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是在姜平鎮的一個村子裏。”青年喘着氣道,因為疼痛連嗓音都在抖。
楚非年在聽到“姜平鎮”這個地名的時候眼皮就顫了顫,她撓着黑貓下巴的動作一頓,擡眼朝青年看去,“說仔細點。”
不管是唐爍家裏的刷桶,還是後來困住胡娴的那個牌位,讓楚非年在意的并不是裏面摻雜了人的骨灰,而是一種屍泥,很多修煉邪術的人會去找那些極陰之地用來養屍或者修煉。
但楚非年知道有一個人,專門找極陰之地用來養泥,養的就是屍泥,這種東西特別的惡心,一開始楚非年沒認出來,還是在毀了那個牌位的時候她才察覺出來。
當初,她可差點成了對方養屍泥的肥料。
青年看着楚非年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不見,他捂着手抖了抖,連忙道:“姜平鎮有一個姜平村,村子裏的祠堂供着一副棺材,屍泥就是……師兄!”
他瞬間變了臉色,大喊了一聲。
一陣陰風平地而起,青年趴着的地方突然升騰起一團黑霧,蹿到兩人高時翻滾不休,黑霧之中隐約看見兩團拳頭大的血色,還有惡犬的低咆聲由遠及近,漸漸變得清晰起來。
“師兄?”楚非年挑眉,“你的師兄是條狗?”
她這句話像是惹怒了青年的師兄,黑霧裏瞬間沖出一條巨犬,那兩團血色就是巨犬的眼睛,兩根尖銳的獠牙頂出嘴唇外,還有涎水滴落,腥臭熏人。
眼看着巨犬露出滿口利齒撲了過來,楚非年站在那裏卻一動不動,只微微蹙了下眉,眼裏劃過一絲嫌惡,“真臭。”
撲過來的巨犬就停滞在離楚非年不到半個手臂的距離,周遭風也停了,某一刻,巨犬口中的涎水順着獠牙往下滴落,“吧嗒”一聲,整只巨犬化作黑霧散開,一只小狗從黑霧中掉落在了地上,很快就腐化成了白骨。
從始至終,楚非年連手都沒有擡一下。
夜風重新吹了起來,那股腥臭腐爛的氣味很快就被吹散了。
天臺上只剩下楚非年抱着黑貓站着,青年已經被人帶走,楚非年也沒有要去追的意思,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喃喃了一句:“姜平。”
半夜時分,幾輛警車停在了這棟小區樓下,很快的,就有兩具屍體被從樓上擡了下來,屍體腐爛的氣味被夜風帶去很遠,圍觀的群衆一個個捂着鼻子連忙往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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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那裏?”年輕的小刑警伸手扶了扶眼鏡,朝楚非年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
楚非年:“聽說六樓那個人是賣東西的,我就去找他買東西,路過三樓的時候聞到味道不對,但我不敢進去,就想找其他人先和我一起去看看,但四樓不給我開門,五樓又好像沒人,等我找到六樓的時候就聽見裏面有人說話。”
她頓了一下,那小刑警立刻起身給她倒了一杯水,道:“不着急,你先緩緩,慢點說也沒關系。”
“謝謝。”楚非年接過水杯抿了兩口,潤了嗓子之後才又繼續瞎掰起來,“我上六樓的時候,右邊門關着,左邊門是開着的,裏面開着燈,還有人在說話,有一個人在勸另外一個人離開這裏,說什麽警察早晚會發現這裏的,我聽到這裏就覺得不對,所以沒敢出聲。”
“你做得對,如果被發現了,你也就危險了,應該先悄悄離開趕緊報警才對。”小刑警道。
楚非年朝他笑了一下,道:“他們很快收拾東西打算離開,其中一個人一邊收拾東西的時候一邊在說話,說都怪那個老太太每次看見他就拉着他說樓上漏水,竟然還讓她孫子上樓來找他……”
等楚非年做完了筆錄,小刑警又仔細看了看,确定該問的都已經問了,這才把筆放下,朝楚非年道:“楚小姐,辛苦你了,現在你可以回去了,你家裏人過來接你嗎?這個點也不好打車,我們可以安排人送你回去。”
“不用了。”楚非年搖頭,“我自己可以回去。”
“這個點你一個人恐怕不太安全……”小刑警猶豫着道。
楚非年想了想,“那你能借手機給我打個電話嗎?我讓人來接一下。”
她很快拿到了小刑警的手機。
楚非年只記得一個號碼,那就是她自己的那個手機號碼,因為那是她的某寶賬號,買東西花錢可都靠這個賬號。
所以楚非年打給了自己,她也沒指望誰會接,只是做個樣子給小刑警看,誰知道電話才響了兩聲就被接了起來。
“喂?哪位?”微啞的男聲從手機那頭傳過來,陌生又有點熟悉。
楚非年想了一下就想起來了,“郁星河?”
