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
齊夏快馬加鞭回到了京城,忍不住沖動将時間提前了。
第二日,千軍萬馬圍在了城下。
齊夏自去調遣三師兄手下的将士,打的是清君側,救主将的口號。
憑着三寸不爛之舌,一番陳詞,慷慨激昂,盛世明君在齊夏的口中硬是變成了何不食肉糜的昏君。鼓動得三軍軍心大震,将士們高舉着武器,用力的喊着要救出主将,不要被昏聩君主害了的口號。
事發之時,兵分四路,一路攻入皇宮,一路拿下城門,一路攻克駐守營寨,一路監控朝臣。
齊夏不放心三師兄,自是找了個借口帶了隊人馬尋去了。
韓所親自帶隊,攻入宮門。
皇上被困在皇宮大殿之上,雖面臨危局,護在自己面前的侍衛一個接一個的被殺殆盡,神色依舊從容,語氣中帶了些厭煩,冷嗤道:“韓所!你要幹什麽?”
韓所笑的好生猖狂:“皇兄不曾想到會有今日吧。”
皇上冷靜,臨危不懼道:“不過都是自家兄弟,你何至如此決絕。”
“我怎麽敢忘記,在後宮茍且偷生的日子,各位皇兄及各位母親的善意照顧。”韓所咬牙切齒,面目猙獰。
“你還有什麽不知足?韓太妃家中背景不足,父皇對你母子有愧,盡力補償,你做個閑散王爺,不用操心社稷安穩,不用害怕人心不古,安穩平順過這一世有何不好?”
“偏偏,我要在這個位置上坐一坐,試一試。”韓所嘴角含着陰冷笑容,語氣得意。
“你做不來,不要妄送天下。”皇上下着結論一般的冷靜語氣。
平心而論,皇帝理智客觀,縱觀全局,說的并沒有錯。但韓所被氣憤惱怒沖昏了頭腦,尤其皇上接下所說。
“如若沒有齊夏,你如何能走到今天。”皇上皺眉:“可惜齊夏昏了頭,令你小人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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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所怒了,只因皇上這一句話。
皇上及後宮妃嫔,皇子皇女,盡數殺之,接下去是他那一群兄弟及其親眷。
韓所守在刑場親自監斬,很快人殺光了,而韓所已殺紅了眼。韓所皺着眉頭認真的不斷思索,有誰在什麽時候得罪過他,讓他不開心了。想起了誰,便遣人去抄誰的家,可能尚在入眠的人,衣衫不整的便被将士拖來,殘暴的殺了一個又一個得罪過韓所的人。。
将士們冰冷的表情一如身上的铠甲,若是有家人嘶喊,想要相救,必定被一刀斬殺。
韓所正在報複,報複他小時候吃過的苦。
整個京城彌漫着恐慌,從家門拖走的人的驚聲尖叫,撕心裂肺的哭喊,像是一柄重錘重重地砸在了百姓的心上。人們都被朝不保夕的恐懼籠罩,膽戰心驚的努力回想,有沒有得罪過韓所,哪怕一個無心之舉,只唯恐下一個便是自己。
人們不敢将一絲不滿表露于聲色,雖內心叫苦不疊,仍是在心裏一點點憋着,慢慢累積。
韓所之前答應齊夏,不傷及無辜人性命,留有餘地。韓所沒能做到,最基本的不遷怒,都沒做到。
聽聞消息,齊夏怒火勃發,匆匆趕到刑場時候,被殺的正是史太尉。史太尉的眸光閃動,看着齊夏反複辨認着的确安好無恙後,史太尉寬慰的笑了,臉上的血污,身上的血漬,仿佛都不重要了。
齊夏仿佛被什麽迷了心竅一樣,步步走到史太尉身邊,将耳朵附在他的嘴邊,聽着他嘶啞的嗓子,一字一字道:“見到你…放心了…好好活着…心悅…”
那邊的韓所早不耐煩了,大聲喝道:“砍!”
劊子手不敢違逆,狠着心把控着力道砍了下去。
史太尉的血迸濺了齊夏一身,頭顱掉落在距離齊夏十餘步的位置,齊夏茫然的歪着頭看向史太尉的頭顱,仍是含笑着的溫柔樣子。
這人,當真是與外表不符的溫柔。
齊夏仿佛被什麽牽引,怔怔的向史太尉的頭顱走了幾步,茫然的停下腳步,歪着頭出神的望着。
他好似失去了所有的知覺。
韓所被齊夏攪得失了興趣,怒急起身,一腳踹翻了面前的桌子,周圍的人忙不疊地跪了一地,齊夏仍舊失魂落魄的站在那裏,看着史太尉的頭顱。
韓所再一腳踹翻了剛才坐着的椅子,轉身向府中走去,一行人忙跟了上去。
日暮西斜,許久之後,齊夏勉強恢複神思,史太尉的屍體已經不知被誰收走,連血跡也有也被水沖刷過的痕跡,但是那麽多人的血混合在一起,有些早已幹涸,又如何能夠洗刷的幹淨。
齊夏慢慢的移動着腳步,麻木的身體跟着麻木的思緒好似,他已經不屬于這個世間了。
回到府中,齊夏打起精神去找韓所,幾經詢問,外加威逼利誘才知韓所所在,人人只恐惹禍傷心。
門外護衛阻攔,被齊夏大聲呵斥,而不敢輕舉妄動,齊夏才得以推門而入,護衛忙跟了進去,大聲道:“齊大人,不可!”
