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遢老人帶路前去艮院。
艮院的位置距離兌院并不太遠,別院樣式也十分的相近,區別在于艮院居住的人數遠比兌院少。雖然艮院人少,但是并不會因此造成房間的空曠浪費。
徐天玄在來到乾府不久就發現了一個不算秘密的秘密。
艮院與兌院擁有一個神奇的相似之處,別院中的房間數目會根據實際情況發生變化,按照居住的人數而增加或者減少。院內有多少戶人家就有多少對應數量的住處,一個不多,一個不少。
由于沒有去過其它的別院,徐天玄不确定客人們居住的別院是不是同樣如此。僅憑艮院與兌院的不同尋常,已經足以讓徐天玄感受到乾府的厲害。
知識淵博的鷹二曾說,乾府極強的底蘊絕非徐天玄可窺視,別院使用的這點空間法術壓根算不得什麽。
這些內容對目前的徐天玄而言太過遙遠,徐天玄不必知道乾府到底有多少了不起。乾府能夠在雲祥城中擁有超高的身份地位,它的存在絕對不會簡單。
徐天玄明白,當初,大少爺乾宇輕松解決掉徐天玄面臨的困境,乾家的實力遠不是徐天玄可以想象。
徐天玄與邋遢老人走進艮院的時候,雪已經停了。
積雪的地面,徐天玄驚奇地瞅見一團白乎乎的東西。他仔細一瞧,那兒竟是一只兔子,是今年徐天玄養活的那只聰明的兔子。如今,老管家的小女兒是兔子的小主人。
兔子見到邋遢老人出現,它趕緊向着邋遢老人站直起身體,态度恭敬地走近了幾步。
徐天玄直直地盯着這只兔子,他的猜測尚未說出口,就聽到參五打了個哈欠:“這兔子成精了,可惜,它距離化作人形還早得很。”
聽到這話,徐天玄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複雜的心情。要不要這麽誇張,他随便養的兔子也能站着走路。
當然,兔子帶給徐天玄的震驚遠不止站起來這麽簡單而已。它兩條前腿往中間一合,一條前腿輕輕的搭在另一條前腿上面,接着,它再次伏在了地面。不過它并非尋常的趴在雪地,而是在向邋遢老人行禮。
“小妖拜見老祖!”兔子脆生生的聲音說道。
徐天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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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他養的兔子會說話了!這兔子尚不能化為人形,它平時閑得無聊時,沒陪它家主人聊天吧,吓壞了對方該怎麽辦?
這是一個正常的凡俗界,不是妖怪遍地走的地方。賣兔子的錢,徐天玄早已收入自己的錢袋,老管家會不會讓徐天玄還錢?
邋遢老人平靜地打量了兔子幾眼,原本兔子的生活習慣就是四條腿着地,跪拜與不跪拜效果差不多。老人總不能要求兔子前腿不着地,起來和自己說話。
思索片瞬,邋遢老人徐徐地問道:“你有何請求?說來聽聽。”
這只兔子無如請求,應該也不會在這兒苦苦地等待他們。
“小妖一心向道,只盼有朝一日能修成正果。求老祖成全!”白兔趴在地面朗聲應道。
