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犯罪心理]模拟現場

第27章 chapter 道路

“因不得不超越自我之故，人類終極的選擇，是創造或者毀滅，愛或者恨。”——Eric From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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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落日的餘晖讓辦公室籠罩在一片淡色的溫暖中。

今天的BAU也是效率極高的一天，破獲了一起在遠方發生的連環殺手案件之後，艾德拉提着自己的行李包晃晃悠悠的回到了BUA的辦公室。

同行的Reid看她臉色不好就撓撓頭給她支招，“弗雷德你這樣是不行的，我們的工作性質注定了我們每天都要在飛機上度過很長時間，如果你不能适應長時間的飛行那可是非常不妙的。”

艾德拉扭頭看着Reid，她怎麽能告訴這個全心全意關心自己的夥伴，自己臉色難看不是他想的那個原因。

“你還好麽？”Reid把自己的東西放好，觀察了艾德拉好一會兒。

“我覺得還行。”艾德拉給了一個模糊的答案。

事實上糟透了。

殘肢斷臂在艾德拉眼前晃來晃去，血腥味在鼻尖萦繞，有閃亮的刀具出現在血泊之中。

兇手在其中叫嚣，來啊加入我！

眨眨眼艾德拉一邊收拾東西一邊把那些景象從自己腦子裏趕出去。

沒想到這個兇殺案對自己的誘惑那麽大。

艾德拉想起心裏莫名的悸動就覺得不妙，她今天找到了兇手的老巢，進門的瞬間心髒就在撲通撲通的狂跳。直到現在那種感覺湧上心頭的時候還能讓她覺得極為刺激。

該死。

她明明已經做了壓制欲望的準備，身軀被釘死在森林木屋裏的殺手可以作證！

但為什麽她今天會被那個現場引誘！

用準确的描述來講，艾德拉對今天的現場簡直愛到了極點。

這在以前幾乎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艾德拉喜歡的是暴力的殺戮美學，是那種可以成為作品的案子。就像那個波士頓惡魔獵手那種等級的才可以。

這種純粹為了鮮血而出現的現場不應該成為她喜歡的東西。

只是轉眼艾德拉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壓抑太久開始反撲了麽？

糟透了。

強行壓抑欲望的後果真是糟透了！

Hotch拎着自己的公文包走過。

夕陽的暖色光照下艾德拉仍舊一臉蒼白，Hotch看她一眼。

想到弗雷德先生隔三差五給自己偷偷打電話問候女兒的情況他就覺得頭大，“弗雷德，如果你不能适應長距離飛行的話暫時可以不去執行遠距離的任務，留在辦公室支援也是可以的。”

艾德拉看他，眼中滿是迷惑。

Hotch補充一句，顯得有些畫蛇添足，“但你要最快的時間裏适應過來，一直不行的話審核可不會通過。”

boss，你話題轉的太生硬了。不過艾德拉點頭表示自己明白。

“Boss我沒事，不是因為飛機，是因為汽油味，所以……”艾德拉指指自己的鼻子，Hotch了然的點頭。

“下次注意。”他這麽說了一句。

艾德拉乖乖點頭，一臉受教。

Hotch滿意的走了。

an等Hotch走了就扭過頭說道，“嘿，因為身體原因沒法通過的FBI成員我還沒見過呢。難道弗雷德你要成為頭一個了麽？！”那語氣中包含的調笑和故作吃驚實則等着看笑話的臉深深的刺激了艾德拉。

……艾德拉默默無言的看了an一眼。

喪心病狂。

“哦哦，頭一次聽說FBI探員會因為鼻過敏而臉色難看的。”an的聲音陰魂不散的又出現了。

艾德拉狠狠的瞪他一眼。

下周格鬥課棕色皮膚的美人教練是我了的！！！

沒你的事了！！！！an你這混蛋！

艾德拉心裏發下了誓言。

“我沒事，只是航空油的味道太刺激了，所以有點不太适應，等過幾天就好了。下次我會喝了藥再上去的。”艾德拉扯着嘴角解釋，一旁支着耳朵聽消息的Reid終于等來了艾德拉解釋的話。

