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你的糖超甜

第51章

“我草。”林宗介趕緊從韓凜懷裏撿出那只酸奶盒子，順手扯了兩張抽紙過來不停幫人擦着身上的污漬。

“我自己來。”仍是不鹹不淡的口氣，韓凜從林宗介手裏接過了紙巾。

手裏的東西突然沒了，要做的事兒也被迫停止，這才想起來陸清媛剛剛做了什麽，林宗介擡頭又沖妹子喊道，“你不喝就不喝，你摔東西幹什麽？”

“誰摔東西了？誰讓他把盒子往我臉旁邊怼？”

“人家不是怕你辣着，你這人怎麽好心當成驢肝肺呢？”

“誰要他的好心？我看他就是想在這兒故意臊着我呢吧。”

“你當他是你呢？”

“行了，別吵了。”韓凜拉下林宗介躁動不安的手臂，他沖司機說，“師傅，麻煩前邊兒右拐停車。”

于是頭一回碰着還沒到目的地就要求停車的客人，踩了剎車正要說三十四塊費用的時候，右手方和腦後便是同時扔出了兩張紅色的軟妹幣到自己的臉上。

也沒叫找錢，‘嘭嘭’兩聲甩上車門，三個孩子就頭也不回的走掉了。

韓凜把手裏擦過衣服的紙巾扔進垃圾桶裏，又從衣兜裏再拿出一包紙來仔細拭擦着那附着在校服外套上黏糊糊的奶液。

“還沒擦幹淨呢？”林宗介關心的上前來也幫着韓凜清理。

陸清媛看着這倆在自己面前膩膩歪歪的貨就煩，她雙手往胸前一抱，翻着白眼說，“不就是潑了點兒奶在身上嗎？至于那麽叽叽歪歪的鬧騰這半天？這歉到底還要道不要道，不要道我可回家了。”

林宗介說，“你把東西倒人身上說句對不起能死？”

“是是是，對不起，不過你倆大老爺們兒就這麽擠兌我一個女孩兒不覺得良心過意不去呢，大庭廣衆在這兒拉拉扯扯的惡心不惡心。”

惡心不惡心。

明顯能感覺到韓凜在聽見‘惡心’這兩個字兒的時候，身軀有一個明顯的僵硬動作。

林宗介看他這反應，也是不由自主的聯想起了阿起哥哥分手之後扛了四年仍是沒扛過去，最後選擇了自殺的事情。

漫長四年。

那四年經歷過什麽發生過什麽，林宗介雖是未曾經歷過，但動動腳趾也能明白是一段尤其折磨人意志的時光，許是自己內心的掙紮與煎熬，也許是外人的白眼與諷刺。

總之壓迫過阿起哥哥的一切，韓凜即便沒有親身體會過那也絕對是作為親人感受最深刻的人。

惡心？

阿起哥哥當年是不是也被人說過惡心呢？

韓凜的手指剛剛僵住，眼底的目光還來不及動搖便聽見林宗介擋在自己身前，用一種十分憤怒的口氣吼着陸清媛說，“惡心什麽惡心，我看你才最惡心，不道歉就滾蛋，草，誰伺候你。”

失神是有一瞬，但聽見林宗介的喊聲時，韓凜很快就恢複了理智。

手指再動了兩下擦掉全部髒東西，紙巾扔進垃圾桶，韓凜伸手拉開了擋在自己面前的林宗介。

林宗介罵人那就真的是在罵人，毫不留情說話還特別難聽的那種，陸清媛這樣的女孩兒一看也就是被家裏寵壞了，從來也沒被誰這樣大吼大叫的對待過。

韓凜擡眼的時候看見人家女孩子眼眶紅紅卻仍是咬牙切齒的瞪着他們兩人。

走上前一步，韓凜說，“道歉這事兒，你要是不樂意也沒必要非得去。”

“我不去，我不去你還不得天天跟他林宗介鬧呢，那傻逼。”橫眼往後一瞪，淚珠兒嘩啦一下就全從眼眶裏落出來。

林宗介哪見過女孩兒哭，眼底一沉，頓時慌了神。

韓凜倒是淡定，只伸手遞了張紙巾出去，“我跟他吵架和你也沒關系，你大可不必如此。”

“我倒是想不管，可是………………”

“你還喜歡他嗎？”

林宗介，“………………”

林宗介忙忙伸手去拉韓凜的胳膊，“我草，你說什麽呢？我倆早在我認識你之前就分了，她現在頂多算我一妹妹。”

“對，我還喜歡他。”

陸清媛大喊。

“我靠你說什麽呢？”