聞言,邋遢老人不急不慢地捋了捋胡須:“你倒是有幾分修行的機緣。你此刻尚有一段主仆緣分,待這份緣分了結,你可前往雲祥觀修煉。能否修成正果,全憑你自身意志。”
“謝老祖成全!”兔子的聲音忍不住拔高,止不住的激動。
兔子的俗命沒有多長,短則幾年,長則十多年。屆時,白兔即可離開乾府,到雲祥觀修行。
盡管乾府是一處風水寶地,可這兒畢竟是聚集凡人居住的地方,一只會說話的兔子長久在這裏生活,不利于白兔修道。
白兔與徐天玄身邊的人形生靈不同,他們有徐天玄的照顧。白兔雖與徐天玄有緣,奈何緣分始終差了那麽一丁點。
如果白兔之前能更進一步,直接化作人形,那麽由于它進階太快,靈力不穩,将陷入長期昏睡,它就能賴着徐天玄照顧。
偏偏它差了那麽一步。它成精了,未能化為人形。凡事有因有果,大概,白兔命中該去雲祥觀。
邋遢老人爽快地答應了白兔的請求,白兔開心地感謝了老人的一番。随即白兔再次站直了身體,靜靜的跟随徐天玄他們身邊。
徐天玄的視線淡淡地瞄了眼白兔,心裏暗自琢磨,這只兔子到了雲祥觀是不是也将身披道袍。兔子個頭這麽小,恐怕連小道士的袍子,它穿着都要拖地。白兔不曾化作人形,卻也能站立行走,它往後在道觀裏打掃端茶似乎壓力不大。
他腦中勾畫了一番,白兔成為白兔童子的模樣,估計會挺有趣。
沒在白兔入道觀這個問題上面考慮太多,徐天玄領着邋遢老人繼續往前走。
果不其然,在徐天玄的住處附近憑空增添了一處住處。那是一間小竹屋,四周的小竹林同時配備,多半是為這位老祖特意安排的。老祖的住處與老管家、徐天玄他們住的瓦房明顯不同。
邋遢老人對小竹屋還算滿意,他擡手一點,小竹屋內立刻亮了起來,接着,老人擡腳進入竹屋。
徐天玄和白兔并未跟上前,一人一兔對視一眼。白兔前腿抱拳,朝徐天玄略微示意,之後它四腿着地,蹦蹦跳跳的走遠了。
白兔離去,徐天玄思索再三,放棄了到竹屋叨擾邋遢老人。徐天玄背着參五邁入房間。房內沒有火爐,但是卻一點兒不冷,人形生靈們溢出來的靈力充滿了這間屋子,自然而然驅散了冬天的寒氣。
參五大大地打了一個哈欠,他倦意更濃,如同從來沒有睡夠那般。他這才清醒沒多久又感覺困了。他動作熟練的自徐天玄後背滑下,光着腳丫走到床邊。
爬到床上,參五擡手将狼一和熊四擠到外面,又推了推鷹二和樹七,為自己騰出了一處舒适的位置。
眼下,參五尚未完全入睡,只是顯得越來越困。他擡眼默默地看了看徐天玄,念叨道:“這老道士有幾分本事,但你沒必要和他走的太近。修道是走逆天而行的道路,而我們,走的是順天而行的道路。”
徐天玄無言以對,感情這支人參都化成人形了,還不覺得自己逆天!
心知徐天玄有困惑,可參五沒有解釋,徐天玄當前不适合了解太多細節。他們住在乾府,乾者,天者也,徐天玄若要逆天而行,豈不是要在乾府上房揭瓦,那簡直是活膩了。
參五疲憊地揉了揉眼睛:“不過,那張鎮運符當真不錯。你好好煉化了它,往後出門不愁被人欺負。”
如何使用仙符,對如今的徐天玄來說,言之過早。徐天玄唯有先将流雲鎮運仙符徹底煉化了,他們才能讨論以後的計劃。
“七八萬年,這也太久了。”徐天玄不由嘆了一口氣,時間漫長的何其誇張,他想不到怎麽解決這個難題。
參五點頭應了聲:“不必擔憂,總會有辦法的。如果沒什麽其它事,我睡覺了。”
見參五倒頭要睡,徐天玄急忙喊住了他:“不急,還有一件事!”
