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三關(3)
此時此刻, 苗勝男就在俞輪他們身後的房頂上。
吹了一個多小時的風,苗勝男也不是什麽都沒幹, 她哆嗦着檢查了一遍自己現在的打扮, 然後又哆嗦着把自己挪到了視角比較好的一個位置上。
她現在基本可以确定了。
她是刺客。
被發現就當場射殺那種。
……
苗勝男是真的要哭了,誰家刺客大白天就出來營業啊,還穿這樣一身夜行服, 別說侍衛了,就是七八十得了白內障的老太太,都能看到房頂上有個可疑的不明物體。
苗勝男不敢動,也不敢出聲, 就這麽貓在房頂上, 顫巍巍的看着下邊, 等到人陸陸續續都來了, 從他們的交談中, 苗勝男才明白自己到了一個什麽樣的環境中。
四藝宴, 鳳凰心。重要人物全在下面, 而她不配有姓名, 只能蹲房頂。
……
房頂太高, 從她的視角, 她其實只能看到遠處的大臣和路人甲們, 重點人物離臺上太近了,她根本看不到。幸好她耳力不錯,能聽清這些人說話的聲音。
敬業福一開口,她就聽出來了, 心裏咯噔一下,沒想到五福臨門也在這裏,第二關那場惡戰又在眼前重現,苗勝男再不敢大意,她立刻調動起所有的注意力,仔細聽下面的動靜。
等了好幾秒,她不禁疑惑的歪了歪頭。
怎麽突然沒聲音了?
因為大家都震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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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高考卷的一剎那,敬業福十分震撼,他緩緩放下卷子,對公主露出了一個“你他媽是不是在逗我”的表情。
公主當然沒有逗他,她還很平靜的說道:“這份題目耗時良久,敬公子可以帶回座位作答,等待的時候,便由下一位公子來展示吧。”
敬業福精神恍惚的帶着高考卷回去了,愛國福和趙從輝就坐在他旁邊,兩人都好奇的要命,不知道是什麽題目,把他們五福臨門的堂堂隊長打擊成這個模樣,他倆稍微一探頭,就看到了試卷上的內容。
愛國福:“……”
趙從輝:“……”
倒抽一口冷氣,兩人開始擔憂自己未來的命運。
這回趙從輝不敢自薦了,可公主還是慧眼如炬的點名讓他上來。趙從輝一邊走路,一邊瘋狂回憶高考的內容。
日,他都畢業兩年了,哪還記得高中語文考什麽啊!
幸好,公主沒那麽殘忍,一連端上兩份高考題。她給趙從輝準備的就是普通的畫卷,筆墨紙硯全都安排好了,只要往上畫就行。
俞輪看着他撸起袖子,一把攥住毛筆,畫畫的模樣跟工人刷牆沒什麽區別。
他慘不忍睹的偏過頭,公主倒還是原來的表情,不管下面發生什麽,她都是一副寵辱不驚的淡定模樣。
怪不得人家能當公主呢,山寨貨和正版貨就是不一樣。
心裏嘆了一口氣,趙從輝是沒戲了,俞輪只能把希望放在席遠身上。席遠從氣質到內涵都可以碾壓五百個趙從輝,哪怕他不會彈琴,也能把面子做足了。
別人不知道,俞輪還不清楚麽,這四位絕世佳公子,全都是水貨啊!在大家都水的情況下,席遠只要稍微不那麽水,就能拿下這一局了。
俞輪有點放心了,趙從輝還在畫,也不知道他要畫多久,公主一會兒看看敬業福,一會兒看看趙從輝,似乎很欣賞他倆奮筆疾書的模樣。
俞輪看着公主,突然眨了眨眼。
是他記錯了嗎,他怎麽記得,公主剛進來的時候,身後是跟了兩個侍女,一個太監的?
現在公主身後只有一個侍女和一個太監,那太監還很奇怪,腦袋都快低到褲腰帶了。
俞輪擰眉,被他盯了太長時間,那個小太監似乎察覺到了,他悄悄擡起半張臉,轉向俞輪的方向。
超級小聲:“he tui!”
