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嘀——嘀——
意識和感知漸漸恢複,耳邊響着儀器工作的聲音,衛歡睜開眼睛,齊懷澄放大的臉龐映入眼簾,“呃……”他憋着口氣,張了張嘴巴發不出聲音。
“澄澄!”沈令哲推開病房門,看到齊懷澄趴在衛歡身上吓了一跳,趕忙快步走過去。
齊懷澄指着衛歡憋紅的臉,“衛爸爸睡醒了。”
沈令哲把齊懷澄抱在腋下夾着,俯下身檢查衛歡的傷情。
“嗨。”衛歡終于能順暢地呼吸,咧開烏青的嘴角朝他打招呼。
沈令哲懸着的心終于放下,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溫和,“醒了?身上有哪裏不舒服嗎?”
哇,衛歡像是發現新大陸,本能地想撐起身又躺下去,點點頭,委屈地說,“疼……”
沈令哲擔心地緊蹙着眉心,“我去叫醫生。”
“哎!”衛歡抓住他的指尖,牽動手臂上的傷口,疼得猛吸口氣,“快……需要一個親親安慰……”
“哦!”齊懷澄自覺地捂住雙眼。
“胡鬧!”沈令哲見他被繃帶纏繞的傷口滲出血漬,小心翼翼地放下他的手臂,在衛歡的額頭親了一口,“我去叫醫生。”
“不用,扶我起來吧。”衛歡撐起來,笑容牽強,“我記得我昏迷之前報警了,你怎麽來得這麽快?”
“報警?”沈令哲納悶,“你不是給我打的求助電話嗎?”
“哦!”衛歡恍然大悟,慢悠悠地摸到手機翻看,“我把緊急聯系人改成你了。”
“我本來想在最危險的時候,和你說最後一句情話。”衛歡感慨,“沒想到這天來得這麽快,我都沒開始适應,你呢?”
沈令哲神色微怔,“衛歡,我會給你個答複。”
衛歡笑笑,“都聽你的。”
沈令哲扶他躺下休息,走到病房門前時忍不住問,“你本來想打給誰?”
“警察叔叔啊。”衛歡盯着他,“有困難找民警嘛。”
“嗯。”沈令哲走出病房,眼神閃過一絲陰鸷,秘書跟在他身後,“沈總,人找到了,罪證已經交給警方了。”
“那個司機呢?”沈令哲厲聲開口,“能買通我身邊的人,除了孔婕沒有其他人。”
“事發時司機已經跑路了,我們的人正在找,找到後會馬上聯系警方。”
沈令哲回到病房時看到衛歡已經換上休閑服,他坐在病床邊和一個看上去三十出頭的男人相談甚歡,男人穿着夾克,直筒牛仔褲和短靴,抱着齊懷澄笑得大大咧咧,他身旁還坐着一男一女,年紀和衛歡差不多。
這群人,沈令哲沒見過。
沈令哲推開房門,魏博林還以為是護士進來換藥,眼睛上下打量他,心想一看就不是善茬,“老衛,這是誰啊?”
衛歡磕着瓜子,盯着沈令哲冷峻的臉龐,“沒誰,我的朋友。”
沈令哲冷笑,只是朋友?
“阿哲,我沒事了,剛剛已經跟醫生報備出院了,一會兒和朋友們出去吃個飯,你先回去吧。”衛歡的手臂吊在胸前,換上運動鞋。
沈令哲扣住他的肩膀,“去哪吃?”
“啊?”衛歡一愣,湊到沈令哲身邊壓低聲音,讨好地說,“朋友都在呢,給我個面子。”
沈令哲面無表情地盯着他,嘆了口氣,就沒見過他老實的時候,“我派兩個保镖跟着你。”
“不是吧,我就吃個飯,你的眼線還不夠多啊?”衛歡吐槽。
沈令哲怒視他,剛剛發生這種事情,自己難道不是因為擔心他再出意外?
“成吧。”衛歡拍拍沈令哲的肩膀,眨眨眼睛暗示,我理解。
反正他反偵查能力一流,倒時候把保镖甩掉就是了。
魏博林和衛歡走出病房時還在咬耳朵,“你跟他什麽關系啊?”
衛歡一臉正經,“就是朋友。”
沈令哲見他離開,掏出手機,語氣冰冷地問,“你在哪?”
兩個保镖停車站在路邊,望着左右兩個路口,該死,明明一直跟着那輛車,怎麽轉眼就沒了。
“怎麽不按導航走?”魏博林問他。
“你認識還是我認識?這片你能有我熟悉?”衛歡坐在副駕駛,朝着坐在後座兩個人說,“查到沒有,到底是誰暗算哥?”
