沈惜霜心裏異常溫暖，不由将腦袋埋在周柏元的懷裏蹭了又蹭，聞着他身上清冽的味道睡得香甜。
那頭周柏元估摸着沈惜霜應該要醒了，在十分恰到好處的時間給她打了個電話。
“醒了？”周柏元問。
沈惜霜嗯了一聲。
周柏元說：“要不要來館裏玩玩？”
沈惜霜正愁無聊，難得好奇：“我可以來嗎？”
“我的家屬就可以來。”
“我是嗎？”
“你說呢？”
“那我要來。”
“嗯，半個小時的時間整理夠嗎？”周柏元準備讓助理過來接沈惜霜，他這會兒根本忙得腳不沾地走不開。
沈惜霜沒有什麽意見，她其實自己去都沒有什麽問題。
只不過，還不等沈惜霜想要去探究周柏元的世界，手機鈴聲響起。
電話那頭說，沈正德突然心髒病，正在醫院搶救。
沈惜霜聞言，整個人都怔了怔。
來電話的是秘書郁梓珊，簡單扼要地把情況作了說明。意思是晚上的時候沈總在飯局上碰到了羅宇寰，和羅宇寰起了一點口角上的争執。然後沈正德回家之後越想越氣不過，突然心髒難受，緊急被送到了醫院裏。
聽到消息，沈惜霜整個人臉色一沉，二胡不說開始着手收拾東西，并吩咐郁梓珊：“立刻給我訂一張從北京返回B市的機票。”
那頭郁梓珊動作敏捷迅速，轉告沈惜霜：“最快一趟航班就在晚上九點半，沈總您能趕得上嗎？”
沈惜霜聽到這個時間，不免讓她想到昨天。
昨天她也是坐晚上九點半的航班從B市抵達的背景，轉眼現在又要從這個時間點回去。
只是沒有想到，時間一晃，在北京這一趟也快過去二十四個小時了。
沈惜霜自然沒有猶豫，直接讓郁梓珊訂了這趟航班。她現在要立刻回去。
時間上來說的确有點趕。
沈惜霜簡單收拾完之後，提起手上的包包就準備出門，片刻不停。但臨出門前，她看到放在一旁的那張海報，于是停下腳步。
是昨天晚上她在比賽館外買的那張海報，原本上面的假簽名被周柏元用黑色的馬克筆一通亂塗，再十分嚣張地簽上了他本人的簽名。
沈惜霜拿起海報看了眼，發現他在自己的簽名上還畫了一個小小的愛心，忍不住勾唇一笑。于是她順手帶上這張海報，出發前往機場。
周柏元特地派來的小助理專程來接沈惜霜，小助理躍躍欲試，就等着看看周柏元的女朋友到底長什麽樣。
說起來很難以相信，像周柏元這種人，到底什麽樣的女人能夠将他收服。他的個性張狂，處事大膽，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天王老子來了好像都要讓他三分。
偏偏這樣一個人，在和自己女朋友聊天是一臉濃情蜜意，簡直讓人颠覆三觀。
不過很快，小助理就一臉失望而歸。半途上周柏元給他帶了個電話，意思是說不用去接了。
沈惜霜回去的事情自然也是第一時間告知了周柏元。畢竟是家人突然生病，周柏元十分理解。但讓周柏元比較無奈的是，他正在館內當評委，面對上百位參賽選手，他不能去送她。
晚上九點的首都，道路上依舊還是車水馬龍的景象。
沈惜霜獨自一個人坐在車上，不由回憶起這一天在北京的點點滴滴。不免還是覺得很不真實。
很快，沈惜霜就到了機場，趕上了檢票。
一路上匆匆忙忙，她手上還拿着那張海報，沒讓這張海報收到一點點的損壞。
周柏元自己不能來送，電話和短消息倒是給沈惜霜來了不少。
他不免擔心，好像深怕沈惜霜這一個成年人會在路上走丢似的。
周柏元：【乖乖，到機場了嗎？】
