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慣常待人冷漠如韓凜,從來也沒有被別人給氣成這樣過。
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的教室,總之一坐下,他那拿筆寫字的手就是抑制不住的一直發抖。
宋城中途回頭來瞧了好幾回,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咱學委狀态不對,可那林宗介那厮卻跟沒長眼似得一直在人家耳朵旁邊叨叨。
“韓凜你沒事兒吧。”
“你要實在不舒服我就給你打120。”
“你這手咋抖的這麽厲害,我百度看心髒病也沒有手抖這個症狀啊。”
沒人知道林宗介是真傻還是裝傻,總之像是秉着氣死韓凜不償命的宗旨就這麽怼在人家耳朵旁邊嘟嘟囔囔的說了整整兩節課,得虧是韓凜不動手(當然動手也是打不過的),否則林宗介哪能這麽一臉姨母笑的就撐着頭安安全全坐到了現在。
隔壁班的學委過來找韓凜說事兒的時候林宗介還在叨逼叨,韓凜擡頭往外看一眼起身想走,林宗介這會兒想伸手去攔,幸好宋城眼明心亮的及時插了一腳說,“總裁,那什麽我有道題不會做,你來幫我看看吧。”
這一攔,可算是攔下了一場‘世界大戰’。
毫不誇張的說,若不是宋城攔住了林宗介去抓韓凜的手,估摸着這會兒,韓凜手裏的那本書就能反手一巴掌拍在林宗介的臉上。
看着韓凜走出教室,林宗介便是滿臉不爽的回頭罵着宋城問,“你幹什麽?”
“總裁,你沒事兒吧,你對學委做什麽了?我怎麽看着他想揍你呢?”
“他揍我?”林宗介大大的眼睛裏裝滿了大大的疑惑,“他憑什麽揍我?我這麽關心他他還要揍我?”
“不是,今兒早上你當着那麽多人的面兒抱人家學委幹啥?”
“他不是心髒病犯了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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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以為他心髒病犯了嗎?”
宋城左右瞧了一圈兒,确認沒人注意他們這邊在說話的時候,這才湊的更近了些問,“人犯心髒病你給往醫務室送?你這心也夠大的啊。”
“那他說他沒事兒,我看他也沒事兒,可這麽大的病不還得讓醫生給瞧瞧?萬一有個什麽三長兩短誰擔待的起?”
“倒也是。”宋城贊同的點點頭,“那然後呢,你們還幹啥了,要說抱着去醫務室也不是什麽值得生氣的事兒啊。”
“他讓我放他我不放他,他撲騰我就讓他罵我一句傻逼我再放他,他問我是不是有病,我說有,是想他想的,然後他就………………這樣了………………不是,我說韓凜有心髒病這事兒怎麽你們也沒人提前給我說說。”
宋城愣了會兒,看林宗介那眼神和韓凜早上看林宗介的時候一模一樣,他先是笑,然後是點頭,最後伸手去拍林宗介的肩膀,“學委有沒有心髒病我是不知道,不過總裁你是真有病啊。”
于是林宗介有病這事兒,确診X2。
腿傷了不能跑,但是基本的拉伸訓練還是能做,韓凜像是刻意躲着,林宗介等着一下午也沒見到身旁有人,沒了韓凜,教室裏呆的他實在是坐立難安,于是屁股一擡就跑來操場找廖威玩了。
一套伸展動作做下來,僵硬的身體跟着舒服了不少,林宗介随意往身後的階梯上一坐,便是低頭查看起了自己受傷的腿,廖威過來的時候還遞給了他一瓶冰礦泉水。
瞧瞧,這才是爺們兒該喝的東西,哪跟韓凜那小傻子似得還得給他接杯溫水來喝?
今天陽光不錯,林宗介平時沒事兒就喜歡坐在太陽底下烤着,拿了人家給的水,脖子一仰便是‘咕嚕咕嚕’的灌下去了半瓶。
廖威坐下問他,“不是說你請假一個月養傷嗎?這怎麽又跑來了?”
“教室裏太悶,待不住。”
“那你前幾天是怎麽悶住的?”
前幾天?林宗介偏頭想了想這個問題,這不是前幾天韓凜在,今天韓凜不在嗎?
廖威說,“您老的光輝事跡今兒個可是又傳開了啊,欺負人家九班學委欺負的人家心髒病都差點兒犯了,這膽子是真肥,不是,大家夥兒平時看你出手闊綽就把你叫總裁,你丫還真當自己是什麽只手遮天的大總裁了?”
“我欺負韓凜?誰他媽的在胡說?”
“說是氣的人家當場口吐白沫,送去醫院好一通搶救才救回來。”
“………………”林宗介轉頭看廖威的時候,臉上的表情那叫一個五彩缤紛,“呵,呵呵呵,要不我再告訴你一個秘密?”
廖威湊過自己的耳朵去問,“啥?”
