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我草,這妹子手挺大啊。”何臨川望着林宗介那高高聳起的右臉,喝多少啤酒吃多少五花肉也堵不住他這吃驚的大嘴,‘啧啧’兩聲後便搖頭搖個沒完了,“沒事兒,大老爺們兒挨個巴掌算什麽,來,幹了這杯酒,明兒個繼續堵她家門口。”
“唉。”林宗介無奈的嘆了口氣,他伸手按下了何臨川遞過來的那只酒杯,“舌頭被咬了,疼,喝不了。”
陳科說,“要我說你也是該,這具體情況具體分析不是,你當哪個妹子都跟她陸清媛似得活的沒心沒肺,有些女孩兒心思敏感,你就不能太強勢,懂嗎?”
“不是女孩兒。”沉默一下,林宗介還是決定說出這事兒。
這句話驚得衆人三四秒都沒反應過來,吃肉的吃肉,喝酒的喝酒,突然不知道哪個字兒消化進了自己的腦神經,手裏端着的,嘴裏嚼着的皆是一頓。
陳科手裏握着的杯子甚至沒拿穩還落到地上摔了個三四五瓣,他顫着嗓子問,“啥?啥玩意兒?”
“那小子不是女孩兒。”點了根煙沒往嘴裏放,嘴裏還是疼的不得了,林宗介擡頭,“跟咱一樣,都是男的。”
衆人,“………………”
“幹嘛。”本來被韓凜拒絕了就挺窩火,哪曉得自己好不容易下定決心和朋友們坦白還被這麽冷漠的對待,林宗介心裏不爽的厲害,臉疼舌頭疼可這手上還有勁兒不是,大巴掌往桌上一拍就震得那桌子都跟着抖了三抖,他喊着,“我想喜歡誰想追誰不是我的自由嗎?什麽時候你們也跟着歧視我了?男孩子怎麽了?男孩子不可愛嗎?男孩子也能又軟又甜吶,男孩子哪點兒差了?”
衆人,“………………”
“不是,沒人歧視你呀。”
“只是這事兒太出人意料了,所以我們需要時間來消化一下。”
“你生什麽氣呀,怪不得強吻人家咬你一口呢,這踏馬的要是哪個傻逼敢來親我,我非得讓他嘗嘗斷子絕孫的滋味兒不可。”
“不是,你這是看上哪個男孩兒了?我們認識不認識?”
長達半分鐘的愣神之後,衆人才七嘴八舌的開始解釋,好在蘇霖問到了點子上,林宗介這才垂着腦袋,可憐兮兮的說,“韓凜。”
袁淵問,“你這到底是喜歡還是斯德哥爾摩綜合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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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宗介也問,“啥是斯德哥爾摩症。”
何臨川說,“就是被害者對加害者産生感情,上趕着受虐的毛病,俗稱皮子賤欠抽。”
林宗介真是累的嘆口氣渾身都跟着疼,他有氣無力的說,“各位大哥能不能別開玩笑了,他說明天他要換座位,還說以後再也不管我了,我這可怎麽辦呀,好不容易動回心,這他媽的啥事兒沒搞成就要被扼殺在搖籃裏了?”
蘇霖伸手拍着林宗介的肩膀說,“同性戀異性戀這事兒倒是沒什麽值得诟病的,你想喜歡誰是你的自由,但要是人家韓凜真不喜歡你,或者人家本身就不是個彎的,那你老這麽去騷擾人家是真不對。”
袁淵也點頭确認說,“沒錯,容易引起別人的反感,所以這事兒我覺得最重要的是首先要去确認一下人家對你有沒有這個意思,如果他不讨厭,那咱可以試着去追追,要是人家是從性別上就抵觸你,那真的別去做這種試圖掰彎人家的缺德事兒。”
“恐同心理知道嗎?”何臨川剝着鹵花生講,“就是被你這麽給吓出來的。”
林宗介郁悶的撓撓腦袋,“我哪知道他是彎還是直啊,我敢去問嗎?我要去問他肯定說他不是彎的呀,他這會兒就巴不得我離他越遠越好。”
陳科說,“這就是被你煩出來的,你說有你這麽辦事兒的嗎?人家還沒點頭你就抓着一通親,甩你兩耳光算是輕的。”
林宗介說,“那我現在知道錯了,還能有挽回的餘地嗎?”
兄弟們都埋頭,喝酒的喝酒,吃肉的吃肉,剝花生的剝花生,‘窸窸窣窣’各忙各的好一陣子,這才有一個想出主意的人先擡了頭。
何臨川說,“要不咱這樣,咱們先去确認一下那韓凜到底是對你存着什麽心思,如果他也不抵觸同性戀,或者自己能接受的話,那咱們再想法子追人。”
林宗介問,“那他要抵觸呢?”
