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他語調聽起來很随意,眼神卻意外的認真,甚至有點嚴肅,謝槿槿一陣心虛,把例湯塞給他:“吃飯吧你。”
越明司沒接,微微一皺眉,他将便當往床頭櫃上一放,伸手探向謝槿槿的額頭,撩開了劉海。
“額頭怎麽了?”他俯身過去,聲音微沉。
“沒,撞了一下而已。”謝槿槿被他突如其來的靠近駭了一跳,往後縮了一下:“不打緊的,你別看了。”
越明司眯了眯眼。
他明明什麽都沒做什麽都沒說,謝槿槿卻覺得周圍的氣壓莫名的低了下去,她飛快的擡眸掃了一眼越明司,只覺得對方的眸光深邃,黑曜石般的瞳孔深處似是藏着一個極力克制的怪獸。
身體核心的地方“撲通”一跳,撞的胸膛發麻,謝槿槿猛地撥開他的手,虛張聲勢的叫道:“不要碰我的劉海啦!”她起身去洗手間整理頭發,一面說:“我跑斷腿買的飯,你必須吃掉!”
越明司盤膝坐着,姿态慵懶,眼神卻一直凝在洗手間的門邊,良久他挑了一下眉,從床頭櫃上拿了便當,拖着尾音說:“知道了。”
謝槿槿定了定神才出來,越明司正在慢條斯理的吃飯,那不疾不徐的模樣一點也不像個餓了兩天的人,謝槿槿坐到凳子上也打開了便當,好奇道:“我還以為你會很挑食呢。”
“我是很挑食。”越明司說:“但也分場合。”
“比如?”
越明司用筷子戳了戳小格裏面帶皮的醬油雞:“這東西,如果不是你買回來的,它現在已經在垃圾桶裏了。”
“……”謝槿槿說:“我謝謝你。”頓了頓她問:“你這幾年都在國外?”
“嗯。”
“越阿姨和越伯伯沒跟你一起回來嗎?”
“我媽在療養院,不方便跑。”越明司說:“我爸幾年前去世了。”
“哎?!”謝槿槿一驚,筷子脫手,越明司替她撈住,微微笑着從床頭櫃上抽出紙巾擦了擦,遞還給她:“生老病死,沒什麽好驚訝的,你是醫生,應該比我更懂才對。”
接過筷子,謝槿槿還有點恍惚,她颦眉望着越明司的臉,對方溫溫柔柔的回望着他,明明沒怎麽變,卻又好像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比起自己按部就班的升學讀書走上社會,他好像經歷了太多不一樣的事。
“幹嘛?”越明司伸手在她鼻尖上刮了一下,失笑:“用這種充滿了憐憫的眼神看我,我會以為你要給我下病危通知書了。”
“你這幾年是不是過得特孤單?”謝槿槿吸了一下鼻子,她心底酸澀泉湧,想象着越明司孤苦伶仃的漂泊,手指不由自主的攥緊了筷子。
“還好啦。”越明司前傾身體,笑吟吟的湊過去,仔細的看她兔子似的眼眶和鼻尖:“一年賺兩棟海邊別墅,自己住不過來确實挺孤單的”
謝槿槿:“……”
“別打別打!我是病號喂!”越明司抽過枕頭擋在身前,笑着求饒,手機響了,他騰出一只手去接電話。
“老板。”金朝一板一眼的聲音傳過來:“查到了,拿酒瓶子敲你的是Juliet的一個私生男飯,警察同志,這是他的微博嗎?好的,老板我把那小子微博發給你。”
“我要他微博做什麽?”越明司一愣,随後戳開金朝發來的微博鏈接,被滿屏對Juliet的求婚宣言亮瞎了眼。
“他比古城鐘樓還敬業呢。”越明司咋舌。
“什麽什麽?”謝槿槿好奇的湊過來:“兇手抓到了嗎?”
越明司身體一歪,把手機呈給她看,兩個人極自然的靠在了一起,謝槿槿叼着筷子驚道:“哇,一天三條我愛你,接連不斷的發了兩年多,這種專一的男人現在打着燈籠都難找!”随後她頗有感慨的說:“如果是我我就嫁了。”
越明司毫無預兆的按滅了手機,謝槿槿扭頭不滿道:“你幹嘛呀我還沒看完呢!”
“有什麽好看的。”越明司把手機一扔,端起便當來淡聲道:“宅男而已。”
“宅男怎麽了?看不起宅男啊?”謝槿槿撇嘴:“宅男在給你們創收哎!再說了,跟你們這種花心大蘿蔔比,宅男才老實呢!”
“誰告訴你宅男老實?”越明司哼了一聲:“老實和沒機會不老實是不一樣的。”
如果這都不算炫耀?!
