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柳夫人死了
靖王府中,柳夫人一行人毫發無傷的離開之後,那陰狠毒辣的男人盛怒難消,直接抽出旁邊侍衛的佩刀劈斷了那把上好的梨木太師椅。
“一群賤民!本王要殺了他們!”靖王在院中嘶吼咒罵着。
他左右打量了一下地面,表情驟變,又摸了摸自己的腰間。
那把西域王贈給他的彎刀呢?
“來人!幫本網找彎刀!”他臉色驟變,對着身邊人吩咐道。
沒有幾人見過他那把刀,大家都面面相觑。
“王爺,什麽彎刀啊?”有個家仆問道。
靖王突然雙眼猩紅的看着那家仆,吓得人冷汗直流,他一腳踹在家仆腿上,厲聲罵道,“媽的個蠢貨!到底有沒有眼色?還能是哪個彎刀,就是本王今日讓人遞給柳黔雲的那一把啊!”
說着靖王似乎明白了什麽,那把刀,他是交給了柳黔雲的。
可是如今卻不見了……這院子裏的家仆都知道他的脾氣秉性,是不敢偷拿的……
既然如此,那麽會拿走那把刀的只有柳黔雲!
靖王眼中寒光一閃,殺意四起,咬牙切齒的握緊了手中的劍,“本王,要讓你們這些臭老鼠付出代價!”
尚書大人服毒自缢,雖然人死了,可是太後依舊不滿意。
慕修寒按照慣例去給太後請安的時候,她端坐在榻上,郁郁寡歡。
“哀家已經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可憐還要被人那般詛咒……”那享盡了榮華富貴的老婦人仍然不滿足,她眼中悲怆,“當初哀家生下你之後落下病根兒,每逢陰雨天全身關節便會疼痛,受不得半點兒風寒,如今上了年紀,病症更是加重,也不知道……還能有多久的福氣能陪伴着你了……”
前幾日,為了護着靖王,太後就在打感情牌,如今她竟然又故技重施,可是慕修寒早已不買她的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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壽袍之事到底是誰的過錯太後心知肚明,如今尚書大人都已經死了,還要怎樣?
慕修寒之面不改色的坐着,沒有接話。
母子二人早已心生隔閡,這次尚書之事已經是慕修寒給太後的最後一個面子。
“尚書大人已死,朕還能如何?難道還要鞭屍不成?”慕修寒冷冷說道,他不懂太後還要求什麽。
神色驟變,精明如太後察覺到了異樣,尴尬一笑,陪着笑臉說道,“哀家也只是心中郁悶,和你說一說罷了。”
“太後信佛,佛祖說得饒人處且饒人,壽袍的事,不會再有後文了。”慕修寒很少對太後這麽冷漠,這次卻格外反常,他緩緩起身,斬釘截鐵的說道,“您年紀也大了,過幾日便要入冬,皇城氣候幹冷,您剛才說有腿疾一到冬天就疼,朕打算等壽宴之後送您去行宮,那裏氣候溫暖,最适合養身體。”
一番話惹的雍容華貴的婦人臉色驟變,即便城府頗深,太後這次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
這是要讓她無權幹政啊。
“你……你這是要把哀家給放逐是麽?那倒不如直接把哀家送到蠻荒之地,任哀家自生自滅,你倒也省事兒了!”重重的一拍椅背,太後氣的呼吸都變急促了。
慕修寒不為所動,在這場權利的漩渦裏,太後早已不是他的額娘,而是靖王的護身符,只要她在,那麽靖王就總能逃脫。
如今,慕修寒要與靖王做個了斷,太後是絕對不能留在宮中了。
“兒臣也是為了母後身體着想。”慕修寒聲線平穩,聽不出一絲波瀾,微微一鞠,他道,“母後好生修養身體,兒臣告退。”說着衣袍下擺微動,轉身走了。
這原本花團錦簇的寝殿如今竟莫名填了一絲陰沉,蘇嬷嬷伺候在太後身邊幫她順氣,太後如願殺了尚書大人,卻失去了皇上的信任。
這深宮大院,沒了皇上的孝心和尊敬,便是失去了所有。
太後努力平複氣息,她撫在胸口的手都微微顫抖,臉色鐵青,嘴唇蒼白。
當年在後宮争鬥,那麽多心狠手辣的妃子都死在了她手裏,怎麽如今,她反而被親兒子給算計了?連太後自己都想不通。
“太後,咱們怎麽辦?要不要把靖王殿下叫來?”蘇嬷嬷畢竟伺候了太後這麽多年,對她始終忠心耿耿,如今看到她這番光景感到着急。