何臨川說,“那出于道德倫理,我還是勸你不要去打擾人家的生活,別人我是不知道,我反正能理解同性戀群體但我個人是個純直的,能不能被掰彎且另說,但我真的讨厭有人硬來掰我,這話說出來可能會傷人,但對人家非同性戀來說,你硬往上湊這事兒是挺惡心的。”
這話确實是傷人,一想到自己在人家韓凜心裏頭可能會是一個惡心的存在時,林宗介這心髒口子就跟被人插了一把刀一樣疼,血跡順着刀刃淌了一肚子。
看家裏頭這大總裁是真上了心,也是真傷了心,所以大家夥兒也就不跟着開玩笑了。
陳科還勸,“總裁,這事兒你得這麽想,人家韓凜好歹是省重第一,如果人家不是同性戀,那未來考個好大學,畢業找個好工作,娶個門當戶對的姑娘,生個活潑可愛的孩子,哪怕是生活不幸福離婚再結婚,這也絕對比轉頭回來牽你手的日子要好過呀。”
袁淵說,“對,同性感情,如果沒有堅持一輩子的決心和勇氣,就別去霍霍人家,人省重第一那麽優秀的人呢,确實經不起跟你玩,你要是認真的,那你就讓人家自己來選,你要是不認真,我也贊同你離人家遠點。”
林宗介,“………………”
一輩子的決心和勇氣嗎?
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林宗介松開又握緊,松開又握緊。
何臨川說,“老爺們兒三分鐘做決定,幹還是不幹?要幹咱哥幾個明天幫忙去把人家的心思給你問清楚,不幹你就自己乖乖搬座位吧。”
林宗介咬牙,“幹。”
夜色深沉,入秋的涼風刮的樹枝上的枯葉跟着‘嘩嘩嘩’好一陣子往下落。
韓凜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時候還在洗手間裏望着自己的臉發呆了好長好長時間,用舌尖舔舔牙齒似乎還能感受到林宗介嘴裏的血腥味兒,舉着牙刷嘆了口氣,最後還是把這滿嘴回憶的味道給全數刷進了泡沫裏。
喊了林宗介不許再來,可韓凜出門買早餐的時候還是頭腦發暈的回頭看了一眼。
硬幣遞出去,人家老板還說,“昨天那孩子幫你付了一個月的早餐錢呢,你直接拿走就成。”
韓凜接過裝早餐的袋子,他輕聲說了句,“謝謝。”
和往常一樣踩點進的教室,稀稀拉拉的早讀書逐漸整齊起來,林宗介不知道是曠課了還是去了操場訓練,韓凜只側頭望了他的課桌一眼,便伸手去拍宋城的肩膀。
宋城回頭的時候嘴裏依舊咬着牛肉包子,早讀的時候吃早餐已經是他的習慣了。
韓凜說,“換個座位吧。”
“啥?”
“換座位。”
宋城愣了愣,“可是總裁他………………”
“我昨天同他說過了,我們換座位,你來和他坐。”
宋城,“………………”
直覺告訴他這個座位如果真的換了,那麽自己可能會被某個身高腿長的大總裁給打死,但是這也是學委頭一回拜托自己做什麽事兒,所以這借口得想個什麽才能不得罪任何人的給婉拒了呢?
這頭宋城正為難着,那邊的何臨川便是腦袋往教室裏一探,然後大搖大擺的從講臺上走到了宋城面前。
韓凜他是認識的,不過這會兒也只能裝作不認識了,畢竟只見過一面,臉盲症記不着也很正常,何臨川問宋城,“同學,麻煩問一下林宗介是坐這邊嗎?”
“啊。”宋城看了韓凜一眼,這才用手指頭指着林宗介的桌子說,“是啊,他坐這裏。”
“抱歉能讓讓嗎?”
何臨川走到韓凜面前,韓凜同樣是傻愣愣的把凳子往裏挪了挪,然後看着人往林宗介座位上一坐,便開始收拾起了他課桌裏和課桌上的書本。
宋城好奇的問,“哥們兒,你是哪位?你拿人家總裁的書幹什麽?”
“林宗介啊,他要退學了。”
“退學?”這話是韓凜和宋城一塊兒喊出來的。
何臨川點頭說,“是啊,退學啊,我專門來幫他收拾東西的。”
韓凜‘騰’的一聲站起來,他質問何臨川說,“誰允許他退學的?他在什麽地方?他爸知道嗎?”
“哦,你說林叔叔啊,這我不知道他們家裏頭是怎麽說的,總之宗介哥決定要退學了。”
何臨川手上忙活着把桌子裏的書往外擺,陳科跟着前後腳的‘吭哧吭哧’跑進了教室,眼珠子咕嚕嚕亂轉一圈便準确的站到了舞臺正中央,默念一聲action,“靠,你收拾個東西收拾這麽久還沒收拾完?宗介哥都快撐不住了,現在在外頭吐的厲害呢,蘇霖說要實在不行就先送醫院,可別是出了什麽事兒。”
“林宗介?”韓凜抓了一把陳科的袖口,他問,“他在哪?操場?校門口?他為什麽不來上課?”
陳科一副‘你誰啊’的表情從韓凜手裏抽出了自己的胳膊,沒理人家的問話,反倒是催促着何臨川說,“不是,你這也太磨叽了吧,收拾個書包能收拾這麽久?”
何臨川不耐煩的回答,“你他媽沒看見他這座位上沒書包啊,這麽多書我還能摞成一摞給他抱出去?”
“哦,我想起來了。”陳科一拍手,“他那書包在他自個兒身上呢,你等等,我出去給你拿。”
陳科拔腿就朝外跑。
半分遲疑都沒有,韓凜也跟着追了出去。
何臨川就這麽抱着自己的胳膊挑眉坐在座位上笑。
宋城一臉懵逼的看着這四個人,他心裏琢磨着,“這大清早的演什麽小劇場呢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