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啊?”朱子燕愣了一下,下意識的努力回憶起來,漸漸地,痛苦和茫然在她的臉上交織,她伸出雙手拼命敲打着自己的腦袋,“我好像……聽到了狗叫,叫了好久,就在樓道裏,也沒有人去管,我就想去看看,然後……”
然後她就出門走去了樓道那邊,狗叫聲在樓道裏回響着,很可憐,她扶着樓梯扶手正要往樓下走的時候……
“好疼!我的腳好疼!”腳後跟像是要被人用鋸子生生鋸開的疼痛感讓朱子燕突然蹲下來,她用手捂着右腳的腳後跟,渾身顫抖着。
“燕子!”元逸下意識的想要往她那邊靠近,趙芸卻回身一臉警惕的看着他。
楚非年看看趙芸,又看看一臉緊張擔憂的元逸,最終還是将目光落在了朱子燕的身上,她垂下眸子,嗓音愈發的低啞,“朱子燕,你要下樓的時候就從樓梯上滾了下去,當時為什麽會滾下去?沒踩穩?還是因為舊傷發作腳疼?”
“我……我不記得了……”朱子燕将臉埋進膝蓋裏,她的記憶好像到了這裏就中斷了。
趙芸在她的面前蹲下來,認真道:“不疼的,燕子,這都是你的心理作用,你腳後跟的舊傷不可能一直跟着你的。”
“阿芸,可是我真的好疼,好疼啊……”朱子燕哭了起來。
楚非年輕啧了一聲,郁星河不過是眨了下眼睛,站在旁邊的楚非年就不見了,她已經到了朱子燕的旁邊,擡手正要往朱子燕的頭上拍去,“既然你想不起來了,那我就幫你一把。”
“你幹什麽?!”趙芸彎身将朱子燕直接抱住,擋住了楚非年拍過去的手。
楚非年擡起的手停在半空中,她垂眸盯着趙芸,輕笑了一聲,“當然是幫她想起來了,這不是你想要的嗎?”
“如果想起真相會是一件讓燕子這麽痛苦的事情,我寧願她想不起來!”
“趙芸,你憑什麽幫燕子做決定?到底要不要想起真相,決定權在燕子自己的手裏。”元逸沉着臉色道,他緊盯着朱子燕,明顯想要靠過去,卻又只能因為趙芸的阻攔站在原地。
畢竟對于朱子燕來說,趙芸是她的至交好友,而他,只是和她相熟的一個工作夥伴而已。
“行啊。”楚非年不緊不慢的收回手,朝朱子燕問道:“朱子燕,你想繼續還是想回去?”
“她的腳……”郁星河盯着朱子燕的腳,他因為發現朱子燕時不時摸腳後跟的動作,所以注意力就一直在這一塊,當親眼看見一股青黑色從朱子燕腳底往上蔓延時,郁星河瞳孔微微一縮,可他話還沒有說完朱子燕已經擡起頭來,她搖了搖頭,朝趙芸道:“我們回去吧。”
Advertisement
趙芸幾不可察的松了口氣,她連忙點頭,伸手扶着朱子燕起身,“燕子,你的腳還疼嗎?明天一早我就去找唐大哥問問那位大師,請那位大師替你超度……”
正在說着話的趙芸卻感受到一股拉拽力,直接将她拉回了自己的身體裏。
但朱子燕還留在元逸這裏,看着消失在面前的趙芸,她下意識的朝楚非年看去。
“怨氣都快到你天靈蓋了,還裝?”楚非年嗤笑一聲,擡手在她頭頂拍了一下。
不過一瞬間,屋子裏陰風尖嘯,而朱子燕面色青黑,雙眼血紅,眼裏已經淌出血淚來,俨然就是一副怨鬼的模樣。
朱子燕站了起來,垂在身側的雙手指甲又長又尖,她身上的恐龍睡衣血跡斑斑,臉上的眼鏡也早就碎裂,正是她死前的模樣,“你要阻攔我?”
“我不攔你。”楚非年道,她甚至笑了一下,蔥白的指尖勾着頭發玩,“就是想提醒你一句,即便那個人殺了你,你如果去殺了他,去了地府,你仍舊要背負殺人的罪名,十殿閻羅那關你就過不了。”
“難道就放任他逍遙法外?”朱子燕慘笑一聲,周身怨氣瘋漲,“憑什麽?憑什麽我死了,他卻可以好好的活着!他必須死!”
