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別林海兄妹上京城 遇先生林澤聞噩耗
原來那賈琏當日在小巷裏遇見的小娘子,正是林澤假借了水湛的銀子和名頭贖來的一個青樓名妓。雖比不得花魁那樣姿容傾城,卻也是個難得的人物。身段妖嬈,溫柔小意無一不叫男人趨之若鹜的。當日林澤贖她的時候,水湛還為此吃了好大一通醋,只問林澤這是要做什麽。林澤硬是忍着沒告訴,少不得水湛又生了兩日悶氣,到後來見林澤贖了人不過往個破巷子後頭的一間小房子裏一扔,再沒放在心上才好些。
若是水湛瞧見現下,可得要被林澤這一番作為弄得哭笑不得了。
卻說那賈琏自得了那小娘子,便日日夜夜的想着,只是苦于沒辦法在外頭過夜,又不好平白地帶了這小娘子去林府住着,當真是心癢得抓耳撓腮。
那小娘子原是聽了林澤的囑咐,見得賈琏如此情狀,便頗為自得,待得溫存之時,便趴伏在賈琏胸口上,連聲嬌問:“爺,您日日來這裏,可吃着好的了嗎?”
賈琏笑道:“自然是好吃的很,才勾得爺日日來此。”說着,便輕佻地在女子豐滿的胸脯上握了一握,直惹得那小娘子輕笑數聲,渾身酥軟。
賈琏因笑道:“這樣的絕色人品,合該帶了家去才使得。”那小娘子聽了卻掩唇笑了,只說:“爺可別拿奴家打趣兒呢,您家裏可不得有個天仙似的美人兒等着您?”一面說着,一面又拿手往賈琏胸口上撫去,賈琏便含笑握住那雙嫩手,嘴裏道:“那算是什麽美人兒,無非是個母老虎罷了。”說着,又攬了女子纖細的腰肢,腆着臉在她的胸口上嗅了嗅,“哪裏有你這樣好的,若要我娶了你回去,便是立時死了也甘心!”
那小娘子被他嗅得發癢,一陣輕笑,只拿手去推他的臉,又道:“爺別诓我了,您是皇城根兒下的人物,哪裏看得上我這樣小門小戶的。”一面說着,一面拿眼睛去瞅他,一雙眸子裏盈盈水波端的勾人。
賈琏見此,心癢難耐,大嘴便親上去,一面親着,一面喘着氣說:“好人兒,心肝兒,你且等等我,待我下次來時,必帶了你回去。”
那小娘子聽了,便別開臉,掩面泣道:“爺這話說得要奴家怎麽自處呢?奴家已是爺的人,只盼着爺日日與奴家一處才好呢。奴家自知身份低賤,配不上爺,可爺也不必拿這話來搪塞奴家,左不過,咱們就此撂開手也就是了。”說罷,便要下炕,吓得賈琏忙伸手環抱住了,嘴裏不住道歉。
賈琏聽得這小娘子嘤嘤低泣,心中難過至極,有心想要帶這小娘子今次就回去,又想到家中那個胭脂虎,心裏又生出幾分懼意。待見得那小娘子米分面含淚,梨花帶雨的模樣,一時心中憐意大生。直說:“你放心,我定會帶你回去的,必不叫你委屈了。”又嘆道:“不是我不想帶你走,只是我這次來揚州是為有事要辦,故而不能帶了你回去,你且耐心等着我下一次來就是了。”
那小娘子被賈琏這樣一哄,似乎回轉過來不少,只含淚看着他問:“爺這話說得不實,若是來辦事的,怎麽日日……日日……”一時臉上緋紅,便扭過臉來不肯說了。
賈琏愛煞她這樣的嬌羞之态,只腆着臉過去,湊在小娘子的耳邊道:“日日如何?怎地不說了?”
那小娘子便回身過來使勁捶了他一記,又埋頭躲在賈琏的懷中,只哼哼說:“爺又欺負奴家呢,只先回答了奴家的話!”
賈琏便道:“哎,此番我來揚州,是因着姑母過世,我奉了老太太的命要來接表弟表妹去京城呢。”說着,又笑道:“只是,來了揚州,我一打眼瞧着你,便再顧不得其他啦,只恨不得死在你身上!”
一句話說得那小娘子嬌聲笑起來,只說:“爺又不正經了!”美目一轉,又問說:“你姑母過世了,怎麽要你來吊唁?何況人家母親剛過世,就巴巴地接了人去,豈不是沒道理呢?”
