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初一
地震後第一年,大年初一。晴。室外溫度零下二十八度。
寧啓言記下時間和剛才出去測的溫度,收起本子。
雖然不是每一天都記錄,但隔三差五他都會記錄一下氣溫和天氣,上輩子是沒條件,現在有條件了,記上一兩年,就算沒有天氣預報,他也能自己有個概念。畢竟人的記憶力有限,随着時間一天天過去,他對重生前的記憶不可能一直這麽清楚。能記得大概的氣候變化就已經不錯了。
看着還在打着呼嚕的杜程,寧啓言搖搖頭。
昨天中午一大群人邊吃邊聊,吃完飯都快四點了,醒了醒酒就各自回家了。而寧啓言四人則直接回到空間,又好好做了一桌豐盛的年夜飯,不過平時不怎麽喝酒的胡子和杜程一反常态,竟然又喝了起來。寧啓言和寧曉文想着難得過年,就放任他們随便喝,而他們倆吃完飯就開始包餃子,家裏的食材充足,三鮮餃子、韭菜蝦仁餃子,豬肉酸菜餃子,三種餃子各包了六十六個。等他們包好了進屋一看,得!晚上也不用吃餃子了,胡子和杜程已經喝躺了。
寧啓言和寧曉文無奈,只好幫他們把衣服脫了,搬到炕上睡覺。眼看也沒什麽事,就剩他們倆也懶得煮餃子了,幹脆把餃子凍上,也收拾收拾睡覺。
不過估計是喝多了,胡子半夜迷迷瞪瞪就爬到寧曉文身上,寧曉文簡直要尴尬死了,但他又推不動胡子,雖然旁邊的杜程和寧啓言貌似沒醒,要是一直都不醒也行,可萬一半路醒來,他就沒臉活了!所以寧曉文最後咬咬牙,幹脆趁着胡子還沒給他扒幹淨,趕緊叫醒寧啓言。
寧啓言醒了後還沒明白怎麽回事,屋裏黑漆漆的,也看不清,等了一會兒聽明白邊上什麽動靜,才明白寧曉文為什麽叫醒他,簡直沒法形容他當時的心情,這都什麽事兒啊!
再無語也沒辦法,寧啓言只好摸黑給杜程披好被子,背着杜程閃身出了空間,好在山洞火炕一直燒着,多蓋層被就行。
不過鑒于昨晚那天雷滾滾的事兒,寧啓言決定等巡查隊來了以後再回空間吧,萬一裏面那倆昨天折騰狠了,這會兒要是還沒起來,寧曉文看見他還不得尴尬的鑽土竈裏去?!
摸了摸杜程,确定他只是醉酒而沒有生病,寧啓言就起來開始翻找東西。之前因為那場突如其來的發燒,沒有他在,寧曉文他們進不去空間,連藥都拿不到,所以從那以後,不管什麽東西,山洞裏都放了一份,以備不時之需。
寧啓言找到裝着幹果的袋子,往桌上裝了一盤,這些核桃和榛子都是自家曬得,也不怕見人。再擺上一盤糖,也算有個過年的意思。
杜程趕在中午前醒來,不過頭還有些暈,喝了杯蜂蜜水,穿好衣服,寧啓言也沒讓他下來活動,就倚着牆坐着緩解醉酒的後遺症。
“咱們怎麽在這?”手指按着額頭揉了揉,杜程突然問。
寧啓言冷冷的:“呵呵!”
杜程放下手,擡眼看了看寧啓言一臉的無法言說的表情,想了想,決定暫時不問了,等回空間以後看見胡子和寧曉文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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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寧啓言起身去開門。
有些驚訝的看着巡邏隊的隊長,“大過年的你怎麽也跟着巡查?”
隊長摘下帽子,也不用寧啓言招呼,跟杜程點了個頭就自然的坐到炕上,還把凍得冰涼的手塞進暖和的炕被底下。
“怎麽?不歡迎?”隊長難得開玩笑。
寧啓言失笑:“歡迎歡迎,熱烈歡迎!”這話一聽就虛僞不已。
隊長也不跟他計較,招呼着另三個隊員一起坐過來暖和。等雙手緩過來以後,他才從包裏拿出一份通知,也不多說,直接遞給寧啓言。
寧啓言接過來開始看。
這份通告正是關于氣溫回升之後的土地劃分,一條一條的很細致,總結起來其實就三點。
一是所有在籍市民冬季之後非傷殘外,都要按照政府規劃領取土地和糧種。
二是每人規定面積是兩畝地,在政府規劃範圍之外允許開新地,但必須上報地點、面積等。新地政府不負責免費發放糧種,但可在換購點換取。
三是政府免費發放的信用點截止到秋收。
看着手裏的通知,寧啓言輕笑了一下。撰寫這份通知的人也是個能人,雖然主要內容就那三條,但被這麽一條條細致的分解開,就連他看着都感覺春耕充滿希望,就連最容易激起矛盾的免費信用點截止時間都不顯的突兀,似乎順理成章的事。
寧啓言看完遞給杜程。
“怎麽樣?”隊長見寧啓言看完,問道。他不覺得寧啓言能被通知上的內容引導,怕是一眼就看穿了真正的意思。
寧啓言聳聳肩。
什麽怎麽樣,通知都下來了,有異議有用嗎?!
