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一回聽葉清歡說
別擔心，老爺子會沒事的。”
葉清歡現在也只能這麽安慰自己，她對着趙姨嘆了一口氣，沒說什麽。
二十幾分鐘以後，顧京煜打來了一個電話，說他已經到醫院，顧老爺子剛被送進手術室。葉清歡聽見這話心裏面稍微放下心來，畢竟去了醫院，也好過在外面。
叮囑了幾句以後，顧京煜讓她早點去睡覺，說今天晚上不知道幾點能回來。
十點多葉清歡實在是熬不住去睡了，夢裏面全是顧老爺子的臉，他慈愛的，笑着的，溫柔的，以及渾身是血的都被她一一夢了個遍。葉清歡費勁的翻了個身，面對着門口，又睡過去。
顧京煜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一點多了，他渾身帶着涼意站在卧室門口。本來不想回來的，可是顧千山卻提醒他家裏面還有個葉清歡等着，想到身懷六甲的她獨自熟睡，一時間有些決定不了。
最後韓玲勸道，“你爺爺這裏我們看着的，清歡那丫頭現在月份大了，随時随地都會産生意外。現在家裏面連個靠得住的人都沒有，你讓她一個人睡在房間裏面，怎麽有安全感，要是有個什麽磕了碰了怎麽辦？”
她說的話雖然是言重了些，可是卻也是實話。
顧京煜思量再三最後還是選擇回家，他輕輕推開門透過燈光将視線落在睡得不安穩的人兒臉上。她的眉頭緊皺，像是夢到了什麽不好的東西一樣，因為肚子太大不得不在兩腿之間放一個枕頭，懷裏還抱着一個。
韓玲說的不錯，葉清歡是真的沒有安全感。
嘆口氣，去浴室随便洗漱了一下，連澡都沒有洗脫了衣服就上床。
兩人一晚上都沒有睡好，葉清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窩在顧京煜的懷裏，她緩了一會兒見顧京煜睡得還熟一看時間才六點多。
悄悄起身換了個衣服，下樓進了廚房，頭發被一根發帶綁住，卷起袖子從冰箱裏面拿出一捆小青菜，擇了洗幹淨，切成細末。然後又洗了一塊雞肉煮熟切成丁，做了個青菜雞肉粥。
涼拌了一個黃瓜，又從冰箱裏面拿出兩節酸蘿蔔，切成片用點辣子油澆上去。
顧京煜醒來時，發現人不見了，先去浴室看了一眼又去書房看了一眼發現還是沒人，最後下樓一看才看見她站在料理臺前往酸蘿蔔上面澆油。她今天穿了一件草綠色的薄衛衣，然後又穿了一條九分休閑褲，從背影看來絲毫不像是懷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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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8.清歡水腫，童畫作死(二更)
葉清歡将飯盛進兩個碗，将鍋裏面的裝進了保溫桶，把菜分出來一些也裝進兩個塑料盒子裏面。準備擡飯的時候，顧京煜的手從上面伸出來，吓了她一跳。
“怎麽不喊醒我？”
葉清歡跟在他身後，拿着兩個小盤子，“你昨晚睡得太晚了，我起來的時候你還睡着呢，就想讓你多睡會兒。”
顧京煜臉色不太好，有點蒼白，眼睛也紅着，看她一眼，“傻瓜。”
“快吃吧，吃完去醫院呢。”
葉清歡淡笑，低下頭就開始吃飯。