簡單幾句,徐天玄将路遇老祖的經過說給參五聽,其中的重點當然是關于徐天玄缺少一物,需得破除之類。
參五提起精神,認真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他面色頓時沉重了幾分:“我不擅推衍之術。”
換言之,這支人參當真活得久遠,奈何壽命絕非萬能,參五蔔算不出徐天玄的命數相關。
得到這句話,徐天玄算不得多麽失望,他本來只是打算問問參五而已。如果能問出個結果最好,假如參五不知,其它生靈又不曾醒來,徐天玄就另選一個時間請教邋遢老人。
老人将在艮院小住一段日子,按理,徐天玄應當容易找到機會。
再無其他事,困得不行的參五身體一歪,倒在大床裏合上了雙眼。徐天玄望向大床,恰好看見熊四翻身擡腳,他一腳踢到了狼一後背,把狼一踢到床下。
徐天玄默默地抹了一把冷汗,掉地的狼一并沒有醒來,他臉朝下趴在地面。徐天玄拎起睡夢中的狼一,重新将他放回床內。
這些小家夥時刻不安寧。
從前只有小床沒得選,他們擠在一起搶位置也在情理之中。可如今換成了大床,每人能均分的位置都寬裕,可偏偏他們依舊湊在一堆搶地方。
徐天玄凝視大床中,剛剛躺下去的參五霸占了中間挪出來的空處。熊四把狼一踢下床,樹七的腦袋枕在鷹二的肚子上,鷹二臉上留有一個不知是誰的腳印。
他無奈地目光轉向另一邊的大床,幾個女童同樣不是什麽大家閨秀或者小家碧玉的苗子。除了在人前會裝乖,其餘時間徐天玄不予評價。
狐三睡覺習慣擺個大字形,玉六背朝上鑽在枕頭中,活像個烏龜。花八的花總是收不起來,她醒來的時候還知道将花裝飾在發髻,一旦睡着,一朵大花盛開在她肚子上作為被子。
至于魚九,徐天玄永遠無法直視。也不知道她到底餓得有多慘,睡夢中總是咬得其它生靈的胳膊滿是牙印。
徐天玄盯着他們看了小會兒,确定他們平安沒事,徐天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他坐在窗邊,撥了撥燈芯,油燈的光線明亮了幾分。徐天玄不常在夜間苦讀,所以他對仙燈沒有什麽特別的期待。他靜靜地望向窗外,飄雪停了,又是一年的冬至要結束了。
徐天玄今年十五,當初襁褓裏的夜明珠賣掉了,玉牌作為小命抵押在乾宇那兒。撫養他的老獵人夫婦去世,他身邊跟着九個長期昏睡的人形生靈。
他的錢袋裏,剩餘十四兩銀子和二十六個銅板。
家當少得可憐。
為了保留鎮運仙符,徐天玄不得已放棄了種植仙術。徐天玄深深感到,自己的生活極有可能在很長一段時間都處于無比艱難的狀況。
來年春天他是種植谷物還是繼續種植藥草呢?
兔子,暫時就不養了吧,再來一只白兔童子感覺有點怪怪的。
徐天玄摸出自己口袋裏的流雲鎮運仙符,他小心翼翼地放在桌面,生怕将這張皺巴巴的紙符扯壞了。徐天玄心裏沒底,這紙揉成了這樣,哪怕徐天玄可以堅持個七八萬年的煉化,這張紙符當真能堅持這麽久嗎?
