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太子請令
這請柬皇上宴請群臣的第一天周公公就給他送來了,他那時在外面,恰好碰上周公公,所以此事未驚動許府任何人。
若是許長宗還尊重他這個嫡子,他也會給他留個面,告訴他這事兒。
可很遺憾,許長宗自己找着被打臉。
許長宗此刻臉上通紅,忙低下頭掩蓋住雙眸中的陰冷怨毒。
他方才已跟不少同僚說過許辭在閉門思過,如今許辭憑空出現,以這種簡單直接的方式,未曾發出一言,便輕易擊碎了他的話,坐實了他虧待嫡子的言論。
他鐵青着臉,隐藏在寬袖中的雙手攥得緊緊的。就連跟在許長宗身旁一直乖巧的許梓涯和許梓穎也變了臉色。
許梓穎思考片刻,突然乖巧溫順地為許長宗拍撫着背,善解人意道:“父親,喝口清茶,莫要再被氣病了。哎……”說完又皺眉幽怨地望了許辭一眼,那意思不言而喻,是許辭把許長宗氣病了。
卻只換回許辭的冷哼一聲,又讪讪地收回視線。
許長宗臉色稍緩,順着臺階下,作勢咳嗽兩聲,“還是梓穎懂事。”
衆人自掃門前雪,不願介入旁人家事,也就一會兒功夫,冷清的大殿重又笑語宴宴,熱絡起來。
來得早的一般都是品階低微的官員,等那些王爺太公等重臣們都紛紛來齊入座,就看到皇上身邊的近侍太監從內殿走出,殿中聲音才漸漸小了下來,紛紛起身而立。
“皇上駕到!”
“太子駕到!”
“大皇子駕到!”
“三皇子駕到!”
“五皇子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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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話音落下,只見五道身影魚貫而入。為首之人雍容華貴,一身金色錦緞常服将一身挺拔強壯的身體襯得威嚴無比。
緊随其後的少年英俊地令人移不開視線,他也是一身金色常服,服上繡的卻着四爪黑蟒。不同于皇上的威嚴,他給人的感覺冷冽孤傲,渾身散發着迫人的冷意,正是李昊琛。用的都是太醫院最上等的藥材,他的腿傷已全好。
廳中衆人行了君臣之禮,太康帝掃視一番,才道:“平身,免禮賜座。”說罷便在上首兀自坐下,幾位皇子也紛紛入座,衆臣才又行了謝恩禮,緩緩坐下。太子走近二排首縱,一見到許辭,渾身的寒冽氣勢瞬間像融化的二月春風,溫柔缱绻。再次令大臣啧啧稱奇,原來太子對自己的伴讀這般好。
“今年是我大曜國的豐收之年,朕特設宴席,一為感謝上蒼好生之德;二為犒勞諸位愛卿護國之勞。來人,賜酒。”說罷一口飲盡杯中佳釀,随侍小太監立刻為其添滿。
衆位大臣忙拿起酒杯,齊道“謝主隆恩!”,便一齊仰頭将酒一喝而淨。
“上月收到捷報,我大曜國的費家軍大勝月國軍。朕相信不日就可将進犯我大曜國的月國軍驅逐出去,在此朕特意敬費愛卿一杯。”
武官三排首縱位置的中年漢子舉起酒杯,一口飲盡,才散漫道:“謝聖上。”
費遠征是當朝第一武官,骠騎大将軍,負責鎮守大曜國西方之地。這兩年因連得勝果,有些恃寵而驕。
大曜國十二年前天災不斷饑荒連連,馬瘦兵殘,外憂內患,西方大月國欺它軟弱,趁機進犯。太康皇帝主張休養生息,以向月國獻出五十座城池為代價,換來了十年休戰期。
而月國變本加厲,更點名要了尚才襁褓的四皇子為質子。
四皇子是麗妃所生,而麗妃母家正是費家,她的父親正是費遠征。
費遠征因此事大受刺激,性情大變。他本是關中一帶的主将,為此事自請前往邊關,抵抗月國軍。
十年來戰果顯赫,而太康皇帝又覺有愧于費家,破格将他提到正一品骠騎大将軍,又将費氏從一個小小嫔妃提到麗妃。
而兩年前休戰結束,月國軍重又虎視眈眈,屢次進犯。
費家軍雖多次險勝,但還是戰敗者多。而從今年開始,費家軍開始戰績連連,從險勝到略勝,再到大勝,幾乎将月國軍打的節節敗退。
費遠征妄自尊大,有些得意其形,竟開始連太康皇帝都不看在眼裏。
當然,費遠征有一份私心,他這也是在施壓于皇上,迫他将四皇子從月國接回曜國。
他這些年收攏了不少黨羽,一有機會便彈劾太子,以此施壓。他如今手握八十萬大軍,國內無人能與之抗衡,太康帝也不敢動他分毫。
皇上早已習慣費遠征舉動,他也無甚表情。但等酒杯放下,太康帝又話鋒一轉,臉上露出凝重之色,“西關地帶雖有捷報,然我大曜國北方鄰國迦樓國卻趁機想啄食我國。朕今日午時剛收到北關八百裏加急快報,迦樓國趁北方大雪之際偷襲而入,已進犯我大曜國之境千丈,直逼我邊關之城——龍城。”
“我的兒臣們,還有諸位愛卿們,對此可有何高見?”
他本意是宴請犒勞衆愛卿,可今天收到這等戰報,他如何吃得下去飯。他吃不下去,那也要拿出來膈應群臣,免得整日裏恍若無事之人,只知窩裏反。
衆臣子心中哀嚎,這哪裏是盛宴,這他媽明明是鴻門宴!