她知道顧京煜現在心情糟得很，從小的時候開始他就是心情不好不愛說話。更何況若是以前的話，昨晚一定是不會回家的，是為了自己吧，所以才會半夜回來睡在她身邊。
葉清歡沒什麽好期盼的，現在只唯一希望的是顧老爺子的身體趕快好起來。
中午蘇文瑾幾人都知道了這件事情，電話打過來都還是那一套說詞，畢竟顧老爺子現在剛從重症病房裏面轉出來，沒有壞消息也算得上是一個好消息。顧千行半夜到的，剛好是顧京煜回去之後沒多久，飛機上也沒休息好，他們在附近的酒店住了一晚上。
蔣帆在來的路上就給顧京煜打了電話，他今天沒什麽事幹，不想去陪宋筱于是就來了醫院。
兩人站在通風口，顧京煜嘆口氣。
“給我根煙。”
蔣帆一愣，跟葉清歡和好以後這人就沒怎麽抽過煙了，雖然是這麽想着但還是掏出煙盒給他遞過去。顧京煜夾出一根，剛點燃放到嘴邊上，又在抖煙灰的地方摁滅了。
蔣帆挑眉，“你咋了？”
“不抽了，清歡快生了。”
果然是愛情讓人變化最大，他沒說什麽，只問：“許思航咋說？”
“說是腦淤血嚴重，做了手術還在昏迷，醒來的幾率不大，就算是醒來了也有可能不長時間。”
他的話說的颠三倒四，蔣帆卻是明白了，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我外公走的時候也是這樣的，人都要到這一步的，想開點。”
顧京煜看他一眼，“嗯”了一聲。
兩人又無言，站了一會兒，宋筱給來電話了，蔣帆說沒事。
挂了電話之後蔣帆就離開了醫院，他坐在車上久久不發動引擎。
想起那年外公死前的眼神，他此生都忘不掉。
外公也是車禍後遺症，坐了腦部手術之後，醒來沒一個星期就再一次陷入昏迷，醫生再檢查就已經被斷定為是腦死亡。他母親死的早，他六歲那年父母就在一場車禍裏面因為送醫不及時去世，後來一直都是外公照顧他，直到外公也走了，才回蔣家。
說起來他身邊的親人都是車禍離開的，自嘲一笑，踩下油門。
回家宋筱正好在樓下等他，他從前給她說過自己的事情，宋筱就是怕他又想到自己身上所以才特地下來等他。蔣帆從停車場出來，看見的就是穿着超短褲朝他跑過來的宋筱。
伸手一接，人就這麽蹦了上來。
慣性下他後退了兩步，輕輕拍她的屁股：“該減肥了，再胖下去我都抱不動了。”
宋筱伸手揪他的耳朵，瞪着眼睛問：“怎麽回事啊，在呢麽以前胖的時候不嫌棄我，現在倒瘦下來了還又開始嫌棄我了。”
被她揪的疼，蔣帆好笑的說：“好了逗你玩的啊，別揪了，再揪就掉了。”
“掉了才好呢，成個殘疾人免得我成天擔心你出去鬼混，被別的狐媚子勾走。”宋筱惡狠狠地說。
“誰勾我啊，就你現在能勾住我。”
宋筱皺皺鼻子，指着電梯說：“今天嘴真甜，起駕，上樓給你做好吃的。”
他們這樣的日子過得也真是蜜裏調油，蔣帆看着宋筱棱角分明的側臉，低聲笑了。
比起蔣老爺子一生的算計，他卻始終覺得現在這樣的生活最是幸福。因為有了比較，人才真的學會珍惜，可是他卻不知道，這樣能夠珍惜的時光，在很久以後回想起來，都是無比甜蜜的人間美夢，短暫的就好像是昙花一現。
葉清歡回到卧室，脫掉腳上的鞋子一看，果不其然自己的腳已經腫了起來。別的孕婦要麽腫腿，可以穿寬松的褲子，要麽腫臉，可以不出門，可是她卻是腫腳，這總不可能一天不走路。
