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你留着證據,想要幹嘛
“那就是要錢了!”張治文篤定。
“那更不可能了。”
張治文将自己手中的保溫杯蓋好,憋不住笑拍了拍馮坤宇的背:“說吧,哪個女人這麽厲害,不要人,也不要錢?”
“覃夢嬌。”
“啊?——哦。”,張治文這兩聲感嘆詞交換得特別快,驚訝過後,又覺得這事兒像是覃夢嬌做得出來的。
難怪能讓馮坤宇抓耳撓腮,看不明白。
“所以你白撿一個上小學的孩子?那覃夢嬌不同意很正常啊。”
“不是十來歲,才一歲。”
馮坤宇看張治文摸着下巴一副淡定的樣子,心想大哥果然是個沉得住氣的人,可片刻之後張治文就打破了他的幻想。
“你們倆趕緊做點好事積點德,求求菩薩,讓你們多活些歲數吧!”
晚上,孟正把飯都備好了,就等馮坤宇和張治文回來吃。覃夢嬌給馮坤宇打了個電話催,他給挂掉了,然後又發了微信,說到原石灘,馬上回來。
她沒有給馮坤宇改過微信備注,因為馮坤宇的昵稱一直是他的真名。
不過剛才,覃夢嬌發現,馮坤宇的微信名字竟然改成了“馮叔叔”,這是故意改給自己看的吧!
吃飯的時候,馮坤宇一言不發,就連張治文也沒什麽話,欲言又止的樣子,氣氛十分怪異。
孟正拿眼神掃了一下衆人,覃夢嬌的神态很自然,似乎對這種沉默司空見慣。
天完全黑了下來,有幾只海鷗飛到了院子裏,為了避免他們在院子裏拉屎,覃夢嬌拿掃帚往外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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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實在趕不走,有一只還飛到了馮坤宇房間的陽臺上,覃夢嬌擡頭,剛好看見馮坤宇在陽臺上看她。
馮坤宇自從看了阿珠回來,就低沉得厲害,覃夢嬌在前臺找了張備用房卡,上了樓。
進了房間,看見陽臺的門被關着,馮坤宇還站在剛才的位置,一動沒動。
覃夢嬌拍了拍陽臺的玻璃門,“不是說好要一起去看藍眼淚嗎?走吧!”
“不去了。”馮坤宇頭也沒回,說道。
覃夢嬌不知道他又哪根筋不對,看見茶幾旁邊掉了個本子,她順手撿了起來,上面竟然是馮坤宇記的,關于嬰幼兒的照顧筆記,甚至還有海姆立克急救法的圖解。
她頓時心酸了,一時間五味雜陳,将本子在桌上放好,又敲了敲陽臺的門,問道:“真不去啊?”
馮坤宇想讓她看到自己的情緒,想讓她知道,自己是很在乎她和阿珠的,一言不發,等覃夢嬌再問。
覃夢嬌等了一會兒,以為馮坤宇無聲拒絕了她,正準備留馮坤宇一個人在陽臺上 45°仰望天空,剛轉身,就聽見身後傳來了門把手上下的聲音。
“夢嬌!你們這個門打不開!”馮坤宇吼道。
覃夢嬌又折了回去,從裏面試了試,發現是門把手的螺絲松了,所以扭動門把手沒用。
她在桌子上找了支筆,抵住了卡扣,終于打開了門,白了馮坤宇一眼,“門壞了你不早說,我要不來,你是不是打算凍死自己?”
馮坤宇身上還帶着晚風的寒氣,伸手一把抱住覃夢嬌,十分依戀地把頭放在了她的頸窩處。
他那麽高大的一個人,卻把全身的力量都壓在覃夢嬌身上,覃夢嬌站穩了些,任由他抱着,安安靜靜地待了一會。
直到馮坤宇問她:“夢嬌,當年你來杭州找我的時候,對我也是有期待的吧?”
