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晉江獨發
林橙将新稿子發到b站的同時又發了條狀态。
向觀衆告知自己可能會要斷更挺長一段時間, 因為學業繁忙，面臨着畢業和實習。
發完後她松了一口氣，有種解脫感。
短暫的假期結束以後, 林橙又開始上班生活。
現在倒是不用住酒店了，她便每天早晚坐地鐵通勤去公司。
一連好多天, 感覺自己每天早晚在地鐵上站兩個小時，腿都快抽筋了。
這天天氣下了雨, 林橙宿舍後面就有一片小花園。隐隐能聞到雨水澆到地上的泥土香。
早上林橙洗漱化妝好, 往背包裏面放東西時，荊夢月正打着哈欠從床上爬下來。
随後, 好像清醒幾分。
看着已經收拾的十分清新亮眼的林橙, 冷不丁提到：“欸, wild這麽多天怎麽沒來找你了。”
半困半醒之間，說的話最容易不過腦子。
說完才意識到好像不妥。
連忙捂住嘴。
林橙去飲水機往保溫杯裏面接了水後，語氣自然的答道。
“他們要準備比賽吧。”
“哦對。”荊夢月敲了下腦袋，“看我這記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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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昨天明明還在和基友聊天說起這個事來着，我可太期待了。”
“嗯。”
林橙點了點頭, 在荊夢月肩膀上拍了拍，眼睛彎着, 輕聲道：“我去上班啦。”
剛才兩人其實已經有控制音量了。
等林橙徹底走了後, 好一會兒, 穆桃從床簾裏探出頭來, 看着宿舍僅有的另外一人。
伸了伸懶腰，語意慵懶道：“你們剛說什麽？我聽到了wild？哪個wild？WY那個？”
“啊....”
“沒事。”
畢竟這說來話長，荊夢月想着還是留着林橙自己解釋給穆桃聽。
在領了第一個月的實習工資以後。
林橙在大衆點評上看了看比較好的餐廳，打算約着徐景澄和鄧薇，請他們吃飯。
室友那邊的話因為和鄧薇不認識, 怕他們彼此覺得尴尬。
就想着分兩次好了。
在統一好三個人都有空擋的時間，林橙将自己選好的餐廳分別發給鄧薇和徐景澄。
是個周末。
當天，徐景澄開車和林橙從學校出發。
林橙坐在副駕駛，在車子開始行使的過程當中就開始給鄧薇發消息，問她出發了沒有。
“周末了。”徐景澄側頭看了眼林橙手上的動作，“工作上還很忙嗎？”
“啊。”
“沒，我不是在忙工作上的事。我是在鄧薇發消息呢。告訴她我們出發了。”
徐景澄握着方向盤的手一頓，“嗯？”
“鄧薇，你不認識嗎？”
“高中一班的，我和她關系很好的。”
“嗯我知道的。”徐景澄嘴角淺淺勾了下，“只是我以為就只有我們倆個人。”
鄧薇那邊剛回過來一個ok的手勢，說她也在路上了。
林橙收了手機，有點歉意道：“不好意思啊，忘記給你說了。想着大家都是高中同學才..”
“只是高中同學嗎？”
話沒說完就被打斷的林橙有點懵。
“不。”
徐景澄眸子亮了一瞬，在紅綠燈的間隙直接轉過頭去看她。
林橙彎唇笑了，嗓音甜且軟，“我們不是還是挺好的朋友嗎。”
兩個人到達餐廳時，鄧薇還沒過來。
沒有包廂，就是開放式的桌子。裝修的很有情調，是林橙提前預定好的。
生意太好，當天直接過來是吃不上的。
是通過手機掃碼點餐，每點一個都會擡頭征詢下坐在對面的徐景澄的意見。
“咱們先點幾個，等她來了看有喜歡什麽再點。”
“菠蘿油條蝦，可以嗎？”
林橙将手機倒過來給他看菜單上的圖片。
“這樣不方便，我先坐過去吧。”
說完，徐景澄自然的坐到林橙的旁邊，身子湊過去看她手機。
胳膊好像還碰到了幾下。
“看上去還挺好吃的。還有什麽好吃的，你知道嗎？”
徐景澄氣質清隽，語氣總是很溫柔，緩緩道來的感覺。
看人時也很深沉。
林橙身子一僵，又有些不自在了。
在脖頸處有身邊人呼吸打上去的觸感時，林橙微微往邊上又挪了挪。
随後，給他介紹道。
“我看大衆點評時，記了幾個反響不錯的菜。”
“這個稻香蹄圈和荷香蒸滑雞好像也都很好。”
因為分量小，就是吃個口味。
他們點了好幾個特色菜，在下完單後。
徐景澄又坐回了對面說，“等會鄧薇來了，她坐你旁邊。”
“啊好。”
......
