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水冰專利權
【航入金星黑标768號30日後——】
土星國際, 中星帶要塞，賽特頓市。
作為氣态行星，土星和木星都分外依賴人造地表“地幕屏”技術, 薄薄合金板性能優越，結做地表, 拱衛全行星公民, 腳踩上去，有輕微的“空空”聲傳來。
厄斯號經歷30個地球日的黑暗旅行後，安全抵達土星核心城市賽特頓。
作為中轉地，木子堰等人将在此處停留六小時，采購日化、燃料, 辦理出入邊疆星帶的通行證等等事宜。
中轉樞紐大樓就在前方, 白銀珠有面兒, 自告奮勇去辦手續。
木艦長轉頭面對剩下人。
“東方先生, 确定不返回木星嗎？”她問, 指指遙遠天邊，暗淡天色下，木星微紅色的輪廓正是格林東方家鄉的方向。
“家什麽時候都能回。”
“優質的新聞源卻不是時時都能碰上的。”格林東方推推眼鏡, 口吻一如既往冷淡。
潛臺詞就是：你個搞事狂魔，別想趕我走。
木子堰苦口婆心：“三王星和中星帶關系一般, 你沒必要一同去冥王星冒險。”
格林東方笑了笑, 一個月來和這幫“賊豎子”混熟了, 他也暴露出毒舌本質：
“你是冥王星背叛者, 好意思勸說我危險嗎？”
木子堰：“……”有道理哦。
“退一步說, 如果我現在交出你這篇新聞稿，沒有前因後果，只有高潮經過，作為新聞來講，完整性太差，玷污我的職業性。”格林東方補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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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子堰大氣揮手：“缺什麽，告訴我，我講。”
“別太自滿啊，艦長。”
格林東方笑起來，“那你能講講自己水星下獄前的人生履歷嗎？”
“比方說，培訓做間諜的經過？”
“比方說，籍貫哪裏？為何做間諜啊？”
木子堰：“……”
木子堰果真閉口不言。
李伯勞從星艦滑道上走下來，冷淡開口：
“見好就收，格林東方。”
“木子堰确實是為了你好。”
“新聞采集講究當事人自願，你這樣挾私逼問，落下乘了。”
格林東方望着李伯勞，心髒忍不住一陣瑟縮。
同處一艦有段時日了，看見這男人的蒼白臉色和陰仄目光，王牌主持格林東方依舊很難正經對視他的眼睛。
“木子堰是水星在逃犯。”格林東方強調社會身份。
很少有星際人會覺得逼問逃犯多麽過分。
“……”
木子堰挑眉，攤手沒有反駁。
李伯勞冷冰冰回複：“在逃犯也是人，而且你治不住她，哪兒來的自信逼問個人信息呢？”
“她從不發怒，你就覺得她是個普通人了？”收拾死你真是不要太容易。
格林東方：“……”
他脖頸僵硬，沒有回頭看木子堰的表情。
格林主持實在是沒勇氣面對木艦長此刻可能出現的陰森神情。
然而，事實是，木子堰正詫異地望着李伯勞，兩人眼神激烈碰撞，在思維頻道裏互噴：
[木子堰：看不出啊，老祖宗這麽愛護我，和你性格、往日作風不符。]
[李伯勞：呵。]
[木子堰：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李伯勞：說的對，你最好能一直保持這種警惕。]
[木子堰：……幾個意思？]
格林東方見兩人目光炯炯，有來有往，心中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心路歷程複雜。
起初，他并不相信同行的白發男人是出逃木星國際的“活化石”。
他外貌實在和通緝令上大相徑庭。
