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次日,林安起床已是日頭高照。
她洗漱出門,正清道長和早飯已在院中等她多時。
一看到她出來,師傅便道:“昨日你去了丞相府許久,回來用了晚膳後又倒頭便睡,師傅都來不及問你丞相說了些什麽。”
林安一邊吃着飯,一邊口齒不清:“能說什麽,不就是提攜我的事。”
正清道長心中也稍稍有數那王從景是什麽人,便嘆氣道:“師傅知曉你想靠自己的軍功升遷,但師傅憂心你,不得已做出這等事情。”
而林安便聽出師傅口中的忐忑難安,悠悠喝了一盞茶水:“師傅就是憂心太多了,本該是武當山上每日念道的道人。不如過兩日便回武當山吧?”
正清道長給了她一個爆栗,道:“你何時去西北,我就何時回武當。”
林安吃飽了趴在石桌上嘟喃:“大約明日就啓程回西北了。”
聽到此話,正清嘆氣,摸着她的腦袋很是憐愛:“本是女兒家,怎就喜歡這打打殺殺的事情。”
“哎呀。”林安撒嬌,“女兒家就不能沖鋒陷陣啦,這都是世俗人的偏見,師傅怎麽也這樣想。”
“小沒良心的。”正清沒好氣道,“師傅要是真的是這樣想,你還能拿着風吟劍下武當山?”
林安嘻嘻笑,不答這話了。
用完早膳後同師傅出了門,見識了西北不曾見過的京城繁華,又買了一些小玩意兒,打算帶回西北解解常日裏的悶。
第二日在尚書府門口與何尚書一家人告別,算是圓了此行。然後便和師傅優哉游哉往驿站走,打算去取留在驿站的馬。
正清道長言語中不乏對林安的憂心,只道:“武當山以往從未有人想要入仕,如今你想做揚名立萬的将軍,師傅雖想幫你,然心有餘力不足,只盼你此行建功立業,身體康健罷了。”
林安有記憶起便是在武當山,又被師傅與知曉她女子身的大師兄萬般寵愛,心裏自然對正清道長與武當感激萬分,但她心中有別的想法,只道:“師傅,這人來世上一遭,不追名,便要被遺忘。徒兒只是想史書長留。更何況徒兒在山上努力習得武藝,又通讀史書兵法,所以您就別擔心了,我定會身披金甲,騎着高頭大馬回武當的。”
正清被她這狂言逗笑,也不說挫氣的話,只是笑道:“那師傅便等着你金甲在身,名譽滿天下的那一日。”
說着,便到了驿站,林安行禮:“是。”又問道:
“師傅打算如何回武當?”
正清哈哈大笑,拂着銀白的胡須道:“難不成只有你有坐騎?”說着,跟同她一塊兒進驿站,林安便看到了她高頭大馬的旁邊一頭驢兒正優哉游哉地吃着草,尾巴時不時掃過背上的鞍。
林安忍俊不禁:“師傅竟然将驢兒帶出來了。”
正清搖頭晃腦:“驢兒悠哉,适合師傅這個老人家。”說完,兩人不約而同地大笑起來,驚得旁人目光頻頻。
笑完之後,二人便牽着自個兒的驢和馬,一前一後地出了城門。棗馬腳程快,雖是二人一同上背,但林安很快便沿着官道一騎絕塵。只餘下正清在原地将她背影左右尋望,直到林安再無半分蹤跡。
……
幾日後,林安回到了西北大營。
時值開春,西北也不像之前那般寸草不生,地上直直冒出綠色的芽尖尖,翠嫩無比,後山上亦是舊樹冒新芽,一片嫩綠,喜人不已。
林安一回到營帳中,便與正在擦拭紅纓槍的宋敬亭兩目相對,她疑惑道:“今日不用上城牆巡看?”
宋敬亭将手中的紅纓槍包起來,道:“今日不是我。”
林安笑,提着行囊到床鋪上邊道:“我從京城買了好東西回來,今晚與你小酌兩杯。”說着,她從包裹中提出兩瓶古井貢,遠遠将一瓶扔給他。
宋敬亭一手接住,看了兩眼瓶身,便同她道:“你這酒不錯,也來得及時。”
林安瞅了他幾眼,他平日裏雖是沉默寡言,但今日明顯看得出來他心情低落。
只是刨根問底并非林安作風,只是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便出門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