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惡女
水星國際,戰犯營。
太陽風來臨當日。
漆黑太空中回響着嗡嗡巨聲,仿佛十萬噸當量的T/N/T連環爆炸。來自恒星內部的高頻段波對地表一切通訊形成強烈幹擾。太陽燃燒着金色火焰,巨物恐懼症般的可怕體積占滿整片視野。
它在波動,氣态氫氣火焰連通星空。
水星,這顆獵戶懸臂.太陽系中距離恒星最近的行星,将在今日迎來又一次的太陽風暴,地獄般可怕的光熱駕馭着火焰不久即将抵達水星地表,沖擊焚毀水星正對太陽這一側星體的一切。
有能力跑的,要麽躲進了地下防禦工事,要麽駕駛飛船早早逃逸,戰犯營作為爹不疼娘不愛的“廢物集合”,從來都是頻繁太陽風中,撤離最不及時的集群。
木子堰坐在石頭上,嚼着土豆面包,時不時吐一口,斜眼瞧着旁邊的犯罪現場。
這玩意兒比白蠟還難吃。
當然,身旁的罪案進行時,比口感奇差的面包,更讓人作嘔。
空中飛行器駛過,廣播傳出聲音:
“水星國際的同胞們,太陽風即将在三小時後抵達。”
“我們已經做好了準備,城市以完成地下沉降。”
“請大家有序撤離,請大家有序撤離。”
探照燈打得亮如白晝,從木子堰頭頂照過去,飛行器紅外線掃過,木子堰前心一陣刺痛。
埋藏在她左胸壁中有一枚信號器,犯人們都叫它“狗牌”,和紅外線遙相呼應,告知高空智能系統,此處有遺留人口——然而,無人飛行器将這頭會喘氣的豬當作狗尿苔,飛快消失在空氣罩邊緣。
地表人很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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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犯也跑的差不多了,湊合找地方躲躲。
水星國際自恃有深埋在心髒主動脈的信號器控制,這幫犯人脫離控制中心二十公裏就會遭遇電刑,遲早要回來。
反正,這種貨色被太陽風燒死也不心疼。
木子堰對此心知肚明。
她将手伸進衣領,隔着皮肉摳住信號器的形狀。
今天水星遭遇太陽風,空氣罩、太空中滿是無線電波亂流,因此對信號器産生的幹擾,将是她出逃最大的依仗。
氣溫越來越高。
旁邊慘無人道的犯罪還在繼續,三五個男人拉扯住姑娘的衣服,髒手伸進去揉捏,姑娘拼命掙紮,蹬腿蹬手,頭發被拽禿了一片,男人嚣張的笑聲混着女人的慘叫。
木子堰看着,吃着面包。
戰犯營裏什麽罪惡都會發生。
太陽風将臨,此刻還留在地表的人,誰都不知道能不能見到明天的恒星升起。
活在當下,及時行樂。
星際時代,這話是大部分人的信條。
娜溫涕淚橫流,戰犯服寬松不分男女,穿脫方便,此刻卻成了方便性/侵的有利條件,她聲嘶力竭地喊叫着,透過男人醜陋的身影間,沖旁邊的木子堰嘶啞喊:
“救我!”
“救救我,求你了!”
木子堰呆了兩年,救過很多這種人。
然而,無數次經驗告訴她,如果這種事熬不過去,那這姑娘在戰犯間能見到明天的恒星,也見不到後天的。
木子堰:“你得自救,姑娘。”
褲子被撕開,刺啦一聲,刺穿娜溫的心,她痛哭道:“我,我不行的,我沒有力氣!”
木子堰手掌比了個高低位置,給娜溫看,指點:“現在你相對位置有利,掏裆啊,傻。”
“都光腚遛鳥了,不就等着被人斷子絕孫腳呢。”
娜溫:“……”一愣。
既剛才光速脫褲子後,幾個人渣再次光速穿上褲子。
一個男人畏懼地望向吃面包的木子堰,色厲內荏:“關你什麽事兒!”
“滾遠點,木子堰!”
“不然連你一起上!”
“哎,馬上滾。”木子堰老神在在道,“我指點完這雛兒就走,不打擾您老盡興。”
強/暴犯:“……”
惹不起這只巨佬。
暴行還在繼續,娜溫拼盡全力,滿身傷痕,也就勉強揪了其中一人的卵/蛋,那男人一聲慘叫,滿地打滾,露出空檔,讓娜溫看清了神情輕松甚至帶着調侃的木子堰,她滿眼淚水乞求道:
“行行好!活菩薩,瑪麗亞,安拉!救救我吧!”
“我……啊!我不行——啊!”
木子堰停止進食,“你不行沒人行。”
“水星戰犯營收的都是各大敵對行星的間諜。”
“你在沖一個間諜搖尾乞憐嗎?”
娜溫:“……”
娜溫痛苦又仇恨,破口而出,怨恨激發力量,伴着唾液飛濺,她猛踢一腳拖她上衣的男人,扯着嗓子喊:“那兒還有個更漂亮的!”
“你們……嗚嗚嗚你們為什麽不去找她!”
“去找她啊!”
