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蘭香因夢起,別君去不還
劈暈了楊燃,檀景彤無所顧忌地往法明寺外走去,攔路的大有人在,她拿着短短的木魚錘,直接往和尚和殺手們的腦袋上招呼,就算一擊不中,第二下敲破了腦殼、腦漿四溢,她也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人擋殺人,佛擋滅佛。
就在她踏出法明寺時,守在外面的人明顯愣了下,檀景彤淡定地拍平了衣袖上的褶皺,緩緩道:“楊丞相昏厥,宣大夫。”
圍着法明寺的人不是楊燃的人,而是皇上的人,他們也只是奉命守在這裏,并不清楚什麽祈福、國運,加上沒有人指揮他們,聽這姑娘熟稔又威嚴的口吻,便習慣性地服從。
檀景彤滿意地表揚了一句,就離開了法明寺。
她想回蘭閣,可轉念一想,有人能對她下手不就是盯上了卿玄晖?那就不能回蘭閣。摸了摸揣在懷裏的代表蘭閣的木牌,那上面精雕細琢的紋路讓她忍不住反複摩挲,似有若無的芳草清香在冷空氣裏更顯柔和。
南秋館,她要去南秋館。
曾經不止一次聽說卿玄晖進出南秋館,這個地方毗鄰芳春院,都是風流生意,一為男子,另一為女子,嗯,并不是說她要去找小倌,而是這兩處産業根本就是分別屬于卿玄晖和成明昱的吧?風流之地是非多,消息也靈通,而且就算日日光顧也不會有人懷疑——誰人不尋花問柳留戀溫柔鄉?
專挑小路,檀景彤腳力很好,甩開了一撥人的跟蹤,在對方跳出來抓她時,她上腿就踢,直掃面門。她不會輕功,也不能飛檐走壁,倒是一路越障前行,竟也順利到了南秋館的後院。
牆很高,但對她不難。往後退了幾步,助跑,蹬地,撐牆,抓住牆頭,奮力一翻,整個人就落進了後院中,她穩穩地落地,還沒站直身子,就被無聲靠近的人包圍了起來。
拿出蘭閣的木牌晃了晃,空氣中的芳草清香更濃了。
圍上來的人猶疑了下,他們當然認識蘭閣的木牌,可通常都是閣主和四門門主來館裏談事。
“副閣主。”檀景彤用木牌指了指自己,大言不慚地介紹道。
南秋館的人犯難了,蘭閣哪兒來的副閣主?可這姑娘拿的木牌确實是真的。
“給我一間房,吃食、熱水定時送進來。”檀景彤提要求,“還有話本。”
“這邊請。”其中一人引路,另一人悄悄地去蘭閣通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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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景彤累極,她沐浴更衣,喝了兩碗熱粥後,也不等濕漉漉的長發幹,倒頭就睡。在佛堂裏跪着念經太折磨人,渾身上下哪裏都疼,精神也困頓,此刻她只想睡覺。
接到檀景彤入住南秋館消息的卿玄晖啼笑皆非,他搖了搖頭,卻吩咐:“好生照顧。”等南秋館的人一走,他緊跟着從蘭閣主閣的二層跳了出去。與她只是四日未見,卻感覺過了許久,如同以往,這姑娘完全不需要他擔心:被抓走,就把抓她走的人打暈;被攔住,就把攔她的人踢暈——還是一如既往地率性與狠絕。
玄衫與夜色融為一體,卿玄晖禦風而行,身體輕盈又飄飄然,體內似乎有無限力量,充沛又靈動,支撐他如鲲鵬展翅,自由地向前飛去。南秋館歌舞升平,燭火跳動,熱鬧得如同市集,可再仔細聽,又有嗚咽求饒聲傳出,其間,熏香酒香交雜,鼓聲樂聲呼應。
他照舊翻進了後院,熟門熟路地進了小樓,七繞八繞,停在了最裏面的那個房間前。
這也是他曾經常宿的地方,隔音好,又僻靜,無人打擾,适合補眠。輕輕地推開了門,他一揮手,滅了還剩一小段的蠟燭。好像她自己睡時,總會等蠟燭燃盡,但和他一起入眠時,就什麽也不管了。
黑暗裏,卿玄晖的嘴角忍不住上揚,整間客房裏充斥着香甜的氣息,還有清淡的花香。走到床邊,,坐下,伸手隔空描摹着她的五官——随着武功的突飛猛進,他的目力越來越好,可還是忍不住俯身湊近,讓自己的呼吸與她的交織。
清冽的甜,沾上就無法離開。
身下的人似乎夢到了什麽,幾聲低低的夢呓在安靜中響起,卿玄晖再貼近一些,一下就聽清了:
“玄晖。”
她在喚他,哪怕在夢裏。壓抑住的感情霎時澎湃,他恨不得緊緊地擁着她,将她揉入自己的骨血中,自此沒有皇權,沒有盛世,沒有利用,也沒有紛争,只有他們兩人。
呼吸聲急促後又平息下來,他剛要直起身,脖頸就被環住,溫熱的手臂如同兩條蛇,松松垮垮卻正好勾住了他。卿玄晖渾身一僵,她醒了?被他吵醒了?
誰知檀景彤依然在夢呓,勾了勾就松開了手臂。
“呵。”卿玄晖親了親她的額角,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