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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

數月後

今夜,帝王壽宴,宴請文武百官,西涼皇宮更是敞開了南側宮門,擺了上百桌流水宴席,讓皇京裏的平民百姓同樂。

一朵朵煙花綴亮了漆黑的夜空,西涼的夜,熱鬧繁華,太平盛世,莫過于此。

長樂宮裏按照官階排序,坐着文武高官,衆人依禮攀杯,朝着高高端坐于殿上的年輕帝王敬賀。

易承歆一身玄色盤金九龍紋飾帝抱,發绾金冠,膚若皓玉,卻是端肅着張俊顏,甚是靜默地舉起白玉杯,一口接續一口地啜飲。

“啓禀陛下,方才慈安宮的吳嬷嬷前來禀報,說是太後身子不适,今夜無法與宴,還望陛下寬恕。”

忙着張羅今夜這一場帝王壽宴的何亮,滿身大汗的挨到了易承歆身側,壓低了嗓子禀告。

易承歆嘴角淺淺一揚,垂下眼,修長大手輕輕晃動着手中那杯瓊漿玉液。

“看來母後還在為上回的事生朕的氣。”

前不久,母後為了皇後始終獨守寝宮一事上永壽宮理論,甚至還旁敲側擊的試探他,似乎亦在質疑他是否真有斷袖之癖。

他雖然清楚母後心中所想,卻故意裝傻,顧左右而言,反正母後越是懷疑,他便越有理由閑擺着偌大後宮不管。

無妨,他要的人,從來就不在後宮,更甚者,根本不在這座皇城。

“陛下,要不,奴才走一趟慈安宮,向太後娘娘禀明……”

“罷了。”大手一揚,薄唇抵住杯口,利落飲盡。

何亮伺候陛下不算久,可透過何銘的教導,他自當看得出陛下正在生悶氣。

“陛下,太後娘娘怕是真的病了,前兩日小的曾在慈安宮門口碰見吳太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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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亮,你跟你叔叔一樣,就愛幫着打圓場。”易承歆索性話鋒一轉,換了個話題。

“陛下,小的只是希望在這樣該慶祝的大好日子裏,陛下能歡歡喜喜的,莫要傷了陛下與太後娘娘的感情。”

“何銘可有給你捎信?”

思及過往每逢生辰,何銘便會為自己張羅壽宴,安排各種娛慶節目逗自己開心,易承歆心下不禁有些感慨,緬懷起故人來。

“回陛下,小的前幾日才收到叔叔數月前寫來的信。”

“數月前?這麽久?可是驿站的信差耽誤了?”易承歆微詫地揚眉睐去。

“陛下誤會了,其實是因為叔叔前幾個月去了邊關,那信輾轉透過無數個驿站轉交,方會耗了數月之久才到小的手裏。”

“何銘好端端的怎會去邊關?”易承歆放下白玉杯,一臉頗感興致的間道。

“回陛下,叔叔在信裏說及他曾聽商隊提過,在邊關有座縣城,終年被沙塵掩埋,唯有沙塵散飛時方得見,場面甚是壯觀,叔叔說他盼着有生之年走一遭,想将那座沙城的模樣繪下。”何亮話裏透着幾分憧憬。

易承歆低垂鳳目,嘴角微揚,感慨萬千地道:“朕真是羨慕他的閑情逸致。”

見狀,何亮忙道:“陛下,小的會記得提醒叔叔也畫一幅沙城回宮,好讓陛下也欣賞一番。”

“不必了。”易承歆揚眸一笑。“畫是死的,有什麽好看的?朕是羨慕他的自由,而非能欣賞那座沙城。”

何亮遲鈍,經此一說,方恍然大悟,不由得赧然的低下頭。“小的不察,還望陛下恕罪。”