看來是自己想多了，他真的只是想來一起點個菜罷了。
鄧薇在微信上給林橙發了個消息說是估計得晚點到。
不過反正周末，沒人趕時間。
林橙觀望了下四周的環境，現在不到中午十二點，每桌都坐滿了。
剛才他們來的時候，門口還有在排隊等位置的。
然後像想到什麽事，林橙擡眼看徐景澄：“之前我那個事，謝謝你啊。”
“嗯？”
“噢那個。”徐景澄笑了下，“不是說過謝了嗎。”
嗯..老說謝謝也确實沒意思。
可能人家反而覺得煩吧，顯得過于生疏。
“工作很忙嗎？好像我每次找你的時候你都在忙。”
林橙：“還行。”
“主要是實習生，需要學習的東西太多。身邊優秀的同事很多，想着多跟他們學點本事。”
“以後不管是工作還是上學應該都會用得到吧。”
“嗯，挺好。”
“對了。”林橙随意提了一口，“你和新同學相處的怎麽樣？”
“你們建築設計專業的女生好像還挺少的。不過清大總體來說優秀漂亮的女生還是很多的，空閑的話可以和別的專業的同學...嗯..多交流交流。”
林橙找了個蹩腳的理由。畢竟不同專業的人好像确實沒有什麽機會能夠認識。
大概是聽出來了林橙話裏的意思。
是因為之前他說過想談戀愛？
徐景澄端着杯子正在喝水的動作一頓，笑了出來。
“想什麽呢，你不會在心裏把我想成那種看到個漂亮女孩子就想着上去跟人談戀愛吧。”
啊...
林橙有點語塞。
畢竟他之前的确這麽說來着，不過大概是自己理解錯了。
她抿了抿唇道：“沒那麽想你。”
“嗯。”徐景澄将杯子放了下來，神色認真。
“林橙，我如果說，我之前說想要談戀愛的話。”
“是故意說給你聽的呢？”
“說給...”
“我聽的？”
林橙臉色一頓，明顯被驚訝到。
徐景澄嘴角斂着笑意，聲線磁沉：
“沒給人表過白。”
“本來以為那樣說就已經夠直白了，你應該能聽懂。”
“但是，沒想到你從來都沒有往那方面想過。”
他濃睫垂下，盯着林橙看。
“不過，我好像真的有點着急了。”
.....
開始長久的沉寂，周圍桌子好像有人過生日。
開始開開心心的唱起生日快樂歌。
林橙細白雙手緊緊扣在椅子上，秀麗的眉蹙着。不自覺的咬了下下唇。
塗了口紅的唇，顏色殷紅又帶了點橘調，輕輕抿成直線。
很為難的樣子。
如果普通關系的人，她尚且還能用一句暫時不想談戀愛的話給敷衍掉。
但是對方是徐景澄。
她便怎麽也不想敷衍過去了。
不是不想談戀愛，而是從來沒有想過和他的這種關系。
就連稍微親近一點的距離都會覺得不自在，還是喜歡他那種對誰都溫和的模樣，這樣的距離，剛剛好。
半響，徐景澄嗓音帶點啞意一笑，“沒那麽難回答吧。”
“不過就是好或者不好的事情。”
“但你也不用為難，我已經...知道你的答案了。”
突然鄧薇跟一陣風似的跑到林橙提前給她發的桌位號。
想要給他們一個驚喜。
幾秒後，她眨了眨眼，“橙子，你是見到我太開心，激動的說不出來話嗎？”
後來極度光耀總決賽的開始了。
偶爾林橙空閑或者下班回到寝室時，總能聽到荊夢月連着微信語音給她的朋友在讨論相關的話題。
她游戲玩的水平怎麽樣，林橙不太清楚。
但是看她這模樣，也完全稱的上是熱愛。
有時候穆桃晚上從畫室回來了，看到荊夢月電腦顯示的是比賽的直播，還總是很有興致的插一嘴問一問賽況。
然後兩個人就開始聊開了，聊到特別激烈的環節時，說話的語氣也随之變的亢奮起來。
這個時候，林橙都是帶着耳機，開始躺在床上點開一個晚安電臺醞釀睡意了。
比賽的時間歷程好像挺長。