文官處尚無一人而出,丞相正要站起做個表率。就見太子站起,走到紅毯之中,“兒臣願為父皇分憂,前往北關,直擊迦樓軍。”
皇上眯着眼,沒說話。倒是宋太公急急出聲制止,“萬萬使不得,太子尚且年幼,未曾入過軍隊,若是平時到前線歷練也就罷了,可如今是兩軍交戰,非是兒戲,如何能去。太子身份尊貴,不可有任何閃失。”
皇上聽後點點頭,“是這個理,太子。你可還有話要說?”
“父皇,兒臣雖未曾參軍,但兒臣可從小兵做起,是否提拔全看将領之意。戰亂之時,上至六十老父、下至六歲稚童皆去充軍貢獻一份力。他們尚且如此,兒臣為何不能。而且兒臣乃一國太子,本就該是皇子乃是皇家表率,兒臣前去,必定會振奮人心,鼓舞士氣。”
“哈哈,”,皇上仰天大笑數聲,“說得好,不愧是我李家兒孫。你可想好了,去了可不是說回便能回的。”他若要去,朕自當會私下命令公孫拓将他護得密不透風,可這話不能在這裏說。他就是要讓太子在群臣面前仰起頭,削了那些人的臉皮。
“兒臣早已深思熟慮過,不勝不歸。”
連着一個月,費氏黨羽對自己的彈劾聲音越來越高。如今費氏一家獨大,公孫家和宋家聯手也無法與之抗衡。寒門子弟更是人人自危,只能當成炮灰。
富貴險中求,他今天下午聽到北關急報,便心生前往邊關之心。
他的母後是宋家嫡女,宋家這些年落敗,雖是力挺于他,卻無甚大作用。縱然有父皇造勢,他如今在朝中依然是岌岌可危。與其在朝堂中如履薄冰,忙于算計,不如去前線一搏,功敗垂成,在此一舉。
許梓娴貼近許辭,用內力傳音道,“真是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産。”
許辭斜瞪了他一眼,眼眶紅彤彤地,活像只吃人惡鬼,吓得許梓娴趕緊低下了頭。
“好,既然如此。公孫愛卿,我便将太子交付給你,你可有異議?”
公孫拓起身而立,躬身道:“臣無異議,臣遵旨!”
和費家守護西關一樣,公孫家守護北方一帶,過個大年,好不容易回家一趟看看許久未見的弟弟,卻從迦樓國那吃了個悶虧,他如何不氣,今次回去,必定好生搓搓迦樓國的銳氣!
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都回座,太康皇帝這才緩和起凝重的氣氛:“諸位愛卿,今日是大好盛宴,你們不必拘謹,只管吃喝。保和殿出去不遠便是梅園,不愛吃酒的也可自行賞梅。朕還有事,便不陪諸位了。”
衆人又是一通起身行禮相送,太康帝才慢慢起身,在太監宮女的簇擁下走下臺階,在衆臣子注目禮下,慢悠悠從前門而出。
李昊琛回到座位時,就看到許辭一杯一杯的喝着,本來還以為是茶水。奪過來一聞,卻是甘甜醇香的白玉庾酒。李昊琛不禁啞然失笑,捏着他粉嫩嫩的腮頭,輕聲喚了聲:“小辭,可是醉了?”
許辭雙眼朦胧定定望着李昊琛,看着看着,不禁淚湧而出,“哇”地一聲,痛哭出來。哭聲驚天動地,把一幹剛從天子餘威中擺脫的衆臣子又吓了一跳。
定睛一看,原來是太子身邊的太子伴讀哭了,定是不舍得太子離去。這太子伴讀與太子之間關系可比兄弟之間更為親密啊。
李昊琛被許辭莫名的哭聲一震,忙将他攬進懷中,邊輕撫後背以示安慰,邊起身就帶着他向外面走去。
他自來不喜這麽紛雜的宴會,許辭又這樣,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回頭看了眼兀自吃的高興的許梓娴,只見她随手揮了揮,“我有武功傍身,自會回去,不必擔心。”轉世過來快十年沒撈着喝酒了,今晚不好好喝個痛快,她就不是個爺們!
聽她這麽一說,李昊琛也懶得管她,一手托着許辭屁股,一手環抱許辭背部,像抱小孩一樣将爛醉如泥的許辭抱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另外所有膈應許父這個鳳凰男,想讓王氏和他和離的都看這裏,看這裏(?⊙ω⊙)?
離婚會有的,真的會有的!其實牧白覺得我這樣設定也在情理之中,年輕時王氏沒有孩子,而且年輕氣盛,想着和離,但她後來有了孩子,孩子還在襁褓之中。
當了母親就什麽總會為兒女考慮,她總不能讓自己的孩子沒有父親。而且前世的許辭是傻缺,很想得到父愛!他現在就算重生了,不慎聰明的王氏也沒有察覺出他早就反感自己的父親了。
最重要的一點,許長宗是不會同意和她和離的!之前番外也說過,王氏要和離,許父攔住了。因為吃的好住得好啊,和離了就沒錢了。他只會想方設法打壓膈應兩人,卻不會放棄兩人。
只要他們在,王員外就會源源不斷地送錢送物,他們也能占到好處。
而且古代只有男休女,沒有女休男,就算是和離,也是在男方同意的前提下。除了公主!
親們放心,許辭和太子如今自身難保,脫離出許家也無法保護母親大人。
雖然在許府膈應一點,但在那裏卻是最合适的。王氏早就學會眼不見為淨,而且她還掌握財政大權呢。
她吃得比他們好,穿的比他們好,其實他們膈應她的時候她也在膈應他們。
等許辭和太子長大了,擁有絕對的實力,他就可以一腳把他們踹了。
以上為解釋,愛你們的白,麽麽噠,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