“當初分手是他林宗介單方面提的，我壓根兒也沒真心想分，那會兒同意只是賭着氣，誰知道他回頭就退學轉校了，幾天前還記着跑來找我複合，結果幾天後就和你勾搭上，你們做這種事兒，挨兩句罵不應該嗎？”陸清媛倔強的抹了一把自己臉上的眼淚，仍是沖着韓凜說，“不過姐姐我大氣，我不是什麽抓着就不肯放手的人，行，你倆要真心談我也不攔着，可你這人也太自私了吧，哪有你這樣的？合着你弟為非作歹幹什麽都可以，他林宗介對不起我，幫我出個頭也不成？”

林宗介差點兒沒咬碎自己的後槽牙，“我幫你出頭可不是因為對不起你啊。”

得，本來是想說說校園暴力中以暴制暴這種法子是不提倡的，哪曉得正題還沒開扯，反倒是莫名其妙的把話題給抛到了無辜受累的林宗介身上。

話雖是自己問的，但聽到這個答案的時候韓凜明顯也愣了一下。

該是沒想到陸清媛會這麽說，以為多少能聽着一句‘老子喜歡他個毛線’這樣罵人的話，誰知道………………

韓凜回頭看林宗介的時候，眼裏又犯起了迷茫。

這眼神像是在問，‘怎麽辦？人家還喜歡你。’

林宗介真是服了。

好在韓凜這回一言不發的靜默着站在原處，沒有做什麽扭頭就走或者是讓林宗介自己想法子解決的傷感情行為來。

送陸清媛回了家，林宗介下樓來的時候，韓凜還在小區大門口等着。

“說什麽了？”

擡眼便是這麽一句，韓凜問完話，林宗介還吃驚的愣了愣，畢竟這厮不像是會多在意這些事兒的人，韓凜從來都是一副對自己對別人都漠不關心的模樣。

林宗介雙唇一抖，這才答道，“我讓她以後別在你面前胡說八道。”

韓凜聳肩，他不帶情緒的低聲說，“找個地兒聊聊呗。”

聊聊。

好好聊聊。

像是天生就能對韓凜的內心變化有一種敏銳的探查直覺，林宗介或許已經想到了這次的對話不會愉快，但他沒辦法拒絕，因為僅僅以目前來看，他和韓凜之間的溝通還太少太少。

所有的交流都停留在表面，那些直擊靈魂最深處的東西，卻是從來沒有過。

喜歡僅僅只是喜歡，還不夠資格談愛。

林宗介推薦了幾個自己以前慣常去的清吧、咖啡廳、燒烤攤，但這些地方都被韓凜搖頭否決掉，兩個人一路閑逛到不花錢的江邊，這地兒風大又涼，吹得林宗介都有點直哆嗦。

韓凜尋了大壩處的樓梯坐下，面對暗黑一片的江面，林宗介也冷，但他還是脫了自己的外套給韓凜套上後，才跟着坐到了人家的身旁。

“你………………”

“有煙嗎？”韓凜伸出手去。

林宗介愣了愣，他從自己的褲兜裏掏出煙盒來交給韓凜，“煙，我正在努力戒，帶在身上只是為了想抽的時候過過眼瘾，我沒打火機，我很久沒抽了。”

韓凜沒說什麽，只是打開煙盒從裏抽出一支來，往自己衣兜裏摸出一只打火機，熟練的點煙手勢讓林宗介一眼就能确認這家夥決定是個老煙槍。

一口濃煙深吸入肺再緩緩吐出，韓凜擡眼看了看林宗介，“我初二就知道我喜歡的是同性，和你不一樣，我從來對女孩子都沒有任何興趣。”

“我………………”說實話，這突如其來的性向告白還不如韓凜剛剛抽煙的動作讓林宗介更覺震撼，雖然磕巴了一句，但林宗介還是回答說，“也喜歡同性。”

“不，你不只是喜歡同性，你可以正常的和女生交往。”

“我和你，也能正常的交往。”

“如果不是像我這樣真的沒辦法，我還是希望你能和正常人一樣生活。”

林宗介，“………………”

林宗介伸手奪過韓凜手裏還夾着的香煙，扔到地上一腳踩滅後這才拽着韓凜的胳膊再站起來，林宗介問，“正常人？你什麽意思？你覺得我們現在不正常？”

“你覺得正常？”

“當然正常，我遇見了一個人，我喜歡他，我想和他在一起，我要的不止是現在，還有将來，那是一輩子，是永遠，我用盡全力，付出了這麽大的勇氣和決心，你憑什麽說這是不正常的？”

韓凜眼底有光，他看着林宗介，張嘴好幾次說不出話來，口幹舌燥不受控制的吞咽下口水，喉間潤澤之後才能開口，許是冷的，所以說話時嗓音還略有幾分顫抖。

“以前也有一個人，相信了別人說的話，後來那個人他說他要走，他說他要結束這段不正常的感情，他結了婚，還勸別人和他一樣選擇結婚，前四年，後四年，八年時間消磨幹淨一個人的一生，我不知道這份感情裏他們到底付出了多少真愛，但也許未來某個瞬間，你會發現你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麽勇敢，那麽深情。”

