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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 45 章

下午最後一節，高二十七班是自習課。高三的人進行體育，外邊一片吵鬧。

裴賜沒有帶多少課本，習題冊也沒有去圖書館買新的，他無所事事，掖了一下羽絨服的帽子，戴在頭上，靠在臉側，手揣在兜裏，趴在桌子開始睡覺。冬天他懶得多動一下。

趴了一會。坐在教室第一排靠窗的男同學扯着嗓子：“裴賜，有人找。”

被打擾，裴賜有些煩躁地皺了一下眉頭，擡起頭，就看到汪智站在窗邊朝他揮了揮手。

他站起來，拉上衣服拉鏈，打開教室門走出去，十七班教室的走廊正在風口處，一陣風襲來，感覺沒了半條命。

“有事？”

“一起打球啊。”汪智說着，下課鈴聲就響起來了。

“你他媽時間掐得還挺準。”裴賜說，“不去。”

他已經一年時間沒打過籃球了，還有天氣那麽冷，現在的他對什麽都不感興趣。不像以前那麽有精力到處搞了。他都快是成年人了，得學會養生，對，養生。

“為什麽？”汪智說，“賜哥，學霸和班長他們都在，我們占的是體育館裏邊的籃球場，不會冷的，我都很久沒跟你打過藍球了。”

裴賜斂了一下唇說：“不去！”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不想看到簡行。或許是不想讓簡行看到自己這副狼狽的模樣。反正就是不想跟他碰面，一跟他碰面，仿佛就在提醒着他，他現在是有多麽的不堪，又是有多麽的差勁。

是個人都會有自己介意的東西，他就算是臉皮多厚，但是讓他不介意這次的失敗那是絕對不可能。

看着昔日一起作戰的好友都紛紛找到了好的歸所，而他灰溜溜地從俱樂部回來，又要回到比他們低一屆重讀，他不可能看得那麽開。

再者，他本來就喜歡玩游戲，對他而言，這世界上沒有什麽比被自己熱愛的東西否定要來得更難過。尤其是熱愛的東西還傾注了他不少心血。

“賜哥，你該不是怕看到學霸？”汪智輕輕撞了撞他的肩膀，“不就是這麽慫吧。”

“慫你他媽慫，我他媽就不去！滾蛋。”裴賜說，“他有什麽好看的，我他媽沒打過籃球，滾，別來煩你老子我，哪裏來的滾哪裏去。”

汪智看他是真的生氣了，臉安靜下來，低聲說：“好吧，賜哥，那我們改天再玩。”

裴賜意識到他的語氣過激了，斂了一下唇，接着眉角微微一掀：“嗯，你賜哥現在要回家了，你回不回去？”

“我不回去了。”汪智看着他揚着的眉眼，笑說，“太冷了，我還是想在宿舍待着，我還有晚自習呢。”

裴賜說：“知道了，滾吧。”

他說完，轉身走進教室裏面。

下課不久的走廊人來人往，汪智看着他的背影，低嘆了一口氣，賜哥心裏一定很不好受吧。他要是遇上了這樣的事，可能比他還要崩潰。

他轉身下樓梯，到校體育館去。卓昭看到他自己一個人回來，說：“還打嗎？”

“不打了。”汪智說，“賜哥他不肯來。”

他覺得最大的可能是不想看簡行，當初他們兩個約定的那天，他也在場，賜哥肯定是在意了，畢竟當初可是說過，下次見到學霸，他就是世界冠軍了。

想着，汪智望一眼，站在一邊的簡行，他淡着臉，看起來并不想參與他們的話題。

裴賜沒帶作業回去，把桌子裏面的手機帶上就直接下樓，走在校道，一邊的梧桐樹早就沒有葉子了，而香樟樹枝葉繁茂。他低頭邊看手機，邊走出校道，走到校門外。

裴賜到了家，直接待在電腦面前玩游戲，吃飯睡覺玩游戲打排位。玩游戲他才沒有那麽多其他亂七八糟的想法。裴母知道他心情不好，也沒對他多說什麽，只讓他不要熬夜。

打游戲打到半夜才睡，還沒睡夠就被裴母給拉出被窩了，他抓了抓頭發，揉了揉有些疲憊的眼睛，穿上衣服，本來沒有什麽勁頭，一到門外邊，被風一吹，一陣抖擻，整個人就精神起來。

來到校門口，學校已經把門關上了。裴賜并不打算自投羅網，留在保安那讓卓明來領他，他一看到卓明就會聯想到昨天并不是很美好的回憶。

他來到牆邊，往後面退一步，然後一陣發力，鞋子踩着牆，借力往上邊一蹬，伸出手扣住牆緣，爬到了牆上，朝地面上一跳，雙腳落到僵硬的地面，震到一陣發麻。

還沒有站穩，旁邊就有聲音響起。

“學校不允許□□，校規你都沒看過？”

卓明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站在了牆邊。

操。

裴賜暗咒一聲。真他媽冤家路窄，陰魂不散。他斂下臉來，沒有說話。

“還有你遲到了。”卓明沒有什麽好臉色說，“現在給我到操場跑三圈。”