他的指間輕輕地敲了敲紙符,一股看不見的光芒如同水紋一般迅速朝四面八方散開。
夜間的山林,一輛馬車疾馳在黑暗之中,日夜兼程的在趕路。
駕車的是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他手握缰繩,一臉的從容。馬車路過的地方,轉眼騰起了陣陣黑煙。這些黑煙在半空中扭曲掙紮,化作一個個可怖的模樣,兇狠的目光緊盯馬車。
馬車上刻了一圈古樸的雲紋,雲紋之中清晰可見一個乾字。這個乾字并不顯眼,但是它散發出的威懾力極其強大。縱是四周戾氣彌漫,那些黑煙卻始終不敢靠近馬車分毫,似乎對這輛馬車異常畏懼。
作者有話要說: 通天六界
#從前有座山,山裏有座道觀,觀內有一只白兔童子#
1樓:我們觀裏有烏龜童子
2樓:我們觀裏有老虎童子
……
N樓(獵戶):唉,這年頭,動物都去道觀玩了,簡直沒法狩獵了
N+1樓:那個,我們觀裏有胡蘿蔔童子
第 7 章
濃烈的黑氣徹底吞沒了前方的道路,再也無法看清周遭的景色。
老者略微牽了牽缰繩,駿馬揚起馬蹄,停止了前行。老者側身說道:“大少爺,暗淵到了。”
馬車內,一本書無風自動,它迅速地翻過了幾頁,最終定在了某一頁,頁面上清晰可見暗淵二字。修長的手指在字面徐徐一劃,那兩字随即亮得發燙。
與此同時,黑氣籠罩的暗淵驟然騰起一道強光。光芒無比刺眼,頃刻間穿透了沉重的黑暗,将整個暗淵照得明晃晃的。
無法抵擋強光的傷害,暗淵內頓時慘叫聲不斷。暗淵不暗,亮光已然照亮了此處。沒多久,暗淵深處傳來憤怒的吼叫:“乾宇,毀我暗淵,我跟你勢不兩立!”
一陣掌風忽地從馬車中飛出,輕輕地掀起了馬車的布簾。掌風沖向話語傳來的方向,下一刻,怒吼失了氣勢。對方的狀态霎時萎了,卻依舊一口咬定:“我确實違背了誓約,但是東西絕對不是我拿的。”
淡漠的目光掃過暗淵,将一切盡收眼底,緊接着,金色的鎖鏈憑空顯現馳往暗淵深處。很快,對方忍不住大聲哀嚎:“乾宇,你下手敢不敢輕點!真他大爺的痛……”
毫無回應,鎖鏈捆緊了黑氣。之後,鎖鏈飛至半空,抖了又抖,抖到黑氣幾乎崩潰之際,黑氣中掉出了一枚白生生的蛋。
見狀,老者大袖一揮,穩穩地接住那個蛋,放入錦盒內。
黑氣哆嗦,氣勢猛然一減:“咳咳,乾宇,那啥,有事好好說……哈哈哈哈……啊!哎!嗷!……靠!乾宇,我跟你沒完!”
完全無視對方的威脅,在明亮的暗淵之中,乾家的馬車漸漸地消失在了遠方。
馬車遠去,憤憤不平的咒罵随之停止,聲聲冷嘶不斷:“好痛……嘶……痛死我了……”
仍然被金色鎖鏈牢牢捆住的黑氣要死不活的挪動着,他得奮力尋求救援。他千辛萬苦偷來神獸蛋一枚,哪知神獸尚未孵化,又被乾宇撈走了。
黑氣表示他內心極度不平衡,他必須找個強力打手尋回場子!
同一時刻,徐天玄拿起毛筆,邊寫邊皺眉。他目前有十四兩多銀子不假,可他面臨的困境一如既往的嚴峻。
乾二少爺善良,這三年來,徐天玄與他九個弟弟妹妹的衣食住行均由乾府免費提供,徐天玄實在給不出半個銅板。今年的種植飼養的情況略有好轉,但徐天玄深知照此下去不是辦法。
狼一早向徐天玄提及,無論如何,乾大少爺高價收下了徐天玄,徐天玄不說表現得驚天動地,至少要證明自己擁有潛在價值。就算乾大少爺不在意,徐天玄也不可讓乾府的家仆下人們輕視。
日子久了,難免有些人在背後說些難聽刺耳的話。始終讓乾府平白無辜的養着,不是個事兒。
徐天玄撓撓頭,依照他的個人想法,勤勤懇懇發家致富是個穩妥主意。他翻開手邊向老管家借來的一本冊子,仔細看來。
