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我女朋友在外面等我,她還沒吃飯呢
馮坤宇回到家時已經淩晨一點多,門口覃夢嬌給他留了燈,讓他晦暗的心情有了點光。
借着微弱的燈光,他來到客廳酒架旁,打開了一瓶高濃度伏特加,剛喝了一口,屋子就亮了起來。
覃夢嬌穿着一套白色絲綢睡衣,上面有一些黃藍虞美人圖案,眼睛下還貼着黑色的眼膜,問道,“怎麽不開客廳的燈,我還以為你家遭賊了。”
“怕吵醒你。”馮坤宇放下酒瓶子,關上了酒櫃的玻璃門。
覃夢嬌看他似乎有些心煩,指了指酒瓶,“人家都是出去喝悶酒,你怎麽回家喝?”
“這不是在外面沒人心疼嘛。”馮坤宇沒否認心裏煩,推着覃夢嬌進卧室,聞着她頭發上的香味,是自己買的洗發水的味道,很熟悉。
覃夢嬌溫柔地笑着,順手關了客廳的燈,和他一塊進了洗手間,将眼貼扔到了垃圾桶,細心地用手揉着眼角,促進精華液的吸收。
看她對鏡子塗塗抹抹,馮坤宇在一旁刷牙,有種過出了老夫老妻的感覺。
“你早點睡,比什麽護膚品都管用。”
“我在等你回來啊。”覃夢嬌直言。
馮坤宇微微蹲下,将頭靠在她肩上,感慨道,“我馮坤宇何德何能。”
兩人說說笑笑上了床,馮坤宇将她抱在懷裏,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平和。
覃夢嬌看他似乎還沒有睡意,熄了燈,伸出手來蒙住他的眼睛。
“睡吧,有什麽煩心事,等天亮了再解決吧!”
想到張舒文在大庭廣衆之下給自己的難堪,馮坤宇像說夢話似的,“終有一天,我要掙很多很多的錢!”
覃夢嬌輕笑出來,“你要是找到了能發財的項目,記得帶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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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個朋友做建築設計師的,設計了一個房子,在國際上獲了個大獎,獎金就有十萬多!”
馮坤說的那個朋友,正是蔣煜,有些惋惜道,“可惜這小子,不願意和我一塊兒幹,不然就憑他那個頭銜,再加上張治文的資源,我說不定能拿下慈溪公園美術館的項目,要是能拿下,就不用被發配東北咯!”
見他越說越起勁,覃夢嬌打了個哈欠,勸道,“睡吧,夢裏什麽都有。”
第二天,覃夢嬌打扮了一番,穿了條漂亮的長裙,頭發挽起來,很有風韻。
馮坤宇偷偷給蔣煜發了消息,說自己下午約了覃夢嬌游西湖,務必讓他在午飯後,結束閑逛。
“你真不和我一塊去啊?”出門前,覃夢嬌又問。
馮坤宇搖了搖頭,開玩笑:“你和帥哥去約會,帶着我不太好吧!”
“确實不太好。”覃夢嬌笑起來,見他沒穿自己買的那件襯衣,也沒在意,說道:“那我們下午在西湖邊上見吧,今天剛好是陰天,希望到時候別下雨!”
“不會下雨的,我看了天氣預報。要是真的下雨,也帶了傘,風雨無阻。”
覃夢嬌自己打了車去找蔣煜,馮坤宇也來到了地下車庫,一想到今天還會見到張舒文,就有些頭疼。
今天是張治文公司的年中會議,馮坤宇才入職,其實都不夠格參加。
但張治文還是希望他來,會議是在西湖旁邊張治文公司的酒店裏開的,馮坤宇坐在了會議室的最末尾,倒數第二排靠近大門的位置。
每個人的桌上擺放着若幹冊子,裏面最厚的那本,是公司今年已完成和待完成的主要項目。
看了看表,已經十點鐘,張治文和張舒文兩兄妹還沒到,馮坤宇注意到第二排中間的位置,坐着一個男人,正時不時回頭看他。
他問了旁邊人,那人的名字,翻看着手上的業務冊,終于翻到了那個名字,看見那個男人的名字總和張舒文同時出現,猜到他就是張舒文的前夫。
馮坤宇知道,自己是有些運氣,才認識了張治文,并且他還算欣賞自己。現在,張治文擡舉他,明顯是想告訴前妹夫,能為他張治文幹活兒的人多得很。
十點十五分,張治文和張舒文終于出現在會場,馮坤宇看見張治文,點頭問了好。
張舒文一改昨天的張揚,穿着一套頗為淑女的商務套裝,頭發盤在頭上,一絲不茍。不僅化了妝,就連指甲都精心做了個裸色。
“馮哥,你怎麽坐這兒了?”張舒文笑着拉着他的胳膊,指了指前夫的方向,“坐前面去吧!”
