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路上并未出什麽意外,蕭銘便平平安安得下了山,只是一路上聽到其他練氣、築基期洛水宮弟子們閑聊的內容,讓他頗有些糾結。
什麽“玄钺峰主對不起蕭銘真人”、“蕭銘真人一怒之下離家出走”都是些什麽鬼?!他剛剛九死一生、虐心虐肺,在別人口中卻成了小兩口之間鬧別扭的小情趣,就算是善于隐忍的蕭銘,都差點想要沖出去噴對方一臉的血。
——你倒是這樣情趣一個看看啊!簡直情趣不死你!
蕭銘簡直快要給洛水宮一衆弟子們神奇的腦洞跪了,他完全不知道對方到底是如何腦補出這樣的結論來的,竟然還振振有辭、讓人無從反駁。
如今他甩甩袖子一走了之,而玄钺卻還要呆在此處受盡衆人的圍觀,不知為何,蕭銘對他産生了一股濃濃的同情,還有一絲的……幸災樂禍。
唯一的好處,大約是洛水宮弟子似乎并沒有将他當做是敵人,也不知是玄钺一直緘口不言的态度問題,還是他之前老好人的面具太過深入人心。只是,不知這次玄钺在自己這裏吃了大虧後,是否還能忍耐着不将他的惡行公之于衆。
腳步匆匆地穿過洛水宮周圍的禁制——畢竟他明面上還屬于洛水宮中一員,玄钺抓住他後,也并未回收他身上的玉牌——蕭銘終于稍稍松了口氣,也不知是為了自己的逃出生天,還是為了擺脫洛水宮中那奇奇怪怪的氛圍。
雖然急于找個地方閉關,修補自己的金丹,但是在此之前,蕭銘還需要尋找一下自己的小徒弟——如果他還活着的話。
蕭銘尋找陸天羽的方法還是老一套,不過只要管用就好。
捏了個法決,他随着紙鶴匆匆趕去了自己小徒弟所在的地方,發現陸天羽相當聰明的僞裝成凡人,隐藏在了凡人的城鎮中。當蕭銘找到他的時候,陸天羽正甩着一條白布巾,手腳幹脆利落地擦着桌子,而周圍則是人聲喧鬧的客棧。
蕭銘:“……”
——小徒弟畫風變得太快,師父都有些不敢認!
感受到蕭銘投注在自己身上的視線,陸天羽微微側過頭,随後熟練地露出了熱情的笑容,迎了上來:“這位客官,您這是打尖還是住店?”
蕭銘自然是又換了一副相貌,扮成了一位中年文士,而陸天羽也相當聰明地将自己那過于顯眼冶豔的外表修飾了一番。正所謂一白遮百醜,而将面孔塗黑,就算再漂亮,十分的樣貌都能消減成三四分。陸天羽的易容手法很粗糙,但是糊弄一下凡人卻還是足夠了,蕭銘饒有興趣地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小徒弟,随後微微一笑:“你們這裏有什麽招牌菜,随便來幾個。”
“好嘞!”陸天羽興致“高昂”地回了一聲,殷切地引着蕭銘坐下,随後颠颠兒地跑去了後廚。
蕭銘看着他的身影,不由自主失笑,感覺這一段時間的抑郁沉重終于消散了不少,肩頭也一下子輕了起來——雖然如今他已然用不着陸天羽作為自己的鼎爐,但是養這麽一個解悶兒的小徒弟,似乎也不是什麽糟糕的事情。反正他們很快就能尋得一處宗門作為庇護,按照陸天羽的性格和适應力,蕭銘完全可以将他放養,也麻煩不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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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想着,陸天羽已然端着茶水返回,替蕭銘倒上了茶:“客官,您點的吃食還要過一會兒才能出鍋,您先喝杯茶解解乏。”
蕭銘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随後皺了皺眉——凡間的茶水向來入不了修士之口,更不用說這等劣質的茶水。蕭銘也懶得裝模作樣,看見陸天羽轉身要離開,幹脆開口輕笑:“看起來你适應的不錯,為師還真不好意思帶你走了。”
陸天羽腳步一僵,猛地扭頭,幅度之大簡直讓蕭銘擔憂他會扭斷自己的脖子。
“師——!!”陸天羽驚喜地失聲叫道,卻一時間想起周圍人來人往,不由得噤聲。
蕭銘擺了擺手:“無礙,我已經施了障眼法,周圍人看不到,也沒有其他修士,你不用如此小心。”
既然蕭銘這樣說,陸天羽也自然将顧慮丢之腦後。他伸手抓住蕭銘的手,雙膝一軟跪倒在地,将自己的面孔靠在了蕭銘膝頭。
蕭銘:“……”
——徒弟熱情地有些過火,簡直不知該如何反應!
“……行了,為師這又不是詐屍,哪裏用得着如此惺惺作态。”蕭銘有些別扭地推了推小徒弟的腦袋,低聲斥責。
陸天羽吸了吸鼻子,再次擡起頭開的時候眼眶竟然有些發紅:“您這麽久沒來尋我,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您了……倘若您不在了,徒兒又該如何自處……”
蕭銘皺了皺眉,頗有些無奈:“我已然領你入了道途,傳了你功法,就算為師不在了,這些也足夠你繼續走下去了。或是當散修,或是入宗門,還有什麽無法自處的。”
這幾句薄涼的話簡直讓陸天羽激動不下去,明明師徒二人死裏逃生再次相逢應該感人肺腑不是麽?這樣平平淡淡真的沒有問題?師父您感情系統是不是有些障礙?!