“我話還沒說完,你急什麽?”楚非年道:“地府只管你殺沒殺人,但陰曹卻能替你管這個事兒,你去找當地城隍,有冤訴冤,有仇訴仇,城隍自然會給你一個公道。”
“陰曹地府還是分開管事的?”郁星河沒忍住,站在她身後問了一句。
楚非年應了一聲,側臉看了看外面,道:“天快亮了,到底要怎麽做你自己決定吧,我就不陪你們玩了。”
她說完話,伸手往後面一抓,拎着郁星河就消失了,說走就走。
說離開的楚非年和郁星河卻站在對面那棟樓的天臺上,正好能夠看見元逸家,他們出來沒多久,就看見朱子燕裹挾着一團怨氣也跟着出來了。
“我們要……”跟上去看看嗎?郁星河聲音戛然而止,親眼看着剛出來還沒飛多遠的朱子燕被一道繩索捆住,而繩索飛出的方向正站着一個臉色死白頭帶高帽的鬼差。
“看來她運氣不太好。”楚非年背着手看着那邊,懶聲道,“這撞上了鬼差,她就只能被送去地府了。”
下一刻,手裏牽着一串鬼魂的鬼差就到了楚非年和郁星河面前,鬼差的死魚眼往郁星河那邊掃了一眼,一開口,嗓音怪異,“生魂?”
郁星河看着鬼差那張臉心裏發憷,沒出聲,還往楚非年那邊挪了挪。
好在鬼差确定他是生魂後就沒再管他,轉而看向楚非年,目光觸及她那雙金銀色異瞳時,那雙死魚眼差點從眼眶裏直接鼓出來。不過眨眼,鬼差就消失在了原地,到了幾百米開外,楚非年還能看見被他用拘魂索捆在後面的一長串鬼魂在空中飄着,就像廣場賣氣球的人手裏那一大串氣球。
這還是人形的,其中一個還穿着恐龍睡衣。
直到鬼差消失不見,郁星河才反應過來,他看着楚非年,小聲道:“他好像……很怕你?”
“胡說八道。”楚非年輕哼一聲,“明明就是趕着回地府交差!”
郁星河:“……”
你說是什麽就是什麽吧。
畢竟鬼差都跑了。
“那害死朱子燕的人到底是誰?”郁星河一臉茫然,“之前我以為是那個律師謀財害命,後來又覺得趙芸反應有點不對,但我現在已經完全不确定了。”
“睡一覺起來你就知道了。”楚非年道。
郁星河聽着這句有點耳熟的話,額角抽了抽。
十一號鬼差跑出去很遠才停了下來,他捂着心口,明明心髒早就不跳了,此刻卻覺得自己的心髒快要從心口跳出來了,他回頭看了看,見那個異瞳女人沒有追上來,這才放下心來,結果一扭頭吓得眼珠子就從眼眶裏滾了出來。
可他顧不上撿,連忙垂首跪下,“閻……閻君?”
後面一長串的鬼魂戰戰兢兢擠在一起,聲都不敢出。
背手站在前面不遠的男人目光落在他過來的方向,嗓音沉緩,“這麽着急忙慌的,看見了什麽?”
片刻後,聽完鬼差所說,原本眉心緊鎖的男人竟是笑了一下,他什麽也沒說,只擡腳就往鬼差來的方向去,可等他到了楚非年和郁星河先前站着的樓頂時,那兩個早就已經走了。
男人嘆了口氣,喃喃道:“看來只能下次找時間出來了。”
身為一殿閻君,他手頭公務可不少,這一次也是突然感應到楚非年的氣息,這才放下手頭的事情匆忙跑出來,結果還是慢了一步,就這麽一會兒的時間,他那桌上不知道又堆積了多少的公務。
想要繼續找是不可能的了。
郁星河回到金毛身體裏之後就睡了過去,等他一覺睡醒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晚上了。
“醒了?”正趴在沙發上看電視的楚非年往他那邊看了一眼,爪子往旁邊一指,“喏,你的晚飯。”
電視上正在報道本市的一起謀殺案,案子發生在半年前,死者是從樓梯上滾下去摔死的,之前一直被當成是意外,一直到今天一大早,死者生前的一位好友帶着證據去報案,兇手這才被抓住。
郁星河擡頭看着電視,一直到切換了下一個新聞,他才收回視線看向楚非年,“那個兇手是誰?”
那樁案子的被害人正是朱子燕,但是兇手打了馬賽克,郁星河只能勉強确認對方不是元逸。
“趙芸男朋友。”楚非年将一個平板扒拉到了他面前。
郁星河這才發現他們已經不是在唐爍家了,在他睡覺的時候,楚非年就讓唐爍把他們送來了這邊,唐老爺子就住在另外一棟樓。
中午和晚上都是唐老爺子親自過來給他們準備的飯,不過那時候郁星河還在呼呼大睡。
平板上面的信息比剛剛電視上所報道的要詳細得多,上午的時候這個案子就已經被一個自媒體放上了微博,順便多提了一句死者是某部熱播劇的編劇,以至于不過一上午的時間,該扒的不該扒的全被網友們翻了出來。
郁星河往下翻了翻,就也知道了不少。
作者有話要說: 有關于陰曹地府的說法好像很多,我翻資料的時候就選了其中一種,是真是假咱也不知道,你們随便看看,別當真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