瞎掉的眼睛，面上傷疤縱橫，一頭白發長時間也沒瞧見黑發根冒出來。
這些都讓格林東方疑惑，到底是什麽能夠讓通緝令上正常二十多歲相貌的李伯勞，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這樣的陰沉、衰敗，和出乎意料的深刻。
中星帶安樂祥和，格林東方哪兒能想的到，有人為完整帶走同胞冰棺而選擇了安全的官航路，直接刺瞎單眼，只為通過閘口的森嚴安檢中的視網膜掃描。
他從未聽說過，從未見識過，所以絕對想不到。
木子堰要是得知真相，定要評價一句：“果真是狼火，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星途航行間，格林東方嘗試偷偷聯絡豪泰表弟，确認一下木星方面跟進的活化石出逃到底怎麽樣了，抓到了還是沒有，如果抓到了，那厄斯號上這人就是個重名貨，如果沒抓到……
自己便辛苦一下，舉報李伯勞。
結果，格林豪泰的反饋令人震驚——
星際網到現在，都沒有公布冬眠者出逃的官方消息，只是悄咪咪地挂了張通緝令。
原因是，當初李伯勞出逃時，為獲取冬眠者在木星國際的完整信息，攻破了牛頓研究所的情報網，又毫無“垃圾收斂意識”，橫沖直撞後，拍拍屁股就走人，留了一攤子千瘡百孔的信息管理，搞地研究所焦頭爛額。
格林東方：“……”
牛掰啊。
這和不公布信息有什麽關系？東方問。
豪泰表弟答：事後，牛頓研究所方面負責人情緒很差，要求重建科研情報網，沒建好前不允許媒體發布信息，還說了，目的是為了防止新聞陳述事件經過過程中，洩露牛頓研究所機密。
格林東方：“……”
放他的屁！
什麽狗屁機密，自己看不住人被禍禍跑了，現在沖媒體發火說洩露機要信息？臉這麽大？！
不過——
好在格林豪泰跟着跑東跑西，在集團政治新聞上挂了個小名，露了回臉，沒妄負格林東方跑了半天關系，也算禍福相依。
想到這裏，格林東方恹恹望向李伯勞，這樣可好，我得肩負兩重新聞信息采集了。
水星間諜出逃的社會安全新聞。
還買一送一，要管木星冬眠者叛逃的政治新聞。
這算什麽事兒啊。
賽特頓市，知識産權局。
白銀珠撲上木子堰的背：“木姐姐！你在申請什麽？”
木子堰填好表格，錄入人臉信息，輕聲回答：“我在申請水星水冰特殊用途專利。”
“土星國際專利市場比較自由，不用申請人提交出生地戶籍證明。”
“我現在的情況，也就只能在這裏申請專利啦。”木艦長摸摸白銀珠的呆毛。
白銀珠好奇地趴在櫃臺上，扭來扭曲，瞅着檢驗機器層層紅光覆蓋冰晶，嘀嘀叫，完全瞧不出和普通冰塊有什麽區別：
“木姐姐，這什麽啊。”
“只是冰塊嗎？”
“柯伊柏帶冰層要多少有多少，那不是都能申請專利嗎？”
“不一樣。”木艦長搖頭。
“水冰的形成速度快于零度以下的結晶水。”
“它來自距離恒星最近的星球，而不是遙遠邊疆。”
“而且，水星水冰其中含有水星的稀有元素，這才是核心競争力，珠寶兒。”
“特殊手法提煉後，能做成暢銷的功能飲料。”木子堰解釋道，櫃臺內工作人員蓋上章，收走了提交的水冰樣品，交還給木子堰專利證。
“感謝您為星際人類發展做出的貢獻，未來的科技樹功勳章上會有您的名字。”工作人員小姐姐甜甜笑道。
木子堰回報微笑：“應該的，別客氣。”
水星國際，墨丘利市。
“呵，887變成三星通緝了。”
空管隊隊長本傑明丢開光腦，仰躺在沙發上嘟囔，神情譏諷。
家中的智能機器狗嫌棄地看他一眼，将随意亂甩的光腦收走。
本傑明打個飽嗝，将機器狗攆開，憂傷地摸着肚子。
被停職一個多月，日日吃閑飯，腰圍都漲了兩寸。
唉。
上次緝拿戰犯營逃犯不利，水星國際不滿，需要有人頂罪，就直接繳了本傑明的權柄，停職查看。
本傑明真是又冤又恨。
