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偶遇
章如芸離開之後,章繡錦想過去派下人去看章二叔為章家二房幾個庶女準備的身份。但是這種念頭很快就被取消了。既然是章二叔安排的退路,那麽,自己就不該将這條退路放到別人眼前。
因為章如芸的這件事,章繡錦悶悶不樂了一段時間,連與何曼的往來少了許多都沒有放在心上。
等到燥熱的天氣漸漸過去,秋天來臨的時候,何曼送了帖子過來,邀請她一起去賞桂花,她才醒悟,自己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與何曼見面了。
兩人約了在城中酒樓見面。章繡錦上去的時候,小二一聽是何家定的屋子,就臉上笑容更甚,小心翼翼地帶了章繡錦到門口。然後才退出,臨走前還小心翼翼地說,有什麽事讓她随意吩咐。
推門而入,章繡錦看見何曼正站在窗口,低頭俯視着窗外。聽見章繡錦進門的聲音,她興奮地小聲叫着章繡錦,讓她到門口來:“快來看,底下這個人可真好看。”
章繡錦心內失笑,快步走過去低頭看了一眼,頓時驚愕萬分。她看到了本該在京中的容铉,正小心翼翼地伸手讓車中人扶着走下來。
跟在容铉後面下車的人也是個少年,看上去有些弱不禁風,舉手投足之間卻有旁人難以比拟的優雅姿儀。章繡錦在腦海中迅速地想了想,猛地覺得,自己知道這個人是誰了。
皇長子容钰。
容钰是章繡錦上輩子只聽過名字卻從未見過的人。這位皇長子名聲在外,許多人在他十六歲死去之後懷念這位皇子的優雅風度與聰明,完全不去考慮這位皇子從一開始就已經因為糟糕的身體被排除出了皇位的繼承人這個行列。
章繡錦上輩子到了後半輩子才算是與皇族親厚,前半輩子對皇室卻只是耳聞并不熟悉。如今她見到這位,也只能通過身邊容铉來猜測,這個就是容钰。
盯着容钰下了馬車,走進酒樓,章繡錦才從窗臺前轉過身,發現何曼已經露出心馳神往的神色:“真好看啊,若是我将來的夫君有這麽漂亮就好了。”
章 繡錦附和地點了點頭:“确實不錯。”何曼立刻挽着她的手,興致勃勃:“對吧對吧。也不知道什麽樣的人家能夠養出這樣的兒子來。”她歪頭想了一陣,最後一 笑,坐下來,道:“有些日子不見了,你最近好嗎?我娘不讓我去找你,說天氣太熱日頭太燥,若是曬黑了皮膚曬糙了就不好了。真是的,往日也不見她這麽在乎 我。”
章繡錦心知肚明,當下笑道:“你娘是為你好。你也到了要相看人家的年紀了,也是該注意注意。”被何曼瞪了一眼,取笑:“你不也一樣到了,又何必說我。”
章繡錦就笑:“我多半是要回京城去相看人家的,等會京城前半年開始好好養着就是了。”何曼頓時喪氣,她知道章繡錦從京城裏來,自然是想回京城嫁人的。
“是啊,你是要回京城的。”何曼抿了一口茶水,有些沮喪地嘆:“我還想着若是你能嫁在本地就好了,以後我們還可以多往來。我所有的朋友,都不如你和我聊得來,若是你回了京城,我可就又少一個朋友了。”
“那也是幾年之後的事了,”章繡錦說,“今兒找我過來,難不成就是為了嘗嘗這個酒樓的茶水?”何曼連忙搖頭,笑道:“當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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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臉上露出羞澀之色,悄聲道:“我想請你幫我看看一個人。”章繡錦一愣,發現何曼連臉頰都紅了,“我爹娘幫我相看了人家,我好說歹說,才讓他們答應讓我自己相看相看。我自己有點摸不準,所以,想請你幫我琢磨琢磨。”
章繡錦取笑了她兩句,也就答應下來。一個少女對未來夫婿的向往,章繡錦完全能夠理解,這種小忙,她覺得幫一幫也無所謂。
兩人商量來商量去,從時間地點到見面方式都商量了一陣,終于定了下來。何曼笑眯眯地捧了一盤點心送到章繡錦面前,道:“謝過章家姑娘相助。”
章繡錦笑一句,從盤子裏取了一塊,笑着問何曼:“我記得你平日裏與童家的姑娘玩得不錯,怎麽不拉着她一起去?”何曼皺了皺鼻子,答道:“童千兒平日裏是和我玩得不錯,可你也知道……”