因為是世界級別的比賽，總共有很多支隊伍，要通過層層選拔。
經歷小組賽半決賽淘汰賽入圍賽等環節勝存的隊伍才能進到最後的總決賽當中去競争最後的冠軍名額。
也是在那些天裏，林橙下班回來從校門到宿舍的這段路程，總能聽到宿舍區發出的陣陣尖叫聲。
總決賽當天，正逢林橙調休。
清大的體育場上開始置辦展臺，林橙不知道是什麽情況，便問了下荊夢月。
“那是要搞直播，極度光耀總決賽的時候通過大屏幕放。到時候體育場肯定全是人。”
“想想也确實激動人心。”
“橙子，你下午陪我去看吧。穆桃她找男朋友去看了。”
大概是陰天的緣故，即使是大白天，室外的光線也顯得有些陰沉。
下午兩個人到的時候，體育場已經不少人。
沒有位置，比賽開始看的話也都是站着的。不過還好展臺搭的足夠高，不會影響視線。
男生多，女生少。
林橙甚至能聽到身邊不少人讨論的內容。
“WY争口氣吧，我昨天跟我室友打過賭了。我賭的WY贏。”
“WY雖然這兩年勁頭挺猛的吧，但是感覺和國外的戰隊還是有差距的。”
“而且WY就除了那個wild技術确實牛逼以外，另外幾個成員也沒有達到讓人驚豔的水平。”
“我認為既然是世界冠軍，那麽這個隊伍裏面的每個人都得是神才行。這樣配合起來無敵。”
荊夢月悄悄俯上林橙的耳朵，“都在說WY呢。”
“嗯。聽到了。”
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林橙下意識的回過頭去看。
“卧槽，真是你啊林橙。我剛都認錯好幾個人了。”
面前的男生，小眼睛單眼皮，頭發梳的挺清爽，笑的時候黑黑的膚色中間陷下去兩個酒窩。
林橙反應了好一會兒，才不确定的喊了個名字。
“向楚？”
“啊，你太傷我心了林橙。虧我高中還坐你後面三年呢，就隔這麽點時間不見，我的名字都得想那麽久。”
“沒有...”
這會兒，林橙才注意到向楚身邊站了個小孩兒。
一米五左右的身高，穿了套運動衣。膚色很白，五官已經長開了。
眉清目秀的，眼神裏沒有什麽稚氣反而是很沉穩的樣子？
“對了，成成，叫姐姐。”向楚碰了碰成成的胳膊。
小男孩朝林橙輕輕點了點頭，聽話說道：“姐姐好。”
脆生生的嗓音，像不含雜質般。
林橙有點懵，還是沒搞懂眼前這個情況。
看出來她眼裏的茫然，向楚咧了個笑道：
“這學校我有認識的人給我帶進來的。我帶顧野弟弟過來看直播，順便，想着偶遇下你。”
“不過沒想到，還真讓我碰到了。”
“你也來看顧野比賽？”
荊夢月不敢插嘴，就安安靜靜的聽着他們說話，聽得也是一頭霧水的。
“我陪室友。”林橙答道。
“哎呀，想來看就來看呗，這有什麽不好意思承認的，還搬出室友出來。”
林橙：“....”
向楚真是還和高中一模一樣，尤其是性格。
突然，上衣下擺處多了只瘦白的小手，輕輕的扯着。
成成眼睛清亮亮的看她，“林橙姐姐，我可以給你說幾句話嗎？”
語氣禮貌，懂事到不像他這個年紀該有的。
心軟了一瞬，林橙輕輕微蹲着身子點頭。
“怎麽啦？”
思考了幾秒，成成說：“哥哥真的很喜歡你。”
林橙：“嗯？”
随後成成又說道：“之前哥哥給姐姐抓的娃娃他到現在還留着，走哪帶哪。還有紙條，我都看到了。”
“對了，成成要給林橙姐姐說一聲感謝。”
林橙垂眸看他，“謝我？”
“對！”
“本來成成都要去和陌生叔叔住了，但是哥哥突然又要我了。”
“後來哥哥告訴我說是因為姐姐喜歡我，所以才想着要帶着我。”
林橙聽的有點懵，印象裏她明明是第一次見到成成。
.....
