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陛下，這些都是這段時間您不在，積壓下的公文。”海山把茶水放在案上，給了謝清婉一個眼神。
謝清婉會意，十分自然地拿起給明斯然研磨。
“下去。”明斯然冷聲道。
謝清婉手上的動作一頓，似乎還有點不敢置信。
五年了，她在書房中伺候陛下五年，這還是他第一次驅趕自己。
見她還沒有動作，明斯然皺了皺眉。
海山見狀，趕緊拉了拉還在發愣的謝清婉。
明斯然獨裁的性格，注定了他的命令不容反抗，深知這一點的謝清婉無論再不甘，也只好乖乖退下，不敢有半分怨言。
見她走了，明斯然狀似随意問道：“缺個研磨的，把朕從朱王國帶回來的宮女給叫過來。”
海山心下了然。
周聲聲一直守在房門外，等候傳喚。
她來這個世界後每天最花費時間的事情，大概就是候在一旁發呆吧。
做宮女以後，她才明白電視劇中那些宮女有多麽厲害，每天站那麽長時間，還要時刻等着主子的命令。
她就不一樣了，只要往那一站，思維就不由自主的開始發散，剛開始的時候。因為接二連三沒有聽清楚段扶生的吩咐，沒少克扣她的月銀。
說到錢，也不知道這邊皇宮中的薪資待遇如何。
“周姑娘”一聲蒼老卻有些尖細的聲音喚醒了她正在神游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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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聲聲不動聲色的轉過身來，不急不緩的給海山行了禮：“海公公。”
吓死她了。
忽略掉狂跳不止的心髒，周聲聲禮貌的微笑道。
周聲聲行的是雍國的禮，朱王國跟雍國的文化差異還是比較大的，原本海山還以為這位新來的宮女得經過一段時間的教養，才能侍聖，現在看來倒是不必了。
滿意的笑了笑，海山道：“陛下叫你。”
周聲聲點頭。
進了殿，海山卻沒有跟進來，守在了門外。
柳尋岚的書房，她跟着段扶生去過。除了聖賢書以外，就是挂的滿牆的字畫，窗棂下還擺着琴跟長笛，以便閑暇之時可供娛樂。
而明斯然的書房比柳尋岚的還要大很多，四周壁櫃上羅列的書籍種類十分冗雜。除了兵法聖賢之道，她竟然還眼尖的看到了各行各業的一些雜書。
明斯然此時手持一杆狼毫，擰着眉批着奏章，見到周聲聲進來，直接一掃陰霾，免了她的禮，催促她過來。
剛才還嚴肅着的男人，擡頭的瞬間就變成了小孩子。
“能看的懂嗎？”周聲聲把頭湊過去瞅了一眼。
密密麻麻的字跡看的她眼花。
明斯然也不防備她，任由她看：“還好。”
原本對他來說是有些難度的，但是看了一會後，他發現自己的思維逐漸變得清晰，多半是以前記憶的殘留在幫助他。
但這并不是好事，這就意味着是不是十年後的自己馬上就回來了。
見周聲聲一臉的新奇的打量着四周，明斯然掩蓋住暗淡的神色。
“聲聲，幫我研磨好不好？”他撒嬌道。
周聲聲看了一眼手邊的禦銘鳳紋松花石硯，便很自然的開始磨墨，長發垂了下來，掩蓋住一半的容貌，從明斯然的角度看，只能窺到她挺巧秀氣的鼻子，跟長而濃密小扇子般的睫毛。
明斯然神情有些松怔，竟就這樣呆呆的看着他。
察覺到他過于灼熱的目光，周聲聲捏了捏的他臉：“回神。”
【這個手感，沒有想象中的軟啊】
明斯然偏回頭去，低頭嘟囔道：“因為我是男子。”
“嗯？你說什麽？”周聲聲沒聽到他那跟蚊子叫似的聲音。
明斯然搖搖頭，稱無事。
說起來，以前聽人說過，妻子研磨，丈夫讀書的典故。
瞥一眼旁邊那只持一方墨正在細細研磨的素白的手，明斯然俊顏微紅。
“聲聲？”他突然開口。
周聲聲應了一句，手下的動作也停了下來，垂着眼睛看他。
眼下那顆似朱砂般的紅痣為她平淡的五官增添了一份妩媚。
“我給你名份，你做我真正的夫人好不好？”他輕聲說出從回宮後就一直窩藏心中的期待，黑眸中映照出她的模樣。
空氣靜了一瞬。
半響，周聲聲才開口道：“小明，你只是失憶了，等記憶回來後，你會後悔的。”說完，她頓了頓又重新道：“我是你失憶後見到的第一個人，你只是對我有了雛鳥情結，換做是任何一個人，你都會對她有這種感情。”
“不是的！”圈椅腿與地板發出一聲刺耳的聲音，明斯然站起身，眼神定定的望着周聲聲。
他身高八尺，站起來足足比周聲聲高了兩個頭，更別提他此刻一言不發，只盯着人看的壓迫力了。
周聲聲垂下了眸，嘆了一口氣。
【別逼我了，為娘怎麽能跟自己兒子談戀愛呢？】
原本腦中還盤旋着囚禁、鎖鏈、強娶想法，眼角因為欲求而微微泛紅的明斯然一瞬間就回了神。
可笑嗎？
你愛慕之人把你當兒子養。
原本膠着如鐵荊般纏繞在心髒的情緒，在這一瞬，突然散了，只讓明斯然感到無力的疲憊。
重新坐了下來，他抿着唇，一言不發的拿起筆，低頭重新看起了奏折。
周聲聲見狀，猶豫了一下，便行了禮往外走。
【唉，該給一個踏上不倫戀的少年一個冷靜期】
明斯然手指頓了頓，啞着聲音命令：“回來。”
“誰讓你走的？”他擡頭看向面前那毫不留情的女人，眼中赤紅一片。
周聲聲見狀，又邁着小碎步走了回來。
【阿胖，有沒有什麽能治療失憶的藥，我覺得我們該關心一下這個問題了】
阿胖瑟縮着身體，十分同意的點了點頭。
就在周聲聲想要開口問它有沒有效果溫和的時，她手腕随即一痛。等反應過來時，那人的手臂已經緊緊地纏上了她的腰肢，如鐵鉗般緊固。
周聲聲吓了一跳，掙紮一番無果後，索性便不動了。
“你別不要我，我不逼你好不好？”耳邊突然傳來沙啞的聲音，像是走投無路的小獸發出的嗚咽。
周聲聲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卻從聲音中聽出了他的無助跟顫抖。
外面的天色徹底暗了下來，周聲聲盯着他繡着紋龍圖案的胸口很久後，才低低的說了句好。
随即那人抱她的力度更緊了些。
周聲聲只當他雛鳥情結嚴重，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背。
【算了阿胖，小明雖然黏人些，但是明斯然更可惡。相比之下，我還是願意跟小明在一起待半年，恢複記憶...以後再說吧】
阿胖沒有吭聲，他因為明斯然的懷抱，飛出了周聲聲的發中，此時正面對着明斯然被暗色遮蓋住一半的臉。
它抖着身子，不确定自己的眼神有沒有出錯。
只因，那個明明身材高大，偏要故作可憐的擠在周聲聲懷裏顫抖着的人，他此刻的眼神深邃如黑潭，帶着明晃晃的得逞之意，唇角微微勾起的樣子，像極了把被蒙在鼓裏的無知少女，耍得團團轉轉的惡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