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羅總的戰利品
【 羅海韻這種手腕的女人,就算對我有意思,也是她謀劃之下順帶的戰利品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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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的周末林州行回來的比我還早,躺在沙發上用家庭影院看一部法國的老電影,特呂弗的《四百擊》,講的是一個十三歲的少年安托萬的故事。少年有着平庸暴躁的父親和只顧戀愛的母親,在嚴苛的學校和冷漠的家庭環境中最終走向了盜竊的犯罪道路。
影史上有名的是這個片子的結尾——安托萬從籬笆中的洞中鑽出去,逃出了少管所,穿過農舍、田野、灌木叢邊的房子,卻沒有碰到任何人,他一直在跑,看到了大海,正要跨進大海,忽然回過頭來,凝視着觀衆,鏡頭越推越近,最終在一片模糊中結束,這就是片子最終的結局。
這片子光是我陪他就看了兩遍了,随時都能停止,林州行丢開遙控器坐起來,提起來一點精神說:“我有事和你說。”
“哦。”我放下包坐了過來,“你說。”
“李享之提出了一個合作構想,簽下豐海旗下的南海韻美的獨家推廣和銷售權,條件是由百樂和豐海共同出資重新成立新公司運作新品牌,把南海韻美從豐海中獨立出來,這件事你知道嗎?”
“我知道啊。”我說,“推動享之去和羅家接觸還是我的提議,林董怎麽說?”
“他很贊同,羅海韻剛接手的時候被他坑過不少市場份額,百樂也因此一直壓豐海一頭。”林州行道,“但這女人的确厲害,不和百樂正面競争,走了另外一條路子,不局限于當零售商,開發自有産品,造血能力更強,等他回過頭來想和豐海合作,羅海韻卻一直避開林家,現在小輩出面她肯合作,他當然求之不得,你給李享之的确出了個了不起的好主意。”
“不對。”我發覺出異樣,“既然這麽清楚順利,那你要講的就不是這件事,到底是什麽?快點,別賣關子。”
林州行看我一眼,臉上的表情有點奇怪,但他還是開口道:“羅海韻答應和李享之接觸的條件是……”
“什麽?”
“我要在場。”
“你?!為什麽!!”
林州行被我突然提高的音量震到輕輕眯了下眼睛,無奈道:“我怎麽知道為什麽。”
“那羅海韻是怎麽說的?”我問道,“她總不能不講理由硬是點名你林州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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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她聽說蘭堂科技剛剛拿下了百樂的系統訂單,也想一起确定一下,如果豐海能和百樂達成新公司合作,是否南海韻美的技術支持也是由我負責,她提出我可以擔任新公司的技術總監。”
“這理由也太牽強了。”我上下掃了林州行兩眼,輕輕哼了一聲說,“羅海韻是不是看上你了?”
“啊……”林州行舔了一口虎牙尖尖,笑嘻嘻地說,“我不知道啊,我是有婦之夫。”
他這表情真欠打,我抓起沙發上的靠枕往他身上丢:“繞個大圈子就是想讓我吃醋是吧?顯擺你林公子多麽人見人愛?能不能正經點?”
林州行躲了一下沒躲掉,索性把抱枕摟在懷裏,勾着嘴角笑道:“是你想太多了,羅海韻這種手腕的女人,就算對我有意思,也是她謀劃之下順帶的戰利品而已,我都沒有那麽自戀,你倒是對我挺有信心。”
“那你說她是為什麽。”
“現在還看不出來,我還在想啊。”
“那你沒想出來告訴我幹什麽?”我又扔了一個抱枕過去,“無效信息!”
“免得你生氣。”林州行這次沒躲,挨了這一下,把抱枕擺好,笑意淡了一些,“約好了後天來百樂總部開碰頭會,總得提前告訴你啊,我們鄧總消息多靈通,要是被你發現,我又得賠禮道歉。”
“那你做的對。”我表揚道,“進步了。”
林州行得意道:“那當然。”
“對了,你要參會,還要去總部,林董知道嗎?”
“他暫時不知道。”林州行道,“他很清楚羅海韻不想見他,就專門安排了那天外出群訪,不在公司,羅海韻提出要我參與,是李享之答應的,不是他。”
“享之沒有向林董彙報?”
“沒有,李享之私下找的我。”
這孩子想事情太單純了,真以為羅海韻找林州行來是為了什麽技術,人家根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大概還滿心以為他哥是來幫他的,根本想不到很可能自己才是那個“第三者”和“電燈泡”。
我有點擔心,問道:“他私下找你,你居然答應了?”
“我是想去看看情況,又不是為了去幫他的,當然答應。”林州行看了一眼我的表情,無奈又無語道,“但我也不會故意害他,你別這麽看着我。”
“如果真的成立新公司,你要把享之踢出局嗎?”