周柏元：【安檢了嗎？】
周柏元：【在飛機上好好再睡一會兒。】
周柏元：【落地之後跟我說一聲。】
周柏元：【乖乖乖乖。】
……
沈惜霜發現周柏元這個人話還挺多的。
形成對比的是，沈惜霜有心事之後就不太喜歡說話，以至于回複周柏元的消息基本上都是一個字。最後手機沒有電，她幹脆也沒有再去理會。
依舊是不到三個小時的飛行時間，沈惜霜一路上沒有閉眼，也沒有看雜志。一落地，沈惜霜就率從機場裏先走出來。
秘書郁梓珊已經在外等候，一等沈惜霜出來，就迎着她去坐車，并将目前的情況一一告知。
“還沒從急診室裏出來？”沈惜霜問。
郁梓珊說：“是的，進去已經快四個小時了，生死未蔔。”
生死未蔔這四個字的震撼太大了，以至于沈惜霜腦海裏不由想起一些不太好的畫面。
這一刻，沈惜霜的呼吸明顯一滞，背景微微冒汗。
情況其實比沈惜霜想象中的要嚴重很多。
這些年沈正德的心髒一直不太好，常年服用心髒病藥。醫生說過沈正德不能受到刺激，一刺激到心髒就容易引發問題。這其實也是沈惜霜一直順着父親的原因，很少和沈正德起什麽正面沖突。
“我要見羅宇寰。”沈惜霜沉着聲說。
郁梓珊說：“沈總，我們還是先去急診室吧。”
郁梓珊了解沈惜霜，知道沈惜霜這個人的性格，這個時候要見羅宇寰怕是想去拼命。
沈惜霜這個人，說冷靜，但有時候沖動起來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沈惜霜深吸一口氣，咬着牙看着車窗外。
其實郁梓珊猜測的沒有錯，她這會兒的确有股沖動，想沖到羅宇寰面前。殺了羅宇寰的心都有。
匆匆忙忙趕到醫院，到了急診室外面，走廊上坐着一堆沈家的人。沈惜霜的爺爺奶奶，姑姑姑父，還有一些直系親戚都來了。
見到沈惜霜到來，所有人自發從位置上站了起來，還不等沈惜霜跟他們打招呼，他們先同沈惜霜微微颔首。
沈惜霜這一輩中，只有沈惜霜能力和手腕最出色，這是毋庸置疑的。
沈家家族人不算興旺，沈正德只有一個親妹妹。沈家沒有什麽勾心鬥角，未來沈家的一切幾乎可以說就要交到沈惜霜的手中。
沈惜霜走到母親翁雲霞旁邊，輕輕喊了句：“媽。”
翁雲霞看起來異常疲倦，一見到沈惜霜之後連忙一把拉住女兒的手，眼淚瞬間如雨下。
沈惜霜伸手将母親抱在懷裏，輕輕拍了拍她的背，說：“媽，別怕，有我在呢。”
正是因為沈惜霜的到來，翁雲霞的脆弱才得以宣洩出來。翁雲霞在急診室外面等了足足四個小時，臉上一直沒有什麽太大的情緒，可女兒一來，她整個人就繃不住了。
沈惜霜引着母親在椅子上坐下來，又問了一下大致的情況。
翁雲霞事無巨細全部交代清楚。
“你爸回到家的時候快八點，當時突然就提到了和羅宇寰的事情，他越說越激動，然後突然就暈倒了。”翁玉霞說着眼眶又紅了起來，“當時家裏出了阿姨就只有我，我連忙上去給你爸看了看，他居然沒了呼吸……”
沈惜霜咬着牙，眼底情緒不明。
她這會兒像是家裏唯一的頂梁柱，伸手護着母親，妥帖安慰着。
她不能倒下，因為接下去不管情況如何，她都要直面應對。
手術中幾個紅字映照在走廊上，有種淡淡的詭異。
這場手術一共持續了将近十個小時。
終于在清晨六點，醫生出來。
沈正德搶救成功。
但還要在重症病房裏住上一段時間。
一家人懸着的心這才可以稍微放下來。
晨光微熹。