“韓凜搶救不搶救的我不知道,但是你十分鐘後可能是真的搶救不回來。”
說完,林宗介還威脅性的把自己的十根手指頭捏的‘咔吧咔吧’一陣響。
“別介啊。”廖威笑着拍開林宗介的手,“這他媽也不是我說的呀,我聽到的版本就是這樣,甚至比這還誇張呢,說你倆早上扯着頭發在操場上打,我這還是掐頭去尾只撿了重點的問,傳的那版我都沒說全。”
“誰他媽的嘴這麽碎?”
“不是,到底啥事兒啊?”
“你知道電視劇裏的炮灰為啥一個二個都死的那麽早嗎?”
“為什麽?”
“因為他們知道的太多了。”
“………………”廖威瞧了林宗介一會兒,這才笑了,“得得得,大總裁的事兒咱這些小炮灰管不着,我不問總成了吧。”
說完廖威起身想走,林宗介又喊他,“滾回來,我有事兒還沒問完呢。”
“先說啥事兒,感情糾紛,心事傾訴,吐槽罵人這些我可都是要按輕重緩急收費的。”
林宗介舉起一根手指頭說,“一個月的燒烤。”
“成交。”
兩個巴掌拍在一塊兒,廖威又大喇喇的坐回了林宗介的身邊。
“這不是我的事兒,是我一朋友,他吧,就是。”林宗介伸手撓了撓自己的腦袋,他賊認真的望着廖威說,“你看過《斷背山》嗎?”
廖威毫不在意的回答,“看過呀。”
“那你對………………就那什麽,有什麽看法?”
“沒啥看法,人自個兒想做啥做啥,想喜歡誰喜歡誰,咱也沒權利管。”從兜裏摸了兩顆糖出來,廖威自個兒往嘴裏塞了一顆,又扔給了林宗介一顆,“咋地,你歧視同性戀啊。”
“不是。”
“那你………………”
話說一半,廖威臉上的表情突然變的驚恐起來,林宗介怕被人看穿,于是他急急忙忙的想張口解釋,誰曉得自己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廖威又壓低了聲音問。
“我草,不會有男的看上你了吧,誰啊?”
林宗介,“………………”
廖威問,“是不是體育六隊玩自由泳的那個?我早看他瞧你的眼神不對勁了,好幾次你在操場上跑,他就趴在那窗臺子上看你。”
林宗介,“………………”
林宗介結巴了,“誰?誰?”
“玩自由泳那個啊,叫蘇什麽來着,我草,他跟你表白了?”
“沒有。”
“那是誰?九班的?天天跟着你屁股後頭總裁總裁喊你的那小子?”
看着廖威那一提起八卦就兩眼放光的模樣,林宗介幾乎是瞬間就在心裏确認了,自己瞧上韓凜這件事兒絕對不能告訴他。
于是一巴掌推開廖威的腦袋,林宗介罵道,“傻逼,是我朋友,朋友。”
廖威不信,“瞎說啥呢,你盡在這兒無中生友。”
“愛信不信。”
林宗介翻了個白眼起身想走,廖威立馬伸手把他扯回來坐好。
“不是,這事兒你不樂意說就不說,可剛剛才說好一個月的燒烤啥時候能兌現?”
“去喊人吧。”
“喊誰?”
“咱訓練隊的,全喊上吧,這會兒去吃。”
林宗介把廖威給的那顆糖裝進衣兜裏,他毫不在意的一句話,卻是讓廖威激動的直接蹦了起來。
要知道一頓燒烤也不便宜,他們訓練隊總共十個人,個個都是一米八往上的大老爺們兒,平時訓練力度強消耗也大,這連吃一個月得花多少錢啊。
廖威抓着林宗介的手,那眼神跟看什麽救命恩人似得說,“林總,你可真是我見過最大方的大老總。”
林宗介又跑了,韓凜回教室的時候望着那座位愣了會兒,反常的什麽也沒問,什麽也沒說,像是不認識似得,安安靜靜的坐回座位上做起了作業來。
今天走神總是走的厲害,八百字的作文裏都能挑出十個錯別字的程度,尤其是在試卷上寫名字的時候,等韓凜反應過來,那地兒已經落好了‘林宗介’三個字。
本來是用黑筆塗掉,但因為自己實在是做賊心虛,左右都怕被人看出來,所以韓凜把卷子往手心裏頭一揉便将那一團垃圾扔進了垃圾桶裏。
林宗介沒回來,便簽紙貼他桌子上自然也是沒用,韓凜左手拿着作業條,右手拿着編輯好作業短信的手機,自個兒糾纏了半個多小時,這才扔了條兒,删了短信。
算了,愛咋咋地吧,誰管林宗介那個傻逼。
韓凜起身拿書包回家的時候,還撞的桌椅板凳好一通響。
關了燈的教學樓裏光線暗極了,看不見月亮更瞧不見星星,整個小世界漆黑一片,唯有踏出來後,頭頂暗黃色的路燈光能微微照亮一些前行的路。
這四周有點兒憂郁的氣氛。
“韓凜。”
出校門的時候剛剛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還沒等車子停到自己面前,突然聽見有人在背後中氣十足的叫了這麽一聲自己的名字,回頭看到林宗介的那一秒,韓凜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的心情。
‘他在等我?’這樣的念頭只在腦海中閃過一秒,接着就被‘這個傻逼’給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