“額……”他該說些什麽？！Reid想和艾德拉講一講關于人類身體遺傳病幾率的問題，但是一秒之後他就自我否決了。

“你早點下班回去好好睡一覺吧。也許明天會好一點。”Reid的腦子給了這麽一個不痛不癢的答案。

啊啊啊！！！不對！！！！我不應該這麽說！！！！！

Reid有些懊惱的咬住下唇。

艾德拉奇怪的看了Reid一眼，他的臉色怎麽比我還臭。

圍觀全程的an翻個白眼。

他愛莫能助的看Reid一眼，全辦公室的人都看出天才小博士對神奇小候補感情不一般了。但誰能想到這個神奇小候補怎麽都不開竅！

原來世界上真的有感情方面比Reid還遲鈍的人。

“睡前聽聽音樂也不錯，雖然實驗數據已經很滞後了，但是輕柔音樂對睡眠質量的影響還是有科學依據的。”Reid繼續說着。

兄弟我昨天是怎麽和你說的？！說這種話的都是朋友！！！想成為愛人就得換一種方式！

an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看着Reid。

艾德拉笑着點頭，“嗯，我回去聽聽肖邦。”

an徹底無語了，他拿起杯子到茶水間去了。

elle喝着綠茶疑惑的看着相互對望不講話的艾德拉和Reid。

“他們兩個怎麽回事？”

“示愛失敗的前兆。”

“……能說的具體一點麽？”

“一個太遲鈍，一個太猶豫。戀愛必然失敗的前兆。”

盡管an回答的沒頭沒尾但elle還是聽懂了。

“确實是戀愛失敗的前兆。”觀察片刻之後elle贊同的點頭。“居然讓自己喜歡的女孩子獨自一人回家，Reid找不到女朋友的原因上又可以添加一條了。”

an頭痛的捂住眼睛不忍直視Reid那張單蠢的臉。

目送艾德拉走進電梯之後Reid還站在原地發呆。

“你是傻瓜麽？居然這麽把人放走了？”an鑽出來開始新一輪的戀愛教育課。

“那我應該怎麽做？”Reid捏着自己的背包聲音低沉的問着。

“去表白！然後開始進攻！”an氣勢十足。

“現在？！”Reid吃驚的看着an。

深色皮膚的戀愛專家抓着小白兔的肩膀，“她是個對愛很遲鈍的人，你說的越早就越占有有利地位。這種遲鈍的人一旦喜歡了就不會随意更改戀愛對象，你搞不好可以和她談到結婚生子！一生一世也是有可能的！”

Reid對an說的事情一臉向往，不過後面的讓他有點無語，“你忘了我是可能會得精神分裂的人麽？怎麽和人家結婚？”

“你果然是傻瓜…………”戀愛專家哀嘆着，Reid一臉哀怨的看着他，戀愛專家連忙接着道，“好了，不管怎麽說如果不講出來那就一輩子都沒機會了。到時候不管你是不是會有精神分裂的可能你都要孤獨終老了。”

“那可是個壞消息。”elle倚在桌旁給出了終極評價。

Reid看着elle問道，“我會因為不表白就孤獨終老麽？”

“你表白過麽？”elle笑着反問。

Reid搖頭，一臉的挫敗。

而此時，話題的中心人物艾德拉正在自己的私人空間裏思考生存問題。

今天要不要去找個獵物，獵殺成功要怎麽處理現場？

這才是她會鄭重其事思考的事情。

戀愛？

那是艾德拉這輩子從沒想過的事情。

她沒殺人的時候在思考今天能不能控制住，殺了人之後就思考怎麽處理現場，和別人講話的時候要想什麽才是正常人的反應，自己怎麽才能不讓人認為自己是個變态。

每天都如此“忙碌”的艾德拉只要別人不認為她是變态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她想，戀愛這種事大概這輩子已經不可能了。