韓凜咬牙，“而我這個人，自私小氣又記仇，我沒辦法，也玩不起。”

“我最後說一遍，老子沒功夫跟你玩，你以為就你會恐慌會掙紮嗎？發覺喜歡你的時候，我他媽的還不是吓得三四天沒敢睡覺。”

“現在理清楚這些關系，最多難過三兩個星期也就結束了，至少不會妨礙你我的未來。”

“結束你大爺，你不是喜歡男人嗎？你不是看見女孩兒沒興趣嗎？你就算不跟我談，你以後也沒辦法和別人結婚吧。”

“我是沒辦法，可是你能。”

“我能個屁。”

“我這是為你好，你以後就明白了。”

“呸，你就是怕，你說的做的到目前為止都是在保護你自己，是，阿起哥哥的事情确實帶給你的都是負面的情緒，可那是我做的嗎？我是別人嗎？陸清媛家裏有錢長得還漂亮老子動搖過嗎？談個戀愛我他媽活成個舔狗的模樣，從頭到尾埋怨過你半句嗎？”

“當是我糊塗，你罵我吧。”

“我當然要罵你，你最好一字一句都給我聽清楚，那天晚上告白說過的話，裏頭要是摻着半句假，我林宗介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別人膽小，別人害怕，別人敢做不敢負責，老爺們兒活的比條狗還慫，我可不是那種人，你擔心是吧，行，明天我就找你爸媽去，我告訴父母，告訴老師，告訴同學，告訴全世界。”

林宗介的聲音越喊越大，“我告訴整個銀河系所有存活的生命體，我告訴他們，林宗介喜歡韓凜，林宗介要喜歡他一輩子。”

吼完就這麽不講道理的甩手走掉，韓凜原地愣了好一會兒這才反應過來，他忙忙跟上前去。

當是被人喊懵了，腳下的動作是下意識的。

只有林宗介自個兒被氣的頭腦爆炸，罵罵咧咧一路恨不得把韓凜那個傻缺的腦袋給擰下來當球踢。

別人不知道，可林宗介百分百能确認，韓凜這小子會答應和他交往，那鐵定是動了心，哪怕不是百分之百的喜歡，也肯定是在某個瞬間把他當做了自己的依靠。

否則就這傻缺的性子，他要是不喜歡，別說談戀愛，那絕對是多半個字的廢話也不會同自己說。

發了狂的連續暴走了十來分鐘，好不容易內心稍微鎮定下來幾分才發現韓凜還在自己身後跟着，從來沒有這麽乖的依着林宗介的時候，所以那個小小的身影落在自己視線範圍內時，林宗介狂躁的內心還是像被小貓給撓了一把。

兩個人距離隔了大概十步遠，林宗介猛然回頭，走路帶風跟是要要回去揍人的架勢也吓得韓凜腳下一頓，還不由自主後退了一步。

林宗介從來都是這麽蠻橫，喜歡的蠻橫，表白的蠻橫，占有的蠻橫，就連親吻如此溫柔的事情，他也做的同樣蠻橫。

韓凜甚至都來不及反應就被這家夥拖着手臂按向了一旁高高伫立的路燈杆下，背脊砸中堅硬冰冷的燈杆，一聲吃痛的悶哼剛剛溢到喉嚨口，還來不及發出，就被林宗介再附身而下，硬是用嘴給韓凜硬生生的按回了肚子裏。

他一只手抱着人家肩頭，一只手攬住人家腰身，韓凜整個人就這麽被林宗介這麽抓在懷裏，不管腦袋後仰幾分想躲，面前那個人都是要跟着下壓幾分。

緊密貼合的全身，被強行打開的貝齒，韓凜在這方面向來是被動的，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回應，手足無措之下只好任由林宗介對自己為所欲為。

頭頂上灑下來的是路燈光，韓凜眨眨眼，仿佛看見林宗介的時候那家夥渾身還閃着光。

僵硬抵觸的身體逐漸軟化下來，韓凜現在完全是被林宗介帶着在走，他主動将齒關稍稍再張開一些，方便林宗介【就是那什麽，親親過的人應該都知道，小牙齒同學讓路之後，小舌頭同學才能繼續往裏走】一些。

談戀愛這麽久，親也親過好幾次，但這一回，是韓凜唯獨給過反應的一次。

被人欺負了好一會兒才總算卸下心防，韓凜小心伸手環住林宗介肌肉緊實的腰身，他側過自己的小腦袋放在對方的臂彎裏，這個吻很深，也很重，比起接吻，林宗介這會兒倒更像是在吃人。

不過好在凜凜很溫柔。

凜凜吃進嘴裏又香又甜。

大總裁肚子被喂的飽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