她一開口,電話那頭一直等到現在的郁星河也立刻聽出來了,松了口氣,又急忙問道:“你現在在哪裏?怎麽還沒回來?”
頓了一下,他大概是擔心楚非年誤會他在質問,于是緩和了語氣道:“我看你一直沒有回來,怕你出事。”
“出事?”聽着郁星河最後一句話,楚非年的神情有一瞬間的古怪,她道:“我現在在警局,你有空嗎?來接我一下?”
“哪個警局?我馬上過去!等我!”
現在已經是淩晨了,接到報案的時候本來就已經是半夜,所有人都是加班加點的在忙。
楚非年就坐在大廳等着郁星河過來。
淩晨時分也不會堵車,郁星河來得很快,他跑進警局大廳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了坐在那裏等着楚非年。
楚非年手裏捧着一桶老壇酸菜面吃得很滿足,等她抿了口面湯擡頭的時候,就發現面前停了個人。
“你來了啊?”楚非年朝郁星河笑了一下。
郁星河在看見她的時候心裏就松了口氣,眨眼看見她朝自己笑,心口就像是被什麽輕輕撞了下,他應了一聲,見楚非年放下了手裏的面桶,問道:“還餓不餓?要不要去吃點其他的?”
也沒問她為什麽會待在警局。
“想吃炸雞,還想喝奶茶,天好像快亮了,要是來碗紅燒牛肉粉,一籠生煎包就更好了。”楚非年舔了舔嘴唇,“我還想喝甜豆漿,現磨的。”
郁星河聽得一愣一愣的,很快回想起她之前總是拿着手機看吃播,翻外賣,顯然是早就在心裏惦記着了,而果凍已然不再是她唯一的心頭好。
楚非年說話的時候他們已經走出了警局,郁星河正想要說什麽,楚非年突然走向了一旁的垃圾桶,一俯身,剛剛吃進去的面全部吐了出來。
“你怎麽了?”郁星河面色一變,連忙走了過去,伸着手有些無措。
楚非年吐得很順利,她朝郁星河擺了擺手,神情可惜,“沒有身體就是這麽不方便,吃東西沒味,吃進去還得吐出來。”
“那你……”
“小刑警太熱情了。”楚非年微微眯了眯眼睛,笑了起來,“而且……看起來比貓罐頭有食欲多了。”
吃了這麽久的貓糧貓罐頭,她實在是有些膩味了,偏偏附身的是一只貓,偶爾吃上一個果凍已然是奢侈,更別提來點火鍋麻辣燙什麽的了。
郁星河愣了一下,看出來她心情很好,于是問了出來:“你心情很好?”
“是挺好。”楚非年點頭,往他停在不遠處的車子走,都不用郁星河提醒她也知道那車子是他的,也是因為心情好,她說的話都變得多了起來,“我有個特別讨厭的人,之前不知道他活沒活着,只能老老實實當貓,憋屈。”
之前幫朱子燕那天晚上她第一次離開黑貓的身體,算是試探,沒等來那個讨厭的家夥,後面又試探了幾次都沒有動靜,今天索性溜達了這麽久,那家夥也一直沒有出現。
上千年的時間,看來那家夥已經死得透透的了。
知道這一點後,楚非年的心情不可謂不好。
她睡了一覺,終于把那個讨厭的家夥給熬死了。
“喵~”黑貓從後面跟上來,在她的腳邊蹭了蹭。
郁星河看見黑貓的時候有些詫異,“它不是……你嗎?”
他離開了金毛,金毛就是一具屍體,怎麽楚非年離開了黑貓,黑貓還是活的,只是那雙眼睛變得和普通黑貓沒有什麽兩樣了。
“死的。”楚非年看出他在想些什麽,“就是一點小把戲,我得留着它。”
楚非年對于郁星河來說過于神秘,有關于她的事情他可以說一概不知,除了知道她的名字,他抿了一下唇角,快走了幾步,伸手替她将車門拉開,道:“沒有辦法嗎?”
“什麽?”饒是楚非年,也有點跟不上他的腦回路。
郁星河坐進駕駛座,“吃東西。”
“有。”楚非年道,“鬼神怎麽吃東西的,我就怎麽吃東西。”
快七月份了,天色亮得早,路上已經有了車子和行人,還能聽到鳥叫聲,等車子在肯德基外面停下的時候,郁星河随手拿起口罩和帽子戴上,回頭正想問問楚非年想吃什麽,就發現她已經不在車子裏了。
“走了。”楚非年站在外面伸手敲了敲車窗,“早點買了早飯回去,我聽說小區外面有一家生煎很不錯,再晚點就要排隊了。”
作者有話要說: 淩晨碼字的時候滿腦子都是現磨豆漿、油條、紅燒牛肉粉,我決定等睡一覺起來要吃臭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