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聖誕節近在眼前。
雖然是個國外的節日, 但是國內銷售文化發展得當，充分領略其中精髓，提前一周開始預熱促銷活動, 挖空心思的取悅顧客。
街頭巷尾都彌漫着熱鬧的節日氣氛，閃亮華麗的聖誕樹, 各種版本的紅綠相間的聖誕老人貼紙，伴随着雪花、麋鹿的點綴。
這會兒急診沒人, 郭醫生和祁零兩個人正頭湊頭的看吃播視頻，謝槿槿翻了一下手機, 朋友圈裏曬節日狀态的不在少數，開PARTY的，逛街約飯通宵唱K的，三個出去跟男朋友同居的室友都在曬聖誕節禮物, 分別是等身高的大娃娃, 口紅還有靴子。
她嘆了口氣，像個失去了夢想的鹹魚, 将臉擱在了桌子上。
其實最近她日子過得比之前要松快一些, 适應了急診的工作方式不說，高鳴也不怎麽來騷擾她了，老裘給她發信息說考慮什麽時候給她排一部分病房的班, 慢慢的将她調回去。
好像自從越明司回來以後，一切都變得順了，那家夥別是個吉祥物吧。
人果然是貪心的生物啊，她懶懶的翻着眼皮想, 不忙了就會覺得好寂寞，節假日尤其厲害。
她發微信給左櫻代問她聖誕夜有沒有空，左櫻代沒回，謝槿槿翻了一下微博，看見左櫻代的粉絲站剛發了機場照九宮格，左小天後穿的像是T臺走秀，這會兒正在仁川機場，看來是去忙工作了。
謝槿槿撇了一下嘴，既替充實的小櫻花高興又有點兒失落，她将好友列表拖上拖下，最後停在了越明司的名字上。
她“噠噠”的敲字過去：“我好無聊啊，聖誕夜你有空嗎？”
剛發出去，她就後悔了。
越明司的身份今時不同往日，他的時間是何等的金貴，況且又是聖誕這種娛樂流量的高峰期，她都可以想象到他帶着金朝一個接着一個趕場子的畫面。
這種內容發過去顯得自己特別米蟲，還特別沒有眼力見，被打亂日程的人會抓狂的吧！
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好像有點太暧昧了。。。。。。
她始終不太能明白她跟越明司之間到底屬于什麽樣的關系。
朋友往上，戀人未滿？
這樣的關系其實是最和諧的，也往往是最高風險的，因為雙方可以一定程度的付出和索取，同時還不用負責。
謝槿槿費解的抓頭。
怎麽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兒呢？
正當她糾結的快把自己抓禿，越明司回了消息，十分體貼。
“很無聊嗎？我正在片場，看不看琅華和紀書的對手戲？發一段視頻給你解解悶。”
謝槿槿一愣，沒想到自己能搶先一觀男女主對手戲，不一會兒幾十秒的小視頻就發過來了，近距離拍攝，居然還挺清楚，韓秋屏穿着旗袍，站在古色古香的亭臺樓閣前，和一個英俊的男演員比劃動作，喬納森楊親自上場給他們做示範，講解細節。背景音有些嘈雜，但趣味性很足，謝槿槿看的津津有味。
不過這好像是外景拍攝呢，他們是不是都在外地？
她關掉視頻，發現越明司給她回了消息，果然，越明司說：“跟着劇組在外地拍外景戲，聖誕夜應該趕不回來，SORRY。”
“果然很忙呢……”謝槿槿喃喃自語，既是意料之中，又感到有些不可避免的郁悶，她想了想回道：“過節還加班，辛苦了，注意休息哦。”
越明司：“嗯，你也是。”
真是客套中的客套，謝槿槿把手機一扔，喪喪的靠在椅背上看天花板，她想，過節不如加班，幹脆加班好了，還能賣人家一個人情呢。
事實證明同事都争先恐後的要跟她調班出去過節，謝槿槿悲催的感受着這難得一見的衆星捧月，最終跟一個要回家陪兒子的老大哥換了班。
老大哥欣喜若狂，把自己的外賣會員賬號借給了謝槿槿已示感謝。
