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負心漢的救贖3
鄭建國見阮淩霜看到信後就開始哭,心裏很不是滋味,從沒有見過她如此脆弱的一面,恨不得立刻上前擁她入懷,用自己強健的臂膀給她安慰,給她依靠。
苦于無法表達的他,拳頭暗暗攥緊已失了血色,但面上卻平靜異常,旁邊的兩人都沒有察覺到,他平靜表面下是怎樣的心情跌宕。
“淩霜……同志,到底怎麽了?”
鄭建國一開口差點失言,于是趕緊的改口道。
魏勇和張興也暫時撇開那本有着一位大人物親筆簽名的紅色本本,關切的看着她。
這也是阮淩霜人緣好,她本身是一個極其陽光的姑娘,特別是笑起來時,真的是給人一種撥雲見日的感覺,特別的治愈,不然也不會使得整日裏陰沉沉的慕遠都對她格外上心。
正如未來的慕遠歌中描繪的那般,阮淩霜真的很美,标準的鵝蛋臉,臉蛋兒微微帶點嬰兒肥,肉肉的恰到好處,給人一種想要啃上一口的沖動,淡淡的一字眉清純恬靜,特別是那雙眼睛,眼尾上挑,形狀像桃花花瓣一般,誘惑迷離,笑起來時真的彎成了上弦月,雙眸如星辰一般璀璨明媚,勾魂攝魄。
那是慕遠第一次在書外的現實裏見到桃花眼,也是他第一次不包含任何功利雜念的去親近一個女人。
但是這一切都抵不過他內心深處的真實欲望,所以他毫無負罪感的棄她不顧,轉身就勾搭上了有着深厚背景,今後可以給他極大助力的林雲。
可以說,原身是一個極端的利己主義者,當初在徹底與林雲綁在一起後,甚至沒有再關注過勞改的父母,因為在他看來,救他們出來也只會拖累自己罷了,他并不想讓林雲的家人知道他父母的真實情況。
慕遠的任務既然是以原身為切入點,那麽就必須把原身的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任務說的簡單,終結悲劇,可越是簡單的說明就越是需要複雜的思考。
記憶中可不止是阮淩霜一人的悲劇,先不說将來的孩子們,同時也有原身父母那悲慘的晚年,甚至與之結為夫妻的林雲其實也是以悲劇結束了短暫的一生。
這是一個連鎖反應,一整個圍繞慕遠的關系鏈條都需要好好梳理,馬虎不得,一旦錯漏任何一點,慕遠就只能迎接任務失敗,被扔回實驗室的大火裏等死……
所以慕遠回城三個月時間裏一直在忙着替原身擦屁股。眼下劇情已經到了阮淩霜即将暴露懷孕一事的時間段,慕遠不得不騰出手來趕緊為阮淩霜做好安排。
最直接有效的法子,那就是經過組織批準,正式結為夫妻。
沒錯。包裹和信件都是慕遠寄來的,阮淩霜打開的那張如同獎狀一般的畫紙正是結婚證!
證書上慕遠已經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女方的姓名處空白着,這個名字是交給阮淩霜,讓她親自簽上的。
而那本被紅布包着的紅寶書,就是慕遠的聘禮,一個有着太祖親筆簽名的聘禮。你說還有其它吃的用的?那些只是營養品,給她們母子補身體用的,最寶貴的不是這些東西,而是那本象征這個時代、這個國家人民信仰的寶物。
阮淩霜看着結婚證,哭的不能自已,當初在發現自己懷孕的那一刻她是既激動,又恐懼。
她不知道慕遠什麽時候回來,甚至不知道他還會不會回來,她深知這個孩子會帶來怎樣的後果,興奮、恐懼、焦慮、哀怨、憤懑……但是她唯獨沒有後悔過,哪怕前面是深淵,做了決定的她也會義無反顧的向前。說好聽了叫堅韌不拔,難聽了那就是自欺欺人的固執。
這就是曾經的阮淩霜,哪怕重生以前苦等一生,也沒有一刻後悔過。
好在現在她等到了最好的結果,不能再好了。這一紙婚書,解決了她要面臨的所有麻煩,也解了她的憂慮和哀思。
在重生回到懷孕三個月這個時間段時,她很迷茫,心知慕遠那個負心漢絕不會再來找她,所以一直再考慮今後的路該如何走下去。
然而現在,她之所以哭,并非傷心絕望,也非喜極而泣,只是為曾經的自己做一個道別。
看過信後,雖然還不明白怎麽回事,但是不妨礙她放下了心中的執念。她今生不願意再與那個男人有任何瓜葛了,她要為自己好好活着。
看到婚書的三個大男人,齊齊的沉默了片刻,張興和魏勇同情的看向鄭建國,他喜歡阮淩霜大家都看得出來,也就他們倆,一個覺得自己表現的沒有那麽明顯,另一個心有所屬,眼裏就再也看不到旁人……
兩人一同嘆了口氣,默契的上前拍了拍鄭建國的肩頭,以眼神傳達鼓勵與安慰。
你不是一個人,你不孤單,你還有我們!