“不用了。”馮坤宇屏蔽掉那些看好戲的眼神,看向了張治文。
張治文摁着馮坤宇的肩膀,讓他坐下,對妹妹道,“位置都是提前安排好的,別多事!”
張舒文往前夫的方向看了一眼,收起來笑容,說了聲“知道了”,就跟着張治文前去了。
會議的內容,馮坤宇聽得很認真,甚至到了後半段各部門的彙報,他都認真地分析,他們下半年工作重心的合理性。
哪怕最鼎盛的時候,馮坤宇手裏管着兩三百人,但和張治文公司這種體量相比,還是微不足道,他們的員工,足足有一棟樓,還不包括分公司和各城市的人。
馮坤宇以為,這個會要開些時候,沒想到時間把控得剛剛好,十二點半直接就結束了。
用餐也是在酒店內,吃飯的時候,秘書帶他來到了張治文那桌,而張舒文的前夫,會開完就離開了。
飯局一開始,為了表示親民,張治文帶上了公司其他高層,挨桌挨桌敬酒去了。
唯獨留下張舒文和馮坤宇。
張舒文認真地吃了幾口菜,面上帶有愧色,在自己的杯中倒了杯白酒。
雖然認識不深,但是馮坤宇見識到了她的乖張,沒主動提昨晚上的事兒。
張舒文舉起了手中的杯子,當着他的面兒一飲而盡,“馮哥,昨天晚上喝多了,說了很傷人的話,這杯,就算我給你道歉了。”
見她拿起酒瓶子,又要滿上,馮坤宇連忙摁住了她的杯口,假笑起來,“哎,醉話而已,你別往心裏去。”
“你大人不記小人過,我心裏卻很愧疚。”
張舒文将耳邊掉下來的碎發,往耳後邊別去,解釋道,“昨天晚上那些人,是我和我老公,不對,應該是和前夫的共同朋友,為了氣他,所以我當着他們胡說八道,說你是我哥給我找的新老公。”
馮坤宇這下假笑都笑不出來了,因為張舒文雖然是喝醉了,但她拿襯衣吊牌取笑他,不僅是氣自己幫張治文看住她,還有深深的看不起。
“你既然放不下,為什麽要離婚呢?”馮坤宇問。
“你們這些男的,以為女人不敢離婚,就在外面亂搞,我氣不過啊!”張舒文苦笑道。
馮坤宇沒插話,覃夢嬌在這時發來短信。
覃夢嬌:你在哪兒?
馮坤宇:西湖,吃午飯,怎麽了?
覃夢嬌:巧了,我也來西湖了,那個帥哥說下午有點事,開車送我過來了,快給我個地址。
馮坤宇又往下翻了翻,看見了蔣煜的短信:
聽說你昨晚說我能得很,恕不奉陪,我把人給你送西湖了。ps:夢嬌姐沒吃午飯。
他笑了笑,将酒店的地址給覃夢嬌發了過去,忙吃了兩口飯,正要開溜,就被敬酒回來的張治文堵住。
“我叫你來是為了吃飯的啊,抹抹嘴就走?”張治文說。
馮坤宇幹笑兩聲,舉着手裏的電話,在張治文耳邊悄聲說道,“我女朋友在外面等我,她還沒吃飯呢!”