“什麽時候開始劃分土地?位置在山裏還是山下以前的農田?”明知異議沒用,寧啓言自然轉為關心春耕的地點,因為有些事明顯和上輩子不同,他不能事事都按照曾經的記憶來判斷。
“等氣溫回升,雪化了才能開始測量劃分土地。至于地點,大致分成兩大範圍,一是靠近市裏的近郊,那本來就有些農田,重新規整很容易,而且地勢平坦,上面打算規劃給收容進大學城的弱勢群體。剩下的就在這邊山裏規劃,山上山下的面積不小,能耕種的地方足夠。”隊長解釋道。
寧啓言點點頭,“糧種呢?大致有哪些選擇?”
隊長想了下,也不隐瞞,“大致上是以玉米、土豆和地瓜為主,其他蔬菜種子也能提供一些,不過每家有限制,而且還得看最後劃分的耕種地點。”
寧啓言挑眉,玉米、土豆和地瓜?
這一次竟然一開始就把糧種集中在這三種上?
上輩子可是沒有劃分主次,水稻、谷子和小麥才是大家選擇糧種的重點,畢竟大家都更習慣以大米白面做主食。
“水稻小麥的糧種不發嗎?”寧啓言問。
隊長搖搖頭,“能發,但是上面不建議大家廣泛種植,畢竟現在環境氣候完全變化,太嬌貴的糧食不一定能長成。”
寧啓言點點頭,心裏猛然一松。
雖然他不打算以身試險,親自試探政府對“重生”或者“預知”的人的态度,但心裏不是不愧疚。明知什麽樣的事不對,會造成什麽後果,可他卻不能說出來,只能眼睜睜看着重複的悲慘……
寧啓言心裏突然劃過一個猜測。
也許還有人和他一樣,重生了,或者有了預知的能力。
不過究竟是什麽原因造成了這一次次看似細微,卻明顯避開了不好後果的改變,寧啓言不在乎,只要改變是向好的方向發展,他心裏的愧疚感也會減輕一些。
“你們是打算在這附近開地,還是下山?我們隊負責的地在山下,邊緣還有些位置打算劃分給市民。”隊長看着寧啓言。
寧啓言笑着擺擺手,“多謝,不過我們就在山上就行,住的近,而且分好地以後估計我們自己也能在邊邊角角再歸攏出點地。”
他明白隊長的意思。部隊的駐地大部分都在山腳,劃分給部隊的土地自然也得在山下。而自家住在山頂,來回上下山費勁不說,天氣不好還可能有危險。而隊長提出來靠近他們隊的地,怕是将來耕種起來也會順手幫他們一起打理了。
自家又不是沒有勞動能力,沒必要占這個便宜,當兵的也是人,本來平時工作就重,再加上種地……
寧啓言嘆口氣。
隊長見寧啓言拒絕,也就不再多說,這家人主意正,自己的意思對方知道就行,怎麽選擇他們自然有自己的想法。
“那行,沒什麽事的話我們就先走了。”見寧啓言和杜程沒什麽異議,隊長站起來,準備走。
寧啓言也跟着站起來,從桌下拿起一個裝的滿滿的大口袋。
“今天大年初一,拿回去給大家嘗嘗。”寧啓言邊說邊把袋子遞給隊長,見隊長堅決不肯收,幹脆直接塞給他,“拿着吧,也不是什麽好東西,都是我們自己家采的,又不能當飯吃。”
隊長看着懷裏的一包,又看看寧啓言,摸摸鼻子,“那行,我就不跟你們客氣了。”
寧啓言他們這是把自己當朋友處着,太推拒了也不好。
送走了隊長一行,杜程也穿上鞋,寧啓言拿着通知,拉着杜程,深吸一口氣,醞釀了片刻才回到空間。
昨晚那事不光寧曉文尴尬,他也很尴尬啊!
昨晚因為摸黑,直接從屋裏回的山洞,所以寧啓言和杜程這會兒直接出現在屋裏,一進來,就對上慫拉着腦袋的胡子。
胡子坐在炕沿邊,低着頭,餘光掃見寧啓言和杜程,一下子擡起頭。
寧啓言木着臉看着胡子半晌,直看的胡子從一臉讨好,到尴尬,最後重新慫拉下腦袋。
“哼!”寧啓言冷哼一聲,擡腳出了屋子。
杜程沒急着出去,全程沒說話,直到寧啓言出了門才走到胡子邊上坐下來。
“昨天到底怎麽了?”
胡子見杜程問,才知道寧啓言還沒和杜程說昨晚的事,問題是他更張不開嘴啊!
見胡子不願意說,杜程眯着眼,幹脆一直盯着他不放,大有你不說我就一直盯着的意思。
外面那倆胡子還不知道怎麽賠禮道歉才能把這事抹平,這又被杜程一直盯着,頓時一個頭兩個大。
最後墨跡半天,吞吞吐吐,詞不達意的解釋了一下。
就算胡子沒說清楚,但杜程還是聽懂了。下一秒,他恨不得把杯裏的水潑胡子一臉。
尼瑪發、情也得看時候吧?!
你不要臉我們還要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