覃夢嬌不知道他為什麽這樣問,但還是很誠實地回答道,“是的。”
2010 年 7 月,杭州。
熾熱的陽光烤着停機坪,覃夢嬌踩了雙薄底羅馬涼鞋,覺得十分燙腳。
機票是馮坤宇給買的,所以覃夢嬌給他帶了些家鄉的特産,怕自己吃不慣杭州的食物,又帶了幾包火鍋底料,兩個大行李箱都被塞得滿滿當當。
她等行李的時候才取消了手機的“飛行模式”,馮坤宇給她打了一個電話,然後又發了消息:
公司有點事要處理,我讓秘書來接你了,晚上見。
當覃夢嬌拖着行李箱出去的時候,果然看見有個穿着藍色商務套裝的年輕女人,在出口等她。
那個女人二十五六歲,手裏捧了束玫瑰花,雖然她沒有大喊覃夢嬌的名字,也沒有舉牌子,但不知道為什麽,覃夢嬌一眼就看出了,她是馮坤宇的秘書。
果然,還沒走近,秘書就小跑上前,将花奉上,“覃小姐,辛苦了。我是馮坤宇的秘書,我姓王。”
覃夢嬌實在受不了如此正式的稱呼,有種自己是馮坤宇鄉下窮親戚的感覺。
“王秘書,你叫我夢嬌姐吧!麻煩你久等了。”覃夢嬌和她一起進了地下停車場,看見了馮坤宇公司的車。
這是一輛商務車,車身上還貼着“星宇科技有限公司”的字樣,司機将東西放到後備箱,禮貌地向覃夢嬌問了好。
覃夢嬌坐在後面,聽見王秘書滿條不紊的語調。
“夢嬌姐,現在我們先送你去酒店,老板的會可能要開到晚上八點多,來不及陪你吃晚飯。晚餐的話,你看你是想休息一下,在酒店吃,還是去特色餐廳,我現在就打電話預約。”
“王秘書,不用麻煩了,晚餐我可以自己解決的。”
“不麻煩,您別客氣。”,王秘書從包裏掏出一張名片來,遞給了覃夢嬌,“這是我的名片,您在杭州期間,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找我。”
“我需要去搶銀行。”,覃夢嬌脫口而出,看見司機和王秘書臉上一愣,又大笑起來,“王秘書,真的不用管我。”
酒店是覃夢嬌自己訂的,離城隍廟不遠,她在來杭州前,就将好吃的好玩兒的查了個遍,除了西湖和雷峰塔外,對食物和其他景點興趣不大。
這次來,除了來見馮坤宇,還要去一家美容儀公司談代理,她之前已經去過成都那邊,見過那家品牌的西南總代理商,不過他們的要價太高,給到覃夢嬌的利潤太少。
到達酒店門口,覃夢嬌本來不想讓王秘書再送,可她堅持要送到房間。
王秘書離開後,覃夢嬌洗了個澡換了身裙子出了門,天氣還是很熱,不過太陽下山了,有幾縷風吹過,出租車還未到城隍廟附近的步行街就被堵住了,無奈,付了錢直接下車,跟着人流往前去。
覃夢嬌其實不太喜歡城市裏的旅游景點,尤其是步行街,幾乎每個城市都一樣,街上的東西要麽是 來自義烏的小商品,要麽就是各種不好吃,且需要排隊的小吃,還有仿古建築等,毫無新意。
來城隍廟主要是覃夢嬌聽王秘書說,站在高處可以看見杭州漂亮的夜景,還有“來都來了,就去看看”的游客想法!
在步行街走了一圈,也沒有特別想吃的東西,看見一家博物館,不過因為天太晚已經關門了,擔心城隍廟晚上也會關門,覃夢嬌加快了步伐。
馮坤宇提前開完了會,向覃夢嬌要了個地址,等他趕去的時候,覃夢嬌已經登上了城隍廟上面。
他太累了,坐在門口的樟樹花臺邊兒等她下來,瞥見了廟門口的對聯:
夫妻本是前緣、善緣、惡緣,無緣不合。 兒女原是宿債、欠債、還債,有債方來。
馮坤宇揉了揉自己的肩膀,覺得自己孑然一身,哪怕作了些孽,現在無妻無子無父無母,沒有前緣,只有養父母的債要還。
看見覃夢嬌從門內走出來,馮坤宇站起來走到樓梯下面,張開雙臂。
覃夢嬌沒有久別重逢的歡欣雀躍,幾步臺階被她走得搖曳生風,先是對馮坤宇這種撩人小把戲不屑一笑,然後才伸出手抱住了他。
“好久不見。”覃夢嬌說。
“你這話太客氣了,應該說你很想我。”馮坤宇笑起來。
“我知道你很想我。”覃夢嬌故意不換人稱,從他懷裏出來,問:“吃飯了嗎?沒吃的話,陪我到小吃街吃點。”
馮坤宇身體的疲倦感被笑意沖散,将頭靠在她的肩上,居然撒起嬌來,“我們回酒店吃吧,商業街人太多,我找停車位都找了半個小時。”
覃夢嬌寵溺地揉了揉他的頭發,拿着他的車鑰匙到了馬路邊,一看駕駛室那條劃痕還在,問道:“這個該不會是我在老翁溝劃的那條吧?”
“就是!”馮坤宇也來到駕駛室旁,指着那條劃痕控訴,“那天晚上我們從老翁溝回來,你第二天一早就走了,我給你打電話說你把我車劃了,你還不信,這就是證據。”
“你留着證據,想要幹嘛,找我賠錢啊?”覃夢嬌笑道。
馮坤宇湊近她,小聲說道,“當個紀念,我每次看見這個劃痕,都會想到我們在車裏幹了什麽。”
覃夢嬌眉頭一皺,看見擋風玻璃上的罰單,從包裏摸出兩百塊錢來,将亂停亂放的罰單一起拍到了他的胸脯上。
“就當我賠你的,以後開車不要亂想,免得出車禍。”
馮坤宇将罰單和錢揣進兜裏,“你就不能盼我點好麽?比如說發大財。”
“先上車吧,馮老板!”
路上,覃夢嬌見他沒了剛才的嬉皮笑臉,很嚴肅地接了個電話,語氣嚴苛神情睥睨,挂了電話後,又躺在座椅上給王秘書打了個電話,直到覃夢嬌将車開到了酒店的停車場,他才挂斷。
“看來我來得不是時候,你要實在沒時間,不用陪我的。”
“那怎麽行呢,你剛才可給了我兩百塊錢。”說着馮坤宇掏出兜裏的錢來,當着她的面晃了晃,像在炫耀一筆巨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