俞輪:“……”
只一眼,俞輪就把他認出來了,這是五福臨門的富強福啊,愛豆的臉,太監的命。
短暫的怔愣一秒,俞輪莞爾一笑,叫道:“富公公——”
富強福:“……”
俞輪笑的十分開心:“富公公,去給我倒杯茶。”
富強福一臉便秘的看着他,卻礙于身份什麽都不能做,他憋屈的低下頭,端了一杯茶過去。
臨走,他用特別小的聲音威脅道:“別得意!看我以後怎麽收拾你!”
說完,他就回去了,俞輪望着他的背影,總感覺他好像很着急的樣子。
能不急嗎?好好的一個隊友,突然就消失了。
大家當時都在關注敬業福,只有他這個離得最近的人看到了,友善福嗖的一下就憑空消失了,他和友善福中間還隔了一段距離,當時她旁邊有個小宮女,可那個小宮女就跟什麽都沒看到一樣,神色如常的繼續給公主打扇,富強福目瞪口呆,想給底下的隊友遞信號,他們卻看不懂他的意思。
富強福心急如焚,友善福卻淡定如斯。
身為隊內唯二的女性,友善福和和諧福是完全不同的性格,後者火爆又毒辣,妥妥的東方版霹靂嬌娃,前者溫柔體貼還理智,輕易不跟人起沖突,她信奉車到山前必有路的人生信條,不管什麽時候,都穩如老狗。
……
比如現在,她安靜的把大屏幕上的話看完,思索了一會兒,她才伸手抽牌,第一張翻過來以後,上面寫的是琴公子。
她回憶起四藝宴上的排座順序,明白琴公子就是紅領巾的席遠,友善福微微一笑。
她提筆寫的時候,趙從輝已經把那幅瞎幾把畫的東西遞上去了,公主只看了一眼,然後就讓別的公子上場,連點評都沒有,估計是不想打擊趙從輝的自信心。
下一個上場的是席遠,他身穿白衣,站在那裏,便是芝蘭玉樹、朗月入懷,走到中間,對着公主,他做出一個無比标準的中式宮廷禮。
有前面不靠譜的敬業福和辣眼睛的趙從輝進行襯托,所有人都覺得現在上場這一位才是真正當得起絕世二字的人,連公主都對他展顏,“席公子擅琴,不知席公子今日準備的是何曲目?”
席遠對音樂沒興趣,小時候被父母強制着請了幾個老師,學了幾門音樂,但都是學到入門,可以拿出去裝逼就停了。古筝他确實會彈,但只會彈兩首,一首滄海一聲笑,一首荷塘月色。
……
彈哪個對他來說都一樣,但要是彈荷塘月色,他深深懷疑太子丞相等人會笑場,就連不茍言笑的大将軍可能都忍不住,于是,他還是決定彈第一首。
擺出一副謙卑又內斂的才子模樣,席遠不疾不徐的說道:“在下準備為公主彈——”
他想說的是彈一首自創曲目,但話到嘴邊,不受控制,等全說完,就變成了這樣。
“在下準備為公主彈個棉花。”
公主:“……”
其他人:“……”
俞輪正喝茶呢,聞言一口茶水噴出去,有幾滴還濺到了貴妃臉上。
和諧福:“……”
後悔,怎麽就沒宰了他。
“席公子,”公主問的很慢,像是讓他想清楚再說,“你剛剛說什麽?”
席遠比所有人都懵,那句話絕對不是他自己想說的,終于,他也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了,猛地沉下臉,席遠沒有回答公主,而是看向自己帶來的琴童。
琴童原本抱着琴,站在他座位旁邊,他現在也站在原地,只是懷裏抱着的古琴變成了彈棉花的弓。
席遠:“…………”
這就超出他的能力範圍了。
友善福神色如常的去抽第二張牌,發現這回是棋公子。
琴公子是敵人,她已經用“琴公子只會彈棉花”把他坑了,這回的是隊友,她得好好想一想。
愛國福就是個小屁孩,每天八小時都在打游戲,學習一塌糊塗,這樣的人不能指望他會圍棋,那他要是上場,肯定會露餡吧。
蹙眉思索片刻,友善福有了主意,她彎下腰,在設定牌上寫——棋公子是公主的好朋友,兩個人經常一起下跳棋。
滿意的直起腰,友善福自覺機智。
三歲小孩都會下跳棋,現在不用擔心他穿幫了,而且這下子他和公主就是朋友了,接近的機會也更多了。
不錯不錯,可以寫下一張了。
友善福寫的開心,外面的人卻是風中淩亂。
席遠不可能真的當場表演彈棉花,公主也實力拒絕看這樣糟心的表演,四公子裏敗陣了三個,就剩下愛國福了,大家麻木的看着他上臺,麻木的看着侍女擺上一張跳棋棋盤。
老實說,哪怕他下的是飛行棋,俞輪都不會覺得驚訝了。
這到底是什麽奇葩關卡啊!還能不能有一個正常人了!