司膳宮女将見底的白玉杯斟滿,又逐一試過了案上的素菜,确認無恙之後方着手替易承歆布菜。

望着案桌上各式的素菜,何亮滿心困惑,卻沒人可解惑。

打他進宮的第一天,叔叔便對他耳提面命,要他千萬記牢了陛下的膳食起居,不得在這些小事上犯糊塗,

而其中最令他感到驚詫的,便要屬陛下茹素這件事。

“陛下長年茄素,已有數年未曾碰過葷食,長此以往下來,就怕龍體堪憂。”

何亮方般想着,便聞殿下的榮國公起身相勸。

“榮國公多慮了。”易承歆不以為意的笑道。“朕連在外頭打仗都吃齋菜,還不是照樣擊退南蠻北夷。”

“陛下有好生之德,胸懷慈悲,可也要顧及龍體。”榮國公一臉擔憂,且略有難色的猶豫片刻,方道:“陛下雖還年輕,可皇室始終虛空,就怕是陛下長年茹素,影響了龍體……”

“楊大人,陛下尚年輕,龍體健安,不會有這樣的事。”殿上一側的皇後羞慚着面色,出聲阻止了父親再往下勸說。

望着底下那班高官,以及那一衆後宮妃嫔全指望着皇室子嗣,易承歆峻眉一控,只覺無比心煩。

“怎麽不見副樞密使?他沒進宮嗎?”易承歆懶得搭理榮國公,兀自環顧着殿下那空出的位子。

“禀陛下,方才莫大人遣人來傳口信,說是前兩日督軍時扭傷了腳,正養着傷,因此不便入宮……”

“這麽大的事兒,怎麽現在才說!”易承歆面色微變,大手重重地擱下白玉杯,高大身軀刷地一聲立起。

“今晚是陛下的壽誕,就怕擾了陛下的雅興,奴才方不敢向陛下禀報。”何亮連忙跪地解釋。

“備轎。”易承歆神色嚴峻的下令。

“陛下。”何亮慌亂地擡起頭,道:“莫大人特地囑咐奴才,待到壽宴結束方得呈報,就是怕陛下擔憂,陛下若是此時前去,只怕莫大人無法安然養傷。”

聞此言,易承歆方壓下那份不悅,卻也已經無心于這場無趣的壽宴。

他擡手拂袖,面色冷峻地宣布道:“朕困了,衆臣且留于宮中同樂,待到宴畢再離宮。”

大殿裏的朝臣連忙起身,唑啦啦地跪了一地,恭送易承歆離去。

寝宮裏,易承歆端坐于大炕上,一手橫靠在紫檀炕案上,另一手執着折子,漫不經心地浏覽起來。

今夜可是皇帝爺的生辰,他卻撇下前來祝賀的文武百官,情願一人關在寝宮裏看折子……何亮怎麽想就覺着替主子感到難受。

察覺一亮随侍的何亮,目光幽幽的瞅着自己,易承歆不免好笑起來。

“何亮,你為何拿那樣的眼神看朕?”

“陛下,奴才無能,沒能在陛下的生辰之日,讓陛下欣喜開懷。”

“朕哪裏不高興了?百官祝壽,西涼太平,朕還有什麽好不高興的?”易承歆微笑道,目光卻毫不染笑息。

陛下若是高興,怎會在如此值得慶賀的日子裏,獨自一人過夜?然而這些話,何亮只敢擱在心底,自然不敢說出口。

何亮思緒一轉,忽爾從袖中暗袋取出一張對折的畫,上前一呈。

大炕上的易承歆挑眉問道:“這是什麽?”

“陛下,小的……有個不情之請。”何亮只想着揀些話題哄皇帝主子開心。

“說。”易承歆雖有些不耐,可他對身旁的宮人并不苛刻。

“應陛下,這回叔叔給小的來的平安信裏,還夾了一封人像畫,小的左看右看就是認不得此人,小的見畫中人穿的是官袍,不禁猜想,是否叔叔是在旅程上遇見了誰,而此人或許陛下識得……”

易承歆俊容微訝回道:“人像畫?何銘在宮中這麽久了,朕從未見過他畫過人像,那畫當真是出自何銘之手?”