今天顧京煜和顧京玮在醫院守着，幾個長輩本來不同意，可是葉清歡卻說自己一個人可以的，不行的話就讓沈寧過來陪她一晚上就行。她回來的時候也沒給沈寧打電話，讓趙姨給她準備了電熱水泡腳。
韓玲見趙姨擡着盆子和暖水壺上去，她也跟着上了樓。見門開着，就朝裏面看了一眼，誰知道葉清歡脫下襪子将腳放進去。
趙姨看她的腳腫的厲害，擔心地說：“不然明天去看看，我先去給你弄點生姜水吧，泡泡腳也好。”
葉清歡淡淡一笑，感受着腳底的熱度，“不麻煩了。我這都是小事，過幾天等爺爺好些了再說。家裏面正忙着呢，我這點小事情就別再讓阿煜擔心了。”
“這……”
“趙姨您別告訴他，我去找醫生看看就行了。”葉清歡擡起腳放在盆子邊沿，“您在幫我添點水吧，感覺不太熱了。”
韓玲才看見葉清歡的腳，腫倒不算什麽，主要是她的腳指頭似乎有些淤青一樣，腳踝那裏也是。嘆口氣下樓，準備給顧京煜打電話。
“那孩子也是傻，自己的腳腫成什麽樣了，早上還給我們做飯。”
挂了電話韓玲對顧千山感嘆，“為我們顧家生兒育女，現在哪裏難受了卻沒人問一句，恐怕也只有清歡這丫頭能忍得住。要是我的話，現在恐怕都已經鬧起來了，她居然還讓趙姨別給煜兒說。”
“是個好的。”顧千山點頭。
挂了電話，顧京煜手裏握着手機站在窗口，他是不想回去的，可是這剛做了手術前幾晚上都是特別重要的，絲毫出不得差錯。可是又想到葉清歡隐忍的模樣，心裏面又實在是難受的很。
顧京玮見他緊繃的側臉，輕聲問：“哥你怎麽了？”
“沒事，你不睡嗎？”
顧京玮搖頭，“不困，我準備了晚上要熬夜的，所以白天睡了。”
顧京煜應了一聲以後就沒再說話，他越想心裏面越是過意不去，顧京玮自然是猜到他怎麽了。
“哥，不然你回去吧，我在這裏守着。”見他不說話，以為還在猶豫，就繼續說，“沒事的，我看着就行了，醫生不是說了嗎一時半會也醒不來可能需要一兩天。嫂子現在懷着孕，不能委屈了她，雖然嘴上說着沒事，但是她心裏面肯定還是挺失落的。”
“嗯，那你就辛苦一晚上，不能睡着了，實在不行的話就看電視也成。”顧京煜穿了外套，準備走的時候又托付了一遍，“要是困了就給我打電話，我過來替你。”
“放心吧。”
顧京煜站在門口回頭看了床上的老人一眼，轉身離開。
廚房裏還有些新鮮的生姜，顧京煜回家第一件事情就是熬了點濃濃的生姜水，趙姨還沒下來，葉清歡應該還在泡腳。他提着暖水瓶上樓，站在門口聽着葉清歡的聲音，心裏面有點酸。
走進去，把暖水瓶放下，見葉清歡詫異地看着自己，好笑的伸手在她的眼睛前面晃了一下：“怎麽了這是，傻掉了？”
“你怎麽回來了呀，不是在醫院照顧爺爺嗎？”
顧京煜摸摸她的臉，趙姨識眼色的出門，他蹲在她面前把腳拿出來，“腫成這樣怎麽不告訴我？”
她有些腼腆的笑了下，“就是剛剛才發現的，也就是今天才開始腫。”
将她的腳拿出來，把剛才拿上來的暖水壺裏面的生姜水倒進去讓她泡腳，“等會睡覺就會好些的。清歡，讓你受委屈了。”
“這有什麽委屈的，生孩子每個媽媽都是會經歷的，沒事的。”
葉清歡低了點身子去抱他，無奈肚子太大夠不着。顧京煜起身坐在她身邊側過身子抱住她，眼睛有點濕，大掌撫在她的肚子上，“寶寶，以後長大了，要孝順你的媽媽，她很不容易。”
他的神情溫柔而寧靜，微微垂下腦袋看着她的肚子，葉清歡接着說：“也要好好聽爸爸的話，爸爸為了你們的奶粉錢，也很不容易。”
顧京煜擡頭，對上她的小臉，相視而笑。