謝槿槿已經可以想見聖誕夜她狗在凄風苦雨的急診外科一個人吃外賣的場景了。
差點沒汪的一聲哭出來。
她內心戲多到快溢出來，那邊的祁零似乎感受到她滿滿的怨念了，扭頭看她，眨巴眨巴眼，挪開凳子跑過來，小狗似的往桌邊一趴：“學姐，你哪天上班，我陪你啊。”
“後天。”謝槿槿死氣沉沉的說：“你還是抓緊時間出去玩兒吧，否則以後除了婚假，就再也沒有假期了。”
“聖誕夜啊？”祁零看了一下日歷說：“學姐你是跟人調班了嗎？”
“嗯。”
“為什麽啊？”
“反正我也沒事。”謝槿槿說：“就造福一下大衆。”
“所以……學姐沒人約嗎？”
謝槿槿終于從這個小崽子的話裏品出一點點竊喜的味道來了，她幽幽的側目，猶如美杜莎附身：“你幾個意思！”
祁零被她看的一個激靈，求生欲上腦：“沒，沒有嘲笑你的意思啦學姐！你沒人約我其實很開心的啦！我也沒人約呀！哈哈哈哈！”
那邊，郭醫生不忍直視地用一只手捂住了眼睛。
祁零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接下來一整天他的親親學姐都沒再跟他說過一句話，他想練練給病人縫傷口，謝槿槿愣是一個機會都沒給他留，甚至連空子都不讓他鑽，祁零拿着個紗布在一旁傻站着，看着謝槿槿手指翻飛的縫完一個，面無表情的喊“下一個”，整個人快哭了。
一眨眼，聖誕就到了。
謝槿槿點了一大桌的川菜，跟祁零兩個人大快朵頤，兩個人被辣的眼淚汪汪，謝槿槿開了一盒一升裝的德魯牧場牛奶，倒了一杯咕咚咕咚灌下去解辣。
進口牛奶就是好，解辣效果一等一，貴就貴點吧，人生難得幾回有啊！她一邊“絲絲”的倒吸冷氣，一邊心裏不平衡：“不就是個聖誕嘛！又不是過年，至于嗎！我吃吃喝喝，我也很開心！”
祁零這回學乖了，不随便搭腔，縮着脖子挑辣椒，謝槿槿推了推跟前的一盤毛血旺說：“挑什麽辣椒啊，吃肉，別跟學姐客氣。”
“我吃不下了！”祁零小聲的申訴。
“年紀輕輕的男孩子飯量怎麽會這麽少！”謝槿槿的口氣像個上了年紀的老太太：“你減肥啊？小孩子不要減肥，身體會壞的。”
“我真的吃不下了！”祁零欲哭無淚。
“男孩子還是要有肌肉才好看！”謝槿槿說。
祁零含着筷子坐直了，試探性的問道：“學姐……喜歡肌肉男啊？”
謝槿槿居然認真的想了一下，腦子裏莫名其妙的浮現出那天帶越明司去拍胸片的場景。
衣服脫下來，年輕男人的肌肉線條緊繃，流暢，性感，像是美洲獵豹。
真！的！很！好！看！啊！
“學姐你果然喜歡肌肉男。”祁零看着她的表情，非常悲傷的得出了結論。
“誰說的！”謝槿槿心虛的擺了擺手，撥着頭發将通紅的耳朵遮住：“我是一個注重內在的人好不好。”
祁零的表情看起來一點都不信。
謝槿槿覺得自己高貴的學姐的形象已經坍塌的差不多了，将筷子一扔，兩個人收拾收拾出了休息室。
診室門口居然有人。
謝槿槿是專門挑了人少的時間段去吃飯的，不免有些納悶，急診急診，顧名思義，來的病人都挺急的，可是這群人看起來一點兒都不急。
她順手将要跑過去接洽的祁零給拎了回來，拉到身後。
輪椅，她細細的打量着，坐在輪椅上的人端端正正，着裝整齊，沒有一點出意外的跡象，如果是需要調理的慢性病，完全可以白天去看門診，這實在是有點不尋常。
祁零站在她身後一臉茫然，左看看右看看，小聲道：“學姐……”
他一出聲，那邊幾個人齊刷刷的循聲看了過來。
輪椅上的那個男人也慢慢的，吃力的轉過了頭。
是個三十幾歲的男人，看起來很體面，沒什麽特別的。
謝槿槿颔了颔首，面無異色的走過去：“不好意思，剛才在吃飯。”
“沒事。”那男人淡淡道：“飯還是要吃的。”
祁零小步小步跟在謝槿槿身後，偶爾大着膽子用餘光瞟來人，小聲嘀咕：“怎麽像黑社會一樣......”
