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蘇塘面面俱到的眨了眨眼, 微顫着睫毛,又恰到好處的垂了頭,一腔心思全部埋在眼底。
韓美人說了這話, 嫌疑便輕了許多, 起碼在李筠心上是這樣的, 但李筠是個什麽人呢?他有時候心裏跟明鏡似的,但裝作不知道,不提也不說, 只要是他認定了得,管他是非黑白對錯, 他說是什麽就是什麽。
是以,他也只是側目給自己斟倒了一杯茶水, 用手試了試溫度, 再慢慢搖香入喉,對韓美人這些話置若罔聞。
但他可以沒有半點波瀾, 旁人卻不是, 韓美人的意思是, 她事先知道了有其他的人也對秦婕妤下了毒手,接着才放棄的, 又怎麽會再重蹈覆轍引火燒身。
當然, 這就不得不提到璃清和蘇塘, 話說那日兩人正在說話間被雀兒聽着了,顯然她們也是知道這件事的,卻謊而不上報。
蘇塘輕哂, 還不待她說話,璃清便開了口:“是主子不讓奴婢們說的。”
秦婕妤涼都涼了,怎麽還能怪到她們頭上不成?
韓美人現在根本顧不上她們, 只一個勁的想着給自己脫罪,一番口舌下來說的盡是旁人的不是,聽得李筠耳朵生繭。
“那美人娘娘,你想害我家主子失手還成了您的遺憾了?”蘇塘也嫌她話太多,擡起頭滿面有些陰冷,眸光隐隐帶恨,但很快便被她斂了下來,認命似的。
在場或許只有她給秦婕妤伸冤。其他人都是來笑話的。秦婕妤早就失了寵,誰會為了她打抱不平?都想着別把這團火燒到自己身上,看樂子罷了。
韓美人瞪着雙目看蘇塘,牙齒都咬緊了些。
偏偏李筠還順着她來了一句,輕描淡寫道:“毒婦。”
她差點一口血氣上抑,可硬生生憋住了,冷聲道:“那究竟是不是我做的還未可知,總有旁人也給秦婕妤下了那藥。”
“誰知道你是不是賊喊捉賊?”淳嫔陰陽怪氣的說道,嘴角挂着似有似無的笑。
“妾身不曾!”
韓美人胸腔都在冒火,她最恨別人讓她冤枉,這事情不是她做的,她便有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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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外面翻箱倒櫃搜查長春宮的太監們回來了,往李筠眼前遞了一個小瓶子,那瓶子是瓷的,沒什麽色澤,李筠揚了揚下巴示意,那東西便落入盛太醫手裏,他打開嗅了嗅,道:“是紅花。”
一衆人皆是心頭一跳,蕭貴妃臉色嚴厲的問:“是何人寝宮裏搜出來的?”
“回娘娘的話,奴才特意看過了,這東西在一小宮女的手上,名字好像叫南悅。”
又是宮女。
那名名字叫南悅的宮女一頭栽在地面上,滿臉惶恐,“奴婢不知,這不是奴婢的東西,這......”
“不是你的東西怎麽會在你那?”蕭貴妃厲聲問道,到了她這裏可沒那多人幫着說話了,在場的人瞧着她無力的辯解,默不作聲。
“你說啊,是誰讓你來對付秦婕妤的?”韓美人瞧着她,似乎是只要她供出幕後主使自己便能清白。
“奴婢......”
蘇塘瞧她的模樣,這番支支吾吾不知所措的模樣,和前世一模一樣,不過前世她是選擇了死無對證,這次察覺到自己被冤枉了呢?
會不會為自己争取一下?
南悅似乎是想到了什麽,雙目突然失神,而下一刻在衆人面前突然擡頭,道:“是韓美人,是韓美人讓奴婢這麽做的。”
韓美人沒想到這人直接是拉她下水,心頓時一陣猛跳,她掙脫別人的鉗制,幾步走到南悅面前,一把提過她的領口,雙目泛紅。
“你受了誰的指使,這麽誣陷于我?你我無冤無仇,你怎麽能說謊不打草稿?到底是誰,你說啊!”
韓美人手上幾乎能看見凸起的青色血管,她眼睛瞪得都蔓上酸澀的眼淚,南悅被她大力提的後頸生疼,面上一派惶恐。
衆人見她這副殿前失儀的模樣,不禁有些驚恐。
很快,那兩個宮人有去拉扯韓美人,可完全拉不動,韓美人就像是魔怔了似的,不斷地去扯南悅的衣領,幾乎是想要把她一把弄死。
“你說啊你說啊......”
南悅被她這這樣粗蠻的對待,幾乎脖頸間都已經喘不上氣來了,她神色四晃,一瞬間又僵住了。
蘇塘循着她的目光去看,是宮妃們站的地方,比較靠左,分別是楊娴妃、淳嫔、璟修容、魏修儀......