葉清歡這一夜窩在他的懷裏睡得很好，顧京煜卻是難以入睡。
他睜着眼睛看着窗外，腦海裏全是從小到大顧老爺子對他點點滴滴的照顧。兒時他和葉亦恒蔣帆不聽話，住在一個大院裏經常被三個老爺子一起打一頓，後來懂事了，三個人能在清晨的時候各自跑步。
這樣的好習慣，一跑就是十幾年。
嘆口氣，将懷裏的葉清歡摟得更緊了些。
醫院裏顧京玮将電視聲音調到最小，然後坐在顧老爺子身邊的椅子上看電視。電視其實也沒什麽好看的，不過就是為了消磨時間。
他偏過臉看顧老爺子，心裏面全是無措。
從記事起，老爺子的身體就很好，好像很少生病，後來因為顧蝶的事情他有所耳聞。似乎是從那之後老爺子的身體就愈發的不好，先前感冒過一次，傷及表裏。
起身打算去接壺水，殊不知就是他離開的這麽一小會兒時間，他心裏的英雄将與世長辭。
出門看了一眼外面沒人，将門帶好去了開水房。
二十三樓的飲水機沒了電，他只好下樓去接水，樓下的人有些多，顧京玮站在第六個排隊。
而樓上卻是另一番景象。
童畫和一個女人站在病房門口，看了一眼裏面發現果真沒人，打開門以後就利索的鑽了進去。
“哎我說，監控真的都被掐斷了嗎，別明天查出來。”
女人冷冷地看她一眼，“你是不相信我的技術？”
這家醫院的每一層監控電源都被連接在一個電源盒子裏面，剛才上樓的時候，女人就已經毀掉了那個盒子，所以現在就算是高手也查不出來是誰來了二十三樓。
童畫站在病床前，譏诮地說：“顧爺爺，沒想到您也有今天，可別怪我無情，誰讓您的孫子沒有愛上我偏偏選擇了那個女人呢。我哪裏不如她，更何況我跟着他那麽久，他居然都沒有一點點的感情給我。”
“所以今天您別怪我，今天就是您的死期。”
她的眼裏偏執的可怕，從兩人結婚起，她對顧京煜的感情就已經變了味。當初是因為真的愛他，可以當一個替身在他身邊等他，後來她一回來，三年來所有的心血全部白費，讓她怎麽能不恨他。
伸手摘掉老人臉上的氧氣罩，瞪大眼睛瘋狂的看着他一點一點的失去生命的氣息，大笑出聲。
女人看她的樣子，皺了皺眉：“可以了就走，被抓了我可不負責。”
聽見這句話，童畫也是覺得有點怕的，跟着女人直接出了病房消失在了走廊內。
顧京煜睡得并不踏實，他在夢裏夢到顧老爺子一身白衣望着他笑，然後轉身一點一點的走出他的視野。一下子被驚醒，渾身都是冷汗。
葉清歡動了動嘴巴，他低頭去拍拍她的背。
總是感覺哪裏不太對勁，起身打算給顧京玮打個電話，将葉清歡安置好起身披了外套拿手機出了卧室。
顧京玮的電話一直在響但是沒人接，他皺眉打算等會再打。
而剛剛從樓下回來的顧京玮走到門口，看着被打開了一條縫的門，他心裏感覺有些不太對。一把推開門，看見的就是一個沒有帶氧氣罩的顧老爺子臉色發白的躺在病床上。
顧京玮感覺手腳冰涼，放下水壺走過去将手放在他的鼻子下。
已經沒呼吸了。
雙腿一軟要不是提前扶住床把手的話，恐怕就坐在地上了，拿起手機一看發現顧京煜來了四個未接來電。心裏的那股子感覺說不上來的難過與懊悔，甚至不敢給顧京煜打電話。
手一抖電話就撥了過去，顧京煜很快接起，他哽咽着聲音：“哥，對不起，爺爺走了。”
這一頭的人呼吸開始急促，顧京煜狠狠地愣了一下，聲音沙啞的問：“什麽時候的事？”
顧京玮紅着眼睛，“剛才我去接水，回來以後爺爺就走了。”
