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羅钰活了二十多年,也曾跑馬放歌縱情山水,也曾一騎絕塵千裏奔赴,然而不管也趕路的速度是快是慢,心情是急是緩,都不曾如此時此刻與徐文颢的同行來得特別。
因為,他們在同一匹馬上。
徐文颢以羅钰身體未好全為由,沒讓羅钰獨自騎一匹馬,哪怕羅钰再三保證自己身上的明傷暗傷都已經好了,莊主大人仍是不肯松口。
“或者換我坐馬車也成啊。”羅钰道。
“馬車?”徐文颢斜睨他一眼,“你當是去游山玩水的?”
至少馬車跑起來也不慢,既不讓人騎馬,也不讓人坐馬車,非要拉着自己同乘一騎,偏偏騎馬的人用的就是游山玩水的速度。
徐家又不是買不起馬,即使徐家沒有錢,追雲堡也付得起買馬的錢,韋堡主在羅钰離開前也塞了不少銀子給他。
然而抗-議無效,徐文颢鐵了心,任羅钰說破嘴皮子都不答應。
沒辦法,羅钰也只好認慫,徐莊主氣勢太過淩厲,武功又高強,他瞪一瞪眼睛就能讓羅钰先軟半分。
如此趕了幾天路,羅钰也逐漸習慣了徐莊主的懷抱,一天有大半天都在趕路,馬兒跑起來兩人幾乎是後背貼前胸的姿勢,鼻端始終缭繞着身後之人身上的熏香味,想不習慣也難。
“前面就是雪桐城了。”秦四的馬跑在前頭,如今是已經去探過了路又折返回來,來到一路溜溜達達的兩人身邊,回話道。
徐文颢“嗯”了一聲。
秦四又笑道:“我遠遠瞧着,那雪桐城似是有熱鬧。”
徐文颢:“哦?”
自家莊主惜字如金,秦四是知道的,也習慣了。徐文颢一個眼神,秦四就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讓自己繼續說下去:“天色已經不早了,城門口還是人流如潮,川流不息,于是屬下便有此猜測。”
徐文颢沉吟一會兒,微微皺眉道:“雪桐城地處偏遠,并非重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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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下之意,雪桐城尋常不可能會如此熱鬧。
羅钰從小在北方長大,對雪桐城也并不陌生,想了想也有些困惑:“如今非年非節,若非遇上了慶典,雪桐城應當不會有如此熱鬧。”
“那必定是慶典了。”秦四裂開嘴,露出一枚尖尖的小虎牙,“也不知是城中大派的喜日,還是城主府中有喜事。”
“車水馬龍,那就應該是城主府中有喜事。”羅钰也笑了笑,“江湖中人雇馬車的少,再說城門口人來人往,必是尋常百姓。”
“有道理,還是羅哥哥聰明!”秦四撫掌笑道,相處幾日,這少年已經從“羅公子”改口為“羅哥哥”了,可見羅钰投了他的緣,兩人相處得不錯。
徐文颢的臉色卻有點沉:“可能繞過雪桐城?”
秦四的笑容一下子垮了:“莊主,方圓百裏也只有一個雪桐城了,連村落都不常見,今夜我們若不能在雪桐城宿夜,就只能在雪地裏過一晚上了。”
徐文颢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羅钰察覺不對,小心轉過頭,注意不讓自己的腦袋磕到了徐莊主的下巴:“這雪桐城可是有問題?”
徐文颢皺着的眉頭仍未松開,卻搖了搖頭:“不好說。”
羅钰與秦四面面相觑,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不明所以。
徐文颢微微低頭,對上羅钰清澈的眼睛:“你這次在追雲堡,滞留了多長時間?”
羅钰不明白為何話題轉得如此之快,卻還是回答了他:“回堡沒多久就被素女門攻了進來,後來你來了,養傷前後花了十日左右,并不算久。我們出來時,堡主的傷還沒好呢……”
徐文颢道:“那你覺得,鄭媗的傷摸約要養多久?”
羅钰一愣:“這……怕是沒有三五個月是好不了的。”
鄭表妹不但受了羅钰十成功力的一拳,還被毒功反噬,碰上個武功不那麽高的,恐怕三五年都好不了,不過鄭媗是一派掌門,門派內必定不缺供奉,若有療傷聖藥,鄭媗的傷也不會拖太久。
印象中,素女門并不窮。
徐文颢冷笑了聲:“只怕她連三五個月都等不了。”
羅钰不解:“什麽意思?”
徐文颢遙遙望了眼遠處的雪桐城:“非年非節,雪桐城怎會恰好就有熱鬧可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