兩人正竊竊私語,門口有清晰的争吵聲傳過來,兩人都詫異地看過去。片刻之後,裳梅推門而入,悄聲道:“姑娘,外頭有個登徒子,我們打發了去,您和何姑娘先不要出來。”
章繡錦皺眉點頭,看着她出去了。随後,就聽到外面的争吵聲越發大了起來。
何曼不解道:“什麽人居然如此無禮,在酒樓就鬧了起來。本地人都知道這家酒樓背後有官辦背景,輕易不會在這裏鬧事的。”
章繡錦道:“也許是外地人。”
話音未落,就聽見外面一個聲音更加高昂地嚷嚷起來:“不過是一個包廂,我們出五倍的價錢!”聲調之間果然是外地人的滞澀感。
章繡錦就笑了起來,道:“果然如此,春雅,過去和裳梅裳莉說一聲,告訴那群外地人,這個酒樓不是他們鬧事的地方。”
春雅點頭應了,剛剛打開門,就聽見門外一個少女清越的聲音壓過了衆人:“祁陽,你在幹什麽?我讓你找一個包廂,不是讓你來仗勢欺人。”
之前那個與裳梅裳莉鬧個不休的聲音立刻安靜了下來,片刻之後,讪讪道:“姑娘,不過是一群鄉下人,多出點錢也就……”
被稱作姑娘的少女冷笑:“出的錢你自己出?不過是拿着我林家的錢抖你的威風罷了。”言語之間的不客氣讓章繡錦都愣了一下。
這叫做祁陽的人若是下人,就太過嚣張,若不是下人,這少女這般不客氣,就太過無禮。章繡錦覺得,自己一時之間,還真不好判斷。
正想着這些事,有人漫步走來,輕言輕語道:“這位姑娘,我家主人馬上就走,若是不嫌棄,包廂可以留給你們。”
那少女連忙道謝,叫做祁陽的人似乎還想嘀咕什麽,但是很快就沉寂了下來。
片刻之後,透過尚未關嚴的房門,章繡錦聽到容铉的聲音,不耐煩地叫:“大哥,走了,跟他們多說什麽。”
一個溫和的聲音笑着對這邊聲音低了許多的少女說抱歉,一群人下樓的聲音傳了過來。
少女身邊的侍女輕聲地說着真好看,被少女敲打了兩句,方才不好意思地停了下來。片刻之後,裳莉過來報,說少女要過來說聲對不起。
何曼搶着道:“對不起就不必了,讓他們出門在外小心謹慎點就是。”章繡錦好笑地看她,何曼等到人走之後對章繡錦道:“不過是個外地人,就不用給她蹬鼻子上臉的機會了,對吧?”
章繡錦不由得失笑。
回到家中,章繡錦将皇長子與皇三子來的事情對章大人說了,章大人愣了一下之後,方才道:“既然兩位殿下沒有通報地方,想必是偷偷出宮的,你也不必在意了。”
話雖如此,章大人卻讓下面的人多注意點,讓下面的人都開始胡思亂想起來。連何大人都小心謹慎地過來詢問,是不是最近有什麽事情發生。章大人遮掩了兩句,讓何大人胡思亂想了好幾天。
章繡錦與何曼約定的日子很快就到了。章夫人知道是與何曼一起去上香,叮囑了她将裳梅裳莉都帶着,也就放心地讓她去了。
章繡錦出了門,坐在馬車上想着今天與何曼商量的事情,讓裳梅裳莉将春纖春雅換了進來,讓她們今天不管怎麽樣都不要離了自己左右。
“我想了想,我還是太過莽撞了。”章繡錦這樣說,“這事應該是讓母親出頭的。” 裳梅裳莉只是低頭應是。過了一會兒,裳梅才輕聲道:“姑娘不必擔憂,我們定然會護得姑娘周全的。”
章繡錦笑着說好,讓春纖春雅又坐了進來。
春纖春雅兩人進來後,目光有些古怪,見到章繡錦,春纖輕聲道:“姑娘,方才,有人對我們打招呼。”
章繡錦一愣,就聽春纖接着說:“我看那人,到好似在京城裏見過的。”
章繡錦頓時恍然,只怕是容铉的人馬。當即讓春纖春雅不必多想。兩人答應了,見章繡錦似乎若有所思,兩人轉而說起一些輕松的話題,馬車內很快就笑聲滿滿起來。
走了約有小半個時辰,目的地就到了。
早就等在那裏的小沙彌帶了章繡錦到後院,何曼與何夫人都已經等在那裏。見章繡錦過來,何夫人笑得很是無奈:“你這孩子,真是的……”轉頭對章繡錦笑得溫柔,“是曼丫頭不懂事叫了你過來,今兒伯母請你吃楓葉寺的素齋。”
章繡錦笑着說謝謝,卻不經意見到後面何蕾的身影,不由得詫異。
何蕾不是已經被關起來了麽,怎麽又會出現在這裏?章繡錦在心中才想着,慢悠悠地喝着寺院裏的茶水,聽着何夫人叮囑着何曼一些事,迅速地打量了一下周圍的氣氛。
裳莉裳梅貼在章繡錦身邊,同樣迅速地掃視着周圍。何夫人笑吟吟地看了章繡錦一眼,笑着說起一些趣事來,氣氛頓時輕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