她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就撇開目光,這四個嫔妃裏有兩個都是有孩子的,璟修容和魏修儀,魏修儀生的是二公主,璟修容生的是大皇子,若是說誰怕秦婕妤肚子裏生的是個皇子的,璟修容的嫌疑應該最為忌諱。
她胡思亂想見,只聽見‘砰’的一聲巨響,再擡頭去看,只瞧見屋內那楠木樁上是血淋淋的一道紅痕,不知道南悅什麽時候掙脫了韓美人,撞在柱子上直接是兩眼一白,栽倒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韓美人被這一幕吓得連連後退,怕鬼似的張着嘴,顯然是受到了極大的沖擊,連神志都有些不清了。
在場的嫔妃也是心頭一跳,她們也不曾見到過這麽血腥的場面,那刺鼻的血腥氣味和慘狀的模樣活生生的出現在她們面前,讓人作嘔。
蘇塘全身一顫,把懷裏的二皇子抱緊了些,擡手捂住他的眼睛,似乎是害怕他看見似的,也閉着眼不瞧。
這下完全是死無對證,毫無半點痕跡去尋了。
李筠也覺得鬧心,沒了半分耐心。
韓美人跪着上前了兩步,就那麽抱住了他的腿,雙目恐慌的搖頭,“皇上,你相信妾身,妾身真的沒有......”
她滿目希冀,昔日那般高高在上的韓美人終于是折斷了傲骨,她寄希望于她唯一的男人。是她受了冤枉啊,皇上一定知道的,一定知道自己的冤情的,他不會放着自己不管的。
“你相信妾身......”她小聲臣妾的道。
一次便罷了,她相信皇上不會再冤枉她第二次。
李筠瞧着腳下這副陌生的面孔,沒有半點波瀾,即使韓美人的想法是真的,他還是冷聲道;“放開。”
韓美人呆住,她全身似乎因為這麽一句話洩了力氣,癱坐在地上,步搖松散,看上去好不狼狽。
男人淡淡出聲:“謀害宮妃皇嗣,罪不可恕,打入冷宮,終生不得出。”
她的天,塌了。
蘇塘看見韓美人在笑,笑的瘋魔,似乎覺得太過荒唐,突然嘴角落出血跡,流下的血跡沾濕了衣領,印的那海棠花格外紮眼鮮豔。
在一片人嫌疑的目光中,她一口血噴出來,脫了力氣,倒地不起。
如此這般,這場鬧劇才算結束,各位妃嫔臉色都不算是很好,尤其是瞧見這長春宮,滿地的血色混亂,實在是心頭泛着嫌惡,只想早早的離開。
淳嫔最先道:“皇上,臣妾身子不适,便不多看婕妤姐姐了。”
李筠倒也沒為難她們,她們在這反而麻煩,陸陸續續的走了一大半,魏修儀是最後一個走的,只留下蕭貴妃要在這處理後續。
宮人們把死的透徹的南悅擡了出去,雀兒也抹着眼淚把韓美人帶回偏殿,等到韓美人醒來,她們便要去冷宮了。
蘇塘摟緊了二皇子,朝李筠道:“皇上,奴婢想讓娘娘多看一眼兒二殿下。”
秦婕妤現在躺在裏邊,已經斷了氣,她生了皇子人也沒了,就算李筠再不喜歡她也不得不好好安葬她。
“娘娘生了二殿下後一眼都沒瞧見過,她不知道二殿下這麽乖,以後一定會孝順她的。”蘇塘說着說着又忍不住流下點眼淚來,她哽咽道:“以後,也見不到了。”
這一聲一聲的抽泣讓李筠心裏有些不是滋味,他上前了幾步,在宮女面前停駐,半彎下腰,擡手就那麽直接的擦去了她眼眶處的淚水,動作居然有些少見的溫和。
蘇塘愣住了,擡起眼簾看他,有些驚慌失措,腰往後支了支,避開那只尊貴的手,道:“皇上......”
那聲音又軟弱又拘謹,就好像待嫁的女子受到惡霸的調戲似的,就那麽一瞬間,李筠心生幾分難堪,他收回手,道:“去看看吧,過幾天便下葬了。”
蘇塘趕忙應了幾聲,起身走了。
看着小姑娘落荒而逃的身影,見李筠面露幾分陰沉,旁邊的小福子很快便洞悉其意,貼着聲道:“皇上,婕妤娘娘剛剛出了事,蘇塘姑娘心裏難受的緊,一時間忘記了禮節,也是傷心過度了。”
“你是說朕色令智昏,不顧場合了?”
“喲。”小福子慘兮兮的喊了一聲,“奴才哪敢,奴才不過是覺着蘇塘姑娘可憐,這下子秦婕妤走了,她去哪都得讨人嫌。”
說罷那小眼睛眨啊眨,仿佛在示意些什麽。
李筠懂他的意思,之前就說把人調來禦前,碰上那事擱置了,但是如今……
還不待他細細考量,蕭貴妃便進來了,她差不多處理完了後續,有些不知道怎麽開口,過會兒才道:“皇上,那二殿下該怎麽安置?”
作者有話要說:買定離手啦,幸運四選一,誰是下藥的人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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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更!!
大口喝一瓶腎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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