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謝槿槿姍姍來遲。
她脫了鞋進小包廂, 一歪頭看見越明司百般聊賴的躺在榻榻米上。
小包廂的牆壁以細木繪邊成日式方格,中間镂空,外面圍有一圈蜿蜒的人造小溪, 将對面的包間隔開,小溪邊擺了一盆招財樹, 青蔥肥沃的樹葉吸了飽滿的水汽延伸出來,鑽進包間, 分外有意趣。樹上面裝點纏繞着淡金色的鏈子,末了挂着個金鈴铛, 沉甸甸的低垂。
越明司一手枕在腦後,一手撥弄着那腦袋上方的鈴铛,撥一下響一下,聲音清脆, 他十分樂在其中, 唇角用慵懶懶的翹着,以至于都沒發現謝槿槿進來了。
謝槿槿眯眼看了他一會兒, 心想這家夥上輩子別真是個貓。
“咳。”她裝腔作勢的咳了一聲, 越明司“嘩啦”一下坐直了,他頭發被壓亂,豎起幾根呆毛, 像極了日漫裏的男主角。
“你來了啊!”他盤着腿,端端正正的招呼。
“嗯。”謝槿槿坐下,定睛看着他的衣着,忽然有些小小的詫異。
越明司穿衣服的畫風一直都很別具一格, 他長相美型,又是衣架子似的身體構造,什麽創意大膽的衣服穿在他身上都會潮的讓人眼前一亮。
然而這會兒他卻只套了一件純黑的衛衣,衛衣面上繡着一只大眼的萌系熊貓,低調簡潔。
謝槿槿下意識的低頭看了一下自己,淡粉色的衛衣,胸前有只賤不拉幾的越獄兔。
她答應越明司出來吃飯的時候其實根本沒想好,也完全沒心思化妝打扮,能想到洗個頭再把領子整理好已經很不容易了,直到上了地鐵她才開始後悔。
如果在高檔餐廳裏,對面的男士西裝革履,受邀的女士卻像是個街頭流浪藝人……啊想想就很丢人!會被服務員笑死的吧。
……不過現在看來,她好像想多了?
越明司将女孩子臉上如釋重負的小表情盡收眼底,狡黠的跳了一下眉,将菜單地給她:“點菜。”
“我沒來過,不太懂,你點吧。”謝槿槿有點不好意思。
“行,你喜歡吃什麽?”
“貝類,還有芥末章魚,都挺喜歡的。”
“那來一個刺身拼盤,十六拼的怎麽樣?”
謝槿槿忽然想起來之前她跟左櫻代一起吃日料的情況。
她跟左櫻代都是只吃貝類刺身不吃魚類刺身,所以兩個人每次出來約日料都對四位數的刺身大拼盤望而生畏。
平民出身的左小天後表示自己還是不夠富有,面對這種程度的鋪張浪費居然還會心痛。
謝槿槿表示自己沒有工資不發表意見。
最終她們都會選擇單點小份的菜,吃多少點多少。
“我不吃三文魚。”謝槿槿想了想補充道:“還有金槍魚。”說完她有點臉紅,悄咪咪的對着手指:“如果你也是的話,其實不用點那麽貴的拼盤啦……啊你別誤會,我不是要替你決定什麽,我就是覺得……”
以越明司的財力不會在意這些的吧?她忽然沒頭沒尾的想,那他會不會覺得自己特別的小家子氣?
她頓時不知道怎麽表達自己的意思,半是着急半是窘迫起來,越明司卻歪了歪頭,笑吟吟的托腮。
“我有時候就在想,世界上還有沒有比你更适合娶回家主持家事的女人。”他輕聲說:“始終得不到答案呢。”
謝槿槿一愣,她撲閃了一下眼睛,緋紅如潮水般從耳根泛上臉頰。
“我——”她結巴。
“開玩笑的啦!”越明司爽朗一笑,擺擺手:“說來也巧,我只吃魚類,咱們倆完全可以點拼盤,各司其職,很互補嘛!”
說完,他又點了些熟食和壽司,将菜單遞給服務員,然後端坐着微笑,一臉的人畜無害。
暖風吹在他頭頂,将他黑亮的短發吹的有些蓬松,穿着韓版寬松衛衣的他看起來真是又慵懶又居家。
謝槿槿耷拉着眼睛看他,總感覺又被調戲了。
她皺着眉,忽然扒着桌緣,前傾上半身朝越明司湊過去,死死地盯着他的臉,越明司往後一縮,颔首道:“看什麽?”
“看你有沒有胡須和耳朵。”謝槿槿說:“你真的不是個橘貓轉世嗎?”
“拜托,我要轉世也是暹羅好不好!”越明司額角一抽,有些不滿:“你見誰家橘貓有我這麽好的身材比例。”
“……行吧。”謝槿槿臣服在他的自戀之下,面無表情的坐回去。
和風牛肉,香煎鳕魚,蒜蓉扇貝,琳琅滿目的菜色擺滿了桌,謝槿槿幾乎要幸福的死過去,她雙手合十望着越明司,兩個人異口同聲的微笑道:“i ta da ki ma su。”
食物的香氣在溫暖的小空間裏彌漫,兩個人面對着面坐着,吃着東西,偶爾說笑,越明司時不時擡眸望着謝槿槿的臉,對方吃東西的神色也是一絲不茍,認真到可愛的地步,和昔日一起在校食堂內吃午餐的場景漸漸重合。
那個時候他們一個負責占位置,一個負責排隊買飯,默契的不得了。
如果可以,是真的想把她娶回家去,把她一輩子的三餐時光都占據。
手機“嗡”的一震,打斷了他的思緒,他皺了一下眉,在桌下悄悄的掏出了手機。
又是那個號碼。
這個號碼自從上次給他發了難以描述的照片不得回應之後就沉寂了一段時間,沉寂到越明司幾乎忘卻了。
這次故技重施。
“哥哥,喜歡就說出來,都可以給你哦。”
越明司盯着那張淡紫色三點式的豔照,眸光越發莫測,聽謝槿槿問:“怎麽了?”