推門而入,濃重的脂粉酒味撲面而來,齊夏下意識的皺緊眉頭。韓所正于酒池肉林中,衣衫大敞,莺聲燕語美女環繞,早看不見宏圖霸主,憂國憂民的樣子。
齊夏一步步走了過去,看得越來越清楚,心一點點沉落谷底,絕望的情緒再也無法壓制。
聽聞腳步聲止,韓所連正眼也吝啬于看他一眼,輕蔑道:“你是等着我納你入宮嗎?”
齊夏尴尬的手足無措,在美女們的哄笑中更不知怎麽站立,只是強撐着,厚着臉皮繼續問道:“王爺可還記得,當初和臣說過什麽嗎?”
“說過什麽不都是哄你罷了,早忘了。”韓所張嘴接過美女叼來的葡萄,眉宇間是不加掩飾的厭煩。
以口相撷,滿臉色-欲。
齊夏聽出了韓所的弦外之音,不敢相信。
“眼下我已經心滿意足,你要是沒什麽事就不要過來找我。”韓所厭煩的語氣,用着命令的詞彙。
“可是韓所…”齊夏急了,更加迫切的想要說明來意。
“來人!把齊夏請出去!”韓所失去耐心,不曾轉頭看他一眼。
韓所袍袖揮舞未落,早有将士上前,請齊夏出去。
齊夏縱使心不甘情不願,還想要說些什麽,眼下也是沒法子。
自那之後,齊夏幾次想要規勸韓所,便換了幾次羞辱。
他本意只想見到韓所,認真勸說,各地兵力還未到手,霸業未定不要如此。奈何,齊夏的苦心孤詣,得不到韓所理解,韓所現在對他猶如仇人一般防備。
眼見着韓所狂妄自得,沉迷女色,只能郁郁看着民不聊生,卻做不了什麽。
齊夏以為的兩情相悅,以為的一切…
短短數日之內,全部崩塌。
若論私情,齊夏尚有理論能夠安慰自己,可是何忍看天下蒼生受苦。
自那日救了三師兄回來,恰巧遇到趁亂想要救三師兄出來的四師兄,兩人都被困在牢內不得脫身,齊夏幹脆一并帶回,将兩人一直藏匿在自己的屋內,城中動蕩,府中慌亂,一向無人發覺。
齊夏急的日日在屋中打轉,師兄弟們見他如此憂慮,于心不忍,相視一眼問出口道:“小五,你因何事煩憂,怎麽不說出來給我們聽聽?或許會有對你有幫助的建議。”
齊夏咬着下唇,沉吟片刻後,方才一五一十的全部說了,包括現在城中亂局。什麽難堪,哪裏比得上眼下的局面重要,都是顧不得。
“所以……”齊夏小心的籌措着詞彙:“我想要去刺殺韓所。”
“什麽?”師兄們大驚失色,忙出聲阻攔道:“小五,不可!”
“為何不可?”齊夏反問道:“禍是我闖下的,由我收場有何不可?”
“你主攻的是社稷江山,征戰謀略,你要做的是社稷肱骨,要的是決勝于千裏之外。而不是學兵戎之術,近身搏鬥。”四師兄苦口婆心的勸着。
“你是最小的,也是師傅最寵愛的徒弟,是我們從小哄到大的,怎麽舍得看你去冒那種危險。”三師兄憨憨的笑着。
即使他做了這樣多得錯事的情況下,師兄弟仍舊一心護着他。齊夏心懷感激,眼下時節,不懂如何袒露。眼淚奪眶而出,被強自鎮定的擦拭掉,恍若無事的冷靜盤算着。
三師兄四師兄堅決的不許齊夏前去,便是齊夏固執的要跟着去,遠遠的看着,也被拒絕,理由是他手無縛雞之力,會讓他們分心的,且在房內等着他們刺殺成功的消息便好。齊夏心中惴惴不安,看着師兄們懷揣着匕首,做着要去行刺韓所的準備。
日暮漸沉,月色漸亮,兩位師兄弟趁着夜色前去行刺。
齊夏于寝室之內,坐立不安。
燭火未曾點亮,齊夏一夜未曾睡下,不停的在屋裏走來走去,衣服都不曾脫,只恐有什麽差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