陸天羽撇了撇嘴,也不好一個人繼續唱獨角戲,值得有些悻悻地站起身,在蕭銘身邊坐了。
蕭銘見陸天羽冷靜下來,也着實松了口氣,開口問了問他這一段時間的經歷。
陸天羽很聰明,也相當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那被丹藥堆上來的築基修為根本不堪一擊,更不能打亂自己師父的謀劃,所以盡管心中忐忑不安、惦念不忘,也完全不敢在周圍停留,而是直接遠離了秘境,随後在丹藥的副作用出現之前找了個凡人的城鎮隐藏起來。
經過靈力萃體,就算陸天羽沒有了修為,肉。身的力量也比之凡人強上很多,尋一個暫時安身立命的工作并不困難,也不懼凡人的欺辱。更何況陸天羽身上也全然沒有一般修士高高在上的傲氣,肯拉得下臉面、賠得了笑臉,就算偶爾有幾名路過的修士,也全然無法懷疑這樣一個平凡卑微的店小二竟然會是一名修者。
雖然陸天羽不敢在秘境周圍停留,卻也沒有忘記探聽蕭銘的下落,只是凡間城鎮過路的修士極少,修為比他高的陸天羽也不敢湊過去,而凡人更是很少能知道修者之間的事情,所以一直到蕭銘出現,他都沒有探聽出什麽有用的訊息。
“倘若師父當真遭遇不測,徒兒是一定會給您報仇的。”陸天羽看着蕭銘,目光灼灼,“即便仇人是玄钺和洛水宗,徒兒也絕不畏懼!”
蕭銘擡手拍了拍陸天羽的腦袋,卻也沒有将這份誓言放在心裏。他見過太多信誓旦旦卻出爾反爾之人,況且修者的一生如此漫長,一份誓言的保質期又能有多久呢?不過,陸天羽能有這份心,便也足夠了。
與自己的小徒弟見面後,蕭銘領着他離開凡人的城鎮,終于得以返回他身為散修時尋到的安全的落腳點——許久之前他便打算要來此處了,如今兜了這麽大一個圈子,這才得償所願,也實在令人感慨不已。
安頓好自己的小徒弟,蕭銘自然要立即開始閉關修補金丹,陸天羽雖然好奇師父的靈力是從哪裏得來的,卻也知道目前不是詢問的時機,只得将滿肚子的疑惑吞進肚子,看着蕭銘腳步匆匆、急不可耐地從進入了閉關室。
當蕭銘的閉關室大門緩緩合上之時,洛水宗玄钺居所的門則轟然打開。玄钺緩步出門,面若寒霜,氣息沉郁,頓時便将周遭的洛水宮弟子凍得噤若寒蟬。
衆弟子面面相觑,互相使了個心意相通的眼色——看自家峰主這表情,別說和好了,這争吵不會又升級了吧?!
幾名弟子你推我我催你,最終還是其中一個倒黴鬼被推了出來,小心翼翼地湊到了玄钺身邊:“峰主,掌門傳訊,如若您得了空,麻煩您與蕭銘真人一同去一趟……”
玄钺腳步一頓,周身氣息再度一沉,壓得那名弟子差點跪倒在地:“沒空。”
“……那麽蕭銘真人……”弟子咬了咬牙,進一步踩中了雷區。
“他……”玄钺頓了頓,眼眸中一片山雨欲來,“他走了。”
洛水宮弟子:“……”
——怪不得峰主又開始發飙!蕭銘真人您快回來!QAQ【爾康手周遭全是“蕭銘”“蕭銘”,似乎無論如何都擺脫不掉,玄钺只覺得越發煩躁,猛地一甩袍袖,揮退了周遭的弟子:“爾等退下,我要閉關——沖擊化神。”
玄钺的聲音斬釘截鐵,讓洛水宮弟子們不由得一愣,随即慌亂無措。
沖擊化神,這可絕對不是簡簡單單的閉關,自古不知有多少驚才絕豔的修者折在這上面,令人惋惜扼腕。雖然玄钺已然在元嬰巅峰停留了一段時間、根基甚是牢固,但是如今他這種狀态可絕對不适合閉關,萬一心魔纏身走火入魔,再想要更進一步簡直難上加難。
只可惜玄钺素來任性果決,但凡是他決定的事情,很少能有轉圜的餘地。周圍弟子縱使擔憂不已,也完全無從勸阻,如今……也只好将事情丢給唯一能夠有能力的人了。
一衆弟子磨磨蹭蹭地開始為玄钺的閉關做準備,而另外幾名弟子則飛速回報掌門,将蕭銘再次出走、而玄钺一怒之下選擇閉關沖擊化神的事情原原本本說了。
原本神在在地等着當個和事佬,勸說這兩個小輩解開心結、重歸于好的掌門驚地連胡子都差點被抓掉一把,連忙二話不說直撲玄钺閉關的地點,終于氣喘籲籲地趕在對方進入閉關室之前将其攔了下來。
玄钺:“……”
掌門:“……”
——不要這麽盯着我啊!一身劍氣的,不知道的還以為老子跟你有什麽血海深仇呢!
作者有話要說: 之前虐(?)了這麽久,這章過渡輕松一下,接下來是攻的專場,妮們不要再說他醬油啦!其實我對他真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