“沒什麽。”他若無其事道,剛想把手機收起來,又是一條信息。
“我哪裏比不上她?”
一張模糊的照片發過來,是一個女孩子粉色的背影,正在用牙簽努力的戳着蟹腿,越明司瞳孔驟然一縮,閃電般看向謝槿槿身後。
只有服務員來來往往。
“我去趟洗手間。”他拍了拍靠枕站起來,口氣聽不出任何異樣:“我還點了兩個湯鍋,桌上要放不下了,這些蟹腿就全交給你了,謝槿槿同志,你要在我回來之前全部吃掉。”
“啊這麽多!”謝槿槿手忙腳亂。
越明司輕輕的在她頭上摁了一下,穿上鞋子,走出包間。
他一邊走一邊回:“Anything else?”
對方秒回:“哥哥想要的都有哦。”
越明司冷冽的挑唇,在門口止步,他伸手去推玻璃門,光潔的玻璃上映射着半透明的攢動不息的人影,一閃之下,他忽然看見背後吧臺上坐着一個男人,側着頭看他。
越明司眯了一下眼睛,沒回頭,反而從口袋裏摸出一根煙,假裝出門透透氣,毫不遲疑的推開了門。
天氣有些轉陰,越明司叼着一根沒點着的煙走到避風處,仰起頭看多雲的傍晚的天空。
他其實很久沒抽煙了,所以連打火機也沒帶。
家裏剛剛出事那段時間,他抽的最兇,差點沒給自己抽出個肺病來,等到KINGSMAN和媽媽的情況都穩定下來後,他跟自己說不能這麽透支健康,還要留着壽命陪想念的人,于是強行把煙給戒了。
這幾年,什麽樣的渣滓他沒見過?
他想了想回道:“今晚22:00,諾斯頓酒店,帶好《琅華》的劇本,過時不候。”
敲完,他問路人借了火,飛快的将煙抽完,轉身邁腿回了餐廳。
謝槿槿還在跟一堆蟹腳作鬥争,頭也不擡道:“你終于回來啦?”
越明司“嗯”了一聲,彎腰坐下來,定睛一瞧,發現面前多了一個小碗,碗裏堆滿了白花花的蟹腳肉。
他愕然,不禁擡眸望向謝槿槿,謝槿槿手邊多了一堆空殼兒,她駕輕就熟的把蟹腳掰斷,用牙簽從一端戳進去,将肉推出來,那鮮嫩的完整的蟹腳肉就像一截白玉管兒似的滑落進小碗裏。
——堪稱巧奪天工,不愧是婦産科的女人。
“吃呀!”謝槿槿說:“吃完我繼續給你剝。”
“你……”越明司一時失語,他眼瞳一瞬不瞬的望着謝槿槿,只覺得胸口似有春潮翻湧,一浪一浪的沉重拍擊,動蕩到他幾乎承受不住。
曾經,也是有人會把雞蛋剝好了殼給他帶在身上送他去上學,下學後會把蘋果削了皮遞給他吃,并且催促他寫作業。
那個人如今卻在跨越經緯線以外的冰冷的療養院裏躺着。
一個人闖蕩太久了,渾身的筋骨都被錘煉成了冰冷的鋼鐵,可百煉鋼敵不過繞指柔。
他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剛要發音卻劇烈的咳了起來。
外面是降溫了,寒氣灌進喉嚨裏,氣管後知後覺的痙攣起來。
“你沒事吧?”謝槿槿湊過去給他拍背順氣,兩個人靠的極近,她吸了吸鼻子,嗅到一股淡淡的煙草味兒,忽然道:“你抽煙了?”
越明司一僵,又重重的咳了兩聲,心虛的去摸茶杯。
“你知不知道慢性支氣管炎的首要高危因素就是吸煙啊?”謝槿槿皺眉道:“慢支發展到後期就是COPD,再然後就是呼吸衰竭,你想英年早逝啊越總監!”
越明司喝着水對天翻了個白眼。
“你應酬的時候抽兩根就算了,我爸爸在外面偶爾也對付一下。跟我吃飯你還抽煙,幾個意思啊?”謝槿槿不輕不重的拍了一下桌面,神情嚴肅。
越明司喝一杯茶的功夫已經完全調整好了情緒,他兩手握着茶杯,溫吞的笑了起來:“你知不知道你這話說的特別像一個人。”
“誰?”
“我老婆。”
“……邊兒去。”謝槿槿對他的調戲已經免疫了,拿起一旁的醋和姜末在那碗蟹肉上澆了一片:“你晚上有事嗎?沒事跟我去急診拍個胸片篩查一下。”
越明司默了片刻,淡淡道:“有事。”
作者有話要說: 越明司:低調奢華有內涵地跟槿槿穿了情侶裝(>^ω^<)
謝槿槿:我嚴重懷疑越明司是貓妖!
注釋:i ta da ki ma su 日語我開動了哦~
wuli槿槿怕不真的是個人、妻。收藏啦寶貝兒們!15字評論會掉落紅包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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