“禀陛下,畫上有落款,正是叔叔的名字。”生怕易承歆不信,何亮連忙舉手呈上畫像。

易承歆向來心細,當下覺着何銘此舉有異,不假思索的探手接過畫像,攤開一看一—

深深震攝。

執畫的修長大手倏然捏緊,那雙深邃鳳目驚瞪,分寸不離畫上的翩翩少年。

驀地,大炕上的高大身軀刷地一聲站起,那張白玉俊顏竟是鐵青得駭人。

見此景,何亮心下害怕,趕緊跪了下去。“陛下……”

“去,去把何銘的信給朕拿來!”

何亮擡起怔愣的臉,卻見易承歆一臉焦灼,滿目赤紅,那模樣好似一只就要失控的野獸,與平時總一臉冷峻淡然的模樣,徹底大相迳庭。

“陛下,小的……”

未待何亮回話,易承歆下颚一抽,大跨步走出了寝宮,何亮趕緊醒神,急匆匆的尾随追出。

大手将信翻來覆去,反覆梭巡,卻是遍尋不着任何蛛絲馬跡。

置身于太監所居的房舍裏,一側跪滿了方才因易承歆忽然闖入,徹底吓壞的一衆大小太監,衆人全然不敢置信,尊貴無比的皇帝竟然會出現在此地。

“陛下,叔叔寄來的信都在這兒了,小的絕無隐瞞。”

不明所以的何亮,白着張臉,抱拳低身,嗓子隐約在顫抖。

“這最後一封信是三個月前,從邊關的泗州寄來的,這樣說來,何銘畫下這幅畫的時候,肯定人也還在邊關。”

易承歆反覆檢視着信件,以及那幅少年畫像,鐵青着俊顏,喃喃自語。

入宮這麽久了,從未見過帝王如此恍惚,何亮亦覺慌亂,不知所措。

“陛下,這畫……”

“即刻備轎!朕要去見莫毅!”

不多時,一輛低調的朱紅色描金馬車,自南側宮門緩緩駛出,朝着位在皇城東側的官舍而去。

滿天煙花之下,皇城裏熱鬧非凡,馬車所到之處皆是人潮鼎沸,端坐于馬車裏,已換上一身玄黑色常服的易承歆,手裏緊握着那張少年畫像,如置寒冷之境,渾身冰涼。

他一直以為,他坐上龍椅,掌攬大權時,他定能找着南又寧,讓她重新回到自己的身邊。

但,多少年過去了,從邊關傳來一次又一次教他失望的回報,盡管他深信她依然活着,可心也難免感到挫敗,更甚者,有幾次他當真要讓莫毅勸慰面些話說服……真要以為那個奪走他心魂的女子已不在人世。

然而此刻握在手裏的這幅畫,無疑是在告訴他,南又寧沒死,她還活得好好的!盡管不清楚何以何銘單單只寄了這幅畫,信裏對于南又寧卻是只字未提,可他幾乎能肯定,南又寧人就在泗州!

“陛下來了?”副樞密使府裏,一身常服的莫毅,正在花廳裏用膳,聽見下人通報,當下臉色不變。

正欲起身前去相迎,卻見熟悉的高大身影步入花廳,莫毅一愣,随即上前躬身抱拳。

“臣叩見陛下。”

“都退下。”易承歆冷肅地一聲令下,花裏的下人急慌地退出去。

見易承歆神情有異,莫毅直覺不對勁,今晚可是帝王壽宴,宮中大宴滿朝百官,可帝王卻抛下百官,微服來訪,若不是朝中将要出大事,那便是……

“這是何銘寄來宮裏的信。”

易承歆将緊握于手、已有些發皺的少年畫像遞過,莫毅攤開畫紙一看,當即一震。

“陛下,這是——”

“何銘人在泗州,朕大膽推敲,南又寧人肯定也在泗州。”

“泗州?”莫毅詫異。“臣上回接獲的陳情奏折,便是來自泗州的縣丞所寫。”

易承歆心頭一凜,道:“陳情奏折在哪兒?”