“是他!”齊懷澄坐在小姐姐懷裏,伸出手指點着電腦屏幕。
“衛哥,今天分局抓到個叫徐三的混混,應該是找你麻煩的人,他是個拆二代,打打鬧鬧,游手好閑,還養着一群小弟。涉及賭博、提供高額利息借款、敲詐勒索、尋釁滋事、故意傷人等多種罪名,是匿名市民把搜集的證據發到警局的舉報郵箱。”
“是他,沒有其他人落網嗎,是誰教唆的?”衛歡一聽這個匿名市民就是沈令哲的作風,這家夥睚眦必報,怪不得自己醒來後什麽都沒問,原來是已經動手了。
技術員小章搖搖頭,“筆錄上沒說。”
“怎麽樣,跟金街案有關嗎?”魏博林問他。
衛歡搖搖頭,“不像,我線人的身份不可能這麽快就暴露,這案子現在連個苗頭都沒有。”
他想到事發前司機鬼鬼祟祟的樣子,恐怕是自己和沈令哲的關系才被警告,沈令哲說過給自己一個答複,那這件事就交給他了。
衛歡微眯起眸子,盯着路邊的行人,這裏的每一個人都有可能是金街的幕後老板,詐騙,連環謀殺,迫害警員的,到底會是誰?
“老衛,我說你現在真是越來越雞肋了,幾個小混混居然能把你打住院,你還是早點回家,跟你家老爺子磕個頭,認個錯,回去繼承家産吧。別回來金街案沒解決,你先被解決了。”魏博林做為衛歡多年損友,毫不留情地奚落他。
衛歡瞥他一眼,“你說你自己呢?老實開車吧!”
“衛爸爸是保護我才受傷的。”齊懷澄争着反駁。
“好兒子。”衛歡欣慰。
“得得得,那這個魏爸爸你就不要了?”魏博林逗他,大家都很喜歡齊懷澄。
魏博林的手機鈴聲響起,車子停在路邊,衛歡瞅着他的臉色慢慢變得嚴肅,心想準沒好事。
果不其然,魏博林調轉車頭,“金街大道和江城大道發生重大刑事案件,我們先去現場,然後再送你和澄澄回去,看來飯是吃不了了。”
衛歡神色凝重。
車子停在案發現場,衛歡留在車上照顧齊懷澄,他注意到受損的車輛總覺得眼熟,“丫丫,你看着澄澄,我過去一趟。”
警員擡着黑色的裹屍袋經過,魏博林看一眼屍體,衛歡抓住他的手臂,震驚地盯着死者模樣,這不是今早的司機?
梅爾會所,沈令哲走下車,秘書早早等在門外,會所經理笑臉相迎,“沈總,裏面請。”
他神色微冷,“她到了嗎?”
“孔總在等您。”秘書應道。
沈令哲點頭,走進去。
孔婕坐在貴賓包廂,點了支煙,她雖忐忑,自己剛剛教訓過衛歡,聽說是沈令哲親自把人送進醫院的,但根本不相信他會跟自己翻臉。
房門推開,沈令哲一身戾氣走到她面前,“孔婕,你是不是覺得因為上一輩的關系,我不敢動你?”
“你以為秋舒就認準你一個兒媳婦?”
孔婕笑得魅惑,“不然呢?”
“我警告過你,別打他的主意。”沈令哲俯下身逼視她的雙眼,“從今天起,我集團曾承諾将在貴公司土地建造的商場,學區,住宅……所有項目全部終止,今後沈孔兩家不再有任何合作。”
“沈令哲你瘋了!你承擔得起違約的後果嗎,你想吃官司嗎!”孔婕拍桌,她不信沈令哲真敢毀掉沈家和孔家幾十年的交情。
沈令哲冷笑,“我既然說得出,就做得到。記住,是你先挑釁我。”
“就因為那個小白臉?”孔婕質問。
沈令哲很反感她把衛歡貶低的一文不值,“怎麽,你承認了?孔氏的老板是個雇兇傷人的罪犯?你家所有的肮髒事,謀財害命,我們一件件的算!”
孔婕被他的瘋狂震懾到,“沈令哲!你憑什麽栽贓污蔑我!你有證據嗎!”
秘書突然敲響房門,走到沈令哲身邊,小聲彙報,沈令哲不可置信。
司機,死了?
沈令哲目眦欲裂,眼睛像是盯着惡魔一樣敵視着她。
午夜,沈令哲回到公館,衛歡已經坐在沙發上等他。
“澄澄呢?”沈令哲沒看到孩子,還有點不習慣。
衛歡扭頭,嘴角的烏青顏色更深了,“我送他回奶奶家了,以後每周末去接他。”
沈令哲走近,指腹撫摸過他額頭的傷痕,“疼嗎?”
衛歡莞爾,“本來很疼,但是看你這麽心疼,既然你都幫我疼了,我就不疼了。”
沈令哲心頭一酸,摟着他的肩膀,“對不起,沒保護好你……”
“對不起……”
衛歡知道,他很愧疚,不單單是出于對自己的愧疚,或多或少和他年幼喪父的經歷有關,沈令哲一直很自責,沒能保護好自己的家人。
衛歡想問他,關于司機被謀殺的事情,他知不知情,可這時還是适可而止地閉嘴……