冊子記錄有乾府種植飼養的各種租借價格。田地與藥地類似,分為上中下三等。下等的十畝地免費提供,徐天玄如今使用的即為下等田地。至于中等田地和上等田地,則需要花錢租用。
十畝中等田地的租借費用為每月一兩銀子,十畝上等場地的租借費用為每月一兩金子。使用中等與上等田地,據說種植産量會翻番,最終能到達多少番,就看各自的運氣了。
總得說來,別看租用價格不便宜,但只要租借田地,肯定是包賺不賠。
這是乾顧給乾府家仆下人們的內部價,外人想要租用土地都沒機會,唯有眼巴巴羨慕的份兒。所以說,乾二少爺是個好人。
徐天玄看了眼桌面的素布錢袋。他種植一年生的藥草,春天播種,秋季成熟,立冬飄雪之前收割結束。徐天玄不必租滿整年,差不多需要九個月或者十個月左右。
租用上等田地,徐天玄的錢遠遠不夠,中等田地确是可行。只是,徐天玄尚未确定是否賭一次。畢竟,種植仙術未能到手,徐天玄倘若租用中等田地,藥草卻全部犧牲了,到時想翻番也沒東西可番。
沉思小會兒,徐天玄翻開小賬本。第一筆高額的欠債數字,是乾宇當初替他償還的。徐天玄記着,是為了不讓自己忘記過去,也是提醒自己,不可再犯相同的錯誤,欠下驚天債款。
此後的記錄是徐天玄在乾府的各類開銷。宅院免費提供,衣物免費提供,食物免費提供。不免費也沒法,徐天玄口袋空空的來到乾府,要錢沒有,要命十條。
衣食住行,乾府管了三樣。剩下的行,徐天玄表示,他就出門散散步,随便走一走看一看,買東西什麽的想法就讓它随風去吧。
除卻種田種藥養家禽,乾府有許多日常的固定活兒。
巡守護院,細胳膊細腿的徐天玄戰鬥力不過關。比力氣,他遠不及孩童模樣的狼一與熊四。
端茶倒水屬于小丫環們的差事。乾府如今兩位主子,大少爺長期不見蹤影,二少爺和善,諸事大多親力親為。丫環們的事亦不多,徐天玄怎能去搶活兒。
縫補浣洗衣物,徐天玄的手工技能堪憂。至于為什麽不考慮成為一名廚子,徐天玄長長地嘆了口氣,他怕二少爺吃出了什麽問題,他擔當不起。
為此,老管家并未給徐天玄安排日常差事,他親切地拍了拍徐天玄的肩膀:“不妨去種植飼養吧。”
老管家本意是給徐天玄支一條輕松的賺錢之道,他心知徐天玄照顧弟弟妹妹們不容易。十畝下等田地不收租用費,徐天玄随便種一點糧食,到時上交乾府小部分,剩餘的歸自己所得。
同時,徐天玄若能再飼養幾只家禽,不說日子過得多寬裕,至少能養活自己和家人。
誰知道,徐天玄的十畝地出人意料的陣亡,一根雜草都沒活,更別提其它。而家禽,同樣悲壯的犧牲得一只不剩。
第一年結束,賬房先生默默地看向老管家,老管家默默記下這事,交給乾顧的全年總結裏略微寫了一句。
乾顧翻看記錄,他平靜地瞄了眼,仿佛什麽都沒看到,又淡然的翻向下一頁。
第二年春天到來之前,老管家向徐天玄提議。藥園有一種生命力強健的藥草,它比雜草還要頑強。言下之意,徐天玄不如到藥園試試,那種藥草保準比谷物更易存活。就算不聞不問,那藥草都長得無以倫比的好。
徐天玄心懷感激的接受了老管家的建議。
春去秋來,藥園內,劃分給徐天玄的十畝地依然一棵雜草皆不活,家禽照舊一只不剩,光禿禿的地面別提多幹淨。
多次幫徐天玄的十畝地施肥除草的吳冬沉默了,多次幫徐天玄喂養家禽的吳小花也沉默了。
冬至當天,李姨為徐天玄盛了一碗熱湯,她溫和地勸說道:“孩子,沒事的。來年繼續。”
徐天玄:“……”
這是要他來年繼續努力,力争作物家禽全數陣亡麽?