艾德拉雙手緊握方向盤，食指和拇指下意識的在方向盤上敲擊着。

去還是不去，這是一個問題。

這個瞬間艾德拉忽然理解了哈姆雷特的痛苦。

艾德拉深呼吸。

不行，華盛頓不是一個讓自己感到舒服的區域。

還沒有弄明白自己的所處的地方就動手實在是太不明智了。

艾德拉舔舔嘴唇，把心裏泛起的殺意壓了下去。

叩叩叩的敲擊聲從車窗玻璃上傳來，艾德拉回神，她眨眨眼快速把面部表情調整到正常狀态。

扭頭看去Hotch千年不變的面癱臉出現在她的視野中。

哇哦，真危險。

差點被boss發現了。

“什麽事？”艾德拉搖下車窗。

“有個案子，我能到你車上去說麽？”Hotch難得的表情凝重。

Hotch上車之後并不說話，他盯着艾德拉似乎在思考什麽。

艾德拉有種不妙的感覺。

我做錯了什麽麽？

不不不，并沒有，你什麽都還沒有來得及做呢。

艾德拉告誡自己要冷靜。

“boss，到底是什麽案子。”希望不是我以前做過的那些被人發現了，艾德拉祈禱着。

“波士頓惡魔獵手。”Hotch面容冷峻，仿佛雕塑一樣的嘴唇淡淡的吐出一個名詞。

艾德拉了然的哦了一聲，“你不是說不讓我查下去了麽？”雖然我并沒有真的聽你的話，但這事兒我是不能告訴你的。

“我沒讓你查，但我對你說的新線索很感興趣。”Hotch這麽說着，艾德拉挑眉，這算是耍賴麽？！

“額……”艾德拉抿着嘴想着自己該從什麽地方說起才好。“我覺得線索在最後一個受害人身上，就是那個沒被殺死的受害人。”那家夥渾身都是疑點，要是把他查清楚一定能逮到那個混蛋！

“他有什麽問題？”Hotch不太相信艾德拉的話，但艾德拉在最近的幾件案子裏都表現出了極其強大的聯想推理能力，尤其是模拟兇手的心理狀态進行現場重現這一點做的尤其出色，這讓他不得不重視艾德拉的意見。

“boss你覺得那個波士頓惡魔獵手是一個什麽樣的人？我覺得他是個純粹的為了殺戮而殺戮的人，他享受殺戮帶給他的快感，他沉迷其中，他是他創造的殺戮世界的主宰。他強大，有控制欲，渴望被人承認，他殘忍，不在乎是誰死在自己面前，他聰明，知道自己怎麽做才能享受到極致的殺戮。”艾德拉說到自己的獵物興致很是高漲。

“他是什麽人我知道，說重點。”Hotch打斷艾德拉的側寫，提出了boss的要求。

“既然你知道他是什麽人，那麽你應該也明白，這樣的人手裏是不會出現活口的，見到他的每一個人都要死，這才是他這種為了殺戮而殺戮的天才型殺人犯的風格。所以，”艾德拉盯着Hotch深棕色的眼睛鄭重其事道，“最後一個人，那個活口，他有大問題。所以兇手才會留下他。只要把他查清楚，那個殺人犯就會自己現出原形了。”

“他是受害人。”Hotch責備的看了艾德拉一眼。

艾德拉的話被噎了回去。

受害人就應該被人同情麽？艾德拉可不這麽覺得。

一個殘暴的丈夫被自己的妻子殺死了，到底該同情誰？艾德拉絕不會同情那個丈夫。

但她知道這話不該說，這不是一個通過了FBI心理測試的人該說的話。

“也不是所有受害人都那麽無辜的……”她做出不甘心的樣子分辯道。

Hotch銳利的眼神盯着艾德拉。

艾德拉立刻住口。

Hotch你永遠不會懂一個變态殺手的真正殘忍之處。

把自己做棋子，把別人做棋子，只要能達到目的他什麽都不會在乎的。

只要能享受到殺戮，他們才不會管別的呢。要知道那次之後那個人就徹底的銷聲匿跡了。

這并不合理。

艾德拉眉目低垂，不再去看Hotch。

車廂裏一陣寂靜，Hotch再次開口語氣溫和了不少。

“弗雷德，你要記着，我們的責任是保護我們的人民，他們受到傷害不是因為他們應該受到傷害，沒有人應該成為受害人。我們，不可以去想應不應該同情的問題。不管他是誰，如果他被害，那麽害他的人就要被法律制裁。”Hotch沉靜低沉的聲音在車廂裏響起。

艾德拉點頭。

還真是諷刺。

boss頭一次正兒八經的教導她居然是說這種話。

艾德拉感到深深的遺憾。

對不起，我已經，什麽都來不及了。

艾德拉這麽想着，被擱置的心裏的嗜血欲望又翻湧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