沈惜霜在衛生間裏用冷水沖了把臉。
一夜未眠，她臉上泛着淡淡的疲态。緊繃着的神經放松下來之後，她才發現自己的眼睛裏都冒着紅血絲。但是她并不覺得困，反而精神狀态挺不錯。
醫生告訴沈惜霜，沈正德的情況不錯，不會有太大的問題，讓她把心放寬。
雖然沈惜霜早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但這一刻仍然不免大大松了一口氣。
早晨七點鐘，郁梓珊按時來接沈惜霜到公司上班。
沈惜霜将所有情緒收拾起來，坐在車上化妝。
不管昨晚經歷了什麽，但今天她仍然還是要以最精神的面貌去展示給衆人。
從醫院到公司還要一段路程，郁梓珊順口問了句：“沈總，你昨天去哪兒了？”
昨天一天沈惜霜突然消失，沒有留下一個字。
公司離了沈惜霜倒也不是運轉不下去，但身為秘書的郁梓珊實在有些好奇。以往沈惜霜無論去哪裏，郁梓珊都是知道的，這是她們彼此之間的默契。
沈惜霜白了郁梓珊一眼：“專心開你的車。”
郁梓珊嘿嘿一笑，說：“沈總，車後座上那張海報是你帶回來的嗎？你也認識周柏元？”
沈惜霜聞言微微揚眉：“怎麽？”
郁梓珊說：“看不出來，你也認識大名定的周大魔王啊。”
沈惜霜說：“認識。”
何止是認識。
“所以這個親筆簽名是周柏元給你嗎？”郁梓珊一臉驚喜。
沈惜霜淡淡嗯了一聲。
郁梓珊雙眼發光：“沈總，能不能把這張海報送給我呀！”
郁梓珊不算是周柏元的迷妹，但畢竟周柏元長得好看還那麽有名氣，作為一個年輕女性，也不得不被他的顏值所折服。更別提在網上看過周柏元跳舞的片段之後，沒有人不會被他身上的才華所吸引。
沈惜霜看着郁梓珊那一臉的期待，十分冷酷地拒絕：“不能。”
郁梓珊撇了撇嘴，說：“小氣。”
提到周柏元，沈惜霜才想起，她的手機從昨天下飛機就一直關機。
于是沈惜霜找來車上的數據線，開始給手機充電。
幾分鐘之後手機開機，沈惜霜輸入密碼，發現周柏元找她找到要發瘋了。
整整一個晚上，周柏元怎麽都聯系不上沈惜霜。
他其實也是知道她應該有事無法聯系他，可就是控制不住內心的擔心。擔心她現在到底怎麽樣了。
周柏元人在北京，距離沈惜霜千裏之遙，唯一能夠聯絡她的方式就是手機，彼此關系除了手機之外就再也找不到任何牽絆。他們之間的關系其實脆弱不堪，一擊即碎。
他甚至想過抛下北京的所有，直接飛過來找沈惜霜問個清楚明白，但這樣未免過于任性，對于所有的比賽選手不負責。
沈惜霜看着聯系欄上周柏元發來的各種短消息以及撥號欄上的未接電話，于是給周柏元回複消息。
沈惜霜：【手機沒電了。】
她其實還想再解釋幾句，但想想還是作罷。
從小到大，沈惜霜都不認為這個世界上有什麽絕對的感同身受。她所認為的痛苦在別人眼中看來或許不過是一個笑話。
習慣了獨自承受，便沒有習慣去把脆弱的一面去展示給別人。
之于周柏元，她也不習慣去訴說。
但周柏元不能理解，他等了她一個晚上，她就這麽輕飄飄一句話帶過，再多餘的話都不會給他一句。
仿佛對她來說，他就是她一時興起才會想起來的一個寵物，輕易地挑動他的心情。
可周柏元必然又會站在沈惜霜的角度上去理解她，因為他沒有辦法對她真的生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