莫毅回道:“在臣的書房裏,臣這就去取來讓陛下過目。”

片刻後,莫毅取來了奏折,易承歆探手接過,低掩鳳目,卻在攤折子的那一刻,俊顏僵凝,如遭雷殛。

“陛下?”瞥見易承歆面色古怪,莫毅不禁擔憂起來。

執着奏折的大手倏然一緊,易承歆擡起已見狂色的雙眸,凜目瞪住莫毅。

“你說,這是泗州的縣丞所寫的奏折?”

“正是。”

“你真能如此肯定?”易承歆語氣急躁的反覆确認。

“臣上回向陛下禀報過,泗州那兒有一批廂軍,他們日子過得清苦,邊關又是不毛之地,糧食經常短缺,靠的是周邊縣城與朝王中央的援助,因此當他們聽聞有朝廷高官路經泗州,便争相向臣陳情與遞交奏折,望朝廷能多看重他們這些廂軍一些……”

“朕問的是寫這折子的人。”易承歆皺眉,略顯不耐地打斷莫毅。

易承歆罕少如此沒耐性,莫毅心下驚詫,回道:“據當時向臣陳情的廂軍領頭說及,他們是找上泗州的縣丞幫忙謄寫,臣當時還多問了兩句,畢竟一個小縣城的縣丞,能寫出如此工整标準的折子,實在少見。”

聞言,易承歆沉默下來,再次低垂鳳目,仔細閱覽起手中的奏折。

……不會錯的,這娟秀端正的字跡,那一筆一畫,與他日日翻閱的手抄本《楞嚴經》如出一撤,這鐵定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啪”一聲,大手霍地合上折子,只見易承歆目光冷肅,面色嚴峻地望着莫毅。

這麽多年來,莫毅從未見過他這般……只除了與南又寧攸關的事。

“朕要去邊關,去泗州見這個縣丞!”

強悍而堅定的聲嗓一落,莫毅震攝,看着易承歆那一臉的堅決,他心知,這一回再沒有任何人能阻擋得了。

于是,莫毅放棄了勸阻,抱拳道:“陛下,您雖然時常微服出巡,可多是在京畿一帶的繁榮縣城,此次前去邊關泗州,那兒都近南蠻,又經年遭沙塵風暴包圍,地勢可說險要,恐怕……”

“莫毅,你這些年随朕南征北過,何時見朕退縮過?”

“陛下,臣明白您的決心,可如今您此去邊關并非打仗,而是為了尋人,這事若是傳了出去……”莫毅點到即止,不再往下說。

易承歆年輕氣盛,膝下卻無子嗣,此事早在朝廷裏外成為衆人背地裏議論的話題,再加上宮中時常流傳帝王恐有斷袖之癖的謠言,就怕易承歆若是不顧一切執意前往邊關帶回南又寧,當真會坐實了這個謠言,恐有害他的聲譽與威望。

易承歆卻是揚唇一笑,将中的奏折往幾案上一扔,轉過身往外走。

“陛下!”莫毅愣住,追了出去。

“朕欠她太多了,如若不去把她找回來,朕這輩子都難以心安。”

“那怎會是陛下的錯?是禮部侍郎當年協佐肅親王,為南氏埋下了禍根,若不是陛下向先皇求情,南又寧方能保全一條命,南氏早已絕後,何來今日?”

“莫毅,你是真不懂,還是假裝不懂?”