俞輪的感受,就是公主的感受,相比來的時候春風拂面,走的時候公主臉上簡直就是陰雲密布,甩下一句本宮真是失望,她就帶着自己的下人走了。
臨走時,富強福對敬業福他們擠眉弄眼,也不知道什麽意思。
俞輪沒怎麽注意他們,他只随意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等想起詭異的地方時,他再猛地轉回頭去,人已經走了。
不是,他真的眼花了?怎麽剛剛看的時候,公主後面又變成兩個侍女和一個太監了啊!
這地方……不會鬧鬼吧…………
大白天,俞輪被自己的猜測吓出了一身冷汗。
聽到下面有輕咳的聲音,俞輪終于反應過來,隊友們都磨蹭着沒走,而且統一望着臺上的俞輪,一秒之後,俞輪明白了,他端起太子的架子,嚴肅道:“大将軍,孔大人,還有席公子,趙公子。請留步,孤找你們有事。”
話音未落,房頂上突然砸下一個小石子。
苗勝男的聲音緊跟而至:“還有我!太子隊長,別忘了我!”
……
侍衛們蜂擁而至,俞輪連忙把他們攔下,說房上的人他認識,侍衛們半信半疑,“殿下可知這女子是什麽人?”
俞輪張了張口,一時想不到合适的身份,上面的苗勝男自己喊道:“我是太子從宮外帶回來的小妾!還沒過門呢!太子讓我在房頂上反思,現在我反思完了,你們快點把我帶下去啊!”
俞輪:“……”
他這個太子,似乎越來越不檢點了……
不管怎麽樣,人總算是齊了。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六人一起奔赴東宮,把所有下人都趕出去,大門一關,俞輪先問苗勝男:“你怎麽會在房頂上?”
苗勝男委屈的說道:“我也不清楚,但我覺得,我應該是刺客。”
俞輪眼角一抽,這個身份有點慘。
“沒時間了,我先把我觀察到的事情跟你們說一遍。這個地方有古怪!會做出一些不受自己控制的事情,我剛來的時候,莫名其妙身上就被換了一身衣服,然後沒過多久,和諧福就過來了,她不是自願的,而是被控制的想要見我,因為她是貴妃,還和我有一腿!”
苗勝男:“……”
弱弱的舉起手:“那個,這個我可以解釋。”
把那間屋子裏發生的事完完整整的說了一遍,說完以後,苗勝男虛心接受批評,結果等了半天,也沒人吱聲。
她悄悄擡起頭,發現俞輪正神色複雜的看着自己。
苗勝男:“……隊長,我錯了,我真的知錯了。”
俞輪滄桑的抹了一把臉,痛心的問:“苗苗,我對你不好嗎?”
“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
要知道太子就是俞輪,打死苗勝男她也不會這麽寫啊!一連道歉七八遍,也解除不了她內心的愧疚,還是顏行碩讓她停下。
“高考卷的設定已經反應到敬業福那裏去了,可是席遠和愛國福也出了問題。”
停頓一秒,他問苗勝男:“一共有三十六張設定牌,你只寫了三張?”
苗勝男點頭,“我還想寫的,但是它說本輪設定結束,然後就把我彈出去了。”
席遠跟着問:“你被彈出去的時候,到時間了嗎?”