“我馬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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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爺爺走了，阿煜怒罵(三更)
顧京煜整個人一僵，啞着聲音說完，握住手機的手忽然用力。
葉清歡半夜醒來，看了一眼怔怔的坐在黑夜裏的男人，她感覺有些不太對勁，微微撐起身子：“阿煜，你怎麽了？”
她的聲線溫柔，顧京煜回神看向她，低聲喃喃道，“爺爺走了。”
葉清歡好似被雷劈過，也是僵住，顧京煜的語氣太悲哀，近乎失真，好像一個找不到歸路的孩子一樣。想來也是，顧京煜和顧老爺子的感情太深，幾近一般的回憶都是關于他的。
葉清歡許久之後才回過神，她輕輕地眨眨眼睛，“阿煜，去醫院吧，去送送爺爺。”
市中心醫院裏去世的人，一般只能停放一天，不能私自帶回家，現在不過十一點多，明天十一點多的時候就要送去殡儀館了。顧京煜起來的時候，家裏的人基本上都已經接到電話了。
韓玲看着葉清歡，有點擔心的說：“清歡，你不然就在家裏呆着吧，畢竟現在懷着孕呢。”
葉清歡搖搖頭，伸手将顧京煜的手掌握緊，看他一眼：“沒關系的。”
醫院裏面陰氣重，一般來說不是特別重要的事情是不會讓孕婦去的，畢竟孕婦體虛。
這天一家人趕到病房時，護士已将病房收拾幹淨了。
病床上搭着白布的屍體映入眼簾，顧京煜腿有些軟，松開葉清歡的手朝前面踉跄幾步。穆青走在後面扶住葉清歡，她的眼眶通紅，就好像充血一般。
顧京玮站在一邊，也是頹廢的模樣。
病房裏面一時間安靜下來，顧京煜跪在床邊上，腦袋深深地埋在床單上，他的右手握成拳。好在他還沒有失去理智，知道自己現在不是一個人，還有葉清歡和孩子在擔心他。
所有人都在等他緩過這會兒，過了十幾分鐘，他站起來。
“爸，處理後事吧。”
顧千山看着兒子這般模樣，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顧京煜，整個人都是悲傷被壓抑過後的蕭條。顧千山點點頭，看一眼葉清歡，又繼而嘆口氣。
這兩個孩子熬了這麽多年，好不容易結婚還沒有三個月，家裏又發生這樣的事情。
顧京煜像是想到什麽一樣，視線忽然看向顧京玮，“跟我出來。”
就像傀儡一樣的後者看他一眼，然後慢慢走出去，顧京煜站在病房外面，心思有些重。悲傷過後的他忽然覺得事情實在是不對勁，下午醫生來查房的時候都還說暫時沒有生命危險，只是注意觀察。
他就回去這麽一會會，就發生了這樣子的事情。
“晚上的事情經過，再給我說一遍。”
顧京玮聽話的又将下午的事情複述了一遍，說到他去接完水回來發現門被打開的時候顧京煜的臉色難看的吓人。他有點害怕，微微瑟縮了一下又繼續說完。
“氧氣罩被人摘了？”顧京煜嘴裏吐出這樣幾個字。
他點頭，現在想起來依舊覺得後悔，“都是我，當時莫名其妙的要去接什麽水，樓上沒水的時候就不應該再下去。”
“不怪你，別自責了。”
顧京煜知道他心裏面也不好受，畢竟是自己的親爺爺，什麽時候能夠眼睜睜的看着在自己的眼前去世無動于衷，大概都是禽獸不如的東西吧。顧京玮垂着腦袋，眼睛裏面積累了一晚上的眼淚終于彙聚成一顆淚珠跌落在地轉上。
沉沉的嘆出一口氣，顧京煜按在他肩上的手又重了些。