謝槿槿往桌子後面一坐，那男人也被人推了進來，她看了一眼電子病歷：“唐駿。”
“嗯。”男人點了點頭。
謝槿槿掃了一眼截癱的相關病史，轉頭道：“現在感覺哪裏不舒服？”
“心情不太好。”
“那我建議你去隔壁的急診內科看一看。”謝槿槿說：“抑郁之類的歸他們管。”
唐駿沒說話，眼神定定的凝在謝槿槿身上。
祁零站在一旁小小的哆嗦了一下，不知怎麽的覺得氣壓很低，仿佛空氣中充滿了純度極高的一氧化碳，會随時燃爆一樣。
他不由自主的往謝槿槿身邊靠了靠。
謝槿槿感受到了祁零的小動作，微微挑眉，不卑不亢道：“唐先生，我并不是要推诿責任，但是确實是術業有專攻，急診外科主要看外傷，神經和精神方面的用藥我不了解，我必須要對你負責。”
聽她說完這番話，唐駿就笑了，他笑起來的時候滿臉的皺紋，看起來有點蒼老，有點陰郁。
“原本心情是真的很糟糕，但是看到急診有這麽漂亮的女大夫，感覺就好多了。”他說。
謝槿槿漠然。
唐駿說：“我肝腎功能也不太好，不想吃藥也不想麻煩的去轉科，就想找個人聊聊天，謝醫生，有空嗎？”
謝槿槿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工號牌。
不知怎麽的，她總覺得這個男人不是看了她的工號牌才知道她姓謝的。
“我不是搞心理咨詢的，待會兒有病人來的話———”
“有人來我立刻離開。”唐駿說：“去把門關上。”
他身邊的幾個男人應聲去推門。
“關什麽門！”祁零大驚。
“我這個人隐私意識比較強。”唐駿淡淡道：“小夥子，你也出去。”
“唐駿。”謝槿槿兩手交疊擺在桌案上，笑了笑：“那你應該知道醫院有保安，還有監控攝像頭的吧？”
唐駿臉上刻着雷打不動的微笑：“只是聊聊天，謝醫生，為什麽你會聯想到保安和監控攝像頭呢？”
祁零被趕了出去，診室的門關上，幾個男人守在門口，齊刷刷的朝謝槿槿看過來。
謝槿槿也不掏手機，她抄起手臂，往椅子背上一靠，曼聲道：“你煙瘾很大麽？”
“我做煙草生意的。”唐駿說：“謝醫生慧眼如炬啊。”
“是你身上煙味兒太重了。”謝槿槿說：“我這個人對煙味很敏感。”
“看來謝醫生的男朋友不抽煙了。”唐駿說。
“我沒有男朋友。”謝槿槿說。
“這麽漂亮的姑娘，沒有男朋友？”
“這二者有因果關系嗎？”謝槿槿反問，她頓了頓淡淡道：“唐先生這麽衣冠楚楚，不也連一個合法的妻子都沒有嗎？”
唐駿的瞳孔微微一縮。
“這些都是越明司告訴你的？”他的聲音壓低，喑啞。
謝槿槿抱住手臂的手指微微一緊，陷進了白大褂的衣料裏——她知道自己猜對了。
作者有話要說： 名偵探·福爾摩斯·槿槿
有榜！開心！原地加更一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