賈琏也點頭道:“我也這樣說呢,只是老太太和太太都巴巴地盼着表弟表妹過去,我也不好說什麽了。”說完,賈琏自己先皺了眉頭,想着那二太太聽聞得林姑媽過世的消息時,眼角眉梢掩不住的喜色,心頭便有些疑惑。只是那時想着二太太和姑媽在家時就不對付,後來姑媽嫁出去,二太太只喜得燒香拜佛,此番聽得姑媽過世,怕是也為的當年口角之争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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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些個想法騙誰呢?賈琏自個兒就頭一個不信。
正出神時,就聽得耳邊呖呖莺聲,低頭一瞧,那小娘子臉頰緋紅,面若桃花,正躺在他身下瞧着他呢。賈琏胯下一緊,便要撲身上去,誰知那小娘子嬌笑一聲又滾到床榻裏面,只拿着一根青蔥玉指點着賈琏的胸膛說:“好人兒,你可別這麽急,我還有話要問你呢。”
賈琏早被這小娘子勾去了魂,見得她這樣說,再沒有不肯的,只伸手就握住了那一雙柔荑往懷裏帶,嘴裏說道:“心肝寶貝兒,你問着,我再不瞞你。”說罷,低頭去親那一根手指,吮得啧啧有聲。
那小娘子嫌惡地看了一眼賈琏,複又綻開笑容,笑道:“我聽爺的話裏,時常說到老太太,太太的,只是她們怎地也不憐惜你,什麽事兒都叫你跑腿張羅呢?”
賈琏聞言一怔,見那小娘子臉上含羞帶笑,目露關懷之色,心頭一暖,便自嘆道:“唉,你是有所不知,那太太是我們府裏的二太太,我是大老爺之子,如今府裏二房當家,我便管些庶務罷了。”
那小娘子聞得這話,驚呼一聲,只道:“還有這樣的事兒?放着大太太不管家,卻要二太太來管?”見賈琏情緒低落,便乖巧地伏進他懷裏,“論理兒我是什麽人呢,怎麽好說這話。只是我心裏只存了爺一個,自然百般只為爺着想。如今既是二太太當家,自然也該他們二房的人辦事兒,怎麽要爺這樣操勞呢。再者……”頓了頓,那小娘子嬌嬌軟軟地在賈琏懷裏蹭了蹭,“再者,日後家業說不得就是二房的呢,爺還是早日為着自個兒打算的好。”
一番話說得賈琏也怔住,只想着這話雖聽着令人不快,說到底,卻大有可能。低頭瞅着小娘子水靈靈的眸子,賈琏又是一嘆。他娶的是二太太的內侄女,說得好聽那是親上加親,實際上那二太太作的什麽心思連他也能略知一二。不過是因着王熙鳳容色豔麗,他才樂意受着罷,可誰知娶回來後是個胭脂虎不說,那手段可很辣得不輸男人。
便嘆道:“這話可不能胡說,二太太……不至于如此罷。”嘴上雖這樣說着,可眼中分明已經動搖。
那小娘子輕笑着看了一眼賈琏的神色,便也不再說話,只勾着賈琏又歡好了一回。
待得賈琏身心舒泰地回了林府,那小娘子方懶洋洋地坐起來,收拾了一番才從後門往外面去了。繞過一片小矮牆,再擡頭看看不遠處的那盞發着橙黃光暈的燈籠,那小娘子唇角略微一勾,平日裏妩媚至極的笑容此刻早換下了,只剩下滿滿的溫馨。
“姐姐,你來了?”
“嗯,你可好生用飯了麽?”那小娘子才一進門,就見內室走出一個發髻釵環樸素無華的女孩兒,年紀才不過十五六歲,可模樣卻出落得十分水靈。那小娘子一面笑着,一面攜了那女孩兒的手往裏面走去,才一進屋,就見桌上三葷一素,菜色搭配得引人食指大動,剛才要笑,又聽得那女孩兒笑道:“姐姐,安爺來了。”
那小娘子回頭一看,果然簾子一掀,就見一個少年走了進來,清俊的臉上沒什麽表情,可是卻讓那小娘子莫名的有些心安,便福身道:“媚娘見過安爺。”一句話,擱在和賈琏說時,百轉千回勾人心魂,可擱在長安跟前,媚娘可是正正經經,不敢半點放肆。
長安點頭應了一聲,那小女孩便笑着跑上來,對他甜甜一笑道:“安大哥,你用飯了嗎?我們還沒用呢,要不您也一塊兒罷?”
媚娘伸手拽了一把妹妹,見長安臉上并沒有什麽異色,只笑道:“玉娘不懂事,安爺別怪她罷。”
長安只垂了垂眼,見玉娘清秀可人的小臉上泛起點點紅暈,心裏微微一動,卻強壓了那悸動,只道:“我已用過了,你們自便罷。我來是要問你一些事。”說着,便看向媚娘。
媚娘心中了然,便拉着玉娘的手道:“你先用飯,我和安爺出去說會兒話,不多時就來了。”見玉娘還要說話,便沉了臉,“你一個姑娘家的,不說在屋裏待着難不成要出去抛頭露面麽,聽話!”
出得屋外,不等長安開口,那媚娘便先道:“安爺,媚娘該做的都做了,該說的也都已經說了。只是我瞧着那位爺,似乎有什麽絆着,也不好和二房翻臉,只是為了什麽我卻探聽不出來了。”咬了咬下唇,那媚娘又道:“不如,我明日再去……”
“不必了。”長安擺了擺手,見媚娘這樣,只道:“你做了你該做的事情,也就盡夠了。”又從懷裏拿出一個荷包,道:“裏頭是三百兩的銀票,你先收着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