“這個不是我能決定的。”林州行淡淡道,“只要他不出面,這盤棋上,羅海韻就是老大。”
卸了妝,我拆開一顆薰衣草味的沐浴泡泡球扔進浴缸,打開手機放了一首維瓦爾第的小提琴《四季》協奏曲,倒上一杯昨天沒喝完的紅酒,輕輕跟着哼了兩句,本來心情很好的,林州行跑進來找剃須刀,找完了還不走,我揚起指尖上的水珠扔他:“出去啊!”
“已婚,合法,看兩眼怎麽了?”這家夥就是不動,“這麽小氣。”
氣死,我又不能立刻站起來趕人,只能從浴缸裏揚起一捧水潑他:“出去。”
“喂!”林州行躲閃不及,上半身濕了一大半,從牆上取下花灑反擊,我被他澆得滿臉是水,半眯着眼睛側開臉避開,手上抓起旁邊的一個水桶,胡亂舀了半桶水眼睛一閉向前潑去。
這下可好,淋個正着,林州行從頭到腳都濕透了,再沒有顧慮,他甩掉拖鞋光着腳跨進浴缸要來抓我,我見好就收,求饒道:“不玩了。”
“現在才說,晚了!”
趁他不注意,我拉着林州行的 T 恤領口狠狠一扯,他毫無防備“噗通”一聲栽進浴缸裏,我暢快地大笑起來:“讓你跟我鬥!”林州行頂着水狼狽地爬起來,差點嗆了一口,但是也笑,“你給我等着。”
“不鬧了,休戰了。”我靠上去讨好地去吻他的喉結、臉頰、然後是嘴唇,水流随着動作一起推過去,在浴缸中蕩漾起小小的波濤,林州行的手指插入我腦後的濕發間,慢慢壓着我往下沉,我們在水中渡氣,溫熱的水流溫柔的接納了一切,衣料濕漉漉的貼着皮膚。
你也要洗嗎?我明知顧問,穿着衣服洗?
那怎麽辦?林州行答得也狡黠,眨眨眼睛低聲說,你幫我。
也許是水太滿了,浴缸裏的水一下、又一下的撥開,盛滿了就溢出來,潑到地上的水聲中夾雜着輕輕的喘息,蒸騰出來的熱氣,一觸到冰涼的瓷磚,又凝成滴落的水珠,于是整個屋子都是濕漉漉的了,洗到最後水已經快涼了,林州行裹着一條大浴巾把我抱起來,我勾住他的脖子,安心躺在懷裏。
“清清,今天去我那裏睡吧?”他輕聲說。
“嗯。”
我是怎麽都沒有想到,羅海韻、李享之和林州行的這一場“三角戀”,居然還有我的事。按說這本來是風平浪靜的一天,我老老實實的在店裏點我的貨,準備安排鄭鄭發快遞。
自從上次限量活動打開了用戶群體,我們這個小店就建立了自己專屬的“羊毛群”,在限量發售完畢之後,雖然不能保證每個月都有翻十倍的光輝業績,但成交量是以前的三五倍是沒有問題的,完全能夠超額完成總部要求的業績額度。我的持續耕耘也終于被區域老大觀測到,特意安排我這個月底做店長經驗分享,看來我這匹小馬終于等來了“伯樂”,我已經在規劃自己成為區域老大取他而代之的一天了。
可這世上雪中送炭少,錦上添花多,機會要麽一個不來,要麽一起都來,我剛回店裏鄭鄭就特別吃驚地跟我說:“店長,門口停的那是什麽車啊!牌子我都不認識,那車牌號裏面全是六和八!”
我們這裏是地下,鄭鄭說的門口,應該是地上原來粵海天地那個廢棄的小區大門,這裏平時一根毛都沒有,別說什麽豪車了,他這一嚷,着實給我嚷出疑惑來了,決定去看看情況。
車,是好車,牌照,也是難得的好牌照,駕駛座上坐着的人明顯是司機,車上的老板不曉得哪裏去了,這樣很難認出身份。我仔細又看了看,總覺得這車有種讓人萦繞不去的熟悉感,使勁在腦海中翻找,忽然在車旁看見了正往這裏走過來的遠影,電光石火間,我認出來了,也想起來了——這是羅海韻的車!
和陸鳴東吃飯那次,我見到過她和林州行從車上下來,難怪覺得眼熟。确定是她之後我就一下子明白過來了,這裏什麽都沒有,只有我和鄭鄭,加上我和鄭鄭的店,排除掉鄭鄭,羅海韻就是來找我的,百分之百。只是這裏按地圖導航是不指向地下的,我懷疑羅海韻一時之間沒找到地方,因此才下車查看。
我想了想,打算利用這個機會将計就計,試試機緣,我回店裏拿了一些南海韻美的産品名冊和試用裝,整理好自己的工作服,調整出一副營業笑臉迎了上去,彬彬有禮地微笑道:“您好,女士,請問您現在有急事嗎?是否能抽出兩分鐘時間體驗一下我們新品的試用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