背身而立的玄黑色高大身影,緩緩側過身,瞥過了那張俊麗卻布滿深沉傷痛的面龐。

莫毅心中一震,當下吐不出半句話來。

易承歆微微一笑,那笑,冷冽嘲諷,更透着幾許恨意,但見他鳳目爍爍,聲嗓沉沉地道:“當年,南氏遭人密告一事,未免太過湊巧,朕事後反覆回想,總覺着這事不單純,若非當年朕對南又寧過分執着,興許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莫毅面色微變,謹慎地征詢道:“莫非陛下是懷疑所謂的告密者,只不過是先皇與太皇太後的說詞?”

易承歆垂下眼,面色森寒,好片刻沉默後,方道:“朕查了這麽多年,都查不出告密者的身份,先皇與太皇太後皆已仙逝,除去他們二人之外,其餘當年參與南氏抄家一案的官員,朕一一詢問過,無人知道告密者究竟是何人,可朕就是不懂,倘若沒有所謂的告密者,先皇口中的證據,也就是南至堅與肅親王通信的親筆手信,究竟從何而來?”

莫毅道:“如今曾經插手南氏抄家一案的人,就只剩下太後,陛下若是能從太後那頭着手調查,興許可以查出一些線索。”

“你想,當初母後亦巴不得南又寧死,她怎可能向朕透露當年的告密者身份。”

“那陛下是打算……”

“眼前只有一個打算。”易承歆目光堅定如鐵,灼灼有神的沉聲道:“朕要去泗州,把南又寧帶回來。”

“陛下這是打算違抗先皇的聖令?”莫毅不得不做此提醒,就怕易承歆會因一時沖動而成了千夫所指。

易承歆不甚在意的笑了笑,道:“違抗又如何?如今西涼由朕當家作主,朕的話方是聖令,這一次,朕要讓南又寧當朕的皇後,而不再是太子少師!”

聞言,莫毅大震,尚來不及出聲,只能眼睜睜目送那抹高大人影離去。

倘若,那個泗州的縣丞真是南又寧,只怕宮裏将起風雨,不再平靜……

風,卷起漫天沙塵,如一層巨大的沙簾,籠罩住整座早已被沙塵覆蓋的城。

這樣的沙塵風暴,日日襲擊着泗州,居民們外出總要将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方能避開撲面而來的飛沙。

天色熹微,南又寧拉緊了包裹住面龐的紗巾,推開了沾滿沙礫的宅門,緩慢地行走于沙塵之中。

由于過去泗州的住民多是死于肺病,人們方曉得,原來吸入那些沙塵是會患病的,于是這兒的住民越來越少,只剩下一些仍然死守着家園的人。

南又寧從未想過,過慣了嬌生慣養的貴族生活,她竟然能在這樣的險惡之境落地生根,從最初始的恐懼茫然,到後來的安之若素,這八年光陰,她已記不得是怎麽熬過來,只曉得,她成了一只無根的浮萍,無家可歸,無親可依。

行了一段路,來到外貌已陳舊斑駁的縣衙,南又寧與門前同樣覆着面罩的衛兵打了聲招呼,随即快步入內。

泗州是個被西涼王朝遺忘的小縣城,遠在邊關,居民稀落,又非是利于農耕的肥沃縣城,沒有豐盛農收進貢朝廷中央,因此,從來就不受中央待見。

但,正因為如此,南又寧以及當初一群趁亂逃離的逃犯,方能隐匿在此,重新生活,不必被送至邊關,過上颠沛流離的苦日子。

“王大人來了。”東院正丘裏,沈主薄與幾名廂軍坐在太師椅上,一見南又寧到來,連忙起身相迎,言談舉止間可見對她甚是敬重。

“諸位起得可真早。”南又寧摘下了面紗,重重地吐了口氣。

“王大人,好消息!”沈主薄欣喜若狂地高聲道。

在泗州改名易姓為王寧的南又寧,不解地問道:“何事能讓主薄大人如此高興?”