第二年結束,賬房先生又一次默默地看向老管家,老管家又一次默默地記下這事,交給乾顧的全年總結中略微提了半句。
乾顧翻看記錄,神情自若地瞄了眼,然後翻向了下一頁。
第三年,繼續努力的徐天玄出人意料的養活了三株變異藥草以及一只聰明的兔子。
賬房先生難以置信地盯着結算數額,他心情複雜的擡頭望天。今年竟然沒徹底死透,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微黃的燭火搖曳,徐天玄一手托腮,一手握住小楷狼毫,筆尖在中等田地劃了個圈。
他養的三株變異藥草,乾顧給了高價,究竟是它們當真值這個價,還是單純的乾顧對徐天玄的一番鼓勵。徐天玄不可能問賬房先生,不過他可以去問當初拿走藥草的劉藥師。
徐天玄自然不是向劉藥師打聽真相,他僅僅是有意向劉藥師請教,哪些藥草容易養活。
徐天玄渴望賺錢,他實實在在的渴望賺錢。享受特殊待遇雖好,但是年複一年都是特殊待遇,他心虛!
握緊了筆,徐天玄盯着紙面的銀兩數額咬了咬牙,他堅信一年更比一年好。流華老祖說了,徐天玄有大富大貴之相,他命中若是缺了什麽,那就果斷補齊,奔向富裕的大道。
一夜無夢,徐天玄睡到天亮。
以乾二少爺給出的待遇,徐天玄的住處和身份均與老管家相似。不同的是,老管家事多繁忙,而冬天的徐天玄十分清閑。
吳冬刻苦練習新的武功秘籍的同時,不忘大方的與徐天玄分享。徐天玄成為一代大俠毫無指望,但以此強身健體還是有可能。
徐天玄一邊跟着吳冬學習打拳,一邊教吳冬和吳小花讀書識字。李姨坐在一旁做針線活兒,偶爾,她擡眼笑看身邊的孩子們。
轉眼過了三天,徐天玄心裏忍不住琢磨,自己應當何時拜訪邋遢老人,将事情問個清楚。
可惜,徐天玄尚未開口,雲祥城就出了大事。
富商孫家的少爺一夜醒來忽然瘋了,無獨有偶,同一天,酒莊的吳老板見誰都傻笑不止。布坊的繡娘變得癡癡呆呆,寒窗苦讀的書生居然目不識丁,受到類似影響的人數翻倍增加,一時間竟無法遏制。
變故來得相當突然,沒有任何的征兆。一天之間,風雲色變。
乾顧罕有的沉了臉色,邋遢老人也收起了此前的輕松。
“這事太蹊跷。”邋遢老人說。
乾顧點了點頭,他又怎會不知:“是啊,來得太快。”
快到超出乾顧的意料,他本以為,待到乾宇歸來處理此事都來得及。豈料,才短短幾天,智識之災已經到了。就算乾顧有所準備,卻不夠充分。
徐天玄恰好從兌院練拳回來,他意外聽到,即将外出的乾顧吩咐身旁的護院:“封府。從現在開始,沒有我的命令,全府上下不得踏出乾府半步!”
這話說得異常嚴厲,徐天玄不由打了個冷戰,不安的情緒頃刻間湧上心頭。
不再遲疑,乾顧與邋遢老人出了乾府。緊接着,乾府的正門側門悉數關閉,由護院們重重把守。老管家立即召集全府的家仆下人,他取出名冊,逐一清點人數,查看留在府內的人有多少。
衆人聚集在一堆,徐天玄和吳冬對視一眼,兩人的臉色皆不好看。清早時分,李姨與吳小花出府購買布料,她們兩人還沒有回來。
門關了,府內的人不許出去,外面的人也進不來。徐天玄和吳冬心急不已,這該怎麽辦?