無意間擡頭一看忽然發現走廊裏面的監控，心中暗道剛才居然忘記了這件事情。走得到一邊給許思航撥通電話，讓他幫個忙。
許思航倒是沒想到不過是幾個小時的時間，顧老爺子居然就已經去世了。但是聽到氧氣罩被拔掉的事情，他略微一皺眉。
“行，明天就給你找。”
現在大半晚上，自然是沒有辦法将屍體送去殡儀館的。
只有等到第二天早上九點，醫生都上班了，許思航去給醫院走了個關系然後讓顧京煜一家自己把屍體運去了火葬場。
他去監控室查監控，發現幾個工人正在維修，甚至好幾個屏幕都是黑的。
一時間險些有些沉不住氣的動怒，“這是怎麽回事，監控是怎麽停了？”
其中一個工人說：“昨天晚上出了故障，今早來的時候就發現監控室裏面好幾個屏幕都是黑的，我們現在還在盡快維修，但是找不到問題在哪，估計還得半個小時。”
許思航皺皺眉，他總是覺得顧老爺子去世會是人為。
其實不僅僅是他，葉清歡和顧京煜都是這麽認為，尤其是葉清歡，顧京煜幾人将顧老爺子送去火葬場的時候就被司機送回了家。她坐在沙發上愈發坐立難安，腦子裏面只是想到杜禦風這個人，一想到要是因為杜禦風，顧老爺子才會去世的話，那她真的是罪魁禍首了。
想到這裏就再也坐不住，給杜禦風撥通電話。
接到她的電話杜禦風倒是有些詫異，畢竟葉清歡這人向來都是躲他都躲不及，現在居然主動給他打來電話。
嘴角帶着笑意講電話接通，那邊就已經開始罵了起來，“杜禦風，是不是你讓人這麽做的，你有沒有覺得自己真的很過分。我們之間的事情怎麽處理是我們的事情，你為什麽要扯上別的無辜的人。”
杜禦風聽得一頭霧水，要是碰上別人的話，現在一定是都已經被挂斷了電話。
可是對方是葉清歡，他耐着性子問：“什麽事情，你先說說。”
“什麽事情？”葉清歡氣的反問，嗤笑了一聲，“你自己好意思嗎，我爺爺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杜禦風一愣，“你爺爺怎麽了？”
葉清歡氣得差點想要砸了手機，“你問我？你難不成不知道，還是我冤枉你？”
“所以你懷疑我？”杜禦風聲線低沉，帶着些許魅惑，可是葉清歡分明聽出來了，那裏面有着被壓制的怒氣。
她頓了一下，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被氣的很了，緩了口氣，“不管是不是你，杜禦風，我警告你。我的家人，如果再出現一次危險，只要和你牽扯上一點點關系，我都不會讓你好過。”
“哦？”杜禦風勾起嘴角低聲笑了下，“你預備讓我怎麽好看？”
葉清歡左手握拳，清冷的聲音透過聲波傳入他的耳朵，發出滋滋啦啦的聲音，顯得有些不太真實。她說，“既然我不能拿你怎麽樣，那我們就一起下地獄吧。”
她的話一出，杜禦風就僵在了原地，甚至是葉清歡挂掉電話都沒有反應，一直保持那樣的動作。
無限的思緒被勾起，好像織成一張密密麻麻的網将他攏在其中，動彈不得。
女子嬌俏的臉還似乎剛剛出現在眼前，她嘴角的那一抹笑意襯得她像極了落入凡間的精靈。還記得那一次，他将她惹得氣哭了鼻子，杜禦風一時間有些心急，不知道怎麽哄她才好。
女子起身就朝着他的肩膀上咬去，那一口真是下了死力，他的肩膀當時就出了血，險些感染。後來留了痕跡，杜禦風笑着說她真是狠心，女孩卻一本正經的告訴他，“我當時說的是真的，如果你真的有一天不要我了，那麽我就和你一起下地獄。”