一側的幾名廂軍,興奮地嚷道:“上回副樞密使的軍隊不是從咱們這兒經過嗎?那回咱們還讓王大人幫着呈折子,原以為會石沉大海,沒想到今早朝廷來了信使,說是再過數日,兵部便會派人前來探查咱們這群老弱傷殘,順便發放糧飽與軍銀,以犒賞咱們終年鎮守在邊關的辛勞。”

聞言,南又寧喜逐顏開,跟着笑嚷:“真是太好了!”

“說起來都是王大人的功勞,放眼咱們這個小縣城,哪裏找得着能呈奏折的人才,這一次能成功讓朝廷注意到泗州,王大人功不可沒!”

面對沈主簿的贊揚,南又寧只是赧然一笑,推道:“千萬別這麽說,說起來是大夥兒齊心同力,方能讓朝廷注意到咱們,今年雨下得少,收成更壞,正愁下半年會斷糧,眼下可好了,朝廷願意援助咱們,就不必愁了。”

幾個人談論得正歡,驀地,一道灰色人影匆匆奔入正廳,不發一語便抓起南又寧的直往外走。

南又寧方回過神,整個人已讓蕭沅拉出正廳,小碎步奔走在游廊上。

“你這是怎麽了?”南又寧低喘着追問。他這是打算把她拉去哪兒?

“你的面紗呢?”蕭沅忽爾斂住腳步,側過身望着她。

“落在正廳裏—一你連聲招呼都不打,就把我拉出來,就不怕沈主薄跟姚叔覺着古怪嗎?”想起方才那兩人詫異的神色,南又寧輕責地斥道。

“我管不着那麽多,我去替你取面紗,你去後門等着。”蕭沅嚴厲地命令道。

南又寧罕少見到他用這般口吻同自己說話,當下不由得一怔,心生疑窦。

她反手抓住欲返回正廳的蕭沅,問道:“究竟發生何事了?”

蕭沅面色鐵青,沉默半響方回道:“方才鄰縣的何縣尉過來通風報信,說是朝廷來了一幫人,人數不多,跟來的卻都是大內高手,還有樞密使與副樞密使相随,你說,來的那人會是誰?”

答案已昭然若揭,可南又寧卻是怔地着,喃喃道:“這不可能……這兒可是邊關最險惡之地,他怎麽可能……”

“你想見他嗎?”蕭沅突如其來的問出這一句。

剎那,心頭似被扭緊,南又寧面色蒼白如紙,好片刻說不出話來。

自從八年前出了西涼邊境,她未曾想過,能有再見着那個人的一天。

如今,面對蕭沅這個問題,她心思紛亂,一時半刻竟然毫無頭緒,更遑論是給出個答案。

蕭沅卻不給她繼續深思的機會,逼問道:“你想清楚了,你若想見他,那麽便不必躲,你若不想見,現在就得找地方躲起來。”

南又寧張了張嘴,腦中一片空白,結結巴巴地道:“也許不是你想的那樣……你想那人可是西涼帝王,他怎可能離開皇城。”

尚未理出個頭緒來,游廊另一頭傳來了奔走聲,兩人回首望去,發覺竟是向來行事溫吞且慢如牛的泗州知縣一—顏博鈞。

“蕭沅,王寧,你們都在啊!”顏博鈞一邊扶着官帽,一邊奔向他們兩人,滿臉驚慌失措,仿佛縣衙着了火。

“大人這是怎麽了?為何如此驚慌?”南又寧幫着替顏博鈞戴正官帽。

說起來他們這一行人根本是誤打誤撞成了地方官,約莫七年前,泗州陸續遷走了數百居民,到最後連朝廷任命的知縣也待不住,竟把縣衙裏的官銀一同帶走。

泗州本就是三不管地帶,連地方父母官都沒了,哪來的人上朝廷禀報此事?