“沒有,還剩不到半分鐘的時間。”
也就是說,她被彈出去,是因為她的填寫機會用完了。
顏行碩沉聲道:“一人填三張,一共三十六張,十二次才能填完,如果兩個隊伍都是滿員,正好可以把這十二次用光。”
“任務裏說要在十二時辰之內拿到鳳凰心,從苗勝男寫設定開始,再到席遠那裏出問題,時間差不多是兩小時,也就是一個時辰,這麽算,再過一個多小時,又會有人去寫新設定了。”
十二次,恰好一時辰一次。本以為這就是個簡單的奪寶游戲,沒想到規則這麽複雜,設定一旦生效,就可以控制某人甚至某些人的一部分思想和行動,下回絕對不能瞎寫了,一定要對症下藥。
別人都在想填寫設定的規則,俞輪卻擔憂那些不可更改的設定:“按照設定說的,想拿鳳凰心,必須經過公主允許,那咱們只能攻略公主了,強搶都沒用,可現在看來,公主對咱們的好感度很低啊。”
趙從輝不這麽覺得:“不是吧,她只是對我們好感度很低,隊長,你可是她弟弟,你倆關系怎麽樣?”
俞輪哪知道,不過被他這麽一提醒,俞輪倒是想起來了,他連忙叮囑大家:“不管接下來誰去寫設定,都記住了!核心任務是拿到鳳凰心,所有設定都要圍着鳳凰心打轉,如果抽到自己人,就可勁寫好話,如果抽到敵人……”
俞輪猶豫一瞬,堅定了想法,“就想辦法把他們趕出宮去!”
席遠無語的看着他,這也太溫和了,要是他去寫設定,他直接把那些人都寫死,讓他們沒法擋路。
總之,攻略公主,好好寫設定,這就是接下來的闖關方針了。
每人的攻略方向都不一樣,俞輪打親情牌,席遠打知音牌,孔惟勤打忠誠牌,趙從輝打友情牌,如果不行,再上愛情牌,苗勝男身份尴尬,暫時什麽牌都打不了,只能做做別人的助攻,至于顏行碩,他不打牌,只打公主。
他決定借用身份的便利威脅公主,只要她把鳳凰心給他,他就不篡位,這買賣多合适啊。
……
幾人商量好了,就準備行動了,臨走,孔惟勤突然問了一個問題。
“如果每個人都能寫三張設定,那個人寫第一張是彈棉花,第二張是跳棋,那第三張,是什麽呀?”
其餘五人:“……”
正陷入思考的時候,宮門突然被一群侍衛粗暴的撞開。
站在門口,領頭的侍衛總管威嚴的看向所有人:“陛下有令!太子涉嫌結黨營私、密謀奪位,現将太子及其/黨羽全部捉拿歸案,押入天牢!”
……啥?????
太子被抓起來這個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公主那裏,公主卻好像早就知道,只嘆了一口氣,就回房間休息去了。
友善福和富強福在牆根底下說着悄悄話。
友善福:“我拿的第三張牌上什麽都沒有,既然沒有指定,那我就随便寫了。我剛好想起來紅領巾的隊長現在身份是太子,然後我就寫:太子密謀篡位,四藝宴只是一個幌子,實際目的是查出□□羽,然後将他們一舉拿下。我就知道他們肯定會去找隊長,現在好了,一鍋端了。”
說這些的時候,友善福嘴角帶着淡淡的笑意,富強福對她佩服的五體投地:“姐,你真厲害!”
友善福慈愛的摸了摸富強福的頭,“用不了多久,你也會變厲害的。”
“嗯嗯!那姐,咱們現在去找隊長嗎?”
友善福微微搖頭:“他們在哪都不知道,先去找和諧福吧,她不是貴妃嗎?貴妃住的地方肯定很好找。”
兩人開開心心的走了,渾然不知他們只會撲一個空。
和諧福被侍衛們折騰的沒脾氣了,他們都有刀,她不敢發飙,只能邊掙紮邊解釋:“太子犯事了,跟我這個可憐無助又弱小的貴妃有什麽關系?我又不可能參與奪位!”
侍衛總管鐵面無私:“所有與太子交往過密的人都要抓起來,太子是你的奸夫,我們當然也要抓你!”
和諧福:“…………”
活活氣死。
作者有話要說:友善福:我這不是也沒想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