作者有話要說: 通天六界
#高價招募打手,機不可失,失不再來,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主樓(匿名):找強力打手揍乾宇一頓,價錢好商量!
1樓:揍乾宇?确定不是湊過去讓他揍?
2樓:樓主,開門,查水表
3樓:樓主你太單純了,匿名根本拯救不了你
……
N樓:樓主,你暗淵來的吧,馬甲不牢實啊
……
M樓:樓主,隔壁樓的樓主發話了,見你一次揍一次,你珍重
第 8 章
不止是李姨與吳小花母女倆,乾府內還有其它的家仆外出未曾歸來。老管家在頭疼,衆人也忍不住焦急不已。
偏偏乾顧早已下達了命令,一道外出禁令絕對不許任何人踏出門半步,乾二少爺的命令誰敢不聽。
高大威武的護院們冷着臉堅守在乾府各處,守門的有,巡院的也有。他們強制壓住心底的焦慮,盡職盡責的完成自己的任務。
乾府縱是如此,雲祥城其餘府邸的情況不比乾府輕松。好歹,只要留在乾府之中,當前尚能保障安全。一旦邁出乾府,一切的危險都成為了未知。
乾顧面相遠方打出了一道傳訊令,傳遞消息給自家大哥。傳訊的內容是簡單明了的一句:智識之災已至,速歸。
此時此刻,乾顧內心郁悶,不止一點兩點的郁悶。得知有個名曰智識之災的麻煩不請自來,已足夠乾顧頭痛,這麻煩居然還一聲不吭的提前到來。
六界蔔卦奇才的推算結果簡直是耍着乾顧玩。他們勾選的三個城市,直接砸中了雲祥城不說,他們算出來的時間範圍卻不準确到了一種極致!
極力壓住心底的糾結,乾顧深吸了一口氣,努力維持住平靜的神情。乾顧尚且能保持表面的冷靜,倘若讓乾宇知道智識之災是六界中哪個混蛋折騰的,乾顧堅信,大哥非要把對方揍得爹娘都認不得。
神秘公子如乾家大少爺這般,看似八風不動,實則有一顆跳動着的狂熱的心。誰敢在乾宇跟前挑釁,妥妥的活膩了!
天色漸暗,大街上遠不及平時的那般熱鬧。發傻發瘋的人數直線攀升,好似永無止境。除卻病情嚴重的少部分,更多人感到腦袋昏昏沉沉,思考問題變得異常遲鈍。
稍微能控制情緒的百姓匆忙回家關門,無心留在街上看熱鬧。
官兵們傾巢而出,迅速的封住了各條街道。昊親王周昊親自領兵,雲祥城的官吏們皆跟随在親王的身後。周昊今年三十有七,一身藍色蟒袍盡顯貴氣,他騎着高頭大馬,凝視着雲祥城的現況,不怒自威。
乾顧與邋遢老人并未上前與周昊會合,他們選擇了遠遠的避開官兵。
凡俗界的大凡小事,該由朝廷管轄的部分,自然交給朝廷處理。超出朝廷能力範圍的其它部分,就歸乾顧他們負責了。
只要周昊穩住城民不亂,對乾顧而言足矣。
與乾顧他們想法相同的還有雲義常。
雲義常命雲祥觀的道士們全部留守觀內,不得随意外出,以防大禍臨頭。簡單交待了幾句,雲義常身影一晃,已然消失在衆道士的視線之中。
飄逸道袍随風而動,雲義常手執拂塵,神情冷峻無比。剩餘四年的執掌期,他明白,雲祥城不穩,他想要平穩度過這段時間着實不易。興許這就是他的命,注定在凡俗界的卷入災難。
雲祥城對雲義常來說充其量算是巴掌大的地方,他轉瞬間已行至乾顧和邋遢老人的跟前。雲義常先向乾顧行了禮,之後才是某位來了雲祥城卻不入雲祥觀的流華老祖。
小祖排在老祖之後,但老祖得排在乾二少爺之後。這般排序無容置疑,屬于絕對實力的差異。