鄭建國愣了愣,然後就釋然了,她有了好的歸宿,這是值得祝福的事;再說了,怪只怪自己沒能好好把握眼前人,不敢主動邁出那一步。
“淩霜同志,是不是該給我們大家夥兒發喜糖了?”鄭建國收拾心情,由衷的替她高興。
他心想,自己還真是自大的可以啊!不只自己的心思被大夥兒輕易看破,就連識人的眼光也不怎麽靈光啊。
鄭建國一直最看不上的人就是慕遠,覺得他為達目的不擇手段,覺得他這人非正人君子,而是自私自利的小人。這樣的人絕非良配。
當初察覺阮淩霜和慕遠偷偷相戀,整日裏揪心的痛。特別是慕遠毫不留戀的坐上了回城的汽車時,他很憤怒,他知道這個人可能再一去不返了,她該會多麽傷心吶!正當鄭建國打算突破自我勇敢上前時,現實給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打臉來的就是這麽幹脆,慕遠不僅沒有抛下阮淩霜,反而以實際行動向阮淩霜表明了真心。
現在唯一能做的只有真誠的祝願她幸福了。
“這糖喜糖你們是吃不成了!我不會跟他結婚的。”
“為什麽!?好不容易……”鄭建國驚愕。
張興頓時捶了他一拳,用眼神制止他繼續說下去:你個傻帽!
“憑他當時可以毫不猶豫的離開那一刻,就已經從我心中死去了!”
阮淩霜拭幹眼角淚痕,瞬間整個人仿佛都變了,不再天真,不再憧憬着什麽。她也不再思索這一世慕遠因何會娶她,還送來這麽貴重的聘禮,這些都不重要了。
“建國大哥,幫我把這些東西都給寄還給他吧。讓我一個人靜靜。”
阮淩霜是很感激鄭建國的,上一世如果不是他,自己和孩子根本活不下去。鄭建國對她的愛意,她也心知肚明,但是感激歸感激,自己并沒有對他生出愛慕之情,所以不可能給予他回應,報恩的方式有很多,以身相許只是下乘,這是原則問題。
在感情中,阮淩霜追求的是純粹,而非夾雜着其他因素的将就,這也是她當初為何會獨自離家下鄉插隊的根本原因。
也許把他當做一位親人,像哥哥一般來敬重就好了!
只是這一世的決定,最對不起的就是腹中的胎兒了!但是思及前生孩子自小的艱難困苦,以及那看了讓人心痛的年少老成。阮淩霜輕輕撫摸着肚子,一個人盯着窗外,眸子裏的堅定越發明亮。
……
慕遠定定的看着眼前被退回來的郵包,以及簡短截說的”各自珍重”四個大字。整個人都不好了。
“小遠,看你臉色不怎麽好,出了什麽事?”原身的父親慕重德關切的問道。
“父親不必擔憂,只是淩霜她拒絕了我的求婚,看來我需要去一趟天鼓山了……”
父子倆話敘各中緣由後,當然他可沒說阮淩霜現在懷孕的事。
慕重德略作思索。
“你是個有主見的,父親沒有什麽可以教你的,你爺爺當年對我說過幾句話,你也聽一下,說不準可以作為人生行事之參考。
你爺爺曾對我說:為了獲得有價值的東西,就需要有所犧牲。看來這位淩霜姑娘自有見地。”
“我雖不知淩霜遇到什麽問題,可是她如果如此決定,那麽她今後的路将會非常的艱難。”
“你爺爺告訴我的第二句話,伴随我至今,無有不中。”
“他說:要知道,大多艱難的事情和正确的事情,通常都是同一件事!”
看着低頭沉思的慕遠,慕重德端起搪瓷茶缸,挺立身形,滿滿的灌了一大口茶水,然後呸呸呸的吐着喝進嘴裏的茶葉。
“你記住,有意義的事情都不容易,成年人生活裏沒有容易這兩個字。你既然如此推崇這位姑娘,那麽就沒什麽可猶豫的,聖人雲,盡人事,聽天命。去吧!不要留下遺憾。”
說完,一手背後,一手端着那個老舊的搪瓷茶缸,緩緩走進門外的光陰裏。
“嘶……呼……真過瘾吶!原來老爹當年對我說教時是如此爽快的一種體驗呀。會上瘾的怎麽辦?”
慕重德裝完逼後神清氣爽,哼着小曲兒一搖三晃的出門去了。完全不管慕遠此刻如何糾結。
理智上覺得阮淩霜此舉有可能玩壞自己的任務,不得不想辦法補救;然而情感上卻正在瘋狂的為阮淩霜打扣。畢竟自己穿過來後根本與她沒有見過面,一切都只是記憶裏的片段,讓自己對她生出愛意……真的是強人所難。
這其實也是慕遠為什麽過了三個月才安排阮淩霜的事情,不只是忙于梳理關系網絡,更重要的是他對于這段本不屬于自己情感的猶豫不定!
有時候慕遠在想,難道所有穿越者都能第一時間,完全投入到原身的情感世界中去嗎?明明是有別于原身的獨立個體,怎麽就那麽簡單的可以愛原身所愛,惡原身所惡?
假裝出來的愛恨情仇,就不擔心被對方察覺嗎?越想越複雜,索性還是去直接面對她問問清楚的好。
如果一定要回應這份感情,那他慕遠也有相對穩妥的辦法,可以毫無違和感的去愛護阮淩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