“什麽,你有女朋友?”張治文看了張舒文一眼,以為馮坤宇在委婉地拒絕她妹妹,對于他有女友這件事兒,不是很相信,向服務員招了招手,讓他們另給‘馮坤宇的女朋友’開了一桌。
轉頭又對馮坤宇說,“既然沒吃,帶來一塊兒吃呗!下午剛好一起游西湖去。”
張治文熱情得很,安排得也很妥帖,在同桌人的起哄中,倒讓馮坤宇有些下不來臺,硬着頭皮答應。
本來以為覃夢嬌會不自在,沒想到她倒是既來之,則安之。
兩個人牽着手等電梯,覃夢嬌笑道,“這是我第二次蹭你這位大哥的飯了,話說你們怎麽認識的啊?”
“他是我爸媽的朋友。”馮坤宇說。
覃夢嬌記得她說過他小的時候,應該是很窮的,嘀咕道,“你爸媽還有這麽厲害的朋友呢!”
馮坤宇打着哈哈,自嘲道,“誰說不是呢!”
覃夢嬌被帶到了新開的那桌,張治文客氣地帶着張舒文來敬酒,順勢坐了下來。
她落落大方,給張治文敬酒,敬得很豪氣,一點不扭捏。
“看得出來,夢嬌是女中豪傑啊!”張治文笑道。
覃夢嬌卻奉承道,“我之前就聽坤宇總提您,說大哥是個極其爽快,極有能力的人,今天見到,更覺得大哥有骨英雄氣魄。”
張治文拿起筷子來,和覃夢嬌一塊吃起來,豎着大拇指,“你倒是比馮老弟會說話!”
他本來不信馮坤宇能變出個大活人來,現在看見了,知道自己的暗示不起作用了。
和覃夢嬌交談了幾句,張治文打心眼裏也覺得,覃夢嬌和馮坤宇挺般配,是個很灑脫的女人。
“夢嬌,你祖籍哪裏啊?”
“四川達州,馮坤宇還沒去過呢!”,覃夢嬌逢場作戲地回道,瞥見張治文的妹妹,正在悄悄翻白眼。
張治文突然一拍巴掌,驚訝地說,“達州有個渠縣,我知道,我爸媽上山下鄉就到的那兒!他們那時候比較嚴重,所以去得遠,不像馮老弟的爸媽,去了慈溪,就在杭州邊兒上。”
“我們家在宣漢縣,普光鎮,和渠縣還有一段路。”覃夢嬌說。
可能記憶太過久遠,也可能是涉及家族隐秘,所以張治文沒有深究這個話題,只笑道,“你們一個在杭州,一個在四川,這麽遠,能在東極島相遇,真是有緣千裏來相逢!”
一直沒有說話的張舒文,突然問覃夢嬌,“可馮哥這周六不是要去黑龍江嗎?要待好幾年的,你和他一起去嗎?”
馮坤宇不想覃夢嬌為難,連忙說,“東北那冰天雪地的,她哪兒受得住,我放假會回來找她的。”
張治文笑了笑,提議周五他家做東,給馮坤宇辦個小型歡送宴,邀請了覃夢嬌一起。
中午這頓飯吃得覃夢嬌有些累,還好張家兄妹倆只是說說,并沒有在飯後跟他們一起游西湖。
馮坤宇拉着覃夢嬌還沒有走一會兒,覃夢嬌就有些走不動了,坐在了路邊的長椅上。
“周六去東北的事兒,今天開會定的,沒來得及跟你講。”馮坤宇說道。
覃夢嬌靠在他的肩上,看着湖邊的柳樹随風而飄,有種塵埃落定的傷感,“我訂了周五上午的機票回達州,你的歡送宴,我就不去了,到時候可能需要你自己找個借口,幫我跟你大哥說說。”
十指相扣,馮坤宇摸了摸她無名指的指紋,拿到手上親了親,“好,到時候我送你去機場。”
“不用送我,免得我們倆都難受。”覃夢嬌說完,伸直了腿,感受着風吹着裙子,留下的溫柔。
“也行——不過你記得,我剛說真的,等我去了東北,得了空就來達州找你,到時候記得招待我。”
“好啊,請你吃我最喜歡的串串,調料裏加折耳根的那種。”
馮坤宇無法想象那個奇怪的味道,但還是滿口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