這句話這樣熟悉，杜禦風一時間有些紅了眼眶。
緩過神來後，對下屬說，“去查查看是怎麽回事？”
顧老爺子去世的消息還沒有被放出來，他們自然是不知道。
顧京煜從火葬場出來以後就直接去了醫院，在許思航辦公室得知這個消息，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氣。低下腦袋伸手抹了一把臉，真是難受的很，心裏那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快要讓他崩潰。
“現在結果就是這樣，我們也不知道究竟拔了氧氣的人是誰，還要不要繼續查？”
顧京煜冷笑，擡起桌子上的水杯一飲而盡，“怎麽查，人家敢這件事情的時候都提前想好了，監控都毀掉了。而且會掉的還不僅僅是一層樓的，你說現在能怎麽辦。”
“那不能這麽就算了吧。”
“當然不能就這麽算了，我現在還在懷疑另一件事情，我覺得當初婚紗照的時候發生的事情和這件事情應該是一個人幹的。”
許思航看他一眼，小心地問了一句：“會不會是童畫？”
“童畫？”顧京煜皺眉，好久沒有提起這個人，他都已經快要把這個人忘記了。剛想開口說應該不會的時候，忽然想到那天她對葉清歡說的話，心裏一下子沒了底。
在醫院呆的時間也沒有太久就回家了，坐在車裏面他雙手搭在方向盤上，睜着眼睛出神。剛才綠燈亮了，他就停下車等人過馬路，這一等就是幾分鐘。
将車開到路邊上停下，實在是不想回家，就坐在車裏面一動不動的發呆。車外車水馬龍，車內一片寂靜，只聽得見他略微粗重的呼吸聲。
似乎已經很久沒有過這樣的感覺了，上一次還是知道葉清歡失去孩子的那一刻，這一瞬間就好像要把他這些年來的悲傷地情緒全都補齊一樣。一波一波的席卷而來，壓得他喘不過氣。
手機被調成了靜音，葉清歡在家裏打了好多個都沒有人接，吓得她讓亦恒出來找人。等葉亦恒在路上找到他的時候，已經是半個多小時以後了。
葉亦恒敲開他的車窗，松了一口氣，倒也沒什麽責怪的意思，就是單純的問了一句：“怎麽不回家把車停在這裏，清歡給你打電話沒打通都快急死了，說是我找不到你人就要去報警了。”
“沒事。”顧京煜聲音有些啞，他眯起眼睛看了一眼天色。
剛才從醫院出來的時候七點多，現在天都已經快黑了，想想一天葉清歡沒見到他，心裏恐怕也是擔心的。
思及此，和葉亦恒告了別就加快速度朝家趕。
走到一半果然出了事，經過十字路口的時候顧京煜看兩邊都沒車就加快了速度，誰知道突然竄出一輛卡宴。兩輛車撞在一起，卻是那一輛比較嚴重，顧京煜看着他開過來的時候第一瞬間就打開了方向盤，只是右邊的車門擦掉了點漆。
只是車子停下來以後，顧京煜感覺自己的左手有點疼，低頭一看才發現左手掌心被什麽東西劃破正在流血。
卡宴司機下車，是個女人。
長得倒是妖豔多姿，可惜一開口就是自己的車多麽多麽貴，顧京煜把她的車刮花了還不下來道歉。顧京煜垂着頭陰沉的坐在車裏，一動不動的也不出聲，也不打算下車。
兩輛車就停在十字路口正中間，沒一會兒就來了一輛警車。
顧京煜感覺頭疼，給葉亦恒又把電話打了過去。
準備去買東西的葉亦恒只好認命的又返回去，兩個地方的距離不算遠，他繞了路過來用了不到十幾分鐘。剛來就發現警察站在顧京煜車窗前正在敲門，他今天開了一輛平時不怎麽開的賓利，一眼就能看到。