于是,泗州的縣衙竟然就這麽空了一整年。

後來,一個自稱是朝廷新任命的知縣來了,此人便是顏博鈞。

來了知縣,卻沒有其他人才可用,面對如此窘境,顏博鈞不得不找上已在此待了數十年之久的廂軍,然而那些廂軍都是粗人,多是不識字,顏博鈞尋求的人才自然不會是那些粗人,而是經常替廂軍們向朝廷争取權益的南又寧。

顏博鈞找來了深谙官話,又能呈奏折的南又寧出任縣丞一職,又讓蕭沅出任縣尉,畢竟這兩人一文一武

又是舊識,配合得極為妥當,是再好不過的人選。

于是這些年來,在他們這夥人相互扶持下,總算是撐起了這座縣衙,讓泗州餘下的居民,以及那些離不開此地的廂軍有了個依靠。

“我聽守城的威叔說了,朝廷那頭來人了,這回來的似乎還是了不得的大人物,那些人已來到城口口,我們得趕緊去接行。”

匆匆扔下話,顏博鈞繼續提步往前奔,奔至一半又硬生生地剎住腳步,撇首沖着他們兩人高喊。

“你們倆怎麽還在那兒?!咱們得趕緊去接行啊!”

蕭沅不動聲色,轉眸望向南又寧,卻見她神色蒼白,眼神慌亂,似是舉棋不定。

當下,蕭沅擡手推了她一把,道:“回去。”

南又寧心中一震,滿眼惶惑地望了蕭沅一眼,随即邁步朝後門方向而去。

見狀,顏博鈞訝嚷:“王寧不去嗎?那些來的可是朝中高官啊。”

蕭沅緩步跟上來,道:“大人莫要忘了,王寧是個逃犯。”

顏博鈞這才拍了拍額頭,道:“對呀!我這一急都給忘了,難怪他這麽急着離開,我差點害了他一一莫慌,莫慌!我一定會護着他,不讓他在那些朝廷命官前暴露身份。”

“大人走好。”蕭沅扶着邊說邊走的顏博鈞,随他一同出了縣衙,坐進了沈主薄備好的馬車,準備前往城門接行。

城的另一頭——

南又寧戴上了面紗,魂不守舍地穿梭在巷弄裏,朝着位在城東的紅磚舊宅院緩緩步行。

“大人,這個時候您不是應該在縣衙,怎會回來了?”

南又寧甫踏入屋裏,便見何銘一臉擔憂的迎了上來。

南又寧摘下面紗,面色沉重的凝視着何銘,後者在她是異常嚴苛的盯視中,心虛底直發虛,不惴想道:難道那幅畫當真到了陛下手裏?

“方才我聽知縣大人說,皇京那頭來了一群朝廷命官來到泗州,雖然不知道來的都是些什麽大人物,可鄰縣亦得獲風聲,特地前來通報,可見來的肯定是極為重要的朝臣。”

看着南又寧神情有異,語氣不溫不熱,何銘心下了然,當即抱拳低首。

“大人。”何銘重重地喊了一聲,面上浮現愧色。

“何公公,我一直以為,公公是為了養傷才會留在這兒,也以為公公當真是想一覽沙城風光,方會待上這麽長的時日……原來,是我太天真,從沒懷疑過公公會洩漏我的行蹤。”

聞言,何銘的腰挺不直了,就這麽一直彎着,滿懷愧意的道:“大人,小的明白您心裏一定很不能諒解,甚至認定小的這是忘恩負義,可小的忠義難兩全啊!”