謝槿槿看着眼前這位,複又想到了高鳴,将便當往膝蓋上一頓譏诮道:“反正你肯定屬于不管怎麽樣都不老實的那種。”
仿佛直接被釘死在了恥辱柱上,越明司張了張嘴,最後無聲的翻了個白眼。
吃完飯,謝槿槿把垃圾收進大塑料袋,囑咐越明司少玩手機多休息,又逗了逗隔壁床的小男孩就走了,越明司滿口答應,等謝槿槿一走就把手機從枕頭下面摸了出來,開始發微信工作。
他正同時跟幾個代言商談的火熱,忽然感到一陣頭暈目眩,他不得已丢下手機,掀了被子下床沖進廁所,一通嘔吐,把剛才吃的東西都吐了。
病房外的小護士對他一直十分關注,這點動靜傳出去立馬沖進來将他扶上床,無微不至的給他查生命體征,然後去叫了管床醫生來。
頭外傷加輕度腦震蕩,本來沒事隔天就能出院,越總監活生生把自己作成了留院觀察。
給越明司管床的醫生是謝槿槿的同學,給金朝打電話的同時一條微信發給了謝槿槿,
越明司吊着消炎水,直勾勾的對着雪白的天花板發呆,天馬行空的回憶起一些舊事。
上小學的時候,他就跟小謝槿槿手拉着手上下學,一起做操一起寫作業,除了上廁所進不同的門,其他時間完全形影不離。
謝槿槿對老師布置的所有作業哪怕是手工都會一絲不茍的完成,每天重複着做作業交作業被表揚這三步流程,越明司恰好相反,對着作業注意力集中不超過30秒肯定會去摸魚,不是看小人書就是打游戲機,作業做不完罰站他就老臉皮厚的對着班主任賣萌。
一來二去班主任對越明司的套路爛熟于心,卻又屢屢上當,于是就使出了所有班主任慣用的殺手锏。
她把謝槿槿拎到辦公室,語重心長的說:“槿槿啊,你是班長,你一定要幫扶吊車尾的同學,他不做作業的時候你一定要督促他,這才對得起你鮮豔的紅領巾啊!”
小謝槿槿握着紅領巾,用力的點了點頭。
然後小越明司的日子就難過了,他只要一看小人書,謝槿槿就去把他的書合上,只要一打游戲機,謝槿槿就去拔他的電池,不厭其煩,越明司生怕自己跟她打起來,到時候謝槿槿一哭親媽又會來找自己算賬,只能讓,讓到最後的結局就是他的小資産都被謝槿槿沒收,死死的坐在了屁股下面。
越明司生無可戀的看着謝槿槿,實在不明白為什麽會有人被一個游戲機和兩本小人書硌着屁股還能坐姿端正的寫作業。
那個時候越明司就透徹的理解了什麽叫做咫尺天涯,世界上最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而是我的小人書和游戲機都在我面前,我卻不能拿!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越明司用沒紮針的一只手去摸枕頭邊緣,被謝槿槿一把抓住,塞回被子裏,謝醫生下了急診班覺也沒睡就馬不停蹄的趕了過來,然後重操舊業,感天動地。
“讓你不要玩手機不要玩手機。”謝槿槿抄着手臂坐在床邊:“不遵醫囑,出不了院了吧?”
越明司可憐兮兮的眨眼:“我就回一條信息,就一條。”
“不行。”謝槿槿鐵血無情:“你現在就給我睡覺,”
“那是卡地亞的亞洲代理——”
“是國家主席也不行。”謝槿槿把床頭燈調暗:“睡覺。”
越明司無可奈何,他躺下來閉了一會兒眼又睜開,懇求道:“你回去休息吧,你看你的黑眼圈,我會心疼的。”
“我的黑眼圈是誰造成的?”
“我嗎?”越明司一愣。
謝槿槿沖他露出一個僞善的笑容。
知道她不會走了,越明司長嘆一聲,只能躺平,他合上眼,卻沒什麽睡意,眼皮睜開一條縫偷看謝槿槿的動作。
謝槿槿坐在椅子上,安靜的玩了一會兒手機,秀美的眉蹙起,她飛快的敲了幾個字過去,略微煩躁的将手機鎖屏扔回口袋,然後起身走到窗前,眺望着外面的夜色。
昏暗的燈光照在她的肩背上,輪廓纖細,體态單薄,她看起來有些憂傷,讓人很想去抱一抱她,将她擁進懷裏。
這樣的陪伴卻叫人安心。
自從去了美國,他有多久沒有這麽安心過了?誰也不記得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謝槿槿:感覺胸前的紅領巾更加鮮豔了。
小越明司:......
wuli阿司明顯是個有機會不老實但是特別老實的老實人啊!
古城鐘樓是一個敬業愛崗持之以恒的神奇微博,了解一下,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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