恨的是，木子堰遺禍深遠，自己跑了不算，還痛打水星國際的臉，連帶着狂暴玩弄空管局一把，更有甚者，将撕臉皮的過程公布在了太陽系面前！
冤的是，這鍋又沉又重，擱誰身上誰都背不動，水星國際卻就此斷定他能力不行，撸掉職稱丢回家中，真是一把辛酸淚，哭都沒地方哭。
有本事你去單殺木子堰試試！
本傑明隊長咬手絹哭唧唧。
都說了木子堰要聯系的人是我是我！
他娘水星國際就算同意了雙面間諜計劃撸掉我你們也沒地方找人做聯系接頭去！
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心眼可大可小，本傑明憋了一個月，倒是想開了。
桌上擺着拆卸下來的星艦通訊主機，不閃光，不知能用不能用。
停職前，本傑明挂心着木子堰那句“等我給你消息啊，記得開好星艦通訊”，心中惴惴不安，便利用職權方便，給首領艦以維修的名義換了一個通訊主機，将舊機芯帶回了家裏。
日日看。
夜夜看。
月月看。
結果，看了一個月，舊主機連個屁都沒放。
本傑明：“……”887我去你奶奶個腿兒！
本傑明心中暴躁，打算将機芯砸了了事。
說曹操曹操就到。
正在他暴風驟雨唾罵之時，忽然，機芯平平平響起來。
本傑明：“……”
本傑明一躍而起，姿态靈活至極，那叫一個靜如偏癱，動如癫痫，他撲過去抱着主機機芯一通“喂喂喂有人嗎有人嗎說話啊我是本傑明！！！”地狂喊，喊得那頭木子堰被怼的差點忘記說什麽了。
“好久不見，本傑明隊長。”木子堰爽氣道。
本傑明：“……”
本傑明一秒起範兒，虛咳道：“什麽事兒，說，我很忙。”
木子堰好脾氣道：“不知道咱們之前商量的官方背書，水星國際考慮的怎麽樣？”
本傑明沒好氣道：“早他娘通過了。”
“我等你的通訊等的墳頭草都三尺高了！”
木子堰一喜，“好，多謝本傑明隊長美言。”
“有什麽憑證嗎？”
本傑明翻白眼：“這通通訊錄音還不行嗎？”
木子堰狡猾得很：“當然不行。”
“我要文書證明。”
“萬一您被革職了怎麽辦，是吧。”
本傑明：“……”
真是騙不過這個老狐貍。
“行吧，你說地址，我把文書手令給你寄過去。”本傑明提筆準備記錄，心中歡呼雀躍。
太好了。
雙面間諜之計終于貫通了，功績記在我頭上，複職有望！
本傑明隊長握拳。
木子堰沉思片刻，和蹦蹦跳跳的白銀珠對視一眼，随後将白銀珠家的地址報出來：
“柯伊柏帶32號小行星，白銀公主苑。”
本傑明：“……”
本傑明脫口而出：“卧槽887你厲害了啊，傍上白銀天尊家了！”
木子堰：“……這您別管。”
“我這邊還有個事兒托付您——放心，是好事兒，對水星國際大利好。”
“也算是部分補償我當年偷盜水星情報的罪過。”
本傑明：？？？做間諜除了再當間諜能還債之外，還有別的法子？
本傑明按捺住好奇心，“你說。”
木子堰審讀手中的專利書：
“您聽好。”
“我要給您介紹的，是水星特産水冰的大生意。”
“經過我走私太空港親身驗證，利潤翻倍。”
本傑明一愣，怒火沖上大腦：
“什麽，走私太空港？”
“你他娘除了珍稀金屬還走私別的？！”原隊長快被氣死了。
木子堰大笑起來，肯定道：“沒錯，這才是我兩年來真正的成果之一。”
“挖掘出水冰的特殊用途，總結出做功能飲料的配方和技法。”
“——別小看這東西，您有空對太空港摸摸底，就知道這玩意兒的受歡迎程度了。”
“我相信，您能明白的，本土礦藏發掘特殊價值，制造出流行九星的商品，對一顆行星而言，意味着什麽。”
本傑明：“……”
男人聲線緊繃：“我當然明白。”
“意味着高額利潤。”
“意味着九星博弈中，經濟砝碼能加一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