突然，她想到高中的時候，有一天她和顧野打電話，聽見了一句童音。
是非常稚嫩活波的聲線，又有點怯生生的感覺，在給顧野說着話。
她隐約聽到顧野語氣有些不耐煩，便在電話裏随便提了一句，讓他對小孩兒好點，別那麽兇。
可是，陌生叔叔又是怎麽回事？
見林橙此時有點發愣，理不清頭緒。
“害，小孩兒講的太亂。”向楚突然說道：“我給你說吧。”
體育場的人越來越多，都是三三倆倆結伴而來，周身聊天的聲音很雜亂，而天色也好像更加陰沉了一些。
“高三第一個學期考完那天，我不是和顧野說好要去網吧打游戲的嗎？”
“結果走路上，看到了條新聞。”
“是陽城的一家化工廠爆炸了。不僅死了幾個員工，帶着老板老板娘也都死于這次事故。”
“而這家化工廠。”
向楚頓了一下，去注意了一下林橙的臉色。
似乎也在認真聽的模樣，等着他未說完的話。
“這家化工廠的老板，就是顧野的爸爸，老板娘是成成的媽媽。”
“他們兩個，在同一天，成為了孤兒。”
在說到孤兒這個字眼時，林橙感覺到自己的心跳一頓。
荊夢月也在身邊輕輕的倒吸了一口氣...覺得自己好像在這有點不合适。
過了幾秒，林橙看向向楚身邊站着的成成。
八九歲的小孩兒，也安安靜靜的聽着。
但是腦袋微微垂下，剛才清亮的瞳孔也有些暗意，惹人心憐。
畢竟，對于他來說，那是段很難過的回憶。
向楚嘆了口氣。
“哎，一瞬間，所有的擔子都壓到了顧野的身上來。”
“然後他去找了認識的網吧老板，才給他介紹到WY裏。”
“其實也是給他随便一扔。當時WY都面臨解散了，能打的比賽也就一兩場。”
“那段時間他幾乎是不要命的訓練，硬是靠自己把整個隊都拉了上去。”
“後來全員也都換了個遍，現在的隊友也都是他挑出來的。”
向楚突然笑了一下，心裏感覺特別自豪。
“我哥就是牛逼，喏，都能打到參加總決賽了。”
突然身邊的人停下來讨論，都統一尖叫起來。
比賽開始了。
林橙又湊近了下向楚，眼神平靜的看着他。
“接着說。”
向楚：“顧野在他們基地附近租了個房子，然後給成成安置在那并給他辦了轉學。”
“開始那兩年真的很苦，顧野不敢雇阿姨怕不安全，他又每天忙着訓練。還好成成這孩子懂事，上學下學都是自己去，吃飯也都是自己買着吃。”
“後來顧野打聽到隊員裏有個親戚想做阿姨，才給成成請了個阿姨照顧他。”
林橙的眉眼已經緊緊的蹙到一起，唇抿着。
向楚又說：“至于顧野和你之間的事。”
“你想想。”
“他之前在陽城一中那麽風光那麽肆意的人，面子和尊嚴看的比命還重要。”
“是不可能給你說的，怕你同情他吧。其實不只是顧野，任何一個男人都怕被同情。”
“尤其那個人還是自己喜歡的人。”
“當時他那個情況，好像只能分手了吧。而他選擇了一個最決斷的方式。”
見林橙不出聲，向楚哎了一下。
“反正顧野這幾年過的是真不容易，現在所得到的一切，也是他硬熬出來的。”
“還落下了病根，之前有次胃出血，在醫院躺了一晚上就又回基地訓練了。”
“真..他媽不要命。”
林橙聽着心被揪起來了一下。
然後擡眼去看向屏幕，現在鏡頭正好切到wild的臉上，他表情冷靜，手上的速度飛快。
“反正我知道的就是這些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就反正你門複不複合我确實管不着了，我就是希望你別把顧野想成那種。”
“嗯。”向楚斟酌了下用詞，接着道，“很壞很渣的人。”
“他真的很好。”
林橙上小學的時候，同桌是個女生。
單親家庭，她媽媽開了一家便利店賺錢供她上學生活。
當時，林橙就會有意無意的關心她，從家裏帶到學校來的糖果，在給小朋友分的時候也總會刻意的分給她多很多。
這算是同情嗎？
算吧。
人對人産生同情感，是自己無法控制的情愫。
單親家庭長大的小孩尚且都很幸苦。林橙不敢想父母雙亡這是什麽概念了。
就會覺得喘不過氣，胸口像是有千萬斤石頭般，被壓得好重好重。
所有人的心思都在全心全意的看比賽，只有她不是。
林橙眼睛好像沒有焦點一樣，腦子裏面胡亂蹦出來一個個畫面出來。
她想到顧野咧着臉陪着她一起在課堂上罰站的畫面。
她想到顧野輕輕去擦掉她眼下的眼淚然後跑遍陽城給她買了一箱柯南原版書的畫面。
她想到她半夜睡不着，顧野通過語音電話哄她睡覺的畫面。
....
太多太多了。
原來顧野曾經為她做過那麽多事。
她一邊想一邊心髒止不住的往下沉。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耳邊傳來一聲聲不甘心的嘆息。
比賽結束。
WY輸了。
作者有話要說： 嗚嗚嗚顧野真的好辛苦好辛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