剩下拉扯的男人們瞬間表情一僵。
前年,木子堰一夜連閹三十七人鳥兒的壯舉還歷歷在目。
她還把東西做成串,挂在鍛造爐上,血淋淋公衆展覽一天,聞者驚心見者掉下巴,最後合着柔性金屬入爐一鍋融了。
木子堰流氓吹口哨:“來鴨,小甜心們。”
“你看他們敢不敢?”
娜溫趁此間隙,出手如電,連續拉了幾只短锉小鳥,頓時噗通幾聲,滿地壯漢亂滾,哭爹喊媽。
木子堰拍手:“漂亮。”
“我就說你行。”
娜溫滿臉通紅青紫,頭發蓬亂,她沖上前給幾個滿地滾的人渣一人補了幾記斷子絕孫腳,腳腳到肉,讓他們活生生痛暈過去,還不解恨有踢了七八腳,才恨恨看一眼木子堰——和她手裏的半截面包,拉起變成碎片的衣衫,一瘸一拐準備離開。
“咕嚕嚕。”飽受摧殘的胃發出抗議。
娜溫僵住:“……”
木子堰很大方,将面包抛過來:“喏,給你,祝賀新生。”
娜溫忙接住,狼吞虎咽吃起來,吞咽太匆忙,唾液順着嘴角往下流。
她邊吃邊警惕地盯着木子堰,生怕她出爾反爾。
木子堰好奇道:“不怕我下毒嗎?”
娜溫:“……”
娜溫頓時劇烈咳嗽起來,手指摳進咽喉,拼命往外掏,猛烈嘔吐。
木子堰笑起來:“逗你的,吃吧。”
“太陽風要來了,就當死前最後一頓飽飯了。”
娜溫:“……”
好不容易一口咽下去,這下咳得更兇了。
“我才不會死。”娜溫吃的眼睛都紅了,也不知是餓的還是委屈的。
“我不會死的,你們才會死!”她又仇恨地瞪一眼木子堰,心想待會找個趁手家夥,把地上這幾頭公豬割喉宰了,省得日後生事。
木子堰作為戰犯營的老人,卻一語戳破了娜溫的小算盤:
“你是新人,是吧?”
“水星國際這幾天忙着躲避太陽風,沒立即給你們打信號器,覺得自己有機可乘了?”
“沒記錯的話,上一批新戰犯應該是三天前從邊疆星段押來的——三天,你摸得熟水星地表哪怕一百分之一嗎?”
娜溫心虛,兇狠道:“那也比你等死強!”
木子堰抱膝蹲下,湊近娜溫,脫離背光環境後,女人棕發綠眸的外表沐浴太陽強光,頂優越了,禁不住讓人懷疑她是如何在戰犯營混的如魚得水的:
“相遇就是緣分,說說,邊疆星帶哪個?”
“天王?海王?還是冥王?”
娜溫見她這張臉就來氣,天使面容魔鬼心腸,恨不得啐她一臉濃痰,絲毫不記得指點脫離魔爪和一飯之恩:
“好好等死。”
“關你屁事!”她語氣很沖。
就關我屁事啊。
木子堰端詳她片刻,一把扼住娜溫的喉嚨,将人從地上提起來。她看着瘦弱,單手提個一百來斤,毫不吃力,真是穿衣顯瘦脫衣有肉。
面包掉在地上,娜溫被喉間鐵箍似的手掌折磨地喘不過氣,她拼命掙脫不開,又踢又踹,臉色緋紅,兩眼翻白,面包渣噗噗往外噴:
“你……你有病啊!”
“松手……松手!”
木子堰嘴巴微笑,眼神無情:
“實在不巧,我今天要做件大事。”
“任何相關因素,我都要将風險降到最低。”
“請你老實交代,姑娘,從哪兒來,在哪兒被抓,因為什麽被抓。”
密集血絲在眼底爆發,娜溫感到眼前發黑,嗬嗬出聲:
“我,我是海王星人……在冥王星被抓……”
“因、因為,倒賣非法……非法出版物!”
非法出版物。
木子堰啼笑皆非,小/黃/書嗎?
不過沒錯,非法出版物屬于危害公共思想罪,在星際法律大類中,歸于間諜類。
木子堰:“真的?”
娜溫:“我沒有騙你的……理由!”
木子堰松手。
撲通一聲,娜溫落地,爛肉似地癱在地上,抽搐不止,木子堰掏出另一塊面包,和剛才掉地上的一小塊一起,放在娜溫手邊,轉身離開。
灰色行星地表一望無際,木子堰很快消失不見。
娜溫蜷縮在地上喘氣,眼淚湧泉似的流出來。
剛才的女人,她真是個魔鬼。
善惡難辨,好壞不分。
太陽風馬上到來,這也許是娜溫最後兩個多小時的生命。
眼前黑黑白白,像幾百年前的雪花屏電視,娜溫咬破嘴唇,劇痛使人清醒,她費勁回憶着。
剛才,那名叫木子堰的女人,将她提起來時,視線高度,讓娜溫看清了她敞開衣領中,一閃而過的信號器。
那上面,明滅閃爍着紅色編碼。
[MQL0309887]
——是木子堰的戰犯營編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