邋遢老人不動聲色地觀察了雲義常兩眼,心底免不得一聲嘆息。九十多年,雲義常的性子是沉下來了,可惜他的修為幾乎不曾變化。身處凡俗界,這樣的結果似乎理所當然。
乾顧鎮定地看了眼流華老祖,又看了看剛到的雲祥觀觀主。這一老一少不算是乾顧的好選擇,卻是眼前僅有的選擇。
一個修為勉強的小修士,一個尚未邁入仙界的老修士,以此對付智識之災,頗有些不夠看。
可惜,誰讓自家大哥還在外面蹦達不回家。這位霸主若是回來了,現在的這些事何須乾顧煩心,他只要坐在家中悠閑的看書喝茶即可。
乾顧定定神,客氣地說道:“流華老祖,雲觀主,如今智識之災來得突然。城內準備不足,需得勞煩兩位出手了。”
“乾二少爺客氣了,守護雲祥城理應如此。”邋遢老人和雲義常的意思一致。三人各自肩挑重任,由兩位修士負責控制住災難的擴散速度。乾顧則是能者多勞,他需得尋找并對付災難的源頭。
老人和雲義常略微合計,然後分開朝着兩個方向疾馳而去。
乾顧停在原地尚未立刻動作,他閉上眼,靜靜地凝聽城內的聲音,風聲,人聲,以及災難之聲。
入夜,雲祥城的燈火逐漸亮了。看似祥和的城市卻并不平靜,人心在起伏波動,失控的人數不斷增加,哪怕有昊親王領兵守衛,也僅是表面上控制城民的行動,丁點也不能制止災難的瘋狂蔓延。
城民特別害怕,隐藏在黑暗中的恐懼源源不斷的融入了不安的氣息中。官員們同樣十分惶恐,雲祥城出了亂子,親王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他們脖子上的腦袋果斷都得挪一挪地方。
奈何官員們無論如何都勸不了昊親王回府,親王鎮守在第一線,他們找不到任何退縮的理由。
官兵們手中拎着燈籠,放眼望去,街道滿是火光。周昊神情嚴肅,他在耐心等待,等派往乾府和雲祥觀的人帶回消息。
不久,一名親兵上前禀告:“啓禀王爺,派去乾府與雲祥觀的人剛剛回來了。乾二少爺和雲觀主皆已外出,不在府內。乾二少爺留話,他已着手處理此事,王爺不必慌張。”
點點頭應了聲好,周昊心中頓時安穩了些許。此前,乾顧曾寫了一封信給他,讓他近期做好準備,雲祥城內恐要生亂。
周昊與乾二少爺、雲觀主這兩位打過交道,知曉他們絕非尋常人。大家共守雲祥城,周昊自然對他們心懷幾分敬畏,只是周昊萬萬沒料到,乾顧提及的近期來得如此快!
不單是周昊,連乾顧本人也不曾想到事情變化這般誇張。
乾顧矗立半空,一道柔光在他身側徐徐聚集,進而化為人形。暗黑的铠甲,淡漠的神色,品貌非凡。隐衛腰際一柄長劍,劍刃極其鋒利,斬殺妖魔鬼怪亦是削鐵如泥一般。
隐衛單膝跪地,冷漠的聲音不見一絲情感:“二少爺,城外發現了夜血魔君的蹤跡。”
聞言,乾顧微微眯了眯眼睛。夜血魔君,羅峙,現任魔尊的第五子。羅峙在這個時候來雲祥城做什麽?莫非智識之災與魔界有關?
“與他同行的還有誰?”乾顧問道。
隐衛随即回答:“目前只見夜血魔君一人。”
羅峙是否還有其它随從尚不知曉,魔君素來手段詭異,單憑他一人就足矣讓乾顧頭疼。羅峙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選擇眼下這個特殊的時刻前往雲祥城,恐是來者不善。
乾顧權衡再三,傳令隐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