“真的是公公洩漏的?”南又寧原先只是半信半疑,如今總算真相大白。

“大人,如若您知道,這些年來陛下為了尋找大人,不惜親自揮兵前往邊關擊退南蠻北夷,甚至三番兩次派遣心腹前往邊關徹查流放官員,您肯定能理解陛下對大人的那份心思。”

“什麽心思?”南又寧刷白了臉,單薄身子僵硬不已。

“公公在胡說什麽?我可是……”

何銘陸然擡起臉,慚愧萬分地打斷她:“大人,小的沒能向您坦白,其實小的早已知道……”

何銘話未竟,前院大門忽爾傳來重重的拍門聲響。

“王大人?王大人可在裏頭?”門外傳來一道陌生的男子嗓音,聽那語調似在盤查。

南又寧心下一緊,神色透着慌亂,何銘見狀,自告奮勇道:“大人且在這兒等着,小的這就去打發他們走。”

南又寧別無他法,只能白着張臉點點頭,目送着何銘步出正廳,行過前院迎了出去。

何銘推開門,已揣好敷衍來者的說詞,當料,已些微蛀朽的木門一敞,門外來者一見是他,當下恭謹地抱拳相迎。

“見過何公公。”立于門外一身常服打扮的殿前司,豈會認不得曾經是深宮內苑最懂帝王心,亦是宮中無人敢得罪的內侍大總管。

何銘愣住,瞪大眼問道:“周大人?!周大人怎會出現在此?”

殿前司擡起眼,目光卻落在門內,探究意味濃厚。

何銘一震,悄聲問道:“……陛下當真來了?”

殿前司不作聲,亦不否認。

屋裏的南又寧聽不見大門那頭的動靜,只是懸着一顆心靜候。

不可能的……那人可是西涼帝王,遠在皇京深宮之中,他絕無可能抛下帝王之尊,尋來此地。

南又寧在心中反覆地如是安撫自己,可當她擡手舉盞,替自己斟上一杯茶時,卻連茶碗都拿不穩,“匡啷”一聲摔落在地。

“裏頭有人?”

驀地,大門那頭傳來陌生男子的質疑,南又寧心口一跳,轉身奔向後院,連面紗都來不及帶上,循從後院小門而去。

她拉下木栓,推開半朽木門,正欲奪門而出,冷不防地一個擡眼,當即怔愣在原地。

門外,漫天飛沙中,那一身玄黑色盤金繡雲鶴紋飾的颀長人影,直挺挺地伫立在此,長發绾起,俊麗容顏未覆面罩,任由風沙吹打而過。

容顏雖有變,可那張臉,那雙眼,乃至于那鼻與那唇,概與八年前最後一別時所見毫無二致。

南又寧如遭雷殛,整個人僵立在門框裏,水眸直瞪着不該出現在此地的那人。

那人……曾是她的夢,更是她心底永遠的一抹痛。

易承歆深深凝視着小門裏的那抹單薄身影,他的胸口一陣陣收緊,心一記記抽跳着,不敢眨眼,亦不敢大口呼吸,就怕眼前的人兒會成了海市蜃樓,一眨眼一轉身便消匿無蹤。

“大人——”

不遠處傳來莫毅的請示聲,南又寧自當認得,卻見易承歆朝巷子另一頭揚起了手,不讓那些護衛靠過來。

南又寧喉尖一縮,幾度欲張嘴,卻始終只能瞪大眼,看着面前那抹高大人影。

直至易承歆緩緩步向她,那雙無法被風沙掩蓋,灼灼如星的鳳目,深邃地凝睇着她,她方緩過氣,微張顫的雙唇。

“殿下……”她細不可聞的揚嗓,喊的卻是八年前的太子殿下。

易承歆牽起唇角一笑,低垂的眼眸,卻盛滿了悲傷,以及一抹不容錯認的害怕。

他找她找了八年,整整八年,身旁的人都勸他放棄,都認定她已不在人世,他卻執迷不悟,始終不信,如今當真找着了她,他反倒害怕這是一場夢。

“南又寧,我終于找到你了。”

嘶啞的聲嗓落在耳畔,南又寧呆睜大眼,任由易承歆張臂将她緊抱入懷,而後她喘了一口氣,閉起眼,擡起雙手揪緊了易承歆的袖角。

下一瞬,她眼前發黑,意識如那漫天荒沙,散落一地,再難完整,就這麽在易承歆懷裏昏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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