葉亦恒停好車幾步走過去，“怎麽回事？”
女人見葉亦恒穿着打扮都不俗，開的車也是好車，聲音一下子就變了幾個調，對他邊眨眼睛邊說：“我剛剛開這車從那邊過來，誰知道這位車主就沖了過來，把我的車刮花了。現在還在車上不下來道歉，當縮頭烏龜呢。”
最後四個字一出，葉亦恒一個眼風就掃了過去。
走過去讓顧京煜打開車門，他單腿伸出駕駛艙內放在地上，身子懶懶的靠在座位上不說話。他的手被攥成拳頭，旁邊的女人還在喋喋不休。
警察沒機會插嘴，只好等着葉亦恒和女人說完話。
“這位帥哥，他把我的車刮花了話也不說怎麽回事啊。”
葉亦恒僵硬的笑了一聲，“他今天心情不太好。”
“我……”
“給老子閉嘴。”顧京煜站出來，渾身的氣場一下子就舒展開，女人被吓的一個激靈。剛才沒看見顧京煜的臉，一度以為就是個富家子弟，沒想到竟長得這樣帥氣。
顧京煜往前走了幾步，伸出自己的手給她看，“你把我手弄成這樣怎麽算，我車開得好好的你自己沖出來現在來怪我，你是覺得我們這些人不懂交通規則。”
“那你剛才半天不說話什麽意思。”
“老子不想說話，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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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阿煜驚醒，建工作室（四千）
顧京煜很少爆粗口，這是葉亦恒見到的為數不多的幾次。一邊的警察也驚呆了，剛才葉亦恒過來的時候他們就已經認出來，可惜女人一直在說話他們不好插嘴，誰知道車裏面的人是顧京煜。
“警察同志，你看他就是這樣說話的。”女人氣得臉通紅，跺跺腳，“還有沒有天理了，你撞了我還好意思現在這麽理直氣壯。”
顧京煜冷笑，“現在我們就去查監控，看看到底是誰闖了紅燈，看看到底是誰撞了誰。我的賓利還沒找你索賠，你的爛卡宴也好意思開口。我不跟女人廢話，你少來招惹我。”
男人身上一股子戾氣擋也擋不住，女人識趣的不再說話。見三人都不在開口，警察才說：“葉少，顧少，我們馬上去查監控查出真相。”
“麻煩了。”葉亦恒溫和的笑笑。
路上的監控到處都是，怎麽可能會被誣陷，反正有沒有什麽大事，就讓顧京煜先走了。
女人一見兩人要走，就嚷嚷起來：“為什麽讓他們先走了呀，那我的車怎麽辦？”
警察瞪起眼睛不悅的說：“你還好意思亂說話，要不是你我們今天差點得罪了兩位大人物。去局裏一趟罰款，車子你自己拉去4S店吧，能怎麽辦。”
顧京煜回家後見葉清歡在沙發上等他，走過去坐在她身邊，久久未曾開口。
“喝水嗎，一天沒回來了，我去給你倒杯水喝吧。”葉清歡說着就要起身，他卻拉住她的手，“不想喝，陪你坐會就去休息吧。”
葉清歡默默坐下，她提着一口氣也不敢說什麽，好在今天晚上孩子挺乖，都沒怎麽鬧她。
“今天晚上孩子很乖呢，都沒怎麽鬧我。”
顧京煜淡淡一笑，将手貼在她的肚子上，輕聲說：“他們以後是個好的。”
接下來直到休息就在沒什麽話了，葉清歡被他送回房間洗漱完畢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