裴賜沒有動。

卓明喝斥，“去啊，是不想在學校待了？”

操。裴賜暗咬了一下牙，咬肌輕輕鼓起。他把雙手揣兜裏，忍下自己想要揍人的沖.動，往前邊走。卓明跟在他後面。

簡行淡着臉，看着樓下的動靜，等兩人消失在外面，他收回目光，繼續用溫毛巾擦臉。

裴賜沿着塑料跑道跑步，早上冬天的風大，風撲面而來，刮得他耳廓生疼，除了冷，跑三圈對于他來說還算是輕松。

跑完，他臉，鼻子，耳朵都通紅，被凍成了紫色。他撐着膝蓋，打了一個噴嚏。戴上帽子，以此來暖和一下已經凍僵的耳朵。

卓明看他跑完說：“以後再遲到，就在今天的基礎上加一圈。”

裴賜沒說話，看都沒看到，他怕多看他一眼，他就忍不住揍他，怎麽就會有這麽讓他喜歡不起來的人。

卓明繼續說：“回教室把我們的校規抄兩遍，放學之前交上來，還有不允許利用上課時間給我抄，不然發現一次就加一遍。”

何曾受過這些窩囊氣，裴賜放在兜裏的手攥成拳，後牙槽貼合在一起。

“回教室讀書。”卓明沒把他的情緒放在眼裏，說完，轉身就離開了。

我操！

裴賜猛地踢了一下臺階，可能太過惱怒，他感受不到一點痛意，陰沉着臉回教室，到座位坐着的時候，他又打了一下噴嚏。

教室裏面暖和，漸漸耳朵，鼻子和臉不那麽凍了。他擡手從桌子邊拿出稿紙。教室後面牆邊貼有兩張打印出來的校規，他站起來，到後面把它們撕下來，放到桌面上。

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力道十足，仿佛要把紙戳穿一般，可見其氣得深之切。

一整天下來，裴賜心情都沒好。今天的作業他一份都沒交，卓明知道後，就勒他到圖書館把所有需要的書和習題冊拿回來，給了他一份清單。

他在體育課的時候走到圖書館。圖書館在高三教學樓旁邊，有不少學生趁着體育課到圖書館的閱覽室看書，他把課本的清單交給管理圖書館的阿姨。

過了十幾分鐘，給他整了差不多疊到半米高的課本。

他半撸起袖子，露出白皙的胳膊，在俱樂部待了一年，他比以前要白了很多。抱起課本剛走出圖書館，下課鈴聲就響起了。

這周，高三會正常放周末假。

汪智站起來，偏頭看到站在圖書館門口抱着課本的裴賜，立即越過卓昭的桌子，探出頭：“賜哥！”

他嗓音大，裴賜聽到聲音擡頭，眯了一下眼。

汪智笑說：“你等我一下，我幫你搬。”

他說完，扔幾本書進書包裏面就跑出教室。

教室裏面的人聽到他的話，紛紛探出頭去看裴賜。裴賜注意到那一雙雙觀望的黑眸，眼睛繼續眯了一下，一臉的漫不經心。汪智下樓，走到他跟前。

裴賜勻了一半課本給他，跟他走回教室。汪智把課本放到他桌面上說：“累死了，這五樓也太高了。”

扯開凳子坐下，裴賜沒有說話。汪智知道他心情肯定不好，今天早上他看到他在跑道上跑圈，卓明還在那裏看着，一定是觸犯了什麽被卓明逮到了。

随便整理好課本，裴賜看着黑板上的作業，撿着課本和習題冊疊到一塊，遞給他。汪智接過，塞到書包裏面。

裴賜覺得鼻子的一個孔有些不通氣，可能是早上那一場跑步讓他受涼了，不過也沒在意，這種小感冒，一般都是睡一晚醒來就好了。

兩人下了高二教學樓。裴賜一手揣進一兜，一手拿着手機。季一舟和羅弘揚都問他回去過得怎麽樣，這兩天經歷的事，他實在是不怎麽想提，随便幾句就敷衍過去了，跟他們聊其他的事了。

“學霸。”旁邊的汪智突然說了一聲。

裴賜下意識擡頭，就對上了一張臉。

五官端正，輪廓比一年前要分明，眉目冷峻，鼻梁高挺，眼窩深邃。身高挺拔修長，穿着黑色的羽絨服。

簡行就站在他的不遠處，淡眸對上他。沒有什麽情緒。

裴賜眉挑了一下，沒想到才一年過去就變化這麽大了。看着依舊很白，但是已經不是初見時那個奶裏奶氣的模樣了。陌生得他幾乎認不得了。

汪智走上去，裴賜把手塞進兜裏，然後雙手揣兜，跟着走上去，才發現，原來，他已經比自己還要高了，揚了揚眉毛，笑說，“學霸，好久不見。”

簡行瞥了他一眼，開口淡道：“好久不見。”

也不是什麽都變了，語氣還是那麽淡，那麽不怎麽想跟他說話。裴賜舔了一下牙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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