“不可。”太後蒼老的臉上表情肅穆,“這個時候正是皇上對磊兒起疑心的時候,咱們不能叫他。”
太後敏銳的察覺到異常,不過,她可不是那麽容易服輸的人。
有一個人也許能為自己所用……那斜倚在榻上的老婦人眸光一閃,有了主意。
時局動蕩,慕修寒處境艱難。
唯一一個靠得住的宋奕還與他心生隔閡,而通過一柳夫人又爆出靖王與天燼國勁敵西域勾結的事,目前的情況可謂是四面楚歌。
西域人擅長馬術,技藝精湛,雖然地廣人稀,可訓練出來的騎兵個個都能以一敵百,天燼國的将士只要一遇到西域的敵人往往死傷慘重。
能和西域人抗衡的估計只有宋家軍了。
慕修寒已經不打算再給靖王機會,他只等太後壽宴一過就清掃靖王的部下,絕不讓他的黨羽繼續發展。
柳夫人留下的那把彎刀靜靜躺在桌案上,慕修寒的眼神掃過那裝飾着寶石的上好彎刀,眸光微動,心寒如冰。
他日,在靖王伏法之日,他要用這把彎刀結果了那不知好歹的人。
尚書府,冷冷清清,房檐上挂着紙糊的白燈籠,柳夫人母女和景羽寂都穿着孝服,三人一起安安靜靜地在前廳吃晚飯。
不大不小的飯桌旁邊,以前尚書大人坐的位置還空着,柳夫人嘴上不說,可那慘淡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柳夫人沒什麽胃口,簡單吃了一些便放下了筷子,淡淡坐在一旁,不言不語,不悲不喜。
“娘,你一天沒吃飯了,多少再喝些湯吧。”柳黔雲伸手要把她的碗拿過去,柳夫人沒說話,突然,“嗖”的一聲一支插着羽毛的劍準确的射在了瓷碗上,慣性太大震的柳黔雲下意識的松開手,碗“啪”的一聲掉在地上成了碎片。
“是誰!”柳黔雲驚慌失措的站起身來跑出外面,哪裏還有半點兒人影。
那一箭射的極準,看來是故意吓唬她們的,景羽寂和柳黔雲都變了臉色,只有柳夫人像是知道會發生什麽一樣,紋絲未動神情淡漠。
“這箭上綁了一個紙條!”景羽寂把那小紙條取出來,展開。
果然,這是一次警告,白紙紅字寫着:交出東西,否則下次就是你的腦袋!
“這上面并沒有指名道姓,說的是誰呢?”柳黔雲疑惑的問道,“而且,這人一定是想讨回一件特別重要的東西……可是咱們中沒有可能偷盜的人啊。”
這真是奇怪。
柳夫人氣定神閑,從她把彎刀交給慕修寒的那一刻,她就知道靖王一定會報複,只是沒想到這場報複來的這麽快。
平日裏景羽寂粗枝大葉的,可是腦子卻極其靈活,能這麽明目張膽威脅人的還會有誰?只可能是剛和尚書家結仇的靖王!而自己和柳黔雲都不曾拿過靖王的東西,那麽有可能被靖王威脅的只有……他緩緩回頭,看着柳夫人,她腰背挺直,隐忍卻強大。
柳夫人一定有什麽事在隐瞞着他們。
“夫人,”景羽寂大步走過去,神色憂慮的說道,“這幾日尚書府不太平,我希望您能搬去将軍府住一陣子,那裏很安全。”
本是一片好心,誰知道柳夫人竟冷笑了出來,她微微擡眼,說道,“我不走,我就在這裏的,等着靖王來報複我,若是他真敢來,我一定會在老爺的靈位前殺了他!”心中的恨,永遠無法平息,柳夫人早已從溫婉賢惠的尚書夫人變成了要為夫報仇的巨人,思及女兒,那高傲的女人語氣稍微柔和了一些,“你帶着雲兒去将軍府吧,三天後是老爺的頭七,我要等他。”說着胸有成竹的看向景羽寂,“靖王不敢殺我,他絕對不敢。”
“這……”景羽寂犯了難,他有些看不懂柳夫人。
“娘,你不走我也不會離開的,你放心,我會陪着你。”柳黔雲說道。
本是溫情脈脈的話,卻惹得柳夫人變了臉色,她厲聲說道,“你不要多事,随着景副将去将軍府才是,要是你被靖王抓去威脅我和宋将軍,到時我們可就功虧一篑了!”
柳黔雲微微皺眉,她聽不懂母親在說什麽,難道母親和宋将軍在聯手對付靖王?
天色不早了,柳夫人當晚便把柳黔雲趕去了将軍府,諾大的宅子裏就剩下了那個孤獨桀骜的女人,她如同一尊石像一般端坐在前廳正中央,這漆黑嗜血的夜,是個來讨要東西的好時候,柳夫人眼睛一眨不眨,她知道靖王今晚一定會來。
要多少鮮血,才能換來一個公道,才能為心愛之人報仇?
月色凄美,銀白的月光如霜,這寂靜的尚書府透着寒冷。
突然,門吱呀一聲,靖王終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